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雙今日一襲玉白男子裝束,玉樹臨風姿態搭上一對勾魂攝魄美眸、吹彈可破凝脂及嬌美紅唇。若非她扮演男子的姿態太自然,加上她身邊那幾名妻妾演技極佳,這張傾國傾城臉孔怕是怎麼樣也瞞不過世人的眼。
藺常風還記得自己再度與她重逢時,一度還以為自己有了斷袖之癖,陷入天人交戰。
「藺哥哥,你今兒個走路怎麼這麼慢……」
戚無雙笑著回頭催人,拉著他的手正要走出大門時,外頭卻突然閃電打雷,下起一陣大雨。
兩人被迫回到邊廳,等到雨停再上路。
藺常風心頭閃過一陣不好的預感,但他強壓下這股情緒,只一心專注在眼前的可人兒身上。
戚無雙貼身婢女如意,在送上幾道灶房剛燒好的小菜之後,便識趣地退下,好讓這對鴛鴦廝守。
戚無雙見廳內已無人,便拉著藺哥哥坐上羅漢榻間,手執銀箸,貪嘴地先吃了擺在矮几上的綠筍燒肉。
「這時節的筍已經不夠脆嫩,但做油燜倒是別有一番清香,藺哥哥也吃一塊。」戚無雙挾了一塊入他的口,身子也順勢偎到了他懷裡。
「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娃一樣。」藺常風笑著說道,卻還是讓她撒嬌地賴在他的臂彎裡。
戚無雙低笑出聲,半邊身子全挨上了他。
藺常風接過她的筷子,餵了她幾口肉片炒翅子、蝦丸雞皮湯、糟溜魚片及核桃纏。
她不愛米飯麵食,精巧菜餚倒是還能吃下一些。待她開始討茶喝時,他知道這嘴刁丫頭約莫半飽了。
捧著熱茶讓她清口之後,他挑了塊糖飴到她唇間。
懷裡貪甜的人兒得了糖,摟著他的腰,瞇著眼笑著,像是此生再也無所求一般。
「這糖是蔗糖所制,與麥芽滋味不同,甜香更甚。你也嘗嘗。」戚無雙勾住他的頸子,將他的臉龐往下拉。
藺常風吻住她的唇,與她那沁著糖香的軟嫩丁香糾纏著。
窗外雨勢漸增,交頸二人纏綿更甚。他們擁著彼此,恨不得能將對方融入懷裡。
「確實甜香更甚。」
藺常風吻了她好一會兒,因怕在廳堂裡失態,於是勉強自己鬆開她的唇。
只是,才看她一眼,他又忍不住輕咬住那兩片被吮紅的唇,試圖讓她醉人的紅更加美艷,指尖也不受控地旋即撫過她骨瓷般的肌膚,看入她那雙比美麗更讓他讚歎的黠眸。
若能讓這雙眸子永遠這麼無憂慮,要他折壽他都願意。
戚無雙瞧著藺哥哥直盯著她瞧,心裡感到歡喜不已。
她拉過他的手掌,直接貼在胸口,非要他感覺她紊亂不已的心跳,也硬要兩人肌膚相貼。
在他面前,她從不懂得何謂害臊,滿腦子就是想多挨著他一些。
「老是這樣瞧我,不怕瞧膩了?」戚無雙纖纖食指撫開他微擰的眉頭,猜想他心頭有事,所以她等他主動開口告知。
「妳這腦袋裡的東西千奇百怪,我怎麼可能瞧膩?」他說。
「算你聰明,知道裡頭的東西無價。」戚無雙摟著他手臂,貝齒一露,孩子氣地炫耀起來。「我替巫城找著了幾名琥珀工匠和珠寶匠,若他們能在巫城落地生根,首飾手藝便可代代流傳。你那座沿海產琥珀的巫城,便可以改稱為琥珀寶城了。」
「才從巫城回來幾日,妳便辦妥了這些事?」他挑眉問道,眼裡不無訝異。
她美眸裡閃過一陣得意,索性巴著他的手臂,一路嘀咕下去。
「我戚無雙做生意本事可不是浪得虛名。戚家原就有鋪子販賣首飾,城裡週遭有哪些工匠,我信手拈來就有一串名單。只是,你日後最好成立一個署所,專門收購城裡人拾得的琥珀,再進行估價分工,這樣才能讓不同層級的琥珀都得到最好的價碼。」
「看來我是撿到寶了,得了這麼一個能幹的城主夫人。」藺常風撫著她的髮絲,端正臉龐儘是讚許之意。
「是啊,娶我為妻子,算是便宜你了。」她嘻嘻一笑,小臉在他手臂上撒嬌地揉蹭一會後,便忍不住嘀咕地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我乃一介商人,掙銀子發財是我最熱衷之事。你可別忘了巫城琥珀的對外經營權,可不能少了我戚家這一份。」
「我先前既已允了妳,便不會反悔。」藺常風握著她的手,瞧了她一會兒之後,還是決定把心裡的事提出來一說。「妳若是不在這府邸裡,作主的人是誰?」
「我的三房湯蘭。」先前為了讓女扮男裝一事更有說服力,她娶了幾名受過她恩惠的女子為妻妾,讓她們幫襯著她演戲。
「我寫了一封書信,交代了一些事。若我們此去回不了家,便讓她們依令辦事。」藺常風從腰間取出一封書信。
