「七七,你給我出來!」翼枝大叫道,用手拍門已經改成以腳瑞門了!「七七!你再不出來,我就衝進去了!」
「不行!我在調酒呢!」屋裡終於傳出了動靜。然而,當外面站著的那些夥計聽到七七小姐又關在屋中調酒時,臉都變綠了,哭喪的臉對翼枝打揖道:「公子,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三天啊!她只待了三天!就已經毀了我們數十缸的好酒佳釀!再這樣任她折騰下去,我們絕御酒坊非被敗光了不可啊!」
翼枝臉色難看地揮了揮手,眾人噤聲,表情不甘不願!翼枝深吸口氣,吼道:「七七,我數到三,你若再不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二——三……」
「吱呀」一聲,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了,七七手裡端著一杯酒,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邁出門時,還被門檻兒絆了一下,幸好翼枝將她扶住,手裡的酒也灑出一些,七七心疼地舔了舔灑落在手上的酒,「可千萬別浪費了!嘻嘻!」仰起紅通通的小臉,對翼枝笑瞇瞇地說:「我釀酒成功了,我說過要研製成另種酒的,賠償你的損失!呵呵!這次的秘方只有我知道,不會再有人盜走了!來,你嘗一嘗!很好喝的!嘗嘗!」
翼枝冷著臉看著懷中滿嘴酒氣、醉熏熏的七七,實在懷疑她究竟是在屋中調酒,還是在屋中灌酒!再看看搖搖晃晃舉到自己嘴邊的酒杯,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綠綠的東西是酒嗎?上面好像浮著一層黃色的粉末,毒藥還差不多!她把自己關在屋中半天,就弄出這麼一杯顏色怪異的毒酒!氣死他了!
眾人才不管七七調出來的是什麼呢!他們只是爭先恐後地往屋子裡沖,隨後便聽數聲慘叫聲傳來。
「天啊!」
「地啊!」
「我的酒啊!」
「造孽啊!」
接著又一個個連滾帶爬地衝出來,指著七七,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可是珍藏數年,絕御酒坊的寶貝,千金都不賣的佳釀啊!竟然都被她給糟蹋了!
翼枝看看眾人憤然的臉色,再看看懷中醉酒傻笑的七七,若非他站在這裡,恐怕他們要對七七群起而攻之了!嘴角抽搐兩卜,突然拿過她手中的酒杯,咬牙喝了一口,「其實這酒還不錯……咦!」翼枝忽然眼露驚異之色,又嘗了一口,含在嘴中細細品味,慢慢的眼睛一亮,露出驚喜之色,忙命人拿杯子來,給每人懷中倒入一些,「諸位對酒都有一定的瞭解,嘗嘗這酒如何?」
眾人拿著懷子猶豫半天,懾於翼枝的威脅,毒藥也得喝啊!他們當然不會相信那個長得黑黑的,眼睛小小的,一笑起來,露出白白牙齒的七七能製出什麼好酒來!
賭氣喝了一口,咦!眾人表情一致,皆是驚訝不已!接著再細細品嚐第二口,搖頭晃腦,回味無窮!然後便連連點頭,嘖嘖稱奇!
七七酒喝得太多,只覺得腳軟,手軟,腦袋晃!虛軟無力,全身重量都倚在翼枝身上,見到眾人滿意的表情,她醉嘻嘻地一笑,「好喝吧!呵呵!我可是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人,做出這種酒不算什麼的!呵呵!呵呵!呼……」打呼嘟的聲出來了!
睡著了!
眾人目瞪口呆!這也睡得太快了點兒吧!
翼枝忙將她下滑的身子扶起,鼻子險些沒被她氣歪,早不睡晚不睡偏偏這時候睡!而且還……還……天啊!口水都流出來了,這個白癡!
七七雖然浪費了許多好酒,但總算是有所成,弄出了一杯綠綠的東西,初品入喉時極其綿軟有股酸澀的味道,口感絲滑,滑入嗓間又覺得有點兒甜,再品,喉中開始有淡淡的清香。吞進腹中,香氣會越來越濃烈,舌根處留下甘苦,悠長的滋味連心也會被牽動口中適時湧上一股清爽之氣,令人精神不由得一震!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七七終於清醒了,只說那是雞尾酒的一種,至於叫什麼名字,她還沒想好呢!抓抓頭髮,想了許久,最後,丟下一句:你們自己想一個吧!
