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由于飛鷹社的總堂口佔地太廣,她常常會因迷路而闖入意想不到的有趣地方,例如寶庫,而且她還進去逛了一圈,然後安然無恙地大搖大擺走出來。奇怪的是,人家飛鷹社寶庫的入口是在卓野的臥房中,她怎麼會「逛」到那裡去呢?
另外,她還不小心地逛到飛鷹社對外的秘密出口,當她拿著這消息跑去跟逐漸痊癒的卓風「分享」時,還讓他蒼白了臉,一臉恐怖的不可置信。第二天,隨即就有專人來保護她羅!美其名為保護,實則為監視,可惜已太遲了,整個盤龍嶺都被她亂逛過,連寶庫和秘密出口這般隱密的地方她都知道了,何況是其他較不重要的地方。
有人來保護她,她倒也樂得輕鬆,因為她下一個冒險的地方就是後山「雲霧山」——以終年雲霧繚繞不散而聞名。不過被派來監視的那名丫環,長得實在不夠孔武有力,很難發揮保護的實效。小花兒.丫環的本名——長得比唯唯還要瘦小,看起來有點兒呆呆的,因為小花兒實在是太「不知變通」了,常常固執得只聽第一個人的命令,也就是卓野的命令——凡是唐姑娘有不尋常的舉動,你都要趕緊來報告,免得鑄成大錯——無視於唯唯的威脅、利誘。有時唯唯不小心捉到小花兒跑去向卓野打小報告,唯唯都會氣得叫她「小呆花」,然後好幾天不理會她。
近來,小花兒的呆勁已經銳減了,越來越少去打小報告,所以這次唐大姑娘連想都沒想就跑去找小花兒「共襄盛舉」。
「我的好小姐啊!你別老是想些古怪的主意,行不行呀?」小花兒雖然跟在唯唯身邊有些時日,已很習慣她的奇怪作風——一點也沒有姑娘家的樣子,鎮日在盤龍嶺上到處亂逛亂鑽,據說連一些機密地方都被她不小心找著了。這些小花兒都能接受,但這次小花兒硬是被嚇得手腳發軟。
「去後山釣魚會很古怪嗎?以前我和師父待在山裡的時候,常去小溪旁釣魚解悶兼吃大餐。嘖!老實說,那種烤魚的滋味還真不錯咧!」唯唯垂涎地直吞口水,忽然看到卓野從她居住的「綻雪樓」經過。
唯唯立刻飛奔到他的身旁,緊緊拉住他的衣角,既驚又喜的模樣,流露出十足嬌俏小女兒的媚態。
「洛大哥,你怎麼有空來?」
卓野住的籬落樓「碰巧」在貴賓樓綻雪樓旁,也就是說,他每次回籬落樓都有可能遇著唯唯,進而被纏上個把時辰,所以他經過時盡可能挑她不在的時辰。因這小姑娘活潑得很,白天是很少安安靜靜待在綻雪樓的,沒想到今日會被她「逮」個正著。
「沒事!玉潤坊的人在霽心樓後的小廳等你,你快過去吧!」就是因為知道她的人「即將」在霽心樓出現,他才會趕緊結束在霽心樓舉行的會議,免得與她碰面。
卓野跟她在一起只要一不留神,馬上就會陷入她的笑語中。她總是笑得像沒有心機的孩子一樣,死纏著他陪她閒話家常。像某名兒郎昨兒個怎麼了,哪處的丫環又說了什麼有趣的事了,她都會源源本本地重說一次給他聽。但那也代表著他今天別想處理事務了。
「叫我過去幹嘛?我又不認識他們!」她跳起來大叫,」副豈有此理的樣子。
玉潤坊!那全國最昂貴的珠寶行兼紡織行,他們來這兒做什麼?她可不認識這麼「黑」的人,這簡直是大大污辱她的人格嘛!
「聽卓風說,你把一件綠色的狐皮披風當在上陳鎮,等他傷好派人去贖時,已經被買走了。所以,我找來玉潤坊給你添些暖和的衣服,免得你冬天冷得受不了。」卓野解釋給她聽。
「哦!」她不是很感興趣地說。挑選衣服有什麼好玩的!
