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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天注定 第八章 作者:夏蕗
    是夜。

    冉凝香一身單衣,跑到了梁梅若房裡去。

    「你應該還不想睡覺吧?」她手上提著一個罈子,雙眼晶亮亮地問著梁梅若。

    「是還不想,」梁梅若對於她突然出現顯得有些驚訝,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冉凝香似乎就等她問這一句,雙手將罈子捧到她面前,獻寶似地。「想不想和我『小酌一番』?」

    「你會喝酒?」梁梅若一愣。

    冉凝香不假思索地答:「當然會,只是家裡的人向來不讓我多喝,納日宇熙那傢伙就更別提——」講到這裡,她突然住嘴。

    梁梅若聞言一笑,微微側開身子。「請進來吧。」

    半晌後,酒罈已然開封,隱約的梅酒香味在房內熏蕩著,梁梅若與冉凝香手各執一杯,已在房內你一杯、我一杯地對飲起來。

    「老實說,這一小壇梅酒還是去年我讓蘭蘭偷藏起來的,否則現在想喝還沒得喝呢!」

    「噢?口感很滑順。」梁梅若一杯已然飲盡。「這味道真香。」說著說著欲伸手再倒。

    「那可不!」冉凝香興奮地道。「梅酒清而不濁、味醇芳香,女孩子喝最好了,聽說皇后娘娘也喜歡得緊呢!」

    「是這樣嗎?凡是後宮妃子愛用之物,多半都是養生美容的名品吧!」

    「能不能美容我是不曉得啦,不過你已經夠美了,喝不喝其實都沒差。」冉凝香直率地道。

    梁梅若呵呵一笑,好話畢竟受用。「妹妹也是啊,天生麗質,皮膚嬌嫩,我可羨慕得緊呢!」轉動著手中的七彩玉璃杯,半透明的杯身透著燭火映照出杯中微蕩的瓊漿玉液,梁梅若微托香腮問道:「做姊姊的倒是很好奇,容我問一句,你怎麼想到找我喝酒?」

    「酒這玩意兒,一個人偷喝沒意思,家裡的人自然是不會奉陪的,嫂嫂們比我爹娘管得還凶,蘭蘭嘛,每次總推說自己隔天還要幹活,死活不依,我又不是逼她吃砒霜……」冉凝香歎道。其實她的酒量並不是特別好,只是她喜歡果物釀酒的那種酸甜味道,喝到七、八分醉時,眼前迷濛放彩,那種輕飄飄的感覺更恍如騰雲駕霧……

    梁梅若笑著搖搖頭,冉凝香已喝得有五、六分醉,酒罈子裡的酒也已少了一大半。「喝得這麼急,可是會醉得更快的噢。」

    「沒關係啦……」冉凝香這會兒說話已有些口齒不清。「反正……反正我心煩……」

    「心煩?」聽到她突然冒出這一句,梁梅若有些意外,然而沒來得及問清,便聽到門外又傳來敲門聲響。

    「都已經這麼晚了……」看了冉凝香一眼,她突然笑了笑,自言自語了一句。「該不會是被酒味給吸引過來的吧?」便去開門。

    門一打開,便見到兩張不算陌生的臉孔,一是冉松衡,另一人,則是如無意外現在就不應該在冉家出現,而是在王府中睡覺的納日宇熙。

    「哇……酒味!」冉松衡只手在鼻子前頭作狀揚了揚。「你們怎麼湊在一塊兒開起品酒大會來了?」

    「冉公子說笑了。」梁梅若隨口答了一句,神色不痛不癢。

    納日宇熙微微一皺眉,沒有別的理由,因為以他高過梁梅若的視線,已經非常清楚地看見她後方,那正趴在桌上的人是誰。

    「倒是你們,又來幹什麼,擾人清夢嗎?」梁梅若雙手抱胸,看著眼前這兩個哼哈二將,對於他們近日裡老是連袂在她眼前出現,她實在覺得好氣又好笑,這兩個人是連體嬰嗎?

