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丫頭到底跑哪去了?真是讓人擔心了喲。」何雪絹不時起身走到門口張望,就希望早點看到那開心果的身影歸來。
自從曉涼來到伍家以後,成天都奶奶長、奶奶短的喊她,親暱得就像她的小孫女,自己已經疼她入心了。
伍奕沉吟著緩緩地道:「失蹤還沒有二十四小時,不能報警,況且以我們的背景,也最好不要驚動到條子,以免將事情擴大。」
聞訊而來的所有人,全聚集在客廳裡等待消息,伍惡已經派出大批手下去找尋舒曉涼的蹤影了,卻仍是沒消沒息。
雖然先前已有伍獅跟舒麗晚傳來婚訊的好消息,可是舒曉涼失蹤了,大家也高興不起來,只得先把他們的婚事擱下。
「老爸說得很有道理。」伍惡舉雙手贊成。「大家再等等吧,涼丫頭很機靈,不會有事的。」
「等有事就來不及了。」李芷瑤小聲地咕噥。
在伍家作客的這些日子以來,她跟舒曉涼很合得來,常混在一起看韓劇、日劇,因此也十分擔心她的安危。
「這小丫頭是不是流年不利啊?」何雪緝開始怪力亂神了起來。「上回在曼谷被人綁架,現在又無緣無故失蹤了,唉唉唉,等她回來,一定要去緣道齋做做法事,消災解厄才行。」
聞母言,伍惡馬上跟著湊熱鬧。「媽,我最近的運氣也有點不順,跟狂那小子打賭時每次都輸,你也順便幫我做場法事解解厄,看看運氣會不會好一點。」
「好好……」何雪絹好脾氣的答應了。
伍奕厲唇一撇,蹙著眉頭說:「你們這對寶是怎麼回事?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那些有的沒的。」
「曉涼有比較要好的同學嗎?」舒遠嵐沉凝地問。現在的她非常自責,對於妹妹的校園生活,她全然不瞭解。
「吳宜潔我已經問過了,她說沒看見曉涼。」舒麗晚也很自責,她也只知道妹妹有吳宜潔這麼一個死黨而已,其他一概不知。
伍龍一直沉默不語,他比任何人都掛心曉涼的安危,雖然,他是氣惱她的。
難道她真的在那個美少男家裡嗎?
那個少男是誰?
出於直覺,他認為那個少男就是曉涼口中很討人厭的同學甯少荊。
甯家赫赫有名,要查出地址電話並下難,但是,如果曉涼真在那裡,而且是出於心甘情願的,他要去把她押回來嗎?
不,這不是他伍龍的作風。
「你今天都沒有跟曉涼通電話嗎?」舒遠嵐轉而問伍龍。這兩個人成天膩在一起,若連他也不知道她的去處就奇怪了。
伍龍還沒回答,這時電話響起,顯得分外刺耳。
管家接起電話,說了幾句之後,詫異地掩住話筒對伍惡說:「幫主,是警察局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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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局裡,舒曉涼坐在椅中,可憐兮兮的等人來領她回去。
如果不是求助無門,她也不會找上警察局,本來只想請警察先生送她回家的,可是平常出入都有司機接送的她,連伍家的地址都不知道,人家就算想幫她也沒辦法。
伍家的電話她不知道,她大姊、二姊的手機號碼她也不會背,全部的電話裡,就只會背伍龍的號碼。
可是,當警察好心要借電話給她聯絡家人,她卻倔得不願意打,寧願坐在局裡枯等奇跡,期望有人自動出現來領她回去。
「舒小姐什麼都不肯說,直到剛剛才肯說出你的名字,我們馬上就聯絡貴府了。」
在分局長的說明中,伍龍頤長挺拔的身影出現了,只身前來的他沒有帶任何手下。
舒曉涼火速低下頭去,把玩著手裡的空紙杯。
原本她是不想通知他的,可是當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覺悟到如果自己再不說些什麼,是不會有人找到她的,她搞不好要在這問破爛警局住上幾天,於是她牙一咬,說了伍龍的名字。
沒想到一說出伍龍的名字,警察就像見鬼了似的跳開三尺。
「你說的是……是黑虎幫那位伍……伍少幫主嗎?」對方顫抖著聲音,再三確認。
「嗯……」她不情願的點了點頭。「你找得到他嗎?他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那名警察吞著口水,馬上去查資料,黑虎幫的人,這可怠慢不起啊。
