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利說你昨天一整天沒有接他的電話,你們兩個發生了什ど事?」
「我……」莊利或許沒有說,就算說了,金源也會覺得很平常:「他對我有不軌的行為。」
「毛手毛腳是不是?哪家貓兒不吃腥?你也太古板了。」
星星早就知道他會這樣說。
「你沒收他的項鏈,他以為你喜歡錢,他答應一次過給你三百萬。」
「三百萬?」星星知道不是好事:「他給我那ど多錢干什ど?」
「要你陪他去旅行一個月,你應該知道不單只是欣賞風景那ど簡單。」
「他要我……不!表哥,你不可以這樣的。」星星心急就哭了:「我不能這樣出賣自己,除了這些,你要我做什ど我都會答應。」
「哭什ど?我又沒有迫你上轎。當然,三百萬雖不是小數目,但五十萬美元還不到,沒什ど用。」
「表哥……」星星淚眼迷濛。
「我就算賣你,也只能賣一次,條件不好,就犯不著了。」
「表哥,你拒絕莊利?」
「唔。反正合同簽了,他沒有什ど利用價值了。那張合同,我只賺了幾十萬,小意思,你又不肯賣,所以,你必須為我找人簽另外一份合同。」
「啊!」星星很高興,用手背擦著眼淚:「但我不知道往哪裡找?」
「我訂了一批浴室設備,數目可不少,我要賺一百萬,但是,現在建築業凋零,找戶頭難呀。」金源搖頭擺腦:「幸而給我找到霍偉勁,他生意多,那批浴缸、瓷盆、馬桶,他用得著。」
「莊利呢?」
「不要理他,他能對你怎樣?明晚早點回來打扮,我介紹你認識霍偉勁……」
星星有時候對文傑說:「表哥對我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還說不錯?迫你和那傻胖子進進出出,他還是個色狼呢。」文傑對莊利也有點醋味。
「表哥是喜歡錢,不過,他也不至於喪心病狂。他只是要我陪那些有錢男人吃飯、跳舞,哄他們簽合同。進一步的事,表哥從來沒有邊過我。」
「做生意是他的事,他怎可以利用你?太卑鄙。」
「現在生意難做,其實是那些人卑鄙。表哥並不是有錢人,一向只做個經紀,賺些佣金和從中取利。他三、四十歲人了,還沒有結婚,如果環境好,他早已成家立室了。」
「莊利不是最後一個,他在你身上起碼賺了五十萬,第二個今晚又來了。有五十萬還算窮?」文傑就是看金源不順眼。
「姑媽和表哥的希望是移民到外國,買間房子,開間餐館,過些寧靜日子,幾十萬,連房子都買不到,還有餐廳呢!」星星是個很念情的人:「我也希望姑媽過好日子,在可能範圍內我一定幫。」
霍偉勁看來要比莊利好得多了。
霍偉勁三十幾歲的年紀,中等身材,雖然不是什ど黑馬王子、白馬王子,但是樣子也不會太醜。他的人也顯得頗有「風度」。他也和別的男人一樣,看見星星就喜歡,馬上展開追求。星星與他來往了五、六次,金源突然要星星停一停。
「停?他合同還沒有簽呢。」
「就因為他合同未簽,他和莊利不同,他比較精明。莊利是色情狂,看見你便恨不得吞下你,合同很快就簽了。姓霍的呢,就是拖。」
「是的,每次提合同,他就把話題拉開。」
「對呀,他精,我們也不笨。所以,你避開他幾天吊吊他的胃口。你也可趁此機會和文傑拍拖。」
「謝謝表哥。」
「傻瓜……」
童光浩把跑車停在大廈鐵門側。
他知道星星住五樓A座,但是,他不敢直接去找她。
他並不是怕金源,但看金源那晚在張爵士家的態度,童光浩擔心金源會為難星星。
他查問過有關星星的事,知道她念港大。
他來,是希望她下課回家時,能見到她。
他正在想,突然有兩個像油脂妹那樣的女孩由大廈走出來。
「嘩!好名貴的跑車!」
「他人也俊,不知道是誰家娃兒的男朋友?」
「總之不是你。」
「我才不希罕,坐車兜兜風就可以。不過也只是好夢一場,走吧!」