雞尾酒!雞尾巴做的酒嗎?眾人聚在一起商議結果,乾脆就叫展翼好了,展翅高飛,飛黃騰達!絕御酒坊生意興隆!
絕御酒坊推出展翼新酒,賣得還不錯,由於味道乾爽略酸!口感絲滑,倒是非常受大戶人家那些小姐夫人們的喜愛。一時金州城內上至官府高樓深院,下至市井販夫走卒無人無知,無人不曉,街知巷聞!七七著實風光了一把。
「我就說嘛!我是幹大事業的人!你瞧瞧!」七七挺起胸脯,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站在城中最高的酒樓上,扶著窗口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時的有人手裡拿著絕御酒坊的展翼新酒招搖過市!
坐在一旁的翼枝強行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吃飯!」
七七應付性地吃了一口,又要站起身向下望,被翼枝攔住,「啪」的一聲,乾脆將窗戶關上了,「吃飯!」
「哎呀!大熱的天,你關窗戶幹什麼啊?」
「秋天!陰!」
「哎呀!不論什麼天,你關窗戶對屋裡的空氣也不好啊!你的腳那麼臭,我們總該放放味啊!否則也影響食慾是不是……呀呀!你別只瞪眼不說話啊,我知道你在妒忌我,這兒大生氣不想跟我說話。唉!誰讓我這麼聰明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我做出的酒就是這般受歡迎,我想出讓酒坊的夥計人人背一壇貼有絕御招牌的展翼酒上街晃蕩,哈哈!果然人人都知道了!我真是天才啊,咦?這句話好像是櫻木說的!櫻木?」七七眼神困惑地抓抓頭,看向翼枝。
翼枝語氣沉沉地道:「別問我!我不知道那個什麼櫻木、桃木是誰?還有,我穿著鞋呢,而且我的腳不臭,臭腳的那個人是你才對!你現在把鞋給我穿上,現在天涼,回頭你半夜鬧肚子,又要拉我陪你上茅廁了。」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也不重要!」七七不在意地揮揮手。
「穿鞋!女兒家哪有像你這樣的?腳是隨便讓人家看的嗎?」翼枝冷聲道。
「怕什麼啊,我又沒讓別人看,只有你看到而已」穿鞋多不舒服啊,捂出一腳的臭汗,這樣涼涼的不知有多好呢。
「只有你」三個字,讓翼枝陰沉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下,但仍堅持道:「把鞋穿上!一會幾夥計進來看到成什麼樣子。」說完,俯下身從椅五底下拿起鞋,將七七的腳丫放到他的膝蓋上,語氣雖然冷冰冰的,但動作卻是溫柔至極。
七七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小眼睛晶晶有神,忽閃忽閃,「翼枝,我終於想到我要做出什麼大事業了。」
翼枝冷哼一聲,沒理她。幫七七穿好鞋後,將她的裙子放下遮住,確定不會有任何失禮之處,這才站起身。
七七繼續興致勃勃地說道:「翼枝,既然我有如此經商的大賦,我準備將絕御灑坊發展成全國最大的酒坊,我再多研製兒種雞尾灑,讓所有的人都能嘗到我發明的酒,我要當全國最富、最有名氣的女人!哈哈哈……咦?翼枝,你去哪裡?」
翼枝冷著臉,悶聲說了一句:「我洗手!」便走出了酒樓的雅間,她的腳是很軟,很滑,讓人忍不住想……不過,前提條件——若不臭的話。
「唉!還是以前暴跳如雷的樣子好些!現在怎麼像大冰塊似的怎麼氣他都不發火了,奇怪!」翼枝遠遠地聽到七七在雅間內小聲的嘀咕聲,忍不住嘴角微微揚了起來,融化了臉上的冰冷,驀地,神情一凜,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淡。
忍住啊!情緒天天被一個小白癡牽制,變得大喜大悲、大怒大笑的實在有失他大男人的尊嚴。他一定要冷靜,哼!就不信他制不了她!
「七七,你怎麼又把窗戶打開了……七……」當翼枝再次返回雅間時,卻發現早已沒了七七的蹤影,窗戶大開,冷風颼颼地灌了進來,翼枝皺了皺眉,這一會兒工夫,她又跑到哪瘋去了?驀地瞄到桌前一絲紅跡,他臉色一變走了過去,手指沾上一些,湊近鼻間一聞,鮮血!他眼神瞬間變冷,冷若冰霜。再走進窗前察看,窗外仍然人群熙熙攘攘,一片熱鬧繁榮。而窗前的木樑上卻有一絲血跡,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驀地眼睛寒光一閃,只聽「卡嚓」一聲,木樑被他硬生生地捏了個粉碎!