    若在早一陣子,也許她會黏著納日宇熙不放,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她也瞭解到納日宇熙是再鐵石心腸不過的男子,他的溫柔全部都給了她身後的那個小女孩,這是她身為女人的直覺,而一個不把她當成女人看的男人,在她眼中自然也就失去了吸引力,褪去了迷戀和仰慕之後,現在的她已能用十分冷靜的態度面對納日宇熙了。

    「我比較想問的是,凝香怎麼會在你房裡?」納日宇熙問。

    梁梅若聳聳肩膀。「這是我們姑娘家的秘密。」

    「梁姑娘不也才和凝香相處沒多久,怎麼就已好到把酒言歡,還有了所謂的『秘密』?」

    「怎麼,不行嗎?」梁梅若擋在門口。「到底有什麼事情,三更半夜了還得勞小王爺大駕親自過來拜訪?」

    納日宇熙回過神來,直截了當地道:「我得到一些線報,不好經過第三者轉述,所以親自來一趟。」

    「線報?」跟她有關嗎?粱梅若心想,酒也醒了一半。

    「沒錯。」納日宇熙點點頭。「那些想逼你就範,好讓你回到叛軍陣營裡的人已經潛入皇城,目前似乎已打聽到你的下落,正伺機而動……」他頓了一下。「我想再確定一下你的意願,你是想要留下來,還是跟他們回去?」

    梁梅若不假思索地答:「當然是留下來。」

    「那好。」納日宇熙倒也乾脆。「如果這是你真正的願望,那麼就由我們來想辦法。」

    「你真願意幫我?」粱梅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納日宇熙的眼神仍是牢牢盯在冉凝香身上。「這是聖上的囑咐,我負責處理這樁事。」他簡短地答。

    「原來如此……」難怪,難怪他會對這件事情那麼關心。「原來是有皇命在身……」

    「不過……」納日宇熙頓了一頓。「如果你是凝香的朋友,那麼為她的朋友盡一份心力,也是不錯的投資。」

    「呃?」他……他到底在說什麼啊?!梁梅若有些錯愕,納日宇熙把她看作冉凝香的朋友,還說這是「不錯的投資」……這話的意思不就等於在暗示她,以後得在這兩人有所爭執時選邊兒站?而且毫無疑問的是選擇納日宇熙這邊?!

    賣人情賣到這等地步,梁梅若真的不得不對眼前這男子城府之深感到全身無力了。

    「她看起來好像已經不省人事了。」納日宇熙突然伸出手,指著她身後的人兒道。

    梁梅若聞言,不禁側過身子,將視線轉到屋內的冉凝香身上,只見她渾然不知其它三人的存在,兀自伏桌而寐。

    「真是糟糕,看來我得去找幾個婢女來把她帶回去了。」冉松衡搖搖頭,說道。

    「不必。」納日宇熙說道:「我來。」語音方落,不待其它兩人有反應,便逕自由梁梅若身旁走了進去,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動作乾脆又俐落,顯見他對這種事已經非常習慣了。

    冉松衡是見怪不怪,梁梅若自然更無置喙餘地,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納日宇熙將冉凝香抱著走了出去。

    月暈氤氳,薄霧迷濛:香園小徑,掩映綠叢,納日宇熙雙手懷抱著冉凝香輕盈如羽的身軀,慢慢地步行其中。

    他已很小心、很小心的將抱她行走所產生的擺動減到最低,然而懷中的人兒卻似乎仍是感覺到異樣而發出低吟。

    「唔……」冉凝香扭了扭身子,彷彿在調整一個讓自己窩起來最舒適的姿勢,眉心口鼻微微一皺,納日字熙看著她,嘴角不由得泛起寵溺的溫柔。

    「就這麼抱著你,奔到天涯海角去,似乎也不錯……」他低低地自言自語,難得地說起不切實際的話來。

    然而冉凝香卻有了回應。

    許是有些被晃醒了,她星眸微張,嘟嘟嚷嚷。

    「天……涯海角?」

    「是啊……天涯海角。」知道她雖然眼睛睜開但其實意識模糊,根本還沒醒,只是醉言醉語,納日宇熙便繼續著話題。

    「笑……笑死人……」冉凝香打了個酒嗝。「天涯海角……在哪裡?用……走的……到得了嗎?」醉眼惺忪的她看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呵呵一笑。「更更更……更何……何況……你還抱著我……騎……騎馬還差不多……」

    「你想下來嗎?」納日宇熙抱著她走到一處石欄上坐下,說道:「我的手有點酸了。」

    「不要。」豈料冉凝香卻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答。「這樣很舒服啊,暖暖的……」邊說邊把兩隻小手繞上納日宇熙的脖子。

    納日宇熙倒是有些訝異她突如其來的舉動。

    「看來以後得讓你多喝些酒才行。」他笑意濃厚地道,一副對現狀十分滿意的模樣。

    「喝酒……」這兩個字似乎對了冉凝香胃口,只見她頻頻點頭。「喝酒好……喝酒好……」她口齒不清地。「偶爾……偶爾……放……放縱一下自己……很……很好……」

    納日宇熙聞言,無可奈何的露出一抹苦笑。「就我所見,你已經夠放縱自己了。」

    有哪個大家閨秀會像她這樣,醉到兩腳都站不直?

