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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劫(上) 第八章 作者:墨竹
    「寒華。」他回過頭,不意外地,寒華正含笑注視著他。「你選擇長白山是因為你生長在這裡嗎?」車窗外,長白山已在不遠處。

    「是啊!其實以前這裡並沒有名字,長白山是後來才有人這麼稱呼的。」

    「望見山頭皚皚白雪,於是有了埋葬了青黛的憂慮。」

    「那是什麼?」似詩非詩,似詞非詞。

    「是芙蓉十歲那年所作的生平第一首詩,老爺總是拿來取笑她,你覺得怎麼樣?」

    「雖然不合格律,倒也別有趣致。」

    「十歲,你能想像十歲的小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嗎?聽說,她還是對著鏡台有的靈感。」十歲的芙蓉對於年華逝去就有了夏蟲語冰的憂慮。

    「我從不認為她有任何神仙該有的素質。」

    「也許就是因為她的這份特別,才會有這十世的輪迴吧!」

    寒華贊同地點頭。

    「你說她和趙坤有著情劫,可任我怎麼看,他們更像是宿世的仇敵。」那一天,他們相處得並不是十分愉快。

    寒華這次卻搖頭:「這樣才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像那天一樣,文曲踩壞了她的花冠,二人吵得地覆天翻的。」

    「由恨生愛?倒也特別。」連玉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他們今後命運如何?」

    「不,並不是很想,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就算你想問,我也答不出來了。他們的命數自從你代芙蓉一死開始,已跳出了這個輪迴可計的範圍,成了未知之數。在今後的一定時間之內,連我也無法計算出來。」

    「那不是很好嗎?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就可以讓他們自己決定了。」

    「那你剛才想問我的是什麼?」

    「問你。」連玉微笑著。

    「我?」

    「我是想問,你在這長白山裡修行的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時間漫漫,你不會覺得寂寞嗎?」

    「寂寞?」寒華的目光放到那白雪皚皚的山頭上:「那已經是無數年以前的事了!有很多事我已經記不太清,我只記得上古洪荒,盤古化身為河流山川之後,這天地之間就有了異獸。我是這山上的一尾白狐,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只是突然之間就已經在這世上存在。起初日子過得有些渾噩,直到有一天晚上,天有異象,我親眼看見了東海中的那條神龍飛昇成仙,幻化人形的樣子。你不知那一刻我心裡的震撼,自那天起,我就下了決心,不能再庸碌渡日了。」

    「飛昇成仙?」連玉遙想:「一定是華美宏偉之極的場面。」

    「那是當然,他是這天地間最初的神之一,但盤古捨身創造出來的世界,幾乎就被這傢伙給毀了。」「海中神龍?難道說……」連玉瞪大了眼睛。

    「的確,我得道後,就一直留在他的身邊。直到他敗給了祝融,一頭撞死在不周山上。」

    「共工,天地萬物源頭的神?」連玉驚歎著:「那是怎樣的人啊!」

    「共工嗎?」寒華陷入了回憶:「他是個奇怪的人,光看他的死法就明白了。居然撞倒了頂天的巨柱,讓我真不知是該覺得讚賞還是惋惜。」

    「神仙不都是不老不死的嗎?為什麼又傳說他撞死在不周山上?」

    「他是不同的,他和祝融是這世上最初的神。他們的確法力無邊,才智高超,可是性格上有著太多的不足。他們的性格執著偏激,也許這是因為他們身上仍舊存有野性吧!共工戰敗後,真正使他死去的是他的驕傲,他不允許自己再活下去了。事實上,殺死共工的,不是不周山也不是祝融,是他自己。」

    「人之大欲,不過是個『我』字。沒想到他成就前無古人之業,卻這麼執著於不重要的意氣之爭。」

    寒華笑著,有些事……畢竟,那樣迂迴曲折的故事,實在是太難以講述了!