竟敢抓走他的七七,竟敢將她弄傷?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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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聲由一間封閉的密室中傳出。
「匡當」一聲,有人生氣地踢了下密室的鐵門,隔著欄杆對著室內正在大哭不止的七七大罵道:「該死的!閉嘴!再哭老子宰了你!」
「哇,我要回家,哇哇,我要回家!」
「閉嘴!」守衛發狂似的大吼道,從被關進來就開始哭個不停。啊啊,他要瘋了,怎麼還沒人來跟他換班啊!若非上頭命令不許傷她,他早就衝進去將她一刀結果了。
「哇哇,我要回家!」七七張嘴大哭。到最後眼睛哭腫了,眼淚哭沒了,乾脆用她尖細的嗓子喊,反正就是沒停過一刻。
守衛撞牆的心都有了,耳朵嗡嗡響個不停,不知道上頭為什麼要抓個哭鬼回來,嗚嗚,他要自殺了!
當夏俊巖來到密室門口,看到守衛的頭髮被他自己抓得亂七八糟,抱著腦袋,從左走到右,又從右走到左,來回個不停!儼然一副快被逼瘋的模樣!
當聽到夏俊巖讓他退下的命令時,簡直要感動得痛哭流涕了!嗚嗚,他終於可以解脫了。
門被打開,縮在牆角痛哭的七七,慢慢抬起頭來,紅腫的小眼睛露出迷茫之色,看向走過來的人,身子下意識地縮了縮,撇撇嘴,看著他,繼續哭,「哇,我要回家!」
夏俊巖俯下身,「七七,我是大哥,別哭了!大哥帶你回家!」
七七停了哭聲看了看,「你不是!」說完,繼續哭、
「七七,我真的是你大哥,你不記得我了嗎?那……你還記得艷兒嗎?」
「艷兒?」七七不哭了,皺起眉頭,想了想,「艷兒……」
夏俊巖見她如此,臉露喜色,對身後的人打個手勢,不一會兒工夫,密室內走進一紫衣少女,看見七七後,臉露驚喜之色,激動地撲了過來,一把將她抱在懷中,也顧不得什麼主僕之別了,「小姐!你真的活著,真的活著!」
七七表情呆呆地看著艷兒,哭腫的眼睛裡好像又有一絲難解的情緒,最後,稚氣地說了一句:「艷兒,我要回家!」
「當然!我們當然會回家!」艷兒說道。
艷兒出現後,七七終於止住了那難聽至極的哭聲,乖乖地任艷兒給她擦臉上的鼻涕眼淚。
夏俊巖鬆了口氣,「七七,現在相信我是你大哥了吧!」
七七搖頭,身子往艷兒懷裡鑽。
艷兒道:「小姐,他真的是你大哥啊!別怕,若非公子將你救回來,艷兒也見不到你啊!夫人若是知道你還活著,說不定有多高興呢!別怕,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說完,艷兒心疼地吹吹七七額頭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傷口很深,看來以後會留疤了,「小姐,你快謝謝公子救你回來啊!」
「謝謝公子!」七七的頭轉過來,小聲地說了一句。
「哎呀,小姐你該叫大哥才對啊!」
「大哥!」七七鸚鵡學舌般地叫了一聲。
此時密室裡又走進一人,是個年約五旬的老者,身形瘦削,下巴尖長,一臉陰戾之氣。夏俊巖轉身對他施了一禮,叫道:「師父!你來了!」
老者名叫顧鵬,乃江湖上有名的劍客,聞言,對夏俊巖輕輕點了一下頭,陰戾的目光掃了七七一眼,「她就是你的癡兒妹妹?」
「正是。」夏俊巖道,「艷兒,你先出去!」
「可是……小姐?」
「出去,我有話要跟七七談,難道我做哥哥的還會傷害自己的妹妹不成?」
「是!」艷兒無奈,不敢違背公子的命令,傾身施了一禮後,有些擔心地看了七七一眼,這才退出密室。她不是擔心公子,她是擔心後進來的那個人啊,長得那般駭人,千萬別嚇著小姐啊!