她的小腦袋瓜子晃了幾下,那雙靈活慧黠的黑眸閃過一抹調皮的光芒,兩頰因興奮而異常酩紅。
「好,不過你要陪我去才行。」唯唯使勁拉著他的大手向前走去,不給他後悔的餘地。
卓野仍楞在那裡——因為唯唯拉不動他——思緒全繞在她那拉著他的白玉般小手轉,他俊挺剛毅的臉上有一抹可疑的微紅。她的手好軟、好小、好柔嫩,身上還傳來淡雅清香……
唯唯拉不動他,轉身想「勸」他合作點時——「咦!洛大哥,你的臉好紅哦!是不是發燒了?」她路起腳尖,將細嫩小手貼在他的前額上,柔軟的嬌小身軀自然輕偎在他高大的身前,一副熱心關切的表情。
卓野被她那柔柔嬌軀一貼,整個人如著火般向後退了好大一步。
唯唯如影隨形地緊跟著他退了好幾步。沒辦法!人矮腿短嘛!他的一大步夠她追好幾步,再加上她整個嬌軀「陶醉」地靠在他的身上,自然重心不穩羅!
她的小手不死心地再往上舉了起來,卓野趕緊把她的小手扯開,啞著嗓子道:「唯唯,一個姑娘家不可以隨便碰觸男人身體,這樣不夠莊重!」卓野藉著這一番「義正辭嚴」的訓話,逐漸恢復直冒冷汗、全身火熱的身體。「噢!你是說以後不能再像這樣拉你的手,是不是?」她的一雙玉手又「明知故犯」地握住他的大手,卓野的手被她意外的一握,臉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可是我以前常這樣握我師父的手,他也沒有說不行呀!」原來,唯唯從小就跟師父兩人住在深山裡,過著離群的生活,後來下山回家後,家人也沒有教她一般大家閨秀應該注意的規矩,造成她的行事作風都異於常人,一切率性而為。
卓野的心臟加速跳動,全身都在發熱,如同置身於火爐之中,使他感到一陣暈眩心悸,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對他有這般大的影響力,而且她還是個小姑娘家咧!
「你師父是長輩,或許還可以,但是對一般年輕的男子就不行。」卓野神色凜然,口吻堅定地道。
唯唯很失望地歎了一口氣,那她以後就沒有機會拉他的手了,不是嗎?
不知道「這」有沒有包括在內?
她飛快地往他的臉頰「啾」了一下,然後甜甜地笑著,一臉期待地問:「那這樣碰你行不行?」
他咬牙切齒地「擠」出話來:「當然不行!」
卓野立即轉身走向來時的路,想快速擺脫在後頭笑得正關心的小惡魔,想他堂堂男子漢竟然栽在一名小姑娘身上!但他唇邊不禁泛起一絲笑意。唯唯緊跟在他身後走向霽心樓,臉上得意楊揚,沒有半點慚愧和忸怩,她終於知道卓野的缺點了——臉紅。一開始,她真以為他發燒了,後來當他第二次臉紅時,她才搞清楚,原來他是在害羞。這可不是因為她遲鈍哦!她從小到大都不曾見過男孩子臉紅,誰又想得到平時一副正經嚴肅、沉默寡言的卓野,會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
他們一進霽心樓的小廳,便看到卓風正坐在椅上和一男一女閒聊著。
「大哥,你的臉好紅哦!要不要叫你身後的小神醫幫你看看!」卓風自以為幽默地笑著。而伴隨他笑聲的是,卓野不悅的瞪視和唯唯開心的竊笑聲。「魁首,你老人家想要添置哪一種衣服?」玉潤坊的李老闆非常尊敬地道。玉潤坊正是飛鷹社名下眾多商號之一,利用有錢人擺闊的心態哄抬價錢,一件衣服最起碼也要上百兩左右,由於中國人的劣根性,使得它的聲名更加遠播,訂單已經排到明年初春了。
「是這位唐姑娘要添置冬衣,盡量用些較保暖的料子,不用太在意價格。」
「是!」李老闆和李大娘都好奇地看向唯唯,到底是哪個姑娘竟得魁首他老人家這般寵愛?看來好事近羅!
