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就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望著風暖暖,一隻手緩緩揚起伸向她--
「等等!我……想上一下洗手間!」
「嗯,看來妳好像憋很久了,臉好紅。」
「嗄?」什麼跟什麼,這個男人真的很壞……風暖暖摸上了自己的臉,真的熱熱的哩。「是因為喝酒的關係吧!」
緋紅的雙頰洩露她羞澀、緊張的情緒,不過,歸功於她喝了很多酒,可以拿來當借口。
「所以妳現在不急囉?」斐焰的指尖撫上了她白皙好看的臉蛋,輕輕的拂過她嫩滑的肌膚,黑眸逐漸轉闇。
「,我急,很急,真的。」風暖暖伸手把他的手給推開,匆匆忙忙的越過他奔向廁所。
「廁所在另一邊,暖暖。」斐焰溫柔低笑,好整以暇的坐上了床,懶洋洋的看著她莽撞又迷糊的衝過來又衝過去。
她很緊張呵,不過,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因為心虛。
斐焰走到衣櫃前挑了一件襯衫及繫繩休閒褲套上,優雅的走到陽台,眸子輕掃四周,欣賞著夜晚的山景。
該來的,也要到了吧?
趁這一次,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最好,再也不必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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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暖暖一奔入廁所就忙著打手機給警方,因為她已經知道斐焰在澳門的窩了,雖然她還沒看到什麼是警方要的,但是她的戲就快要唱不下去了,能為警方做的也只有這樣而已。
可是,為什麼電話老接不通呢?
風暖暖低頭研究著手機上的號碼,沒錯啊!試了又試,還是嘟嘟嘟……不會吧?難不成對方現在正在講電話?
該死!換了另外一支手機號碼再撥,結果卻還是一樣。
怎麼會這樣?天要亡她嗎?風暖暖緊張得冒汗,胃都快打結,手機的重複鍵按了一次又一次,系統老說收不到訊號……
「暖暖,好了嗎?」門上傳來兩聲敲門聲,斐焰溫柔含笑的嗓音響起。
這個男人明明邪氣又霸道,今天怎麼反常的溫柔?而且,溫柔得異常詭異,有點不像是他,但又是他。
怎麼回事?是她緊張過度產生幻覺嗎?唉!
風暖暖瞪著門板,急得發慌,但還是以平穩的聲音道:「快好了,你再等我一下,我馬上出去。」
「不急,妳慢慢來,我等妳,嗯?」
他的聲音,真的溫柔得很噁心,讓她無法跟那天晚上強霸的想要她,又卑鄙的威脅她聽話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好。」她乖乖的應聲,手指卻沒停止過撥號的動作,但,不管她怎麼試,就連她打報案電話九九九,永遠都是收不到訊號!
該死!這裡的山有這麼高嗎?竟然收訊如此不良?怪!
接著,更怪的事發生了,浴室陡地一片黑暗,嚇得風暖暖心一驚,手機掉落地上,想也不想的打開浴室的門便衝了出去--
「啊!」她撞上一堵結實的肉牆,痛呼出聲,小嘴卻讓人從身後伸手給摀住。
「噓,小聲點,暖暖。」高陽熱呼呼的氣息吹上她的耳畔,強而有力的臂膀從後頭環在她胸前,順道圈住她兩隻手,力道輕柔卻極富技巧的將她整個人箝制住,讓她動彈不得。
「你……」
「是我。外頭突然來了一堆帶槍的傢伙,不想死的話就別亂動,知道嗎?」
「知道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吧?」他這麼抱著她,讓她不只呼吸困難,而且體溫不住升高。
他橫亙在她胸前上的手臂緊緊抵著她的酥胸,親暱得讓她很難不臉紅,還有,他那張嘴,每次說話就帶來熱氣,吹得她耳畔和頸部一陣癢……
高陽有些失望的放開她,要不是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對,他真想狠狠的吻她,吻得她不得不向他求饒。