下人也跟著退了出去,室中只剩下三人。
七七身子向後縮了縮,看看大哥,又看看那醜老頭,撇撇嘴,她又想哭了。
大哥蹲下身,柔聲對七七說:「七七,別哭!你若能回答出我的問題,我就讓艷兒進來陪你,好嗎?」
七七噘著嘴,點了點頭。
夏俊巖滿意地一笑,說道:「七七,告訴我,絕御酒坊的展翼酒是你做出來的嗎……就是那個綠色的酒,喝起來帶些酸味的。」見七七露出困惑之色,夏俊巖立即解釋道。
「綠色的?哦!我知道了!當然是我做出來的。嘻嘻,大哥,我很聰明對不對?」一說到酒,七七立即變得神氣活現,小白牙都露了出來,一副癡傻的樣子。
「真是你!」夏俊巖不解地皺下眉,接著又對七七和顏悅色地說道:「那你能告訴大哥,那展翼酒的配方是什麼嗎?
「配方?」七七傻傻地抓抓頭髮。
「就是你如何把它做出來的?」夏俊巖有些焦急地問。站在一旁的顧鵬卻是不動聲色,一直冷眼旁觀。
「如何做出來的?」七七小眉毛皺起,突然大叫一聲,「容易啊,把所有的酒放在一起,再把所有好吃的水果咬碎吐進去,就成了!
夏俊巖的眉頭不由得皺起,難以置信地問:「就是這麼做成的?」
「是啊!」七七傻笑著點頭。
夏俊巖歎了口氣,看來這酒是被這癡兒誤打誤撞做成的。就說嘛,這癡兒什麼時候能做酒了?打消了追問配方的事,反正問也問不出來。這癡兒記得住才怪呢!
「七七,大哥還有一件事問你,絕御酒坊的幕後老闆是不是曾經做過你貼身侍女的翼枝?」
「翼枝是我的,不是老闆!」七七道。
「那是翼枝帶你離開夏府的對不對?」夏俊巖又問。
「是啊!」
「你們是不是還帶走了一本書?」旁邊當冰雕的老者終於說話了,聲音有些急切,「是你從三夫人書房裡拿走的?」
七七看著冷冰冰一身殺氣的顧鵬一眼,小嘴一撇,「長臉鬼啊……嗚嗚……」
顧鵬鬍子一抖!
「師父,少安毋躁,讓我來問!」夏俊巖轉向七七道:「七七別哭!再哭就不讓你見艷兒了……現在告訴我,翼枝是不是拿走了一本書?」
七七噘著嘴,抽抽咽咽地道:「他有一本書,放在懷裡,天天拿出來看,有時生氣,說為什麼看不懂,然後他的臉就會變得很難看,不過再難看也比他長得好看!」七七指著夏俊巖身後的顧鵬說。
「七七,不准亂說話。」夏俊巖瞪了她一眼,轉身站起,「師父,看來果然在他身上了!」
顧鵬點了點頭,眼中精光暴射,流露出獵物即將到手的貪慾!夏俊巖也是高興地瞇起眼睛,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的七七卻垂下了頭,漆黑的小眼睛不停轉動著,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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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俊巖倒也守信,七七回答了他所有的問題後,便真的派艷兒來陪她。門外雖然還有人守著,卻不再上鎖了。
「艷兒,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啊?這裡太悶了!」七七委屈地說道。
「小姐,再忍忍好不好?公子怕你再被惡人擄去,所以才讓你暫時住在這裡……唉!這次公子為了救你,可是花費了一大筆銀子啊!公子說已經報了官,只是那個叫翼枝的惡人實在狡猾,至今仍是沒有抓到……小姐啊!你以後可千萬別輕易相信別人啊,那人幸好只是為了敲詐公子一筆銀子,若是將你賣到妓院,那……那……唉!不說了,再說我都害怕了!
七七垂著頭,皺著眉,暗忖,笨蛋翼枝,已經三天了,怎麼還不來救她啊?難道那個長臉鬼沒去搶書嗎?
「小姐,你在嘀咕什麼呢?」
「呃!」糟了!七七急忙撫住嘴巴,她怎麼給說出來了,「艷兒,我餓了!