    「那麼你呢?共工死了以後,你又怎麼辦呢?」

    「共工死後,女媧煉石補天,力竭而亡,我就回了長白山沉眠。又不知過了多少年,她創造的那些凡族在世間興盛起來,我長眠醒來之時,軒轅氏族正與蚩尤對戰。」

    「軒轅黃帝?他勝了蚩尤,不是嗎?」

    「那時,我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幫助了軒轅氏一系。最後雖然是勝了,但雙方傷亡慘重,連我也受了誅神法術的重創,折了近萬年的修行,於是又回了這長白山。」想來,竟已過去了那麼久的時間。「那一役,上古眾神差不多死傷殆盡,據我所知,剩下的,不過三四人而已。」

    「誅神法術?有那種東西嗎?」

    「當然有的,在共工死後,水系神族群龍無首,在和火族的爭鬥裡一直處於劣勢。共工第七子名叫太淵,是個才智高絕的人。他將共工死後留下的殘軀練成了七件誅神法器,共工雖亡,但他是天地初始時就飛昇的神龍,他的身軀就是這世間眾神的根本。所以,太淵就用這些法器擺成龍形陣法,以誅滅幫助蚩尤的祝融一族。」

    「那你不是他的同道嗎?又怎麼會反被他的陣法所傷?」

    「我和太淵之間……沒有太深的交情,他來找我的理由是維護共工一族,而我欠了共工極大的人情,我幫他無非看在共工的顏面上。至於受傷,是我為了引祝融長子熾翼入陣,觸動陣法,才受了傷。」大部分確是實情,只是細節稍有出入。「雖然不會致命,但我元氣大傷,只得回長白山沉眠自療。」

    「那你怎會介入芙蓉和趙坤的事情呢?」

    「這要從五千年前說起,我之所以入了天庭,完全是為了私有的目的。我要尋找一些東西,但世間廣闊,我一己之力終是有限的,於是就和他們交換了條件。」寒華看著他:「過了這麼久,知道這件事的人已經屈指可數。甚至九十九天的諸仙,西方的神佛們也是一樣。」

    如果不是刻意去想,連他自己也快遺忘了,他是上古神眾中的寒華,而不單單只是天庭中司掌律法的寒華上仙。

    「這麼重要的事,你不該告訴我的。」連玉的心起了波動,知道他這麼說的原因,卻又無法裝作漠然。「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神仙的稱謂對於我來說,根本就沒有多大的意義。但你不同,你對於我,已經是無可替代的。只要你說一句,我即刻向姬軒轅辭了這身份,長長久久伴在你的身邊。」

    「這怎麼行?你不是說是有目的的嗎?」

    「那又怎麼樣?從有意識以來,我一直是為別人而活著的,為共工助陣,為太淵操戈。直至現在,還是為自己的誓言束縛著。」寒華的笑容苦澀:「前段時間,我終於靜下心來好好回憶從前。居然,我從沒有過關於自己的記憶。我所記得的,始終是身邊的那些人,他們的愛恨情仇,他們的前塵往事。而我,就像一個完全的旁觀者。於是,我就問自己,可有什麼真正想要的,有什麼值得活著的理由?」

    「不要說了。」心口有些緊繃,是因為同情他的寂寞,又或是……

    寒華住了嘴,眼裡的失落卻已經無法消退。

    連玉看著他俊美的眉眼,細細地想著……

    「我想不通過你對我的感情是從哪裡來的,又怎麼會這樣的濃烈。我只知道,我絕不會像你愛我一樣愛上你,更不會對你有同樣深厚的感情。」他抬手阻止想要開口的寒華:「但我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有著七情六慾的凡人,你對我的好我並不是毫不感動。我苦惱了很久,更不知道你我這樣糾纏下去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但是,我承認,我無法說服自己用凡人們的教條來拒絕你。所以,寒華,我給你一個許諾,我會嘗試,也許要花很久的時間,但我會嘗試讓自己去喜歡你。」

    寒華的眼眸泛出光亮,這是連玉第一次看見他由衷喜悅的樣子。他原本冷峻的五官因這喜悅而化成奪人心魄的溫柔笑容。

    縱然是已經看慣他了的容貌,也並不是注重外表的人,連玉的心依舊漏跳了一拍。

    若說是傾國傾城也絕不為過,哪怕他不是女子,也無絲毫柔媚可言,但他實在是太過俊美了。幸好,他不是凡人,否則,這樣的外貌足以引起軒然大波了。

    也幸好,他並不習慣常常這樣微笑,否則……

    連玉也微笑了起來。

    春去秋來,花落花開。

    一轉眼,竟然已經在這長白山上住了三年。

    有三年了嗎?為什麼只像是彈指一揮的時間?

