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走在公園裡,走累了就找張椅子坐下來,看著一些毛頭小子穿著奇裝異服在公園裡表演。
范遲荷帶著緊張依靠在他的懷中,現在的她只覺得自己發瘋了,為什麼當初會答應尚似雨還命這個餿主意,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單夙楓說服的。
「我們就這麼算了好嗎?」她緊緊的拉著他的衣服,一種殺手的本能在體內甦醒,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處身於危險中,只覺得心頭怎麼也不安寧。
單夙楓溫柔的大掌在她的背脊上來回滑動安撫著她,現在他們想回頭也來不及了,他輕輕的吻了吻她的唇。「他們已經發現我了。」
前天他得到消息說戚皖棠失蹤,他不用想也知道黑海裡發生什麼事,畢竟不服他領導的人不在少數,如果他被殺掉,那些人正好可以取而代之。
他還記得戚皖棠說過的,黑海只有死亡的主人,沒有退休的主人,大概就是像這樣的情形吧!
「我不要你受傷。」范遲荷緊緊的擁著他的頸項。
老天!她不要他暴露在危險之中。
「乖乖!這不是耍小脾氣的時候。」話雖這麼說,可是他還是將頭靠在她的頸項汲取屬於他的溫香並偷偷的親吻。
范遲荷因為他的親暱動作而臉色一紅的推開他。「你竟然在這種時候還敢玩?」他溫熱的氣息似乎還在她的頸肩吹拂著,令她不由得全身起了一陣酥麻。
單夙楓難得邪惡的笑了笑,「以後得習慣的。」
「你……」范遲荷講不出話來,只能紅著一張臉看著他,不過他卻捉過她的手臂仔細的打量她。
「毛病又犯了嗎?怎麼又突然講不出話了?」他故意以真摯的眸光看著她桃紅的臉蛋,偶爾逗逗她還滿好玩的。
她在他眼底發現了一絲捉弄,被整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甘心被戲耍,她衝動的吻上他的唇,在如願以償的看見他的詫異並想回吻她時,才帶著得逞的笑容迅速的推開他。
單夙楓則帶著失望的表情,將她拉回懷中輕輕的吮吻她的唇,舌尖挑逗她開放唇瓣,在她想伸手推開他時,緊緊的擁著她不允許她退出,舌尖滑過她的貝齒輕觸著她的粉舌,讓她情不自禁的回吻他、與他纏綿。
許久之後,他才意猶未盡的離開她嫣紅的唇掰,舌尖還故意的滑過她的唇,帶著滿意的笑容瞅著她。
「想不到你也喜歡捉弄人。」他知道她的個性有些害羞,所以她第一次主動吻他的感覺特別的甜蜜。
「誰教你整我。」她嬌嗔道:「我向來都是以牙還牙。」不過最後還是讓他給欺負回來,真是不甘願。
他拉過她的手環在他的腰際上。「不過,我很喜歡你的報復,我不介意再讓你報復一次。」他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兩個人的目光直視著對方,他可以聽到她逐漸加深的呼吸,他知道這小妮子開始緊張了。
他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因為他知道有黑海的人埋伏在這附近,如果他們表現得太不自然,對方可能就不動手了。
「我聽說在美國有一個地方叫雪楓城,如果有機會,我們可以到那邊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雪楓好嗎?」他住在天氣炎熱的沙烏地阿拉伯,連雪是什麼樣子都沒看過。
「好。」
這地方她也聽說過,是在美國的尚似風告訴她的,那時他想騙她去美國當他的研究助理,不過最後她還是沒當成。
他笑了笑,拉著她站起身繼續在公園內散步,他發現槍枝就架在不遠的樹上,要殺他的人正躲在樹上等待時機。
「好想帶你回去見我的母親。」他自從被召回黑海,有好一段日子沒見到母親了。
范遲荷一聽他的話愣了愣,因為她殺手的身份一般人大概無法接受,她懷疑的看著單夙楓。
「你忘了我是殺手嗎?」