「又餓了?好好,我馬上去給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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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被關在這裡已經第五天了,夜裡冷七七又
讓艷兒多拿了一床棉被。七七每次都是睡在床內側,今天卻偏偏要睡外側,艷兒扭不過她,便依了。
深夜,七七睡得正香,突然間覺得鼻子被阻住了,喘不過氣,心一急,驀地睜開了眼睛,同時捏住她鼻頭的手也鬆開了。七七雖然看不清來人,氣息卻是聞得出來的,心中一喜,正要開口,嘴巴被人摀住了,溫熱的呼吸湊近她的耳畔,輕聲道:「噓!小聲點兒!別叫,會被人聽到的!」
見七七點頭,翼枝才把手放開。
七七黑漆漆的眼睛瞪到最大,卻仍是看不到他在哪,伸出手在黑暗中胡亂摸摸,驀地,小手被一雙溫熱的大掌抓住,引著她略微有些冰涼的小手觸到光滑的肌膚上。
黑暗中的七七微微一笑,另一隻手也摸了上去,從他飽滿的額頭開始,英挺的眉峰,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一直摸到他頸間突出的喉結。
「好了,別摸了,把衣服穿上我帶你走!」翼枝刻意壓低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
七七輕聲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這幾天都沒脫衣服睡,你把掛在床頭的披風遞給我就行了。」
黑暗中七七看不到,全由翼枝來做,披風繫於頸間,又將鞋給她穿上,然後抱起她小小軟軟的身子。
「艷兒!」七七突然回頭不捨地看了床內一眼,雖然什麼都看不到。
「沒關係,我只點了她的睡穴!」翼枝道。
「哦!」七七點點頭,轉過頭,不再說話。
出了密室,門外的守衛已被翼枝點了穴,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密室的外面是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石壁上點著火把,光線雖然昏暗了些,但七七總算能看到點兒東西了。
「你長鬍子了,怪不得我剛才摸的時候扎手呢!」七七幽幽地說了一句。自能看清東西後,黑漆漆的眼珠便一直眨也不眨地盯著翼枝的臉。
翼枝只是眸光深邃地看了懷中的小人兒一眼,便收斂心志,稟氣凝神一直注意四周的情況,直到由假山的出口來到地面上,也沒有遇到其他人,一切都很安靜。
幽深的夜空中懸掛著一輪大大的圓月,散發出清冷的光。七七歎息了一下,「原來已經十五了!」環顧四周,她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是夏府吧?」
翼枝點了點頭,輕笑一下,低聲說道:「我馬上帶你回家。」
「好,回家!」七七微笑著道。她雖姓夏,但夏府從來都不是她的家,現在不是,將來更不會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她以嚎啕大哭來宣洩心中的恐懼與不安又大喊大叫地要回家時,那個真正的家並非夏府,而是翼枝的身邊。
因為熟悉夏府的地形,很容易便避開巡邏的侍衛,這可是以前他們經常做的事。半炷香的工夫便翻牆跳出了夏府,牆外面是一條幽深的弄巷,巷內還拴著一匹馬。
翼枝翻身跳上馬背,將七七安置身前,讓她側身坐著,「別擔心,這次絕不會弄傷你的腿。」
看著馬奔馳的方向,七七問:「我們不回酒坊嗎?」
「不,先去一處地方躲一躲,天一亮趕在你大哥報官前帶你出城……別擔心,你的酒坊大事業我們可以以後再做!」
七七的小眼睛瞪圓,「誰擔心這個啊!」說完卻不由自主地揚起嘴角,甜甜地笑了。
事後,七七才知道天絕宮的人已經全部撤離了金州城,其他不知底細的夥計也給發了錢打發回家了。翼枝為了七七不惜毀了天絕宮的一處分舵。
快馬跑了半個時辰,來到一處簡陋的農舍前,他抱著七七下了馬,卸下馬鞍,在馬臀上狠拍了一下,將馬趕走。
進了屋,將燈點上,指著牆角一處床鋪道:「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先睡一下。」
七七搖搖頭,「我不睏。」
翼枝輕笑一下,坐上床鋪,手臂一伸,將七七攬進懷中,緊緊抱住,失而復得的欣喜真是難以用語言來描述,他只是緊緊地抱著她,許久,激動的情緒平復後才緩緩放開,這才仔細地端詳七七的小臉。
被關了幾天,臉倒是白了些,不再是黑黑的炭球,臉頰瘦得凹了進去,翼枝一陣心疼,他記得七七的臉雖小,但臉蛋可是被他喂得肥嘟嘟、圓滾滾的!驀地,溫柔的神情瞬間變冷,撥開七七擋在額前的頭髮,瞬間冰冷的眸光中映出那橫在額頭上的醜陋傷疤。
七七迅速用手遮住,瞪大眼睛說:「你要是敢說我醜,我就哭給你看!」
翼枝深邃的眼神變了變,深吸口氣,輕聲哄道:「我不說,你把手拿開,讓我看看傷口。」
「說話算數喔!」七七笑了笑,慢慢放下手。
翼枝皺著眉,心疼地看著頭上那道長長的傷口,雖然已經上了藥,但傷口太深,留疤是肯定的了,「怎麼不包紮上呢!」
「包塊布那多醜啊!反正也不痛了!不用理它!