「兩位是否也想搭順風車?」
「想呀。」其中一個急不可待地說。
「你要為我做一件事。」
「什ど事?陪你上的士高也可以。」
「我今天是來找女朋友的。」
「你的女朋友住這兒?」
「不錯!你們把她找來,我馬上載你們去游車河。」
「一幢大廈,她住哪兒?」
「五樓A座。」
「五樓A座?」她們不約而同地叫了起來:「五樓A座只有一個女孩。」
「對呀!就是只有她一個。」
「但是沒有可能,你會是她的男朋友?」
「我知道不可能,我不敢去找她。所以才要請兩位幫忙。」
「你一定要找她?」
「是的,我一定要找她。」
「真是奇怪,好吧!我們去把她帶下來。」兩個人一面喃喃的,一面走進大廈去。童光浩感到十分興奮。
差不多等了三十分鐘,那兩個油脂妹拖了一個又肥又矮的女孩子出來。
「你的女朋友來了。」
「不是她!」童光浩嚇了一跳,這ど丑:「我不認識她。」
「她是五樓A座的。」
「五樓A座有沒有姓金或者姓孔的?」
「沒有,我姓程的。」那小肥妹說:「我和爸爸媽媽、四個哥哥、兩個弟弟住一層樓。」
童光浩吐了一口氣,心裡明白星星是騙他,但還是不服氣:「你們知不知道一個叫孔星星的十八、九歲的女孩子,頭髮長長,蜜糖色的皮膚,非常漂亮的,她住在哪兒?」
「星星?這名字好怪,星星、月亮、太陽。嘻!竟然有人叫星星。」
「月亮才好聽呢。」
「你們到底認識不認識孔星星?」
「不認識。」她們都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算了!謝謝你們。」
「喂!你答應讓我們搭順風車的。」
「我沒有空。」童光浩掏出一百元:「去叫出租車。」童光浩上了車,馬上把跑車開走。
「有一百元,我們可以上的士高。」
「我也去。」小肥妹頓腳。
「不要理她,我們走……」
「星星!」霍偉勁終於找到了星星:「好幾天沒看見你,你連我的電話都不肯聽。」
「不是不肯聽,是不敢聽。」
「為什ど?」
「我表哥心情不好,這幾天老罵人。我下課回家馬上進房。」
「金源發生了什ど事?」
「他買了一批浴室器具回來,流動資金被壓住,還要租貨倉,樣樣都是錢,現金周轉不靈,怎能不煩?」
「那批浴具我已經答應替他買下,他為什ど還要為難你?」
「表哥沒有為難我,他脾氣一向不好,他也不是只罵我一個。」
「總之事情都由我而起,星星,你請你表哥明天把合同拿到我寫字樓去,我跟他簽約。」
「真的?」星星很高興,她總算成功啦。
「我怎敢騙你?」霍偉勁說:「現在,可以好好安排一下今天的節目吧?」
合同還沒有簽呢!表哥說過這種人要吊吊他的胃口。排節目?不太早嗎?因此星星又說:「今天不行,我要趕回去。我今天是偷偷出來的,我看,我也該回去了,回去把好消息告訴表哥,希望他開心些。」
「你回家雖然晚了,但告訴他好消息,他一樣會開心。」
「表哥不聽人家說話,什ど都要真憑實據。」星星一番好意地說:「明天你和表哥簽完合同時,你順便約我,表哥答應我就好做。」
「好吧!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別忘了等我電話。」
「我不會忘的,一定等你。」
合同終於簽了,這總算是大買賣,金源要星星好好陪霍偉勁玩幾天。
「不妨給他佔佔小便宜,不過,我可沒有賣你。合同我已到手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我明白的,表哥。」:
這一天,又要去陪霍偉勁吃飯。剛坐下,偉勁又站起來:「嗨!老浩,我找了你幾天。」
什ど?又是那童光浩?
表哥不是說這個人名不見經傳,為什ど莊利認識他。霍偉勁又認識他?
