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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行浪子 第六章 作者:凌淑芬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騙我吃雞屁股和豬膀胱!真是太過分太可惡太惡劣了!」

    事情都過去兩天了,她每次想到還是要捶他一頓,辛開陽無奈之至。

    「奇怪,中國人吃雞屁股和豬小肚已經有兩千年的歷史了,是你們洋鬼子自己大驚小怪。」

    「食人族吃人肉也有兩千年歷史了,那不表示我也要跟著一起吃,OK?」她又捶他一記。

    「妞兒,為了生存,吃點雞屁股算什麼?」他懶洋洋地散著步。

    「那是因為你不在意吃這種東西,你當然這麼說!如果哪天換成你不敢吃的東西,我不信你會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她憤恨地說。

    「這麼說吧,七年前我和一群商隊在阿拉伯沙漠迷路了,我們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吃光,每個人的水袋也都空了,倘若這時候有個商人提議:『為了撐到找到綠洲為止,我們必須開始喝駱駝的尿液。』親愛的,換成你,難道你不喝嗎?」

    她一臉驚恐。「你喝過駱駝的尿液?」

    「這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他愉快地咬著那根麵攤老闆給他的煙。

    「……我不知道。我應該會吐出來,那比不喝還糟糕,所以我大概不會喝吧。」

    「城市女孩。」他搖頭輕笑地加快速度走開。

    若妮憤慨地追上去。「這跟城不城市一點都沒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限,我只是對於奇怪食物的忍受度較低而已,你幹嘛一副瞧不起——」

    停!

    「……」她輕呼一聲,什麼話都忘記了。

    一座美麗幽靜的河谷橫列在眼前。

    河谷兩岸約有兩百公尺高,一條涓細的瀑布劃開巖壁,從上方翩然淌下。

    瀑布下方形成一座碧藍的小水潭,清澈澄藍,一群銀魚優閒在其中游,替藍彩添上點點金光。一條溪流將水潭的水帶向遠方,兩岸怪石嶙峋,奇木環繞,更讓上方的藍天看起來如此高遠。

    峭壁。小瀑。深潭。清溪。晴空碧藍如洗,河床卵石可見。只是一瞬間而已,他們便從人間踏入了天堂。

    辛開陽站在水潭邊,對她挑了下眉。

    「好像有人說她願意用一切換取一頓淋浴。」

    她一臉夢幻地走近水潭。

    「Yes!Yes!Yes!」她三兩下踢掉登山鞋,躍入潭水裡。

    站在及腰的水中,一捧又一捧的水潑向嬌容,哇——好清涼,好舒暢!

    從離開碧瑤的飯店以來,這是若妮第一次全身浸在水裡。她興奮地把襯衫脫下來,露出裡面的比基尼內衣。在溪流裡來回游了兩趟,池中美人如游魚般破水而出,水珠順著金色髮絲滑下,艷麗如芙蓉出浴一般。

    若妮把長髮挽到身後,四下環顧,突然發現辛開陽不見了。

    「哈囉?」

    呼喚聲在山谷裡形成回音,四周依然不見人影。

    「哈囉?你在哪裡?辛開陽,快出來!」她有點急了。

    水面下,某個東西突然溜過她的大腿,她驚叫一聲,回腳一踢,腳踝卻被一雙手緊緊箍住。

    嘩喇一聲,一道矯健的人影破水而出,將她攔腰抱起來。

    「可惡!可惡!」她在半空中拚命捶他。「我以為你踩到水底的暗流或被大怪魚吃掉了!永遠不准再這樣嚇我!」

    他豪邁地大笑,將她往前一拋,若妮順勢靈巧地鑽進水裡,打了個旋,溜向瀑布那一端。

    這個瀑布的水勢並不強,淋在身上恰到好處。

    她鑽出水面,舒快地吸一大口氣,站在瀑布下接受醍醐灌頂的美妙感覺。

    一雙強壯的男性臂膀探入水幕裡,落在她身體兩側的巖面上,將她困在灼熱的男體與冰冷的岩石間。

    她轉過身。

    他壯碩的身體只穿著一件泳褲,幾乎遮蓋不了什麼。她的嬌軀只有一套比基尼,兩人的體膚無可避免地接觸。

    一陣熱切的戰慄從她的女性深處湧出!