唯唯真的不愛穿那麼厚重華美的衣服,正打算開口抗議時,卓風趕緊湊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大哥喜歡姑娘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果你真的想做我大嫂,就得好好添些衣服,才能把我大哥迷倒。」
唯唯皺著俏鼻,懷疑地道:「這樣真的能把洛大哥迷倒嗎?」
「當然!」卓風一副忍俊不住的樣子。
「噢!」唯唯很嚴肅地接受他的建議,認命地被李大娘模來摸去——量身。
很不容易熬完「酷刑」,卻看見卓野正朝她招招手,要她過去。
「唯唯,過來瞧瞧!」
她痛苦地哀歎了一聲才慢慢挪步過去,希望他能放過她甚至把她忘了都沒關係。
「你自個兒瞧瞧有沒有喜歡的布料。」三名大男人正經地看著她,開口的是卓野。
她不耐煩地說:「隨便啦!」
李老闆大驚失色!這上百匹罕見的布料,她竟然連看的興趣都沒有。這……這怎麼可能呢?要是一般王公貴族或有錢人家的姑娘早就圍了上來,哪像她一臉不倩願的樣子。
卓野和卓風低下頭聚精會神地挑選布料,而李老闆克服震驚後,也低著頭口沫橫飛的介紹。
唯唯無聊地坐在一旁的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李大娘閒聊,過了半個時辰.天呀!這兩個大男人還沒挑完啊!不過就是衣服嘛!哪來這麼多話可說。真是有夠長舌!
在唯唯替卓野「偷偷」訂些較有顏色的布料後——因為他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白色,太單調了——才「悄悄」向李大娘告退,回綻雪樓找小花兒玩。
這總共花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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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唯唯與卓風「恰巧」在閃日合附近的恐語亭相遇。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卓風對他的計畫是信心十足,光看下午大哥微紅著臉走進霽心樓的小廳就知道了。憑他這聰明絕頂的腦袋,加上唯唯那無與倫比的可愛魅力,大哥不乖乖臣服在唯唯的裙下才怪!
「哇嚷!洛小哥,你的計畫好厲害哦!沒想到你那麼聰明。」唯唯真心地稱讚他,看他外表笨笨的,想出來的計畫卻是一流的,真是看不出來!卓風得意地好笑了幾聲,「當然!那你進行到第幾個步驟了?」按他的計畫,應有三個步驟——牽手、親臉和親嘴。
唯唯眉飛色舞地舉起兩根手指,「第二個步驟了!」非常驕傲地道。
「啊?這麼快的速度呀!大哥真會裝!」卓風差點兒從椅子上跌下來,沒想到大哥的手腳這麼快,一下子就進行到親臉這種親密的舉動了。
唯唯略帶尷尬地道:「也不是啦!是我趁洛大哥沒注意時,使詭計親到他的。」
「沒關係!反正橫豎都進行到第二步驟了,接下來得下一帖猛藥,才能趕緊進到第三步驟,等你們的嘴一親,大哥就非娶你不可了。」卓風真替卓野感到丟臉,居然被一個小姑娘家使計親到臉頰,虧他還是一社之魁首,更別說他的武功有多高強了,他們大男人的臉全被他丟光了!
唯唯興奮又好奇地追問:「什麼猛藥?」
兩人竊竊私語,商量一陣子後,才各自帶著詭異的笑容回去休息。
隔日,唯唯還沒開始實行計晝,就來了一名「惹人厭」的人物——北方第一美人陳寡婦,她的娘家可是家財萬貫的大地主,而她死去的夫婿也留給她龐大的遺產。
這次陳寡婦帶著她已及笄的小妹陳芷韻一起上盤龍嶺,十幾輛的馬車擠滿了入山門,從這可觀的行李來看,陳寡婦姊妹八成想住上一年半載吧!除了陳寡婦這次誓必要當成魁首夫人外,連小妹芷韻也要藉此覓得良婿。而此刻,盤龍嶺上「冷月閣」和「萬星閣」閣主皆不在,只剩下「閃日閣」閣主卓風了。
卓風此時要是知道他成了被「獵」的對象,不知作何感想,大概會開始後悔為什麼要陷害自己親大哥了。這報應還報得真快!