他無所謂的輕笑,「身為黑海原的兒子,我又乾淨到哪裡去?」他從懷中掏出藏在身上許久的長髮交到她手上,那是她手術那天他親手剪下來的,自從離開黑海之後,他一直將長髮帶在身上。
「你一直留著?」她接過自己蓄留了十幾年的長髮,她以為他應該像之前尚似雨替她開刀一樣隨隨便便就丟掉了,卻想不到他一直帶在身上。
「就我們倆知道。」他話中有話的道。
她意會的看著他將頭髮交回他的手中,看著他收進懷中。
突然,耳朵一向比常人靈敏的范遲荷聽見一聲由滅音手槍發出來的聲音,她立即反射性的抱著他,果真下一刻子彈穿過了她的右胸。
不過她並沒有如願的擋下子彈,因為子彈穿透了她的身體,也射進了單夙楓的身體,兩個人都怔愣的看著對方的傷,也伸手重壓著對方的傷口。
一旁圍觀的路人漸漸多了起來。
「為什麼這麼傻呢?」單夙楓痛苦的倒地,胸口直冒著鮮血。
范遲荷也倒了下去,無力的傾靠在他的胸前,胸口也冒出鮮紅的血液。「要死一起死,我不要你一個人走。」
「你這個笨蛋。」單夙楓已經無力求救了,就這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群中他似乎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帶著一副事不關己的輕笑站在一旁看著,也不伸手救他們。
他認出那個人了,是……尚似雨……
在一陣混亂中,尚似雨把范遲荷和單夙楓帶回櫻盟,在止住兩人的血之後,正打算先救范遲荷的時候,她卻一把捉住他,不讓他將她麻醉。
「雨,求你先救他……」她方才見到他血流不止的模樣真的駭到了,他早就因為失血過多昏迷,剩下清醒的她看著他與死神掙扎。
「你剛剛為什麼要幫他擋槍?」尚似雨話氣中有難掩的憤怒。「你明知道我一定會先救你,你這是為難我。」
目前他是死不了了,因為子彈正好卡在他的心肌上,只要注意不讓他心律不整,他還有把握在救回荷之後再救他。
「雨……」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與死神掙扎,也害怕她被麻醉之後醒來看不到他啊!「如果不先救他,那就讓我等死吧!」
尚似雨生氣的啐了一聲,又沒辦法拒絕她,因為不想讓她恨他一輩子。
「從現在開始,能少呼吸就少呼吸,不要讓你的氣胸更嚴重。」他擔心的是她的氣胸,子彈貫穿了她的肺臟,如果再耽擱下去,就怕她的氣胸會演變成縱膈移位影響到她的心跳,最後兩個人都會因為心律不整而掛了。
如果說只能救一個人,他當然會選擇救她。
「雨……救活他……」她的淚水緩緩的落下。為什麼總是遇上這種事情?好不容易才把他盼回身邊的不是嗎?
她不再計較娜妲了,只要他能回到她的身邊,他有多少話想說她都聽,也不再跟他耍脾氣了。
尚似雨伸手拭去她的淚水。「別哭了,留點力氣讓自己撐下去比較要緊。」
還好這兩個人不是同時醒著的,不然他敢打賭,兩個人一定爭著要先救對方,到時候他不發瘋才怪。
「你去刷手吧!」范遲荷見他已經穿了手術服,不想再耽擱時間。
「跟我講話,保持自己的清醒。」尚似雨擔心的叮囑,如果救單夙楓的過程她出了意外,他一定會良心不安。
「好。」她緩緩的吐納聽從尚似雨的安排。
「荷以後有什麼打算?」他不放心的問道,深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昏迷。
她露出一個幸福的淺笑,似乎將身上的不舒服忘了。「他說要帶我到雪楓城,還要帶我回去看他的母親。」
尚似雨走到手術台旁,將需要的器具都準備好,因為向來只有他一個人待在手術室裡,他不喜歡接受別人的協助,今天這種情況對他而言真的是一項大挑戰。
「你要怎麼對付黑海的人?」尚似雨瞭解范遲荷,而且依照櫻盟的盟規她也絕對不會放過那些傷他們的人。
「給我他們所有的資料。」她眨了眨疲累的眼睛,已經思考好了該如何對付在黑海的那些人,想不到第一個需要櫻盟剷除兩次的組織真的出現了。
