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開懷,嘴都闔不攏,「嗯!今晚會很好眠,一覺到天明。」
福氣開心時總會黏著人,貓似地往人懷裡鑽,渾然不知這舉動有多驚世駭俗。
她只是順心而為,不顧慮世俗,沒想到,不遠處的街旁有一男一女震驚地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隱入黑夜裡的頎長身軀,神情一致的難堪。
第4章(1)
「福氣呀,你來幫我看看,我兒子來信了,他說瞧上了陳家的女兒,你說這門親事成不成?」烏大娘就巴望著兒子成材,子孫滿堂,遇到有福的福氣,當然想問一問保心安。
「好,我瞧一瞧。烏大娘,準成的,我吹口氣送你,包管你福氣滿門,年頭辦喜事,年尾抱金孫!」她笑嘻嘻地保證。
「真的呀?呵,你這張小嘴甜得很,真有好事,定送你一個大紅包!」福氣福氣,這丫頭就是討人喜歡,一臉福相。
「不用大紅包啦!只要給我幾顆喜糖就好,我最貪吃了。」她吐了吐舌,愛吃又貪玩,是她改不了的毛病。
「好,好,吃甜糖,嘴甜心也甜。」烏大娘笑開了嘴。
「福氣,給你松子豆沙包,別的貴重品俺送不起,老趙家的小點心還行,趁熱快吃。」曹大叔也過來了,遞了顆包子給她。
「曹大叔昨兒個打牌又贏錢了呀!」看到送到面前的甜包子,福氣不客氣的收了。
「是呀!贏了不少,把李鬼子、潘短腿他們氣了個半死,乖乖地掏出銅錢孝敬我。」他得意地拿起菜刀抹了抹。
「曹大叔,小賭怡情,大賭敗家,我只幫你一回哦!下次再找我,可就沒福氣了。」要不是看他受了氣,剁雞差點往手臂剁,她是絕對不會幫這種忙的。
人的一生有多少禍福早已注定,福多受不起,反而會招來禍事,得斟酌地給福,再說賭博不是好事。
曹大叔大笑著去魚鱗剖魚腹。
「得了,我也是氣極了才跟他們賭,贏了這一回我也不賭了,而且那幾個輸怕的傢伙哪敢再來找我。」
他昨夜手氣旺到不行,把把是順子,運氣好到擋都擋不住。
「不賭最好,傾家蕩產很可怕的,典妻、賣子、當乞丐,終生潦倒。」酒色財氣可是人生四大忌。
另一個大叔插嘴,「是啊,是啊,福氣的話要聽著,自從福氣來了以後,不管咱們做什麼就是一路順到底,順到府裡像來了一尊神仙似的,那些令人不快的事一樁也沒有再發生了。」真是福及眾人啊。
「沒錯沒錯,我昨天一早跌了一跤,原本以為這下糟了,準會傷到筋骨,躺上大半個月的,沒想到福氣走過來一扶,我就像沒事人似地站起身,骨沒折、筋未傷呢。」
「我也是,我也是耶!福氣姊姊拍拍我的背,我娘多年的咳嗽就好了,前不久還下田種地,精神看起來比以前還好。」打雜的鐵蛋滿眼感謝。
「說到這,之前,我養了八個月的母雞都不下蛋,福氣往雞捨一走,十幾隻母雞居然一口氣全下蛋了,雞蛋多到撿都撿不完,撿得我腰酸背疼。」
「有蛋撿還埋怨,要能天天拾了雞蛋打牙祭,我腰酸背疼也甘願……」
廚房邊一群人聚在一起閒聊,除了大叔大娘外,其中不乏偷偷懶的年輕長工和忙完活的小丫頭。
以前也不見他們話多,通常各忙各的,表情嚴肅得像欠了債似的,就算說話也是短短幾句,匆匆擦身而過也不多看一眼。
可是多了一個得人緣的福氣後,須府昔日的冷清全不見了,她走到哪裡,哪裡就笑聲不斷,開朗的好性情教人樂得親近。
接觸久了,下人們也漸漸放開心胸了,到處充滿春暖花開般的舒坦感覺,府裡的氣氛不再壓抑。
就連一個眼神就能凍住人的二爺,也似乎迎來了春日的跡象,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硬邦邦的。
「我說福氣呀!你也過過福氣給咱們二爺,他老大不小了,該娶妻當爹了,老是孤家寡人一個,看在我們這些老僕婦眼中,還真是心酸呢。」旁的人不知生了幾個孩子,他卻連個做伴的知心人也沒有。
「咦?二爺不是訂親了,我聽說君家小姐頗有才情,美若天仙,和咱們二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鐵蛋是從外地來的,剛入府不久,聽來的並不是真實情況。
「親是訂了,可是娶不娶得進門才是大問題,三次坐上花轎三次都嫁不成,每回出事的都是咱們府裡。」簡直邪門得很,見喜便招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呀!