    「有……有什麼關係?」冉凝香咕噥著。「反正……你會抱我……」

    「『我』會抱你?」納日宇熙頓了一下,覺得心中疑問有必要釐清。「凝香,你可知道抱你的『我』是誰?」

    冉凝香聽到他突然冒出這一句,於是努力睜大雙眼,瞧著納日宇熙,納日宇熙也就這麼定定地盯著她。

    半晌後,冉凝香卻有點生氣地放開纏繞在納日宇熙脖子上的手,然後夾住他的雙頰重重一拍!

    「你不要晃來晃去的啦!」

    納日宇熙哭笑不得。

    「你根本搞不清楚我是誰吧?」他問。

    「誰……誰說的……」冉凝香否認得倒快。「誰說我認不出來……」

    「算了,這不重要。」納日宇熙道:「比起這種問題,我倒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你問題還真多……」冉凝香打了個呵欠,這人的懷抱不僅感覺非常熟悉,而且非常舒服,害她又有點想睡了。

    「你覺得納日宇熙這人怎麼樣?」

    「怎麼樣……」冉凝香似乎很努力的在消化問題。「誰?」

    「納日宇熙。」

    「噢……他啊……」冉凝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那個討厭鬼……哼!」

    雖然早不意外她會這麼回答,但納日宇熙還是很有耐心地逼問。「為什麼說他是討厭鬼?他哪兒招你惹你了?」

    「因為他壞啊……」冉凝香撇嘴說道:「他老是欺負我……限制我的行、行動……打我屁股……還、還……還嫌我身材不夠好……」

    「有嗎?什麼時候?」

    「就、就是……在山神廟那裡的時候啊!」冉凝香指著自己的腦袋。「本本本……本姑娘記得可清楚了!他說我我……前不凸……後不翹,身材活像未發育成熟的女……女娃娃。」

    「有嗎?」納日宇熙對自己當時說過的話老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不料這小妮子還挺會記仇的嘛!

    「怎、怎麼沒有?!」冉凝香義憤填膺地說:「他又又又……又沒摸過!」

    此話一出,納日宇熙不禁為之絕倒。

    「我是很想摸啦……」不過怕摸了就停不下手,會把她整個人拆吃入腹就是了……

    「你說什麼?!」冉凝香聽不清楚。

    「沒沒沒……」納日宇熙連忙岔開話題。「除了這些以外,你還討厭他哪一點?索性一次說個痛快如何?」

    「說……說不完啦!」冉凝香揮揮手,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

    「沒關係,你揀要緊的說就是了。」

    「噢……」她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像想到什麼一樣。「對、對了,他……他還曾經……偷偷、偷親我……」

    說她醉得人都認不得了,這一樁樁、一件件倒都還記得挺清楚的嘛!納日宇熙心想。

    「你有沒有想過,他那樣做,是喜歡你?」

    「喜……喜歡?!」冉凝香可愛的兩隻眼睛瞪得大大地,眼神卻顯得很困惑。「有嗎?他沒跟我說過啊!」

    「你不會用心去感覺嗎?」抬手捏了捏她光潤小巧的下巴,納日宇熙問道。

    「嗯……」冉凝香作勢想了一下,卻給了一個令人氣結的答案。

    「我感覺不到。」

    納日宇熙的臉上瞬時充滿斜線,真有想把這小娃兒的身子翻過來再打她一頓屁股的衝動。

    「不過……」冉凝香卻又突然開口。

    「不過什麼?」

    「假……假如他……他不要那麼霸道……那麼……那麼愛管我……」冉凝香歪著頭,斷斷續續地說:「其實……我還是會……會喜歡他的啦……」

    「噢?」這算是條件式告白嗎?納日宇熙心想。

    無感於納日宇熙複雜的思考,冉凝香的自言自語還在持續。

    「他……他親我……我……不討厭……」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納日宇熙卻聽了個明明白白。

    「你喜歡他親你?」聽到這句話,納日宇熙突然揚起一抹奸笑。

    「唔……」

    「像這樣?」他俯首,毫無預警地印上她的唇。

    這個吻來得更加纏綿而動人,只因他再也無法坐懷不亂。

    竊取著那屬於少女的芳美氣息和她口中摻著酒香的甘美津液,納日宇熙的雙臂擁緊了她,幾乎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

    他愛她,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了,他一直按著自己的方式寵著恣意而為的她,她天性率真、有點刁蠻卻毫無心眼,可愛的模樣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卻已足夠顛蕩他身為男子所把持的理智,他愛看她笑、看她生氣、看她微醺的酡紅雙頰……只要是她的一顰一笑,都毫無來由地牽扯著他的內心,令他不由自主的沉迷……