「早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已經叫人把上次所有的資料重新整理一遍,如果你要出勤,沙烏地阿拉伯那邊的青櫻會盡力配合。」
「好。」
范遲荷幾乎支撐不住,只能看著準備好器具的尚似雨開始替單夙楓動刀,在第一刀劃過他的胸口時,她終於忍不住的閉上眼,他威脅的聲音立即傳來。
「荷!你敢睡我就把手術刀刺進他的心臟!」
老天!這教他怎麼專心手術?如果她睡了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雨,我好難過,也好累。」她沒打點滴的手臂撫上自己的額際,方纔的意志堅定已經讓暈眩擊敗,沉重的眼皮隨時都會閉上。
「如果只活他,我不救。」尚似雨故意將器具丟到牆角,器具掉落的刺耳聲音驚醒了處於昏迷狀態的范遲荷。
果真如他的期望,她真的撐起眼皮看著他,她伸手拉住單夙楓被固定在手術台上的手,冀望單夙楓能給她支撐的力量。
「消息發出去了嗎?」她想起尚似雨答應要幫他發出的死亡消息,從今以後再也沒有單夙楓這個人了。
「我早就發出新聞稿了,你現在只要給我保持清醒就好。」尚似雨在確定她清醒後,才又拿起新的器具繼續進行手術。
「我們都會活下來的。」他已經給了他們美好的遠景了不是嗎?她相信他們一定都能活下來的。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
就這樣,尚似雨第一次一面開刀,一面和人聊天……
「楓!」范遲荷急忙的坐起身,連帶的也驚醒了一旁的尚似雨。
他一臉哀怨的看著她,「我辛辛苦苦的救你們兩個,你醒來第一個叫的人竟然是毫不相干而且遠在美國的風?」話畢,他就賭氣的轉過身不肯再看范遲荷。
她見他的反應不顧傷口的疼痛吃吃的笑了起來。
「我喊的人不是風。」她紅著臉細聲道。「誰教他們的名字是一樣的發音呢?」
「我把你們救回來了,要給我什麼報答?」尚似雨也不管她的回答,轉過身逕自以無賴的表情看著她。
「我這次出勤絕對不受傷回來。」范遲荷撐起身子,迫不及待想去解決應該做的事。
「荷!」尚似雨一臉不開心的喊。「你受不受傷對我怎麼是報答?」
他還以為他可以要求存款簿多一個零,因為他剛剛把手術室內那套人工心肺機給燒了,誰教單夙楓用了呢!
唉!如果他再多受幾次傷,櫻盟的醫療設備都可以換了。
「我受傷替我療傷的還不是你,我不受傷對你不就是最好的報答了?」接受尚似雨的治療一向都可以很快恢復,加上櫻盟裡的麻醉劑對他們都有幫助維持精神力的功能,所以醒來後精神狀況都會維持在最佳狀態。
這一切還得感謝這個怪醫,總是發明一些怪怪的東西,不過他們四兄弟有哪個不怪的?習慣就好。
「算你說得好。」尚似雨將床頭的牛皮紙袋遞給她,一副報了大仇的模樣道:「那個戚皖棠被丟進焚化爐了。」誰要威皖棠太過盡忠職守,三番兩次的讓她受傷,而且還對她下毒,要他不生氣也難。
范遲荷訝異的蹙起柳眉,「哪個二主做的?」
「黑家的老二嘍!」
黑繼焰原本是黑海原最得力的助手,如今被突然出現的單夙做取代,他不氣才怪,不過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連海夜也做掉了。
原本她是想連黑繼焰一起終結的,若不是想給他一次機會也不會造成今天的後果,她真是後悔。
「什麼時候想過去?」
「等你告訴我,我痊癒了我就去。」她緩緩的撐起身子想下床,沒理會尚似雨驚愕的表情,她想看看單夙做的情況如何。
「你要去哪?」
他想把她壓回床上,范遲荷卻將他的手揮開。
「我想去看看他。」
「你去看他也沒用,他剛剛醒過來之後又睡著了,現在他很好。」這個女人的拗脾氣雖然他早就知道,可是有時候還是對她莫可奈何。
「我只想看看他。」以往都是她躺在病床上,根本無法體會那時單夙楓見她躺在床上時的難過,現在她終於知道那種難受的感覺。
不但提心吊膽還擔心受怕,就怕他撐不下去丟下她離開了。
「荷,我懂,可你也不要這樣虐待你自己。」尚似雨擺出受傷的神情。「難道你不相信我的醫術?」