唯唯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差點兒連口水都流了下來——好美的姑娘哦!時至今日,她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花容月貌、傾國傾城」了,怪不得有北方第一美人之稱。
瞧陳寡婦穿了一襲紗霧似的翠衣裙,雲髻高挽,一雙翡翠鳳釵斜揮發間,兩件珠墜在耳下輕輕搖晃,襯得她的容貌益發美艷絕倫、風華絕代。
陳寡婦帶著小妹芷韻踩著蓮花步,嬌軀兒搖曳,有若風擺柳葉般走向卓野。
「洛哥!好久不見。」陳寡婦嬌柔萬分地道,那聲音好似出谷黃鶯。
唯唯一臉醋意地瞪著卓野的「笑臉」——冷笑也是笑臉的一種——見他「親切」地招待陳寡婦姊妹,不禁讓她懷疑,卓風說什麼卓野對陳寡婦視若無睹之類的鬼話,在她「雙眼雪亮」的觀察下,卓野對那個寡婦可是興趣十足,否則怎會歡迎兩名準備「吃閒飯」的女人住下來呢?唯唯大概忘記自己也在盤龍嶺吃了三個月的「閒飯」。
想到陳寡婦那雙賊眼老在卓野臉上打轉,唯唯就打從心裡感到不舒服,年紀那麼大了還不知羞,難道不怕人家笑話嗎?相較之下,站在陳寡婦旁的那名清秀姑娘,唯唯對她的印象就好多了,因為她的眼睛沒有向卓野亂瞄。唯唯佔有慾十足地站在卓野身旁,不想讓那老女人有機可乘。
其實,陳寡婦不過才二十好幾,正值女人的成熟期,再加上她善於裝扮自己,使得全身散發出女人特有的韻味,根本稱不上老。
「鄭叔!你快去為『陳阿姨』準備映霞樓的客房,免得她累壞了。」唯唯吃味的說。鄭叔是負責盤龍嶺所有事務的總管。
卓風放聲大笑,卓野和方泓快忍俊不住,連芷韻也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不過唯唯倒是正經得很。這幾個月纏在卓野身邊最大的好處是,多多少少學得一些他那種指揮若定的威嚴,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賣弄」一下,說什麼她也不會輕易放棄,尤其是清敵當前,所以她搶在卓野之前講話。當然依唯唯的個性,不太可能便宜陳寡婦,才會在言語中「暗虧」陳寡婦一下。陳寡婦臉色一變,暗忖——這乳臭未乾的臭丫頭,嘴可真刁呀!她不怒反笑道:「好佾麗的小姑娘!我跟洛哥相識多年,你叫我陳姊姊就行了。」她就是聽說盤龍嶺最近收留了一名小姑娘,鎮日與卓野形影不離地黏著,她才會來此探個究竟,以免錯失良婿。
「這位是我的小妹芷韻,陪我來盤龍嶺打擾幾天,希望洛哥不要在意。」她指指身旁那位怯生生的姑娘道。
卓野瞄了一眼,覺得她的年紀與唯唯差不多,一瞧便知是大家閨秀。
「沒有關係!她正好可以跟唯唯作伴。進去再談吧!這兒風大。」卓野語畢,神情古怪地看了卓風一眼,平常他是最愛講話的,怎麼從芷韻出現開始,他整個人就傻楞在那,動也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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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這兩天怎麼變得怪怪的?該不會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吧?」卓野本性嚴肅內斂,但對於唯一的弟弟卓風還是挺關心的。所以他今日抽空到卓風的房中談談,如果是喜歡哪位姑娘,身為大哥的他也好派人去提親,總不能因為他這個大哥不娶,而耽誤了卓風。
最近幾天,他老是看到卓風和唯唯兩人談笑風生,光看到他們兩人那種神采飛揚、談笑自若的相處模樣,就夠他咬牙切齒、渾身不舒服了,如果卓風喜歡的姑娘是唯唯,他該如何是好?