    是過得不好或是太好,讓光陰頓縮成寸?

    這樣再過上十年,百年,也許,並不是一個壞主意。

    這一年,連玉二十七歲。

    這一天,是他的生辰。

    寒華不知所蹤,想來是一早出去尋找什麼奇珍異寶討他的歡心。

    前年是世傳失落已久的琴譜《秋色怨》和焦尾琴,去年是一本天上之人撰寫的棋譜。

    今年不知又會是什麼?

    連玉這樣淡泊的人,也不由生出了期待之心。

    正午時,有訪客。

    「你?」連玉看見那個從綠蔭深處走出的女子,心裡吃了一驚。

    這位不正是當年來這裡找過寒華的那位仙子?

    喔!對了,當年,這位似乎對寒華有情。

    難道說……

    「寒華正巧不在。」他盡量笑著。

    「我知道,我今天是來找你的。」

    「我?不知所為何事?」她清傲美麗的臉龐,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些令他不太舒服。

    那仙子卻住了口,上上下下打量著連玉,神色更見嚴苛。

    「你知道我是誰嗎?」

    「如果我沒有記錯,小姐應該是名叫掌燈。」

    「那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像你這樣的人物,一定不會是這污濁塵世裡的凡人。」他倒了一杯清茶,遞到她的面前。

    「是,我名叫掌燈,正是王母身邊的掌燈仙子。」

    看她拒人於千里,連玉也不生氣,把手收了回來。

    「那不知仙子找我,是為了什麼?」

    「你又知不知道,寒華上仙是九十九天上仙之首,地位何等尊貴,和你完全判若雲泥?」

    「仙子這話有些奇怪,佛祖都說眾生而平等,又何來尊貴低賤之分?」

    「好個巧舌如簧。」這回,掌燈居然不怒反笑:「難道你當真以為寒華上仙這樣高貴的人,就會對你一個凡夫俗子有了情意?」

    「你這是什麼意思?」連玉的心一驚,這話分明弦外有音。

    「你可知道寒華上仙為什麼司掌天庭律法?」

    連玉的眉皺了起來。

    「那是因為他為人嚴厲無情,更沒有絲毫憐憫之心。」

    「仙子說的話我不是很明白。」

    「你難道從沒有覺得奇怪?奇怪這情意突兀而來,毫無原因?還是你以為,以你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居然能令天上最無情的神仙動了情念?」

    「你想告訴我什麼,不妨直說吧!」

    「好,那我就告訴你,寒華上仙對你的情意是虛幻的,是假的。他之所以以為自己愛上了你,不過是因為他服食了一種毒藥。」

    「荒唐。」連玉放下杯子,坐到椅子上:「仙子也不是蠢人,怎麼會說出這些話來?要說是別人倒也算了,但寒華不但是神仙,而且為人警覺,又怎會中了什麼毒藥?」

    「你也先別急著否定。確切來講,那並不是一種毒藥,只能說是一株奇異的仙草。那東西名為『纏情』,原本是長在三生石上的一株小花,由於吸收了那姻緣石上世界眾生的情愛執念,變成了這世上最特異的仙草。不論人神仙佛,不管你有多少年的修為,多麼地冷血無情,一旦服下剛從石上採摘而下的花朵,就會對第一刻注意到的對象產生濃烈的愛慕之情。」掌燈歎了口氣:「只可惜那仙草雖然奇異,卻只是有此一說,一是由於那花蕾雖長成了近三千年,但從沒有開放過。二來,據說那花朵離開根莖至多一刻,就會化作無形。所以,這東西在天上雖人人知道,卻從沒有真正見過它的用處。」