她靠在他的胸前緩緩的搖頭。「雨,那種親眼看到的感覺和別人口述的不一樣,光聽你說安全是能讓我放心,可是要親眼看到他我才能安心啊!」
「好吧。」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是尚似雨還是帶著她到單夙楓休息的房間去,不過他還是很開心就是了,畢竟櫻盟又少了一個不懂愛的人。
黑海
「做得很好。」黑繼焰看著手中的報紙,一臉滿意的道。「日本那方面只知道他們是公園散步的情侶,讓他們做做亡命鴛鴦也不錯。」他坐到單夙楓平時的座椅上,手不停的來回摸著把手。
「到頭來這個位子還不是我的。」他本以為這個位子會在黑海原死後交給他的,卻沒想到那個老傢伙竟然把位子傳給單夙楓。
這樣一來可怪不得他了,他只是拿回應得的東西而已,最近那些地下組織又開始活動起來,原本被單夙楓給打斷的走私生意又被他拉了回來,也做掉了幾個蠢蠢欲動的小幫派,這下子整個沙烏地阿拉伯真的屬於他的了。
「二哥!」黑家老三看著黑繼焰有些擔心的說:「我們要如何對黑海的人公佈單夙楓的列訊?」畢竟要殺死單夙楓也不容易,而且他一直覺得這次的行動好像太順利了一點,讓他覺得不安。
「這有什麼難?」他將報紙攤開放在桌上。「他是死在日本不是這裡。」聽說日本是櫻盟的大本營,把他的死因推給櫻盟不就得了,而且櫻盟的人絕對有殺他的理由,應該沒有人忘記先前單夙楓傷了他們來執勤的主事。
「二哥的意思是……」他心中有底,可是還是得從哥哥口中得到答案,在這個家族裡,他們是唯一由同一母親生下來的,可是他們的個性卻是天壤之別,他永遠也無法有哥哥的狠勁。
「明天對外宣佈櫻盟的人殺了單夙楓不就得了,一定沒有人會懷疑的。」況且海夜也已經掛了,剛剛他也把狙殺單夙楓的殺手做了,誰能證實這一切是他做的呢?
「二哥,這樣真的好嗎?」
他還是擔心哥哥的,畢竟整個黑海除了母親就是他倆最親了。
黑繼焰起身走到他的身邊,故意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的弟弟啊!別逼我也殺你滅口,我還不想母親難過啊!你知道嗎?仁慈是你最大的缺點,你太像母親是不好的,別忘了,以後黑海就是我們的了。」
他怔了怔,冒出了冷汗,這是二十幾年來第一次聽到二哥喊他弟弟,他的殘忍他當然知道,也不會懷疑他會殺了他滅口。
「二哥,我知道了。」
「乖,去找一具和單夙楓相似但是面目全非的屍體,就告訴他們,我們得到消息後把他的屍體找回來了。」
他相信其他的五個兄弟膽子還沒大到敢揭發他,如果他們出賣他,他有的是辦法讓他們背黑鍋。
「我知道了。」他接了命令,急忙的離開了房間,不敢再看哥哥一眼。
黑繼焰滿意的看著弟弟倉皇離去的背影,又坐回他渴望已久的沙發椅上,舒舒服服的倚靠著。
「我還以為你真的連自己的弟弟都不放過。」范遲荷腳步徐緩的由黑暗中走出來,方纔她親眼見到他把傳送訊息的人殺了,原本以為他會連知道消息的弟弟都殺了,想不到他還會留情。
「是誰?」黑繼焰只聽到聲音沒見到人,可是當他發現有人在他背後時,一把滅音手槍已經抵在他的後腦勺。
「白荷。」她大方的報上自己的名字,反正這男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除非他想死得更快。
「又是你!」殺死黑海原的人他當然知道,他以為她已經和單夙楓一起死了。
「怪得很對不對?怎麼我會沒死?」她淡淡的話氣中可明顯的聽出笑意。「我是來告訴你一聲,單夙楓沒有死,而且還好好的活著。」話畢,她開了一槍結束掉黑繼焰的生命。
她照慣例的把他的犯罪資料和一朵潔白清麗的白荷留在桌上,然後走到他面前讓他能看清她。
隨後她帶著得意的輕笑光明正大的開了門出去,只要一想到他的犯罪資料,她就忍不住想笑,因為裡頭不但有他殺海夜的證據還有他暗殺單夙楓的資料。
在黑海裡弒主和殺掉海夜是死不得全屍的,依她的個性當然不會讓他死得舒舒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