    五個月前心碎的離開紐約,若妮以為她會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無法再對任何異性產生渴望。

    但是此刻,一具性感強壯的男體緊貼著她,她可以聞到從他身上源源散發出來的熱力,在冷水沖刷下,他依然熾熱溫暖,她感覺自己的體溫也逐漸升高。

    她的酥胸發漲,雙腿發軟,每個細胞都在對兩人之間強烈的吸引力叫囂。

    水流衝向她的肩,滑下她的雙峰,濺在他如雕塑品般完美的胸肌上。

    若妮猛然揪住他後腦的長髮,將他按向自己。

    熱烈的吻在一剎那間迸發。

    他的掌滑到她的大腿,她立刻熱切地勾上他的勁腰,一個男性的鼓起無可錯認地抵著她敏感的女性。

    她緊緊環住他的脖子,主動而狂野地吮著,吻著,咬著!他也不甘示弱地吮回來,吻回來,咬回來。

    他嘗起來是像盛夏和海水的味道,像狂野性感的海盜,與整個大自然完美地融成一體。

    巨大的體魄將她壓進後方的石壁裡,崎嶇的表面硌著她的背,但她完全不在意。若妮盡情享用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充沛的費洛蒙。

    瘦削的臀在她腿間摩擦,若妮一陣顫抖,覺得自己每一分鐘都可能棄械投降。

    「我……我有個原則,不跟陌生人上床……」她咬住他的耳垂,在吻與吻的中間喘息。

    低沉的笑聲從他的胸腔震盪到她心房。

    「幸好我們不是陌生人。」他舔著她鎖骨中央的小凹陷。

    若妮一陣顫抖。

    「你……對我來說,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她掙扎著在強烈的情慾中開口。

    他單邊肩膀將她抵在石壁上,手指沿著比基尼泳褲的邊緣鑽進去。

    若妮閉上眼,緊緊咬著下唇,艱困地抵在他胸前嬌喘。

    「想想看,這會有多美好……」他在她耳畔誘惑地低語。

    這邪惡的男人完全不打算解救她脫離迷障。令人瘋狂的長指開始滑動,她輕吟一聲,整個背弓起,環在他腰後的腳趾頭蜷曲。

    「啊……嗯……」她受不了地輕輕蠕動。

    他的勃發更加熱烈。

    若妮反手按向臉畔的巖壁,仰天接受清泉的衝擊,嬌軀則承受著他長指逼瘋人的攻擊。

    她呻吟著,喘息著,玉軀抵著他無助地蠕動。

    一陣強烈的痙攣猛然襲向她,她尖叫一聲,所有神智在這一剎那爆裂成千千萬萬個碎片——

    強烈的高潮耗去她每一絲能量,她只能虛弱地癱在他懷裡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神智漸漸回歸本位,她懶洋洋地躺在他肩上,匆爾發現,抵著她的男性勃發依然堅硬。

    他還沒有解放!若妮猛然想起來。

    「你……還沒……」她清了清喉嚨,有點愧疚。

    難道她真的要和他……?

    粗黑的濃毛挑了一下,辛開陽牽起她的手,引向他——

    幾分鐘後,他也劇烈震抖,龐大的身軀頹然壓向她。

    若妮緊抱著他灼熱的身體,感覺像剛馴服一條兇猛的野獸。她的唇角浮起一絲模模糊糊的笑。

    又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緩慢從肉體的快感回到正常世界來。

    游開之前,他貼在她耳畔,丟下一個低啞的承諾——

    「下一次,我不會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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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第二天中午踏進那個小山村。

    憑著對中繼休息站的印象,若妮以為自己會走進一個貧窮髒亂的部落裡,實際上卻不是如此。

    山村位於一個平緩的山谷裡,大部分建築物都藏在樹林中。

    一條石板路貫穿整個村落,路的兩邊都是參天古木,居民的房屋都是木頭搭成,離地大概一個人高,濃密的樹蔭為他們擋去毒辣的紫外線,不過街尾竟然有兩棟四四方方的水泥屋。

    小村莊只有幾十戶人家,可能因為白天的關係,她看不出來村子裡有用電的跡象,不過除了無可避免的風沙以外,整個環境維護得相當整潔,充滿古樸原始的風味,完全不是中繼站那副簡陋模樣。

    一些赤著腳的小孩在石板道上跑來跑去,拿著樹枝當劍來耍,幾戶人家的女人在門口的灶上生火煮餐,觸目所及沒有壯丁,只有女人、小孩,和三三兩兩聚集在樹下聊天的老人家。

    她一出現在村子裡,滿街小孩子們猛然停下來,黑溜溜的眼睛衝著她瞧。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其中一個小孩突然指著她大叫。

    所有人同時停下手邊的事,若妮霎時發現自己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呃……嗨!」她試探性地揮揮手微笑。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哇啦哇啦哇啦!」「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嘰哩咕嚕!」所有小孩突然大吼大叫,興奮地衝過來將她團團圍住。

    十分鐘前,辛開陽叫她順著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走,就會到達目的地了,他回頭去「處理一些小事」,一會兒在鎮上和她會合,若妮猜想他大概去掩滅行蹤之類。

    她忘了他是他們之中唯一會講菲律賓話的人,現在可怎麼辦才好?