該死!暗暗低咒一聲,高陽退開了些,不再讓兩人的緊密相貼打亂自己的警戒心,否則,等一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他和藍海辰前腳才踏進斐焰的窩,人都還沒從牆上跳下,就看見好幾輛黑色奔馳開到了斐焰家門口,車裡的人訓練有素的下了車,一式的黑,沒人說話,約莫二十來人的陣仗,手執著槍,一左一右的包抄別墅,只留下三個人在門口,西裝筆挺的,準備按鈴。
更詭譎的是,門鈴聲一響,整間別墅連街道上的燈全部熄滅,大地一片黑暗,好半天才讓他們的眼睛適應過來。
然後,他們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是斐焰沒錯,但和他交談的那個人的聲音,也似曾相識……
只是,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近得他根本沒空去聽兩方人馬在說什麼,躡手躡腳摸黑著進屋,才跳下窗口,就被人沒頭沒腦地衝撞過來--正是他心繫的女人。
「我們必須先躲起來,等一下有任何狀況妳都不可以出聲音或是有任何動作,一切聽我的指示,知道嗎?」以他多年的辦案經驗推測,那群人暗夜摸黑跑來斐焰這裡而且每個人裝備齊全,定是想殺了斐焰。
風暖暖不解地抬眸,臉有些蒼白,「斐焰呢?你剛剛說看到一堆帶槍的傢伙,他們是不是要傷害斐焰?」
高陽瞅著她,見她竟關心起另一個男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是妳什麼人?妳為什麼要擔心他?」
「他是我男朋友!情人!」風暖暖瞪著他,覺得他有點不可理喻,再想起那天他在醫院說的話,心一痛,話說得更絕了,「比起一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偽君子,斐焰更加光明磊落,我為什麼不能關心他?告訴你,我不只擔心他,關心他,還愛上了他!」
她擔心斐焰有什麼不對?就算他是罪該萬死的壞人,也該是被警察抓去關,而不是要他活生生被亂槍射死,不是嗎?何況,她並不覺得斐焰的人有這麼壞……
鐵青著臉,高陽的眸子閃過一抹錯愕與受傷,手上的槍握得更緊,他氣悶的別開臉,不說話了。
她剛剛說什麼?她愛上了斐焰?!一個在危急存亡的時刻拿槍對準她,好讓自己可以逃過一劫的男人,她卻說他光明磊落?
還有,她竟指責他是個偽君子……媽的!他真想把她給打昏,直接扛回家裡的大床,徹頭徹尾的讓她知道她究竟愛的人是誰!
她是愛他的,不是斐焰!絕對不可能是斐焰!她剛剛說的話全是為了氣死他、報復他,因為,他在醫院裡說的那些話傷了她。
他有錯在先,所以現在無話可說,但理智卻不能阻止他不生氣。
高陽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眼中一會兒閃過憤怒,一會兒又閃過失落,他別開的側臉緊繃著,卻顯得倨傲。
他在生氣嗎?
風暖暖一直沒聽見他再出聲,偷偷的覷了他一眼。
太暗了,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還有他起伏不定的呼息……
他是不高興,她知道,但,不高興的原因呢?是因為她說她愛上了斐焰這個大壞蛋?還是她暗指他是偽君子的言語?
「喂……」
「閉嘴!」
嘖,脾氣很壞哦,她想他不只是偽君子,還是可以拿金馬獎的最佳演員!
高陽根本不是羔羊,也不是小紅帽,而是只脾氣火爆的牛!
氣氛僵著,一個身影卻悄悄的靠近他們,對方才伸出手,高陽已迅速的回過頭率先制止了對方的動作,槍也同時抵住了對方的腦袋。
「是我。」藍海辰投降認輸了,沒想到高陽這老人家寶刀未老,出手還是比他這個神槍手快一步。
「你找死!偷偷摸摸從後頭來,不知道這是大忌嗎?」要真因為防衛失手傷了他,死的人活該,活的人卻會愧疚一輩子,這小子是存心找他麻煩嗎?心情已經夠壞了,海辰還湊上一腿,讓他氣得想扁人。
藍海辰聽高陽的口氣就知道,他的心情並沒有因為找到風暖暖而變得好些,反而更壞了。真是奇啊,究竟這女人有什麼天大的本事可以一再讓沉穩的高大警官失控,脾氣壞得像是賀爾蒙失調?