    「凝香啊凝香……」他在她耳際呢喃。「要是你清醒的時候同現在一樣老實就好了……」說著,將唇栘到她的頸項,輕輕的吸吮嚙咬了幾下,一塊玫瑰紅色的吻痕立即浮上她白皙的肌膚,算是留給她的小禮物。

    「癢……」冉凝香微微呻吟著,伸手抓了抓。

    盯視冉凝香昏昏欲睡的臉蛋,納日宇熙微微笑著,對於得到她的心,這下可是更加勢在必得了。

    「睡吧!睡得飽一些,明天好繼續跟我作對。」他帶著笑意溫存低語,輕拍著她的背脊,好讓她更加快速地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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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冉凝香在自個兒的床上起身時,對於昨夜早已不復記憶,她腦中僅存的殘像就是自己抓著杯子跟梁梅若喝酒的那一段,接下來對自己是怎麼離開房間回到床上的過程,腦海中彷彿出現記憶斷層似的,完全空空白白。

    「蘭蘭……蘭蘭……」她坐在床沿呼喚著。

    蘭蘭聽到聲音,連忙從外室進來。「小姐早。」

    「早……」冉凝香伸了個懶腰,順便佩服一下自己。「原來我這麼厲害,都喝醉了還能自己摸回房裡來,呵呵。」

    蘭蘭賞了主子一記大白眼。「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她一邊說,一邊將擰好的熱毛巾遞給冉凝香擦臉。

    「唔?」冉凝香將毛巾敷上自個兒的臉面,讓熱氣浸潤到毛細孔裡。「記得什麼?」

    「是納日公子送您回來的啊!」

    「少來了。」冉凝香想也下想的否認。「三更半夜,他來我家做什麼?」更何況,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現在顧人怨得很。

    「這奴婢不清楚,不過最後是他抱您回來的就是了。」蘭蘭說道。

    「怎麼可能……」冉凝香聽蘭蘭的口氣不像說笑,遂將毛巾從臉上掀起來,蘭蘭趁這個時候,將一把銀質雕花手鏡拿到她面前。

    「哪,瞧瞧。」

    冉凝香不解其意,卻仍是乖乖的將鏡子接過去,左照右照。「怎麼?我又沒起酒疹。」

    蘭蘭見狀,沒好氣地走過來,將手鏡對到冉凝香脖頸的位置,好教她瞧個明明白白。

    「這下小姐沒話說了吧?」

    冉凝香睜大眼,對著鏡子瞧著自己頸項上一塊明顯鮮紅的吻痕,然後……

    「這這這……這怎麼來的?!」她突然像被雷打到一樣地從床上跳起來。

    這這……這很明顯嘛!她可一點都不陌生!不是蟲咬不是瘀青,家中的嫂嫂們新婚時期很常出現在身上的東西,她們戲稱這叫愛的印記,其實說穿了就叫做——吻痕!

    蘭蘭噗哧一笑。「喲,瞌睡蟲可全跑了,這下倒挺精神的呢!」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冉凝香怒視了蘭蘭一眼。「你幸災樂禍個什麼勁兒!」

    「冤枉啊!」蘭蘭作勢舉著雙手。「是您自個兒造的業,自然得自個兒受那個果,多早前蘭蘭就曾告誡過您,不要逮著機會就愛偷喝酒,如今幸好只是喝出一塊『斑』來,您該慶幸啦!」

    蘭蘭不講還好,越是沒地亂扯,冉凝香的面上就越是羞紅,她幾乎可以聯想到納日宇熙的唇埋在她的頸項間那種纏綿旖旎,伸手去觸摸,那吻痕的著落處還有些微的刺辣,似乎讓她腦海中的印象更鮮明。

    「登徒子……一天到晚只會佔人便宜!」她喃喃自語著,只覺又是羞又是惱,咬著下唇,直想把鏡子給砸了。

    蘭蘭畢竟是她的乳姊妹,心裡總是向著主人,嘴巴上雖然極盡調侃之能事,然而還是幫忙想著補救的辦法。

    「小姐,不然暫且用絲絹繫在脖子上吧,這樣一來就能把那痕跡給遮起來了。一她一邊說,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一條粉色絲帕在主子面前比劃著。

    冉凝香無奈的歎了口氣,現在的天氣雖然還很冷,但她向來不喜歡把脖子包得密不透風,否則會有喘不過氣兒來的感覺,但看了看那所謂「激情的證據」,她就算再怎麼怕悶,也不得不妥協了。「唉……也只能這樣了……」她一邊說,一邊在梳妝台前坐下來,好讓蘭蘭過來打理。