    「巴裡塔。巴裡塔。」一個五、六歲小女生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金髮,敬畏地低語。

    「嗨,你長得好漂亮。」她輕觸小女孩滑溜的臉蛋。

    「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小女孩指著她的頭髮,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什麼?」若妮不明所以。「頭髮?」她拉拉自己的馬尾巴,「你要我的頭髮?」

    小女生把拇指塞進嘴裡,害羞又期待地看著她。

    「呃……」若妮望著自己每年花幾千美元保養的美麗金髮。「好吧,我拔幾根送你。」

    她把馬尾巴解下來,金髮散落的那一刻,小孩群中響起好大一陣「噢——」。她拔了兩根長長的髮絲給小女孩。

    完了!突然之間,每個小孩圍著她又跳又叫,嘰哩咕嚕地指著她的頭髮也要!

    「啊!等一下……這是我的頭髮……啊慢著……不要拉,會痛……嘿!我沒有辦法拔給你們每個人……等一下,大家不要擠……」

    眼前一群古銅色的小孩之海。她站都站不穩,一路退退退,退到路邊去,還差點踩到一顆石頭跌倒。

    「慢著……不行……夠了!誰都不准拔我的頭髮!」她當機立斷,把頭髮纏回自己的頭頂上。「好了!沒有頭髮!」

    「噢——」小孩一陣失望地低喊。

    有人回頭去找得到金絲的漂亮小女孩,再團團圍上去,幾個小孩充滿敬畏地撫著那金黃的顏色,「巴裡塔」這個宇不斷被提出來。

    若妮猜想,「巴裡塔」大概是金色或黃金的意思。

    「瑪嘎達(好漂亮)!」小女孩抬起頭,給她一個好甜好可愛又缺門牙的微笑。

    「謝謝。」若妮微笑回去,猜想自己得到了一個讚美。

    幾個老人慢慢走出樹蔭下,對她叫了一聲。

    「抱歉,我聽不懂,請問你們有人會說英文嗎?」她對著所有人說。

    老人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也太近了吧?

    若妮背後抵到路旁的一棵樹幹,一個老人差點黏在她身上,踮起腳衝著她的綠眼睛直看。

    看了半晌,點點頭,對她咧開一個沒有牙齒的笑。

    「嗨。」她巧妙地往旁邊滑了一步,脫離他們過度的熱情。

    「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嘰哩咕嚕。」那個老人對她吐出一大串話。

    「抱歉,我聽不懂菲律賓語。我有個朋友懂,但是他不在這裡,而我開始明白他為什麼叫我先過來,依照這男人的劣根性,他可能只是為了要惡整我而已。」她對著這群反正也聽不懂她在講什麼的村民進行演說:「我會把刑求的部分保留在我和他獨處的時候再進行,現在我只想知道,村子裡有沒有人能夠說英文?英文?E——N——G——L——I——S——H?」

    另一個老人好奇地伸出手,碰碰她雪白的皮膚,她堅定地中途攔截那隻手,上下搖晃一下。

    「您好,我叫做若妮·安德森。」

    「安的桑?」老人突然重複。

    「對,安德森,若妮·安德森。你們或許認識我的祖父,威廉·安德森?」

    「威利!威利!」一群老人交頭接耳起來,顯得很高興。

    其中一個快快走回街上,踩踩那條石板道說:「威利!威利!」

    她懂了。那條路是她祖父鋪的。

    老人又指指街尾那兩棟水泥房子,「威利!威利!」

    「真是太好了,我為你們感到高興。」她指著自己的臉燦然微笑,「他是我的祖父,他叫威利,我叫若妮。」

    「若妮。若妮。若妮。」幾個老人互相點點頭,高興地說。

    啊,他們終於明白了。「你們村子裡一定有人會講英文才對,因為我知道我祖父的菲律賓語恰巧也不怎麼樣!」

    「我看你和他們溝通得滿好的。」一聲興味的男性嗓音在她背後評論道。

    他來了。若妮頓時如釋重負,急急向他走去。

    辛開陽站在路旁,嘴邊咬著他那根皺巴巴的煙,他身旁還站著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男人,比他矮了一顆頭,但體格極為壯碩。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迎上他帶笑的深黑眼眸,無法克止的紅潮便浮上臉頰。