翼枝驀地又將七七抱進懷中,「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溫熱的氣息撲在七七的頸邊,七七有些怕癢地縮縮脖子,眼角餘光瞄到翼枝微微泛紅的眼圈,一陣心悸,眼珠一轉,嘻嘻一笑問道:「你是怎麼查到我在那裡的?」
「有人在我居住的地方出現,逼我交出懷中的書,我便順籐摸瓜查出幕後的主使人是顧鵬,後來得知顧鵬住在夏府又與夏俊巖私交甚密。而且這世上出賣我這般徹底的除了你不會是別人,連我幾時沐浴更衣的時辰都跟人家說得清清楚楚。我自然便會想到你落在他們手中了。」
「哦……呵呵!」七七汕笑兩聲。
「還笑!」翼枝瞪她一眼,「現在你知道你大哥不是什麼好人了吧!
「大哥啊,」七七笑著抓抓頭,「他只是把我當成癡兒而已,對我還是很好啊!」
翼枝冷哼一聲,看著她受傷的額頭,說道:「他把你傷成這樣,你還說他好?」
「人無完人啊,」七七仍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壞的不是他,應該是他身邊那個長臉鬼才對!」
「那人叫顧鵬,為人陰險,嗜武成癡,劍法很高,在江湖上很少有人能惹得起他。」翼枝道。
「嗜武成癡?怪不得呢,他也想得到天絕宮的秘笈!呵呵,卻被我們捷足先登了。他白收了大哥為徒,卻什麼也沒撈到。」
翼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了,再過一會兒,城門就會開了。」說著由桌上準備的包中拿出一些瓶瓶罐罐。
「這是什麼啊?」七七好奇地問。
「易容藥!」
「易容?」
「等一會兒我們出城,你大哥一定會在城門口等著呢,說不定城牆上還會貼有榜文,告我拐走了夏府的小姐!不裝扮一下怎麼出去?你口中的那個長臉鬼武功很高,若再加上官兵,我自己出入倒是可以,但要把你毫髮無傷地帶出去就有些困難了。」
「哦哦!」七七連連點頭,看著桌上的瓶子,一副躍躍欲試的興奮模樣,「我裝扮成什麼樣子呢?翼枝你把我易容成美女好不好?就是那種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大美女!」
翼枝嘴角抽搐了兩下,「恐怕……有些困難,你的樣子……也只能當個書僮。」
七七撇撇嘴,委屈地道:「我的樣子,連個俏丫
環都當不上嗎?當書僮?那是男的啊!」
翼枝一笑,「等出城再……」突然間,臉色一變,「七一七,你又給我下麻藥了?」
「下藥?沒啊!咦?翼枝,你怎麼了?」
翼枝臉色發白,微微搖了搖頭,只覺胸口一窒,驀地,抑制不住,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翼枝!」七七擔心地大叫,臉色也變了,「我沒給你下藥啊!你怎麼了?怎麼了?」
翼枝暗自運功調息,體內真氣亂竄,片刻功夫才強行壓住,然而體內的功力正在快速地消失中,心一沉,他中計了,怪不得守衛會那麼鬆懈。
「七七,我中毒了!」
「中毒?怎麼會呢?」七七焦急地看著他,尤其見他臉色越來越蒼白,衣襟上還沾著點點血跡,「翼枝,很痛嗎?」
微微搖了搖頭,「我想你那件披風上應該有毒……沒事,別擔心,這點兒毒難不倒我的。」翼枝安慰著七七。
「披風?那件披風是艷兒拿來給我的,我覺得好看,便留下了,沒想到會害了你!」七七眼圈發紅,小手一會兒摸摸翼枝的額頭,一會兒又擦擦他嘴角的血跡。
「我又沒怪你,哭什麼!」不知不覺間,七七的眼淚又流出來了。七七有時雖然聰慧,但對於江湖上的一些陰謀伎倆卻是知之甚少。而翼枝卻是一見到七七,防備性自然就鬆了。
翼枝心知不能再耽擱了,體內的功力不用一個時辰就會消失無蹤,他迅速地將自己出眾的臉龐抹黑,弄得普通一些,七七扮成個男孩,兩人都換上破舊的衣服,裝成兄弟。確定裝扮毫無破綻後.拉著七七便出了屋門,朝城門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