「情況不太樂觀,我們想脫身,得等兩方人馬戰得你死我活以後。」
高陽擰眉,「兩方人馬?」
「沒錯,斐焰的別墅裡有他這回從香港帶過來的保鑣,約莫有三人,打起來應該可以平分秋色。」
「三人對上十幾人?你很看好斐焰嘛。」那小子的能耐他最清楚,好像個不死九命怪貓,不過這一回他逃得了嗎?他懷疑。
藍海辰唇一勾,似笑非笑,「你等著看好了。」
話方落,槍聲驟響,一聲又一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三人迅速壓低身子,不一會兒,流彈衝破了一整面落地窗,玻璃粉碎四進,吊燈落下,房屋四處無一不受槍彈的摧殘洗禮……
風暖暖害怕極了,緊緊圈抱住高陽的腰,死命的閉上眼,一會兒又不安的睜開,見眼前的男人安然無事才又閉上,就這樣反反覆覆好幾次,抱著他腰際的雙手也因用力過度而發白。
她咬著唇,腦海中閃過一幕又一幕的槍彈畫面,整個身子不住地抖動著,口裡發出了嗚嗚的低泣聲……
高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就像上一次在包廂裡她失控地尖叫一般,讓他皺起了眉,心一痛,把她擁緊,像哄小孩似的哄她:「乖,我保證不會有事,乖乖,暖暖,不會有事的。」
「不!不要!不要死!不要……」
她在哭泣,又像是在低語,她不是在對他說話,那是對誰呢?
「沒有人會死的,暖暖,沒有,知道嗎?」愛憐的撫著她的發,高陽低頭吻她的眼,她的鼻,她的額頭,還有她帶著鹹澀滋味的雙唇,「別怕,有我在,妳不會有事的。妳只要把耳朵摀住,眼睛閉起來,想像這一切都是過年時的鞭炮聲,眼前是藍天白雲,一副熱鬧景象,這一切一會兒就過去了,知道嗎?」
過年的鞭炮聲……
藍天白雲……
沒有人會死……
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一切都會過去的……
高陽的話在風暖暖的腦海裡重複撥放著,她的身子漸漸舒緩、不再發抖,她幽幽的抬眼,在黑暗中與他燦亮的眼對視。
「你……真的不會有事?」
高陽心一緊,沒想到她第一個擔心的人是他,不是她自己。
「絕對不會,我保證。」
風暖暖流著淚撲進他懷中,「答應過我的事就要做到,絕對不可以騙我,如果你騙我,我再也不理你!」
「我知道了。」
「我不要你流血!一滴都不准流!」
「好。」
「如果你敢丟我一個人就這樣死掉,我會恨你一輩子!」
「暖暖……」高陽心動又心痛,情不自禁的吻她一次又一次。「妳這個小傻瓜,妳該先擔心自己再擔心我。」
「答應我!」她不安地尋求他的保證。
「我答應!我答應!我答應!」綿密又熱切的吻就是他的承諾。
不管她過去曾經發生過什麼,從今而後,他要讓她遠離恐懼,安心又快樂的過日子。
一旁的藍海辰見兩人親密的相擁相吻,像是生離死別似的,鼻頭莫名其妙跟著一酸,心頭翻湧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情緒……
他是瘋了才會跟他們兩個人一起鬧!他的命還長呢,要他死,可能得等到紅海真的分兩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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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警局
「現場死了十個人,身份不明,只有一個人的身份確定,他是日本地下組織幕後頭目斐焰。」
「斐焰死了?」香港警界最高督察聽取報告之後,第一次開口提出疑問。
「確實死了,此為高警官親眼證實,斐焰背部中兩槍,心臟部位中一槍,當場死亡。」
講台下的警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能消化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斐焰死了……這個折騰香港警方三年多的年輕小伙子竟然就這樣死了……
老實說,有點遺憾呢!因為難得遇到好對手,一旦遇上了,雖然大多時候氣得牙癢癢的,但難--有惺惺相惜之意。
可憐啊,他才二十歲,正是人生最黃金時期,竟這樣輕易的掛了,而且是被自己人弄掛的,讓警方的面子哪兒都擺不成。
要說這最生氣的人應該是高警官才是,因為他發誓要手刃……不,是親自抓回斐焰,然,現在人都死了,抓誰去呢?這口氣只有下地獄時才能跟閻王爺討,嘔也嘔死他了。
可,瞧,高警官現在在幹什麼呢?眉目含春,唇瓣含笑,一副正沐浴在愛河中的蠢樣……礙眼啊,真礙眼!