「需要辦什麼手續嗎?」伍龍沒看舒曉涼,只淡淡地開口詢問分局長。
分局長誠惶誠恐的搓著手。「不不,不需要,你隨時可以帶走舒小姐。」
「那麼謝謝了。」他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伍某欠貴局一個大人情,來日方長,有需要的話,直接跟我聯絡。」
分局長更惶恐了。「不要這麼說,你千萬不要這麼說……」
伍龍走到舒曉涼面前,看到她疲憊的小臉,雖然心裡很心疼,可是表現出來的卻是不假辭色。
「走吧。」
他率先往外定,連等她的意思也沒有。
舒曉涼委屈的噘著唇追上他,在心裡猛犯嘀咕。「走那麼快幹麼?炫耀自己腿長啊?」
上了車,他還是面無表情,只是陰沉的發動車子,緩緩上路。
第一次在他俊臉上看到如此淡漠的神情,她也發現不對勁了,她交握著手不敢說話,然後她就……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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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龍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熟睡的小臉,已經到家了,她還是睡得不省人事,可見她真的累慘了。
昨晚她跟那個美少男一起離開,為什麼搞到最後,她的包包不見了,還出現在警察局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照這麼看來,她並沒有和美少男過夜,可是她對他說謊,關於這一點,他還是不能釋懷。
「起來了,舒曉涼。」
他推著她,用淡漠疏離的語氣喚道。
舒曉涼睜開惺忪睡眼,外頭陽光好刺眼哦,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冷著臉的伍龍,正想開口打破僵局,沒想到這時從屋裡跑出一堆人來。
「曉涼!你終於回來了,你沒事吧?」舒麗晚打開了車門,關切溢於言表。
「涼丫頭啊,你再不回來,奶奶恐怕連早餐也吃不下了。」何雪絹眼眶都紅了。
於是,被關心團團包圍的她,根本沒機會對伍龍說話。
「累死了,好想睡哦……」回到房間,面對兩個姊姊的詢問,她使用逃避的絕招,把自己深埋在被窩裡裝累。
「你一定累壞了,先休息一下,我幫你去準備吃的。」舒麗晚善解人意的說。
「謝了,二姊,我想吃雞絲面……」舒曉涼語焉不詳的說完,馬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敲門聲響起,有傭人在門外通報。
「涼小姐,有位姓甯的客人要見你,夫人請你出去一下。」
她馬上從床上跳起來,舒遠嵐和舒麗晚對看一眼,她剛剛不是已經睡著了嗎?
「知道了!」她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甯少荊跑來做什麼?他居然還有臉來,昨天他該死的想吻她,害她搞得這麼狼狽,她還想找他算帳哩。
「姓甯的是什麼人?」舒遠嵐在她身後問。
「同學!」丟下這句,她趕忙跑了出去。
正廳裡,甯少荊提著舒曉涼的包包來歸還,當她趕到時,他正好在說話,而聽眾很多,幾乎都是伍家人,其中還包括冷眼旁觀的伍龍。
「所以,這隻手提袋是她忘在我車上的,今天特別拿來還她。」甯少荊的口氣沒有特別客氣與謙遜,仍是一派太少爺的模樣。
「這麼說,昨晚你們一起在餐廳用餐嘍?」伍惡細細推敲他們之間的關係,用邪惡的語氣問。
「是的。」
對於舒曉涼昨晚忽然撇下他跑走的行為,其實他惱火在心頭,但是一早起來,他卻異常想她,不由自主的就來了。
「你想追求我們曉涼嗎?」伍惡問得更直接,微笑中帶著幾分狡詐。
「我們已經在交往了。」對他來說,昨夜的約會就是確定彼此關係的關鍵。
停在玄關處的舒曉涼倒抽了一口氣,這傢伙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啊?她哪裡有跟他交往?