    「你是說,寒華正是服了那花?那怎麼可能?」

    「應該說,他並不知道自己服了『纏情』,這也是特性之一。」掌燈第一次看著他笑了:「其實,無辜的是你,但你只是一介凡人,有此奇遇,就當作是命中的劫數好了。」

    「劫數?」連玉有些愕然,他拿起了手邊的杯子,卻又立刻放了回去,他的手抖著,根本無法握穩。「你信了我嗎?」

    「似乎……沒有理由不信,仙子尊貴,怎麼會誆騙我這凡人?」連玉笑了。

    「你的反應倒是奇怪。」掌燈看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來,就是為了了斷這段因緣,你和他人仙殊途,終究是不合適的。」

    「應該是這樣。」連玉低下頭,看著自己白色儒衫上隱約的雲紋:「不知道仙子有什麼打算?」

    「很簡單,『纏情』其實只要服用兩次,就可以抵消藥力。我之所以今天才來,為的就是等這朵花開。」掌燈從懷裡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玉盒:「這纏情總共才有兩朵花蕾,我還以為要等上千百年。可倒是巧了,間隔不久居然次第花開,花離萼後連根莖都已經消失不見。我從百花仙子那裡借來的玉盒,可以保留這花三個時辰內不謝。這花遇水即溶,如果他喝了,也就解除了藥性。」

    「是嗎?」連玉覺得有些氣急:「聽仙子言下之意,似乎還要我來幫忙?」

    「你倒有些頭腦。不錯,你如果答應我把這水讓上仙喝下去。我答應你,非但不會為難你,甚至會求王母破例讓你即刻位列仙班,怎麼樣?」

    「仙子以為我是貪圖神仙之名的人?」

    「好!我也猜到是說不通的。那我問你,你愛上仙嗎?」

    連玉抬頭看著她。

    「不回答?那就不是絕對不愛了?」掌燈也冷眼看他:「既然是這樣,那你心裡有沒有不安呢?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上仙對你的愛是出自真心還是受藥性所至?」

    「如果我拒絕呢?」

    「我總會有辦法。我只是在可憐你,可憐你受了牽連,由你來親自證實總是更好的。」

    連玉站了起來,陽光從窗外透入,他卻覺得有點發冷。

    「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是在誆騙我?如果這事實並不是像你所說的,我豈不是有可能害了寒華?」

    「我願以我的仙籍起誓,我所言半點不假。」

    「如果真是這樣,你當初又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掌燈變了臉色:「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連玉盯著她,神情逐漸嚴厲:「如果我猜得不錯,當初寒華之所以會服下這花,應該是仙子你出於私心所為。你當初能不顧身份做出有違禮德之事,今天又何嘗不會違背誓約?」

    「真是沒有想到……」掌燈的臉上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你竟然會這麼想。」

    「你的心思我很明白。」連玉走到她身邊:「可惜,我不會那麼做的。」

    「你竟寧願沉溺假象?」

    「不,我會告訴寒華,怎麼處理,得由他自己決定。」

    「你這和不肯有什麼區別?」寒華上仙對他執迷之深,又怎麼會服下這花?

    「他並不是喪失神智,孰是孰非應該由他自己判斷,不是你我。」連玉越過她,走到門邊:「仙子,你修行不易,得道成仙也是因為有靈慧之根。應該是明白的,有些事如果要強求,反倒會傷了本意。若是愛他,又何必要左右他的心志?」

    掌燈怔怔地看著他,這個凡夫俗子,怎麼會有這樣的安逸之氣,僅僅是看著他,那躁動的心也會平和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她的聲音柔和到連自己也覺得驚訝:「他為了你,一路闖上了西王母的崑崙山,打傷了無數的守衛,強搶了那株三千年長成的絳草?」

    「我不覺得奇怪。」

    「如果他以後恢復成那個無情的寒華上仙,視你為陌路,那你又會怎麼樣?」想到這裡,連她都幾乎有點難過了。

    「命裡無時莫強求。仙子,你是仙家,怎麼會連這點都堪不破呢?」他倚到門扉上,終於有些疲累了,那感覺,竟然會有些像以前他發病時的那種前兆。

    「你是凡人嗎?為什麼竟然會……」比她這神仙還要放得下?