    那個壯碩男人突然用手肘頂了頂辛開陽,先看看她,低低說了一句什麼。

    辛開陽的濃眉飛了一下,懶懶地回了回去,壯碩男人低笑起來。

    一看就知道他們在討論她,若妮圓了杏眸,給兩個人一個嚴厲的眼光。

    壯碩男人咳了一下,整整臉色向她伸出手。

    「你好,我是霍斯,是這個山村現任的族長。今天是村子裡半個月一度的狩獵日,所以男人們大多出外打獵去了,沒想到臨時有貴客遠來。」他說的是一口字正腔圓的英國腔。

    「你好,我是若妮·安德森。」

    「開陽剛剛才告訴我令祖父去世的消息,請務必代我向令祖母致哀。」霍斯誠摯地說。

    「謝謝。」她輪流看著兩個男人,懷疑他們兩人是什麼關係。

    接下來呢?總不能直接問人家:「聽說你們家後院藏了一堆寶藏,你可不可以帶我們去看一看」吧?

    「我們先到長老的議事處坐下再說吧!」霍斯主動提議。

    「那就麻煩你了。」她禮貌地頷首。

    一行人往街尾的水泥屋走去。霍斯在前領頭,辛開陽和她尾隨在後,那群小孩在後面浩浩蕩蕩地跟著。

    「你怎麼會認識他們的族長?」她小聲地問。

    「以前有過幾面之緣。」辛開陽說得彷彿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是這裡的族長,難道你以前就來過這真?」

    他突然按著她的後頸懶懶的一捏。「小姐,山村族長也是有腳可以走到別的地方去的。」

    「吼——」一群小孩看見兩個大人親熱的動作,嘰哩咕嚕笑成了一團。

    若妮紅了臉,回頭對幾個帶頭作怪的小朋友皺眉頭。小鬼頭「嘩」的一聲發喊,一溜煙散得無影無蹤。

    她回過頭來,臉頰還是熱熱的。從昨天的瀑布之行後,只要他一碰到她,她便會不由自主地臉紅……

    啊!真討厭,一定要改掉這個習慣才行,她用力扇扇發熱的玉頰。

    進了議事屋,霍斯先到屋後啟動發電機,然後進來打開天花板的大風扇。當涼意襲向肌膚的那一刻,若妮幾乎感激得歎息。

    屋內的佈置也很簡單,只有門旁擺了一張辦公桌和椅子,屋子中央則擺了十張圓木凳子,圓圓的圍成一大圈。

    霍斯領他們坐在其中兩張圓凳上,自己坐在他們的斜對角,有位村婦迅速為三人端了水過來。若妮低聲道謝,婦人笑笑地離開屋子,留他們三個人談話。

    「開陽說,安德森小姐是為了地道的事而來?」霍斯主動開場。

    她遲疑了一下。「其實也不全然是。我奶奶是擔心前任族長交給我爺爺的那張地圖,會引起外界的誤會,以為山下寶藏就藏在這附近。為了我們一家的安全問題,奶奶打算將地圖的事公開,可是她又擔心將來蜂擁而入的淘金客會替村子帶來不安寧,所以叫我先來看看。」

    「那只是外面的人以訛傳訛而已,地道裡根本沒有什麼寶藏。」霍斯笑道。

    「問題是,外界的人並不這麼想啊。有人甚至為了得到那張『藏寶圖」,武裝闖入了我們家裡。」若妮嚴肅道。

    「真的?你們沒有受傷吧?」霍斯關心地問。

    「奶奶只是受了點驚嚇而已,並沒有大礙。」她睨了辛開陽一眼,「是他救了我們。」

    奇怪,若妮·安德森,你幹嘛一直臉紅?