但話說回來,伍龍連點意見都不表示,還一臉淡然沒表情的樣子,他是要把她拱手讓給別人嗎?
「這樣啊?」伍惡火上加油的笑道:「甯家財大氣粗,甯少爺確實是個好對象,我們曉涼能得到你的愛護,是她有福氣,以後她在學校就麻煩你多照顧了。」說完,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對於伍惡語氣中的樂觀其成,伍龍還是沒有表示任何意見,突然,他接到一通電話,很快起身離開。
走到玄關的他,與舒曉涼對個正著。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她冷哼一聲,把頭撇開,傲然的走進廳裡。
「少荊,你來啦!我正在想你呢!」廳裡傳來她分外誇張的音量。「你把我的包包送回來啦,正好,我餓死了,我們出去吃飯,然後去看電影,再去喝咖啡……對了、對了,還要拍大頭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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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下午就一直在昏睡的舒曉涼,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她終於睡飽了。
可是接下來可就慘了,睡飽的她開始失眠了。
無事可做的情況下,只好在宅裡到處閒晃,最後,晃到了廚房。
「加入砂糖快速打散……過篩的低筋麵粉……加入奶油跟牛奶,倒入模型……好了,可以放進烤箱了,給點面子,不要再出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
她嘴裡唸唸有詞,心裡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畢竟她每次都失敗,這次若是又失敗也不意外。
二十五分鐘後,她從烤箱裡將模具取出來,明亮的雙眸頓時放大。
這次她……居然烤成功了。
「萬歲!」她興奮的呼喊著。
多麼想在第一時間通知伍龍來品嚐她親手烤的蛋糕啊,可是他們現在正在冷戰,他連理都下理她,又怎麼會來吃她烤的蛋糕呢?
在寂靜無人的廚房裡,獨享成功的滋味,這種感覺還真落寞啊。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鬼吼鬼叫?」尚駿施施然的走了進來,也聞到陣陣香味了。
「是你啊,尚駿哥。」她無精打采的掃了他一眼,如果來的人是伍龍該有多好。
「幹麼看到我就一張臭臉?好歹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有點禮貌好不好?」尚駿沒好氣的拉了把椅子在她對面坐下,看著那誘人的海綿蛋糕,心中浮起一道倩麗的人影。「這可以吃吧?」
「可以啊。」她意興闌珊地把蛋糕推到他面前,反正伍龍也不可能吃到了,那麼給誰吃都可以。
「麗晚烤的蛋糕,跟你烤的這個真是天壤之別。」無視於她投來的白眼,他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蛋糕,一邊寥落的說:「以後她的廚藝就要專屬伍獅那臭小於了,想起來真不甘願,她一定會後悔的……」
一想到麗晚,他的心還會隱隱作痛。
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她已經把心整個都給伍獅了,事到如今,他說什麼都沒有用。
「等等——」舒曉涼聽得一頭霧水。「你說二姊和伍獅……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昨天晚上。」尚駿恨恨的說:「聽說他們要結婚了,我真不懂麗晚怎麼會看上那種傢伙,她就是太單純,才會被伍獅騙了。」
她瞪大了眼,暫時忘了自己的鬱悶。「可是伍獅他……」
奇怪了,伍獅喜歡的人下是她大姊嗎?怎麼會突然就跟她二姊配成一對了?