福氣托著腮,興致勃勃地追問:「對喔,結不成親是怎麼回事,新娘子煞氣太重嗎?沖煞了老老少少。」
命不可不信,但運可改,凡事沒有絕對,也許她能想想辦法。
「天曉得呀!批八字的老和尚明明說很合,是天賜良緣,旺夫旺子旺親族,可是你瞧瞧,人還沒嫁進門,就先剋死了公婆和大伯,哪來的旺了。」真要再嫁娶一回,下一次不知道要死誰。
須府人丁本就單薄,如今只剩下守寡的長媳、牙牙學語的長孫,以及當家的二爺和幾個無所出的姨奶奶,老爺不在了,她們也頓失依靠,幸虧二爺看在叫她們一聲姨娘的分上,勉強收留在府裡。
若說近一點的親戚,也就是表少爺,金不破算是須府近親,而且他長年居住須府。
「沒請道行高深的道長來瞧瞧嗎?說不定是妖孽作祟,讓人家宅不平。」福氣歪著腦袋想了下。門口的兩尊門神根本不管用,常常溜掉喝酒去,也不知道這之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哎呀!什麼妖孽冤魂的,別說來嚇人,咱們府裡可沒那東西,乾淨得很,只不過……」像想到什麼似的,烏大娘停頓了一下。
「只不過什麼?」秘辛耶!她最愛聽了。福氣睜大了水汪汪的眼,聚精會神的聽。
烏大娘回想著。
「那是三年前的事,大奶奶剛進門不久的一天夜裡,大爺屋裡傳來丫鬟尖叫聲,大夥兒被驚醒,一瞧,大爺的屋子那紅光大亮,我們都以為出了什麼事。」
「結果呢?」
「一點事也沒有,丫鬟萍兒說,是看到大老鼠跑過去才嚇暈的,大爺點了蠟燭照明,白白驚嚇了大家一頓。」不知怎麼著,她偏偏記得牢,老忘不了大奶奶慘白到幾乎無血色的臉,和倉皇的神情。
「啊,這麼無趣呀……都沒點有趣的事兒提提神。」福氣噘嘴。春日正好眠,清風徐送,讓人整個發懶想打盹,她也不例外。
「呿!還想聽什麼有趣的事,光這三年內所發生的憾事就夠折騰的了,誰還想添事,讓人磨心。」平平靜靜過日子就是福分。
「烏大娘,你別吊人胃口啦!」她聽不過癮,總覺得這之間有所遺漏。
「想聽更仔細的就跟我來。」一道清澈的男音直達福氣腦門。
咦!還有聽牆角的?
好奇心過重是福氣最大的毛病,她的心浮動不定,總是安分不了,哪裡有教人心癢的趣事就往哪裡去,控制不住自己飛騰的雙足。
瞧見個人影朝她招手,她跟了過去,兩人躲在隱密角落,福氣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的人。
「你是金……金什麼來著,我和你不熟,不太記得。」他和她只有一面之緣,但印象不深。
「金不破,我們以後會熟得讓你喊救命。」他輕佻地一眨眼,一副風流相。
「喊救命?」這話有點熟悉,她在天庭時也常令仙友們大呼吃不消,請她回去蹂躪自個兒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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