卓野略帶醋意地問:「你是不是喜歡上唐姑娘?」
卓風先是瞠目結舌,繼而咧嘴直笑,笑得差點兒跌下椅子。「大哥,這是不可能的,我怎麼可能喜歡上那個野丫頭。」用手背拭去笑得擠出了眼眶的淚珠。
卓野聽了鬆了一口氣。他對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感到不解,難道他真的喜歡上唯唯這個天真的小丫頭?他苦澀的笑容中帶點滿足與甜蜜。
「大哥,你記不記得師父生前最想找到的一個人?」卓風千辛萬苦地止住笑意後,才重拾話題。
「記得!師父他老人家一直在尋找師娘的行蹤,連臨終之前,都不忘囑咐我們一定要找到師娘,並且照顧她。」他們的師娘在十五年前因細故和師父大吵一架,遂而離家出走,後來就下落不明瞭。而十五年前也正是他們拜師的時候。
那年黃河氾濫成災,淹沒了他們的家園,卓野十二歲,卓風七歲,兩人在那年水患中失去所有家人,流落異鄉,在飢餓與困苦中,兩人為生存而到處打零工,卻也磨練出更堅強的心志,絕不乞求,絕不搶奪。後來遇到師父好心收他們為徒,才過著較安定的生活。
之後他們才知道師父是為了尋找師娘才下山的,所以能遇到師父算他們幸運。
他們從未見過師娘,只見過她的畫像。
「大哥,難道你不覺得陳芷韻長得很像師娘嗎?」卓風說出他的懷疑。
卓野沉吟道:「是有點兒像那張畫像,可是世上相似的人不是沒有,而師父和師娘並沒有其他親戚,所以這可能只是巧合吧!」
「但她們長得太像了,簡直像母女嘛!」
「母女?這倒有點兒可能,陳姑娘的年紀大概十四、五歲,與師娘離家的時間相似,搞不好她真的是師父的女兒。」卓野仔細地推算。
「師父在地底下要是知道了,豈不樂得翻身了,我趕緊派人去查查看。」卓風轉身就要走出房門時,忽然被卓野叫住。
「對了!你順便去套套陳姑娘的口風,看她知不知道這件事,還有千萬別讓唯唯知道,免得她鬧翻天,把整個計畫都毀了。至於陳夫人那邊我會試試看。」
「不行!」卓風衝回他身旁大喊。「你絕對不能接近陳寡婦。」
「為什麼?」卓野不解的問。
「呃……反正你不要接近她就是了。」這兩天卓風雖然有點兒心不在焉,但還是知道唯唯的整人計劃,如果讓大哥接近陳寡婦,豈不壞了唯唯的計畫。
「你最近怎麼了?說話老是沒頭沒腦的,是不是受了唯唯的不良影響?」言下之意是唯唯教壞了他。
「大哥,你別亂講,否則遭殃的可是我咧!」卓風打了個寒顫。「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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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風步出房門,正打算去找唯唯警告她時,冷不防被一隻粉紅的繡花鞋打中腦袋瓜子,他憤怒地拾起那隻小巧的繡花鞋,怒吼:「誰敢偷襲我?唯唯是不是你?」他警覺地四處張望,深怕另一隻繡花鞋又朝他扔了過來。被女人鞋打到可是會衰的咧!
「是我。」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恐語亭旁的一棵老榕樹上傳來。
卓風低聲詛咒一聲,大步地走了過去,抬頭一看,原來是剛才他與大哥口中討論的主角,陳芷韻姑娘。
只見她可憐兮兮地坐在樹枝上,懷裡抱著一隻雪白的貓,另一隻手死命地抱住粗大的樹幹,身體抖得厲害。
「你一個人爬那麼高做什麼?簡直不要命嘛!」卓風滿腔怒意無從發洩,只好朝她大吼大叫。
芷韻一張小臉頓時皺著一團。他好凶哦!如果告訴他實話,他豈不氣得跳腳,搞不好會毒打她一頓,真是可怕,她到底要不要說實話呢?
她小心翼翼地睨向他,打算告訴他一個小小的謊言時,被他的凶相一嚇,連忙吐出真話來:「小白爬到樹上下不來,我想幫它,所以就爬上來了嘛!」
「爬樹是貓的本能,它怎麼會下不來呢?」卓風俊臉一沉,不容她打哈哈過去。
「不知道。可能是這裡的樹太高了,和我們家那邊的樹不太一樣,怪不得小白不敢跳下來,就連我也爬不下去。真是怪哉!」她笑得有些尷尬。卓風終於知道怎麼回事了——這是一隻笨貓外加一個笨蛋所演變出來的結果。
「好啦!你抱那只笨貓跳下來,我在底下接住你們。」他開始覺得事情有點兒趣味了。
「不要!」芷韻狐疑地掃了他一眼,斷然拒絕。
「為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她總不能說自己懷疑他吧!