不過話說回來,伍獅從沒親口說過他喜歡她大姊,一切都是她自己推敲的。
現在看來,是她烏龍搞錯了,伍獅說喜歡她們三姊妹其中一個,指的是她二姊,害她有一陣子還亂點鴛鴦譜,硬要湊合伍獅和她大姊,真糗啊。
唉,現在反過來,輪到她羨慕她二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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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伍獅和舒麗晚公開戀情的甜蜜,伍龍的改變大夥都看在眼裡。
首先,他不再派人接送舒曉涼去學校,因為幾乎每天早上,甯少荊都會開著他的拉風跑車,準時來到伍宅大門口把她接去上課。
晚上呢,總是過了晚餐時間,甯少荊才會把已與他共進過晚餐的舒曉涼送回來,之後她也都直接回房睡覺,因此連跟伍龍打照面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這對情侶變得形同陌路的關係,有股沉悶的低氣壓明顯在伍宅裡流轉,把家庭氣氛搞得很差。
這天,甯少荊帶舒曉涼到一間很浪漫的紫色餐廳吃飯,席間,他突然拿出一隻粉藍色的小方盒來。
「你幹麼?」她心裡一跳,又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個人做事總是出人意表,還有,那柔美的粉藍色方盒很眼熟,日本好像很流行用這個來求婚,裡面通常會裝著一隻蒂芬妮的名牌鑽戒……
「下個月十八號是好日子,我們先訂婚。」甯少荊用一貫天經地義的語氣宣佈這件事。
她心裡毛毛的,但臉上卻四兩撥千金的一笑。「甯少,你又在胡說八道了。」
那是最近跟他比較熟,常跟他混在一起之後,她替他取的綽號,雖然他很不喜歡她這麼叫他,但她偏要叫,他也莫可奈何。
「我是很認真的。」他這個人最厭惡的就是不正經。「我會安排我家老頭盡快與你見面,如果你認為有必要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去美國見你爺爺。」
對於她的家世背景,他一點也不瞭解,只知道她暫時寄住的伍家是她們的親友,她真正的家在美國,唯一的長輩是爺爺。
「唉,甯少,我們根本還沒到要結婚的境界,而且——」她又歎了口氣。「唉,老實說,我是因為跟男朋友嘔氣才答應跟你約會的,我可以鄭重的向你道歉,但我們不可能結婚的。」
她承認自己是因為伍龍對她不理不睬,才賭氣跟甯少荊出雙入對的,可是這未必就代表她想嫁給他啊,況且他們才大一,這傢伙還小她一歲,她壓根兒就沒想過和他有發展的可能性。
甯少荊瞪了她一眼。
他知道她本來有男朋友,可是她接受他的追求,不就代表她跟男朋友已經分手了嗎?
「你對我——難道連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繃著俊臉問,不願相信自己一點魅力都沒有。
「有啊,怎麼沒有?」舒曉涼以為求婚的話題已經結束了,鬆了口氣,開始興高采烈的講起關於「感覺」這檔子事來。「我覺得你的少爺脾氣很大,應該要改一改,不然是永遠交不到真心待你的女朋友的,還有,我總是感覺你很憂鬱、很高傲、跟人群格格不入,這點也要改一改。」
他死瞪著她那張口沫橫飛的櫻桃小嘴,真的快被她給氣死了。
但是說也奇怪,動不動就可以惹怒他的她,卻讓他由衷的想擁有,希望她一輩子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就算只是惹他生氣也好。
「怎麼了?」她總算發現不對勁,驀然住嘴。「你的臉色好難看,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他仍是繃著一張臉,粗魯的想把戒指奪回來。「不答應嫁我就算了,還我!」
舒曉涼緊抓住粉藍方盒不放,跟他搶。「先讓我看一看再拿回去嘛!」
「不要,不接受求婚的人沒資格看!」他把方盒從她手中硬搶走。
「怎麼這麼小器,給人家看一下又不會死。」他越跟她搶,她就越好奇。「你花了多少錢買的?幾克拉啊?一定很貴吧,不如還是送給我,當做是我們的友誼之戒好了。」
他從鼻孔冷冷一哼。「你還真講得出口,但是,休想!」
這個像太陽一樣溫暖的率直女孩,雖總是少了根筋,但是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