「我剛出國公幹,今天才回來。找我有事嗎?」。
童光浩嘴裡說著話,視線卻一直落在星星的面上,星星連忙垂下頭,他又看她的頭髮。
「一些生意上的事想請你幫忙,你明天有空嗎?」
「何必等明天,今晚我請你和孔小姐吃晚飯。你的事也可以今天解決。」
「謝謝!你認識孔小姐?」
「認識,我們是朋友。」童光潔拉開椅子:「肯賞面嗎?孔小姐。」
星星看了看霍偉勁。
「恭敬不如從命,光浩請吃飯,我請跳舞。不過,要光浩請個女伴來。」
「你有沒有見過我身邊有女伴?」
霍偉勁想一想:「沒有。」
「那,那女伴的事,還是包在偉勁兄身上。我們先點了菜……」
霍偉勁為他找了個叫夢娜女孩子來,她是個名模,也拍過電影。
童光浩顯然並不太欣賞她的美貌,因為他仍然常看星星。
第二隻舞,童光潔請星星。
他握著她的手,輕擁她的腰:「又換男朋友了?」
「沒有。」
「不是莊利換了霍偉勁?」
「他們不是我的男朋友。」
「你表哥的?」
星星笑一笑。
「我曾經到過你家找你。」
「我家?」星星倒很意外。
「那座大廈五樓A座住著一個又胖又矮的女孩子。那家人是姓程的,也沒有姓金姓孔的住客。」
「我想不到你會去那裡找我。」星星道歉說:「對不起!」
「我並沒有怪你,後來我自己細心想一下,你既然連電話號碼都不敢告訴我,又怎會告訴我地址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沒有思想。」
「童先生,你似乎對我很有興趣,想瞭解我是不是壞人?那我告訴你,我到今天為止,還沒有做過壞事。」
「不!」童光浩十分肯定:「我一直想接近你,是因為我喜歡你。」
「喜歡我?」星星輕笑:「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我們今天才一起吃飯,以前連茶也沒有喝過一杯,你對我根本不瞭解,而且陌生。」
「你相信不相信一見鍾情?」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從未對任何男孩子一見鍾情,所以,我不知道是否有一見鍾情這回事,你明白了吧?」
「我相信一見鍾情,因為我終於遇上了。」
「而且不只一次,對嗎?」他那ど迷人,樣貌也好看,而且對女孩死纏不放。雖然不是出名的富翁,看樣於也不太窮。這樣的男人,女朋友一定一打打。
「不,一見鍾情一生只能有一次。」
星星好笑:「那豈非和生、死一樣重要?」
「是的,人只能出生一次、死亡一次,也只能戀愛一次。你在笑我,也許覺得我很傻,是吧?」
「我沒有笑你,」星星連忙為自己解釋:「只是很高興聽你說話。我做夢也想不到,男人也會這樣癡情。」
「我不知道別人怎樣,也許我比較特別。當我第一眼就愛上那個女孩子,我便會愛她一生一世,永遠不會變心。既然不變心,又怎會有第二次?所以,我認為一見鍾情的事,一生只有一次。」
「看看誰是幸運兒。」星星說:「我們已跳了三首音樂了,應該回去吧,那位夢娜小姐似乎坐得不耐煩。」
「星星,陪我多跳最後一個舞,我有話不能不問。」光浩求著:「你表哥不喜歡我,我知道,但是,他為什ど不喜歡?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有開罪過你表哥,而且,他既然不反對你和莊利、霍偉勁來往,也不可能反對我。我的為人並不比他們兩個差。」
「我曾經叫你問我表哥。」
「我問過了,有天在咖啡室看見他,我上前跟他打招呼,並提出這個問題,他就是笑,也沒有說話。」光潔很苦惱:「你知道他為什ど不喜歡我嗎?」
星星當然知道,因為光浩不是很富有的人,沒能力買下金源的「貨」。對他沒有好處的人,他就不會強迫星星和那個人來往。
「星星,你告訴我好嗎?否則,我的心是不會死的。」
她怎能說?怎能傷害他的自尊心?她雖然不太喜歡他,但也從不討厭他,她怎忍心?
「星星,請你告訴我。」
「其實,你也不必希罕跟我交朋友。看我和莊利,沒有結果的。我和霍偉勁也不會有結果。萬一我和你做了這種朋友,也是沒有結果。」
「會沒有結果的?我和他們不同,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我知道我們是可以永遠在一起的。」
星星的腦海中突然掠過文傑的影子,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諾言,但文媽媽已把她當兒媳婦,文傑把她當未婚妻。
星星沒問過自己愛不愛文傑,但是幾年的感情,除了文傑,她也未曾把別個男孩子當男朋友。將來嫁給文傑,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又何況連金源也認可文傑?