「好!那我走了,你自己想辦法。」卓風掉頭就走,不信她能堅持多久。忽然另一隻繡花鞋「重重」地打在他頭頂,伴隨著」聲尖叫:「你沒同情心!」
卓風這次被打得有點兒頭昏眼花,更被這反覆無常的小姑娘弄得火冒三丈。
「好,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要不要跳下來?」他開始顯得略帶凶相。
芷韻悻悻然瞪他一眼,才委屈萬分地道:「好嘛!你一定要接住我哦!」她困難地嚥了咽日水,努力培養勇氣,好一鼓作氣跳下去,她可不想被底下的那個凶男人給看扁了。
「芷韻,下來。」又是一聲怒吼。
「別吵啦!人家要培養一些勇氣才敢跳。」她空出一隻手來整理裙擺時,突然發現樹枝上有只大蜘蛛。
「啊——」她嚇得整個人重心不平衡,直往樹下掉去,掉在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上。她直撫胸口喘氣,嘴裡低呼:「好險!好險!」
她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抬頭一望,看見一雙充滿笑意的眼眸,她驀然發現兩人面孔貼得好近好近哦!近得使她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直住她臉蛋吹去。她又羞又氣,臉頰緋紅地道:「還不快放我下來。」
「哦!」卓風像是忽然驚醒般,粗手粗腳地把她放了下來。不知剛才他怎麼會沉浸在她晶亮的明眸中,不能自拔?明明對她氣得很,怎麼一接住她,心中就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憐惜感?
芷韻不敢再看他,抱著小白就要往屋內跑去,今天的醜態夠他笑上好幾天了。
「等等!」卓風上前拉住她的手腕,這柔嫩的觸覺使他心神一蕩,呆呆地望著她的白嫩小手。他今天究竟怎麼了?老是失神。
她的手被拉得好痛哦!他怎麼還不放開她的手?這個人好奇怪哦!竟然「瞪」著她的手,一副垂涎的樣子,就好像小白看到鮮魚一樣的表情,難道他要吃了自己的手?她嚇得趕緊抽回手,朝他耳邊低叫道:「喂!究竟還有什麼事啊?」她籍機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們到亭子裡坐,我有事要問你。」卓風轉身走進量語亭,坐在石椅上。
「很重要嗎?」芷韻在後頭追問。語調中充滿興奮、急切,一屁股坐在他對面。
「陳寡婦的娘和你的娘是同一人嗎?為什麼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有錢有勢的人家,三妻四妾算是正常,所以他這麼問,別人聽來一點都不奇怪。「不是,我們甚至不是親姊妹。」芷韻覺得有些掃興地偷偷睨他一眼,這種問題,哪算得上重要啊!
「怎麼說呢?」開始有點兒眉目了。
「大概在十年前,我娘在揚州附近救了出外行商的陳明,而她自己卻身受重傷,所以我娘把我托付給他,希望他能撫養我長大,後來娘死了,他就帶我回他家,變成我義父了。」芷韻把她知道的都說出來。
「那你知不知你親娘的姓名?」卓風高興得拉起她的小手。
芷韻有點兒擔心地看看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確定他沒有不良舉動後,才道:「不知道。不過我身上有娘留給我的玉珮,你要不要看?」她雖不知他為何一直追問娘的事,但看他神倩頗為激動,好像有大事快要發生了,所以主動告訴他玉珮之事。
「嗯!」卓風點頭道。
芷韻抽回手,從腰際拿出一個漂亮的小荷包來,再從荷包內掏出一個半塊的王佩,巧笑倩兮地遞到他眼前。
「你看。」
卓風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樂道:「原來你真的是師父的女兒,這半塊玉珮的另一半在師父的身邊,師父像寶一樣地珍藏著,據說這兩個半塊玉珮是當初他們老人家的訂情之物,所以師娘才會把它留給你當作紀念。」「好棒!謝謝你解開我的身世之謎。爹爹現在人在哪裡?我好想見他哦!」芷韻高興得有些忘形,抱著卓風直跳腳。
卓風止住她興奮萬分的舉動,粗啞著嗓子嚴肅地道:「師父幾年前就去世了。」
芷韻臉色頓時蒼白,整個人僵硬地站在那裡。老天何其殘酷啊!竟讓她無緣親眼見她爹爹的面孔,她的胸口好疼,雙眼好痛哦!痛得她連眼淚都掉不下來,難道她真的忘了如何哭泣嗎?誰來教教她啊!
直到一雙溫柔的手擁她入懷,她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鎖不住的淚水如泉湧般直流而下,她滿身的推心傷痛全發洩在滾滾而下的珠淚中。「別哭!別哭!」卓風擁住她柔軟的嬌軀,有些慌了手腳,對她的涕淚縱橫感到萬般心疼,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笨手笨腳地拍拍她的小巧肩膀,幫她順順氣。
他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好像掉進陷阱般無助。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這名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