    「隨時樂意為女士服務。」辛開陽的煙屁股翹一翹。

    「那我就放心了。」霍斯鬆了口氣。「那片山道是大概三百五十年前,住在這附近的一支瓦庫魯族人所築的,目的是為了防範天災。在二次大戰期間,日本人還來不及佔領那座山頭,戰爭便結束了。所以『把寶藏運到山道藏匿』云云,根本是空穴來風。小時候我隨著父親出去打獵,經常和同伴溜進那座山裹玩。如果有什麼寶藏,第一個找到的人就是我了。」

    「將來若真的湧進一波波淘金客,會不會對村子帶來任何麻煩?」若妮比較關心這一點。

    霍斯微微一笑。「他們想來就讓他們來好了,說不定可以順便幫我們把路打通。雖然我們在山裡可以自給自足,終究有一條聯外道路還是比較方便的。」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她鬆了口氣。「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親自去那些山道裡看看?」

    「當然可以,不過那座山並不在附近,距離村子大約還有兩天的腳程吧!」霍靳說。

    「兩天?」她哀叫。天哪!她好不容易才來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竟然還要再走兩天才能去看那個什麼鬼地道嗎?

    她的反應讓兩個男人都笑了起來。辛開陽的煙屁股一翹,又伸手捏捏她後頸。若妮也再度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臉紅了。

    「其實,你們現在就算走過去也是白走一趟,那些山道早就在上個月崩塌了。」霍斯挑了下眉。

    「什麼!」若妮今天的第二個驚嚇。

    霍斯看辛開陽一眼,繼續道:「四個月前那場地震,讓整個山道的結構搖搖欲墜,上個月我們去打獵的時候,才經過附近,就正好看到整片山頭塌了下去,想來是裡面幾百年的橫樑再也支撐不住了。我想即使是找專業的採礦公司來挖,只怕也要花上好幾年吧。」

    「噢……」真令人失望。

    辛開陽笑謔的眼神讓她雙頰一紅。

    「我當然沒有預期真能找到什麼失落的寶藏,只是,這麼瑰麗的傳說,一旦煙消雲散,難免會有失落感。」

    「是,是。」辛開陽舉手投降。

    「如果你仍然想過去看看,明天可以讓開陽帶你去,以他的『腳程』,應該半天就到了吧!今天晚上兩位可以住在我家,不要客氣。」霍斯道。

    「既然如此,那就謝謝你了。」

    若妮歎了口氣,先走出議事處,給那兩個男人一點時間敘敘舊。

    這樣也好,起碼任務完成了一半,再過不久,他們就可以回家了。這幾天的經歷,說來驚險萬分,卻又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回到文明世界之後,代表她也要和辛開陽分道揚鑣了……

    「若妮。若妮。」一位老嫗突然走過來,衝著她笑。

    「嗨,你好。」若妮友善地笑回去。

    老嫗用菲律賓話嘰哩咕嚕說了一串,她歉然搖搖頭,告訴她:「對不起,我聽不懂。」

    老嫗停下來,看看議事處的門口,再指指她。「若妮。開陽?」

    「對,我是若妮,裡面那個男人叫開陽。」

    「若妮,開陽的,女孩?」老嫗用零零落落的英文單字說。

    轟!她的臉爆紅。

    「不是!我不是、絕對不是、肯定不是——」有那麼肯定嗎?她想起昨天在瀑布裡的「偶發事件」。「咳……『大部分』不是辛開陽的女孩!」

    「噢。」老嫗露出失望的神色,突然拉著她走向路旁,指著一座隱匿在林子裡的木屋。「開陽。家。」

    「什麼?」若妮一愕。

    「開陽,媽媽,家。」老嫗在身前比一個懷孕的形狀。

    「等一下,」她連忙握著老嫗的手臂,「你是說,開陽的媽媽曾經住在那裡?」

    「開陽。哇哇哇。家。」老嫗比一個肚子消下去的手勢。

    「你是說,開陽是在那間屋子裡出生的?」若妮大吃一驚。

    她之前問過他是哪裡人,他回答他是法國人,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是在這裡出生的?

    可是他確實對這座山林有著不比尋常的熟悉,而且他的菲律賓語極端流利,霍斯對他的神態也像對待老朋友一般……

    或者他是在這片山林出生,然後移居到法國去?既然如此,她之前問他的時候,他為什麼不說呢?

    木匠。游手好閒的無業遊民。用槍高手。性感海盜。叢林求生專家。這個男人有如此多的面向,每一個面向都是他,每一個面向也都不是他。

    若妮的眼前一堆問號。他的身邊為什麼充滿這麼多謎團?如今,不只他異於常人的身手極為古怪,連他的來歷都彷彿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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