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綠琊山莊」的門坎,再度差點被媒婆們給踩爛了,可這回不是為了封大少爺,而是那位嬌俏的美丫鬟。
封老夫人很是開心,連忙找來雲娘商討。
這上門來求親的人,許多是富賈貴少,他們不嫌棄雲初靜的出身,有些還答應要娶她當偏房,這是多難能可責的事。
要知道,一般丫鬟要是能當侍妾就很不錯了,如今還有個偏房夫人的位置可坐,是天大的恩賜。
誰料雲娘竟一一回拒。
她的少主子是什麼出身,怎可以只當個偏房?那些人就算要娶她家小姐當夫人,她都還要考慮呢!
封老夫人氣得罵她不識好歹。
這件事自然也傳入了封允翼耳裡,他因此交代趙總管,凡是媒婆上門,一律轟出去。
開玩笑,雲初靜可是他的人,別人覬覦她,這不是犯到他頭上?
他這也才注意到,這丫頭不小了,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以論及婚嫁,也許,他該找個機會跟父母表明他對雲初靜的心意。
他喜歡她已經好久、好久,除了她,他心裡再也容不下其它人。
對,必須盡快將她訂下來——
「你在想什麼?」雲初靜手裡磨著墨,無聊到快要睡著。成天在書房裡寫字磨墨的,實在無趣。
當然,媒人上門的事,在封允翼的刻意封鎖之下,她完全不知曉。
她只知道他變了,以往愛笑的他,整日心事重重,常常看著她,神魂出竅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初靜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封允翼回過神來,一看到他丫鬟臉上的精采模樣,爽朗的笑聲傳了開來。「看看你是什麼樣子,教你默寫,你都寫到臉上去了。」
「有嗎?」雲初靜急急地摸了摸臉蛋。
封允翼的笑聲更大,胸膛震動著。「原來不只是臉,連手上都沾了墨。」
她往臉上一摸,可以想見,那張原本就花了的臉蛋會有多精采。
「有什麼好笑的?」雲初靜噘著唇,也沒急著去將臉給弄乾淨。
「怎麼了?這麼沒精神。」
「你知道的……」
自從那日遇上貴公子之後,封允翼鎮日不是批寫些文件,就是拿著詩詞要她背誦,學著默寫,再不然,他會取來各式茶葉教她分辨,再告訴她如何區別茶葉的好壞。
封允翼的茶藝可不比茶莊的管事差,尤其泡起茶來那專注的模樣,實在好看。
可惜雲初靜對這一點興趣也沒有,她覺得泡茶時要注意水溫高低、茶葉品種、香氣、外觀等等,連茶壺的外型也不能馬虎,簡直就是繁瑣,她耐不住性子,只覺得好無聊。
她不懂,他為何不再帶她出門?為何她得被禁足?難道是她犯了什麼錯?
封允翼早猜到會有這狀況,但他沒有那麼大方,可以跟別人分享她的美。
「在家裡不好嗎?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到哪裡都一樣。」對他而言,只要他們兩個在一起,就算關在家裡也很幸福。
「不一樣,你答應過,只要我想去的地方,都會帶我去。」這回不管她怎麼說,他都不答應。
「外面人多擁擠,有什麼好玩的?」
「我……」
雲初靜也語塞了。她知道自己只是丫鬟,沒資格這樣要求。
其實,她也不是非出去不可,她只是想要知道,他是否真有這麼喜愛她,她只是想確認,他對她的喜愛不是自己胡思亂想……
可原來,事情似乎並非如此。這讓她好挫折。
在他心中,她到底是什麼?真的只是個丫鬟嗎?莫非……自己希望是他的誰?
雲初靜一愣。
「初靜,你別鬧脾氣,我一樣在陪你,可不是獨自去玩樂。」
她搖搖頭。「不,你說錯了,你是主子,怎麼會是你陪我呢?」
他對她太好,讓她的心變大,想要的更多,多到讓自己都怕了,實在不應該。
主子?
封允翼才不想當主子,若他只是個主子,便不必這般苦惱。
這丫頭到底明不明白他的心意?
但看她悶得無精打采的,他也有些不忍。
「晚一點,我帶你去坐畫舫吧!」晚間視野較不清楚,或許她也不那麼顯眼了……唉,他真是愛慘她了。
「真的?」
「當然是——」
「少爺。」這時,一位小廝跑進了書房,恭敬地拿出燙金的紅色請帖。「金少爺生日,說是今晚要在『寒梅畫舫』上設宴,這是給公子的請帖。」
雲初靜一聽到「寒梅畫舫」,一雙原本昏沈的眼眸瞬間亮起。
三更畫船穿藕花,花為四壁船為家,多美的景象!
她忍不住渴望地望著主子。
「我沒空,你幫我去推了它。」封允翼拒絕了。
誰知這位金少爺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覬覦他的雲初靜?
要帶雲初靜出門,他不如包一艘畫舫,兩人同游才是愜意。
雲初靜聽了,一張發光的小臉立刻黯了下去。
「這不行啊,少爺。」小廝很為難。「那位金少爺跟咱們茶莊有生意往來,不好得罪,再說,老爺也吩咐了,你務必參加。」
「替我找個理由回絕。」
封允翼有些煩亂,說完便拂袖轉身離開書房。
雲初靜不禁失望。罷了,他說不去就不去了,誰叫他是主子呢?
唉,她只是不明白,他究竟在不在乎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