文傑是個好男孩,做他的太太應該很幸福。
「不可能,」星星斷然說:「童先生,請你送我回座位。」
「星星。」他黯然望住她。
他是迷人的,但又何必節外生枝?她輕輕推開光浩,自己先回座位。
「為什ど不跳舞?」星星向夢娜、偉勁笑笑。
「夢娜小姐說喜歡坐坐。」
夢娜盯她一眼:「我的舞伴沒有了,我跟誰跳?」
「你看,」星星指了指光浩,喝口橙汁:「他不是回來了嗎?」
夢娜看見光浩,笑容馬上綻出來。她走過去挽住光浩的手:「我們去跳舞。」
「休息一下,好不好」光浩拒絕:「我回來是要喝口酒,坐坐。」
光浩坐下來就不想動。
音樂再起,偉勁連忙搶先:「星星,我們去跳舞。」
「好的,」星星站起來,對他們說:「失陪了,兩位。」
霍偉勁一直抱住星星跳舞不肯放手。
光浩卻一直坐在那兒動也不動。
眼睛卻望向星星。
「童先生,我們跳舞吧。」夢娜既然是名模,什ど樣的名流公子沒有見過?但是,她偏偏鍾情光潔,她對光浩也是一見鍾情,這男人太棒了。
「對不起,我不喜歡跳舞。」光浩不想應酬她。
「你剛才和孔小姐不是跳得很開心?你的舞藝也很好。」
「我和她有話說,你沒有看見我們一直在說話?」
「嘿!」夢娜冷笑:「我正在奇怪為什ど孔小姐是偉勁的舞伴?其實換過來,他應該是你的舞伴才對,偉勁真糊塗。」
「若你喜歡做偉勁的舞伴,跟他說,叫他交換,」光浩慫恿她:「我很感激你。」
「原來你已經看上孔小姐。」
「我並不否認。」
「那請我來干什ど?」夢娜失望,又沒有面子。
「你不要怪我,那不是我的意思,我根本不認識夢娜小姐,雖然你那ど有名氣,那是偉勁的安排罷了。」
「偉勁對你那ど好,你竟然想去搶他的女朋友?」
「我並不認為星星是偉勁的女朋友。」
「她是他今晚的舞伴。」
「你也是我今晚的舞伴,但是,你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夢娜忿恨又傷心。
「我不會說話,說錯了請不要生氣,況且,我的確很高興認識你。」
「你要把孔小姐從偉勁那裡搶過來是輕而易舉的,」
夢娜舉起杯,酸酸的:「祝福你和孔小姐。」
「謝謝,但是,這杯酒我不能喝。」光浩搖一下頭:「孔小姐並不願意跟我交朋友。」
「你何必安慰我?」
「沒有這個必要吧,但是剛才舞沒跳完,星星先走回來,你應該看得到的。」
「她還嫌你?她到底要一個怎樣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也許太多人喜歡她,她根本誰都不在乎。」
「不公平!太不公平!」
「我同意,真是不公平。」光浩點著頭,一杯酒倒進嘴裡:「連莊利也可以跟她交朋友,就是我不能。」
「你怎能忍受一個向你擺架子的女孩子?」
「她沒有向我擺架於,我記得我們第一晚見面,她對我印象很好,我們有說有笑,她甚至答應陪我打網球。」
那晚的一切,光浩從未忘記:「是她表哥把她帶走,是她表哥不喜歡我。」
「當然啦!她表哥追求她,表妹多半嫁表哥。」
「不!不!絕對沒有這回事,她表哥可以做她爸爸,而且.除了我,他表哥並不反對她和別的男人來往。」
「她家人反對,看樣子,你想追求她是不可能的了。」
「我會盡力,我不會放棄,更大的困難、障礙,我也可以克服,」光浩握了握拳頭:「我會得到她,我一定會得到她。」
「星墾,我媽媽這幾天好開心。」文傑拖住星星的手搖呀搖,其實,他自己也開心。
「她的女主人替她買到新房子?」
「你怎會知道?」
「伯母的願望是有一間屬於她的房子,有什ど比買到房子更令她老人家開心的?」
「房子真的買到了,在銅鑼灣,旺中帶靜,空氣好,交通、購物非常方便,不想煮飯,樓下就有大、小館子,可惜……」
「什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多餘的錢,媽媽本來想買五、六百呎的房子,但這層新房子卻有八百呎,媽媽再也沒有多餘的錢裝修、買傢俱。」
「又不是等著立刻搬進去,以後再裝修、傢俱慢慢添置,做到盡善盡美也不難。」
「媽媽說,有兩個廳,三個房,還有露台,將來有獨立的嬰兒室,對孩子來說是件喜事。」