「我說……高警官?」
頭頭問話誰敢不答?高陽卻根本沒聽見,依然徜佯在愛情海中,藍海辰看不下去了,長腿往前一踢,正中他的小腿肚。
「痛!」高陽低咒一聲,回頭瞪了藍海辰一眼,「你瘋了?踢我幹嘛?」
藍海辰無奈的對他一笑,見他凶巴巴的吼他,也沒興趣當好心人了,索性道:「我腿太長,這個位子太小了,真對不住。」
「你這人真是……」
輕咳聲傳來,最高督察還是自己識柑的開了口:「是我有話想問問高警官,真對不起,打擾了你的思緒,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背一僵,高陽回眸,正對上督察慈祥不已的笑臉,表情訕訕,有點不明所以,「不知道……督察想知道我對什麼事的看法?」
話落,眾人紛紛低頭竊笑,卻只敢緊咬著牙笑,不敢出聲。
「斐焰的死。」
「哦,是這個啊……」高陽點點頭,掃了眾人看好戲的表情一眼,淡道:「死都死了,我的看法不重要吧?」
「不難過?」視他如子的最高督察小心翼翼地瞧著他。
「一點也不。」
「對你沒有半點影響?」這小子當年因為被斐焰耍得團團轉,本來還嘔得不想幹警察了,是他激他,他才有鬥志,發誓要親自逮到斐焰,那現在呢?人死了,他的雄心壯志不知回來了沒?
「沒有。」高陽笑了笑,「我現在只想結婚,然後和老婆生一堆孩子。」
嗄?全部的人都抬起頭來望住他。
高警官當真發春得極厲害!不只發春,還想婚了,是誰有那麼大能耐可以套牢這漂泊的男人的心?
最高督察輕咳了好幾聲才止住笑,從小看著他長大,第一次發現他好可愛,說起他想結婚時的模樣,真像個得意的小男孩。
只是,他有點擔心,因為眼皮一直跳,總覺得這小子想結婚好像不是什麼好消息……
「還有,如果大家的會都開完了,我想宣佈一件事。」
最高督察的頭皮有點發麻,第六感告訴他千萬不要讓高陽宣佈任何事,「那個……我想我們還是再討論一些別的案子,之後有時間的話再讓給你宣佈,現在會議繼續。」
「等等!」高陽拉住了最高督察的袖子,「既然各位還要繼續開會,那我只好先告辭了,因為我有急事……」
「高警官,身為警務人員,而且是高階警官,有什麼天大的事比討論案子還要重要?我以長官的身份命令你--不許胡鬧!」
高陽失笑,伸手扒了扒發,「可是我已經不是警官了。」
最高督察臉上的血色盡失。難不成他的預感應驗了?因為斐焰的死,所以他再認陷入人生的低潮?
「你見鬼的在說什麼?」忘了自己在公開場合,最高督察變了臉,說話的口氣也變了,手指著他,氣得直發抖。
「我辭職了,辭呈已經在你桌上,簽個名蓋個章,很容易的。」高陽從容一笑,朝錯愕的眾人揮揮手,瀟灑的轉身離開。
天大地大,總有他容身之處,不當警官,也可以當平民老百姓吧!如果這樣可以讓暖暖多一點安全感,他的放棄就是值得的。
走出警局,高陽仰首望著藍天,白雲浮動,偶爾幾隻小鳥飛過,輕鬆愜意,真是個結婚的好時機呵。
就這樣,求婚去吧!以她對他的在乎,相信她一定會馬上點頭答應他,然後,他要帶著她海角天涯的流浪,過著神仙眷屬的生活。
一笑,他昂首闊步離去,連留戀也不曾。
他心頭上只掛念著一個人--風暖暖,他的愛人,和未來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