    蘭蘭走過來,冉凝香也很自動地雙手將自己的長髮略微捧高,以便她擺佈,蘭蘭見她一臉沮喪模樣,便道:「小姐,現在這兒也沒別人,您有什麼心事,不妨跟蘭蘭說了吧?」

    「心事?」冉凝香直覺否認。「沒有啊,我哪有什麼心事。」

    「還嘴硬呢!」蘭蘭老實不客氣地說。「明明不開心……」她壓低聲音,像怕被旁人聽去似地。「小姐,恕我說一句實在話,蘭蘭從小和您一起長大,您的幸福也就是蘭蘭的希望,可最近您做的事情愈發過火了,就拿拋繡球這件事來說吧!您口口聲聲的說誰接到就嫁誰,可您怎麼就沒想過要是繡球丟給了個什麼阿貓阿狗、不三不四的傢伙,難道您還真的賠上自己的一輩子麼?」

    「蘭蘭……」冉凝香有些錯愕,畢竟她從來沒聽過蘭蘭一口氣講那麼長、那麼一大串的話啊!

    「把事情搞得這麼一發不可收拾,您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呢?」蘭蘭說著說著,竟然有些鼻酸。

    「唉……」冉凝香歎了口氣。「你可別哭啊,別讓人說我這個做主子的欺負人……」

    「那您就拿出個辦法來啊!看是要停辦還是怎地……」蘭蘭掩著臉嗚嗚咽咽的。「我可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老爺、夫人也真是的,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滿城風雨,還淨由著您胡鬧……」

    「別再說了,我耳朵都快長繭啦!」冉凝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要不是納日宇熙那傢伙成天老纏著我不放,本姑娘何必自討苦吃?等到了招親那一日,我要是沒瞧見可心的,就把繡球往隔壁的屋頂上拋,任憑是阿貓阿狗還是不三不四,他們誰也別想接到!」

    蘭蘭愣了一下。「這成嗎?」

    「怎麼不成?我可沒規定球掉在屋頂上不算數啊!」冉凝香道。

    面對這種賴皮招數,蘭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好吧……這招數雖然不怎麼光明正大,倒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不過……」

    「不過什麼?」

    「招親如果不成,納日公子還不是照樣管東管西,結論是,這個活動根本還是多此一舉嘛……」

    「嗟!了不起我就出家做尼姑去,就不信他還能怎麼樣!」

    「小姐!」蘭蘭真是急得跺腳。「拜託您別動不動就賭氣,納日公子雖然管您是管得太過了些,不過你仔細想一想,他就真的完全沒有半點可取之處嗎?您都這麼大了,好歹也該分得出來了吧?」

    冉凝香被蘭蘭這番話嗆得啞口無言,蘭蘭也不再管了,捧起洗面盆打算出門,臨走之前還氣呼呼的丟下一句。

    「還有啊,小姐要是真去做尼姑,蘭蘭可是不奉陪的!」語畢,門砰地被關了起來,留下冉凝香一人留在屋子裡頭發愣。

    「別動不動就賭氣?我哪有啊!」冉凝香自言自語著,邊走進內寢房中。

    「是他逼得太緊,不然……不然我何苦來……」秀眉微蹙的她走到大圓梳妝鏡前,看著鏡中那個被絹紗圍住的脖子,手又不自禁地搭了上去。

    討厭他讓自己心煩意亂,卻對他的吻感到意亂情迷,討厭他的控制,卻又喜歡躲在他懷中時的那種安全溫暖……

    最討厭他的,就是打小看到大,那一副對什麼都勢在必得的篤定,彷彿挫敗之於他並不存在於這世界上。偏偏對她的所作所為,他總是能預料並且一針見血的給予最刻薄的評語,教她又氣又惱卻又拿他半點沒轍……

    「討厭鬼!討厭鬼!」她一邊埋怨著納日宇熙,一邊卻毫無意識地不停地摩挲著脖子,對於向來心底藏不住事的自己而言,這一刻的心情實在太教人迷惘了。

    然而她最搞不清楚的是,一想到旁人最近不斷暗示納日宇熙喜歡她的這樁事實,她竟就無可遏止的心跳加速起來,他的五官是那麼清晰的佔據在她的心中,她就算想忘也忘不掉,為了他而煩惱,納日宇熙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得意得不得了吧!

    「一定的……」冉凝香喃喃自語著。

    「他就是那種人……」她說,卻沒注意到當自己說出這句話時,臉上竟漾滿了無以名之的溫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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