戚無雙接過書信,往矮几上一擱。
「這便是藺哥哥今日心神不寧的原因?」她問。
「妳瞧出來了?」他苦笑地說道。
戚無雙身子前傾、雙手貼在他胸前,半邊身子膩在他的懷裡,杏眸睨著他。
「方纔我的手都探入你衣襟了,衣衫也被你解得半開,你卻硬生生打住,若非對我失去興趣,便是心頭有事。」她說。
「好妳一個戚無雙。」藺常風揚眉一笑,感覺心頭煩憂被她扛去了一半。
「要不要再多佩服我一些啊?我早做好入宮後最壞打算了,一回府裡便要她們無論如何都要懂得保住她們自己。總之,我女扮男裝在花城是禁忌之事,我可是抱著被砍頭的決心進宮的。」她握著他的手,斜抿的唇角帶著幾分自嘲意味。「想我們平時也算深思熟慮,偏偏一遇到彼此,什麼欺君大罪這等生死大事卻全給拋在腦後了。」
「妳知道原因的。」他說。
她巴著他頸子,咬了一口他的唇。「我就愛你這般眷戀著我,死生都不顧……」
「妳立過大功,罪不致死。只是,皇上對於妳女扮男裝一事鐵定會不高興……」藺常風簡單轉述了九哥所說的話,眉頭仍深鎖地說道:「因為如此,我原本想替妳求情,讓妳繼續在花城當妳的男子『戚無雙』保有家產一事,自然也得就此作罷。」
「那麼我就換上女裝再進宮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父皇若是存心要針對妳女扮男裝一事發怒,妳身穿男裝或女裝,也不過多了個話頭罷了。」藺常風淡然地說道。
「藺哥哥別擔心這麼多吧。最多就是你被貶為庶民,而我依照花城家產傳男不傳女的規矩,失去繼承權。咱們兩袖清風,從頭開始。」戚無雙一聳肩,可唇邊笑意卻沒傳到眼裡。
「可妳擔心妳爹承受不住這樣的訊息,對嗎?」
「這戚家商行是我爹一手所創,卻只因為生不出一個兒子而要拱手送給他花天酒地的弟弟戚松,換成我是我爹也嚥不下這口氣的。不過,我爹身子還硬朗,我應當可趁著此時偷天換日,把家產都轉掉,好讓我那叔叔無計可施。」戚無雙嘻嘻一笑,把臉埋到他頸間,撒嬌地摩挲著。「總之,我是嫁定了你。最好是全家人都能同你搬到巫城作威作福。」
「那有什麼問題呢?」藺常風撫著她的後背,呼吸著她身上用木質與琥珀調製出來的特殊「珀香」。他定下了心,因為知道自己不會因為此事而後悔。
「進宮後,再帶妳見見我九哥。」他說。
「九哥?你沒提過這號人物。」她睜大眼,好奇地問道。
「九哥應當是眾皇子中,唯一當我是親兄弟的人吧。」
戚無雙笑著倚在他手臂邊,一手撫著他剛硬的下巴說道:「我倒是挺喜歡你有個親人的想法。你這一路走來,除了待我極好之外,倒是有些寡情少欲。難得有個談得來的兄弟,這樣很好。」
「瞧妳這說話語氣,像個老嬤嬤似的。」他輕捏了下她的臉皮。
「好啊,還沒成親,你就嫌我囉嗦。」戚無雙纖指直指他眉間,貝齒一咧,作勢要咬他。
「我巴不得妳鎮日都在我耳邊說話。」他一挑眉,乾脆把手臂都伸到她面前。
「哈哈哈!早說嘛,藺哥哥希望之事,我總會全力辦到。」
戚無雙昂頭笑著,露出雪白修頸,笑聲未歇,她便跳到藺常風腿上,跨坐在他身上,軟馥身子全貼到他胸口。
「妳……妳……這姿態成何體統!」藺常風不意她竟會如此大膽,平素鎮定自持的臉龐也不免飛上一抹紅。
「旁人又見不著。」戚無雙摟著他的頸子,附耳對他窸窸窣窣地胡亂說起情話來。
藺常風苦笑著摟住她不安分的腰肢,雖有滿腔的激情,但他可不想草草了事。他迷戀這小女子,每回一纏綿,總是捨不得結束。
況且,他們待會兒還要出門,萬一動情的證據藏不住,那他以後怎麼做人哪。
只是,軟玉溫香在抱,那皙軟小手已撫向他敏感腰側,存心不讓此事善罷干休……
藺常風起身欲拉下窗戶擋住裡頭的春色時,卻發現雨勢已停。
「雨停了。」他說。
「怎麼停得這麼快?」戚無雙雙唇貼上他頸間,一點也不想移動。
「這雨來得快也去得快……」
「但願我女扮男裝一事,也能這麼快落幕。」她接下話說道。
藺常風含笑地看著懷裡聰黠的人兒,再一次驚訝於兩人的好默契,也忍不住輕啄了下她嬌美的紅唇。
「一切有我在。」藺常風說。
「我知道,否則我哪還有心思這麼放肆呢?」她揚眸嫣然一笑,依然毫無動身打算。
藺常風笑著替彼此整理好衣衫後,他喚來如意去傳馬伕備馬,準備再次出門。
只願他們再回到戚家時,一切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