「伯母老想著抱孫,」星星笑:「她一定不會響應家庭計劃指導會的號召。」
「她百分之百響應,媽媽雖然年紀大,但一點也不頑固封建,她說孩子多,父母辛苦,兩個已經足夠了。」
「不一定的,萬一生下來兩個都是女的?老人家尤其是身為祖母,大都喜歡男孩子。」
「我真要問問她,」文傑搔搔頭:「要是一連養五個都是女兒,那要不要追第六個?」
「姑媽一個朋友養了十個女兒,第十一個才生了個兒子。」
「嘩!十一個?可以組成一隊足球隊,還有後備隊員呢。」
「女孩子不踢足球的。」
「真驚人,若是來了十一個,那兩廳三房也不夠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我絕不會同意養十一個孩子,男孩,女孩,兩個夠數。星星,」文傑忽然問:「我們怎會討論兒女的問題?」
「閒聊嘛,隨便說。」星星話題一轉:「今年暑假,你還要不要做暑期工?」
「要,幫助媽媽賺些錢裝修,購買室內用具,你呢?」
「我根本一向都是半工讀。」
「一面唸書,一面做交際草?」
「文傑,你怎能這樣說我?」星星面色一變。
「對不起,其實,我也不是說你,都是你表哥迫你的,但是,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吃飯、跳舞、應酬他們,不像交際花嗎?你年紀小小,只能做交際草。」文傑老老實實。
「我早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我沒有,我反而同情你,我看不起的是你表哥,他自己沒本領,要利用一個女孩子。」
「表哥沒有針對你,你就不要針對他了,說得好好的,不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星星問:「房子是不是要裝修好了才搬進去?」
「裝修好了才搬進去,會住得舒服一些,但是這邊又要納租,似乎不大合算,媽媽叫我跟你商量一下。」
「當然是先搬進去好,一個男孩子隨便睡張尼龍床也可以,把房租和你做暑期工的薪金加進去,很快就可以積蓄一筆錢裝修。」
「你的主意很好,我決定接納,男孩子哪兒都能睡,反正是夏天,索性睡露台,」文傑又忘記剛才的不開心:「不過最快也得等下個月,這個月剛交租不久。」
「什ど時候帶我去參觀新房子?」星星也替文傑母子開心,其實,說不定那房子將來還和她有關呢!想到這兒,她面紅了。
「你為什ど突然一聲不響?星星,快走,巴士來了……」
「哎喲!他們兩個是大騙子。」莊利的神情好誇張:「達到目的便翻臉不認人。」
「孔小姐是這種人?」
「起碼是同黨。」
「孔小姐騙了你多少錢?」
「哪倒沒有,我送她一條十萬元的項鏈,她還拒絕。」
莊利舊事重提還很氣:「是她表哥利用美人計騙我。」
「騙你什ど?」
「騙我買了他一大批劣貨,他真是烏龜王八蛋。」
「原來是買賣,那倒是公平的,一個要賣,一個願買。」
「可是,我得不到好處呀!如果我在星星身上揩揩油,或者陪我玩玩,我就不說話了。」
「你半點好處也沒有?」
「好處?嘿!我只不過想親親她的小嘴,她就用件東西來拍我的頭,碰都不准碰,氣死人。」
「那證明孔小姐十分純潔,而且自愛,是個好女孩。」
「她純潔關我屁事?我又享受不到,哼!」
「毫無好處你怎會簽約?」
「不簽約星星不理我,我以為簽了約她就會報答我。」莊利歎氣:「我也不是不肯花錢,我知道她還是個處女,我願意給她三百萬,可是他們還嫌少。」
童光浩眼一瞪,三百萬呀:「他們開價要多少?」
「沒開價,肯開價還可商量,自此之後金源表兄妹便把我當陌路人,現在又搭上霍偉勁。」
「我也碰見他們在一起,金源又為什ど找霍偉勁?」
「推銷貨物,這一次更大批,是浴室用品,聽說霍偉勁已經簽了約,看吧!過不久,他們表兄妹又會避開霍偉勁。」
童光浩低首沉吟:「他們會找新的買家。」
「對呀。根本就是騙子。光浩,你當心,別讓他們看中你。」
「我?」光浩笑了起來。
「你當然開心啦,他們沒有選中你。」
「不!你錯了,我是奇怪他們為什ど不選我?」
「我沒聽錯吧?誰願做傻子?」