    「他當然只是個凡人!」

    「是你?」掌燈迷惘一斂,飛身上前,卻只來得及接住連玉癱軟的身體。

    而連玉倒下的一刻,卻有另一張臉龐從門外顯現。

    「你想做什麼?」掌燈低頭,看出連玉只是身子軟倒無法動彈,神智倒還清醒。

    「我做什麼?」來人笑瞇瞇的,爾雅斯文的五官一派溫和無害:「我倒想問問仙子你,你不會被這個凡人三言兩語就打消了念頭吧!還是,你對寒華上仙的情意竟然只有那麼短淺?」

    「並不是那樣!」掌燈一時有些心虛:「我只是希望能盡量光明正大一些。」

    「光明正大?」那人嗤笑出聲:「你是想等寒華回來,光明正大地讓他處罰你?」

    「如果不是你,怎麼會有今天的局面?」掌燈性子倨傲,縱然是心裡十分地畏懼這個人,卻依舊反駁:「如果不是你教我用這『纏情』……」

    「唷!仙子此時倒想推卸責任了。」那人也不惱火,仍舊笑著:「你當天苦苦哀求,我也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反倒是害了仙子啊!」

    「你……」

    「別惱別惱,我是開個玩笑!仙子多情,那人卻不願消受,我當然是看不下去了。但事已至此,你再猶豫不定,會害了大家倒是真的。」那人半蹲下,與連玉平視:「今天怕要對不起你了。不過這都要怪寒華,他那時如果不是想用法力強行將藥性驅離,也不會讓『纏情』進入了五臟六腑,愛你成狂。」

    「如果上仙今天不願服下,這一切也是白費。」掌燈皺起眉頭,寒華要是不願意服下,又有誰能強迫得了他?

    「硬來那當然是不行的。他要是真的生了氣,我也未必會是他的對手。」那人露出無奈的表情,像是在輕鬆說笑:「所以,還是避免衝突為上。」

    「那該怎麼辦?」放倒這個凡人,也是避免衝突的手段?

    那人不答話,上上下下打量著連玉。

    「你……這是幹什麼?」掌燈瞪大眼,看著他的舉動。

    連玉同時大吃一驚,可恨口不能言,但目光中卻滿是焦慮。

    「你懂了,對嗎?」那人長身而起,白衣飄飄,爾雅的五官幻化成清秀溫和,神情中戲謔無蹤,滿是祥和平靜。「我原本不想和他照面,看來還是無法避免地要見上一面了。」

    「你以為可以騙過上仙?」掌燈狐疑著。

    「我有辦法讓你闖入他的長白幻境而不讓他立刻發現,當然有把握瞞過他。」他說起話來也不再語帶暗嘲,反倒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淡然自得。

    一時連掌燈也恍惚了,如果不是連玉就倒在她的腳邊,她還以為自己仍舊在和那個奇怪的凡人正講著話。

    「算算時辰,他該回來了。」那個「連玉」伸手在身前凌空虛畫了個圓圈:「我在那個角落設了障術,你和他就待到那裡面,就當是看出戲好了!」

    事到如今,掌燈別無選擇,只好扶起連玉往角落走去。

    「你……你究竟……誰……」連玉用盡氣力,也只講出了這幾個殘破的呢喃之音。

    那人奇怪他還有力氣講話,然後突然恍悟。走到他的面前,有些自言自語:「我倒忘了,還是要謹慎些好。」

    他一拂袖,連玉當然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我的名字告訴你也無所謂,你就好好記住吧!我叫做……」說到這裡,卻突然沒有了聲音,只是含笑看著連玉。

    掌燈覺得驚訝,他應該是用法術只讓連玉一個人聽得見他說了什麼,但連玉聽到的那一瞬間,眼睛裡飽含著驚異、不解、焦慮、不安。

    是什麼名字?居然讓這個直到剛才也仍保持清明的人方寸大亂。

    「仙子可是也想知道我的名字?」那人笑了,是那種半真半假的笑,在連玉的臉上看見這種笑容,實在是一件很彆扭的事。

    「不必了。」掌燈覺得很不舒服。

    「這才對,知道我名字的人,多半的下場都不會很好。」他面容一斂,終於收起笑容:「快進去,寒華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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