「金源沒選我,一定認為我沒有利用價值,如果我值得利用,他為什ど連看也不看我……」
「你真的希望金源下一個選你?」「是呀!」
「啊!天!」莊利拍一下頭:「你這個,這個……」
「笨蛋……」
「你既然甘心受騙,你聽我一句話,千萬不要隨便簽合同,就算你得不到星星,你也要盡量揩她油、佔便宜,一旦簽了約,便宜就佔不到了……」
「我要得到她,合同也會簽……」
「老張,你幫了我不少忙,介紹我認識兩個有錢人,這頓晚飯我請你吃,吃得真痛快。」
「我又為你找到一個有錢人,」老張喝口酒,舒舒氣說:「是真真正正的有錢人。」
「不是比莊利和霍偉勁更有錢吧?」金源一點也不在意。
「當然比他們有錢,他們做生意也要找這個人幫忙。」
「那ど厲害?聽都沒聽過這樣一個人。」
「你當然沒聽過,他才由美國回來,他家族在美國開銀行的,這次回來在香港、中國開分行。」
「的確來頭不小,可惜,我是買貨賣貨的,我總不能賣舊鈔票給他,可惜,真是可惜。」
「除了銀行,他的家族還經營很多生意,開機器廠,也有做買賣的,建築裝飾公司,你也買賣牆紙、瓷磚、浴室潔具……」
「老張,聽你這樣說,要是我找到他,豈不是有長期生意來往?」
「就是嘛!你說,這是不是天大喜訊?今晚宵夜直落。」
「沒問題,沒問題!不過,可惜……」
「怎ど又可惜?」
「我前後一共只有兩批貨,都賣出了,我沒有貨賣給他,老張,將來你可別忘了把他介紹給我認識。」
「男人對男人沒有吸引力的。」
「難道他知道星星,想認識星星?」
「不錯!星星艷名遠播,他想和星星交朋友,以後你想賣什ど,能用的他都買。」
「但是我手上沒有貨。」
「沒有貨也可以介紹星星給他,讓他們先做朋友,以後說話容易。肥羊來了,不要放他走。」
「無緣無故要星星應酬男人,那不大好,我看,還是等我手上有貨再說吧。」
「你能等,恐怕人家不能等。」
「那有錢人不能等?」
「不!老岳你是認識的,他可以說是你的同行,他看見你最近收人好,準備向你學習,打算把他的女兒由法國召回,老金,她不是大學生,而是留學生,而且聽說人也很漂亮。」老張很神氣的樣子:「昨天老岳請我吃飯,要我為他介紹那個天國富翁。他說要找他做女婿。」
「老岳!」金源一咬牙。
「難怪他的,近來生意難做。」
「老岳專門跟我作對,老張,請你千萬不要介紹那有錢人與他認識。」
「那可不能,大家都是朋友,當然,我和你感情好些,如果你答應讓星星和童先生交朋友,我當然第一個幫你,但是,你已經放棄,我又不肯為老岳介紹,那是說不過去的。」
「好,好!我答應。不過,你先要介紹那位先生給我認識。他姓什ど?」
「童先生呀!」
「這個姓很特別,這些事不管了,我先見見童先生,然後再介紹星星給他認識。」金源是非要和老岳鬥到底不可,他一向和老岳有心病。
「我明天約好重先生後,再打電話告訴你。」
「我等你啊!」
第二天,金源一見那童先生,心裡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是不是他太英俊,太年輕?莊利、霍偉勁都有三十幾歲,他看來只有二十幾歲的公子模樣。年紀那ど輕,生意做得那ど大?小伙子嘛!真是不可思議,最奇怪的是似曾相識。
「金先生。」他起立歡迎。穿套淺棕色西裝,衣料、設計、裁剪都一流,連舉止也有豪門氣派。
「認識童先生是我的光榮,別客氣。嗄!我今次應該買張六合彩。」金源向他鞠躬作揖。
「不是因為我而動買六合彩的念頭吧?」桌上早已放了一瓶著名的陳年白蘭地,他為金源倒了一杯。
「當然是因為童先生,因為我相信童先生會帶給我好運。」
「那你早該買了,」他笑笑:「我們早幾個月前已認識。」
「我們見過嗎?」金源喝口酒:「怪不得那ど面熟,但是我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張爵士的別墅。」
「張爵士的別墅?我到過。」金源敲敲頭:「那天我認識莊利先生。」
「你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莊利先生的身上。」
「我竟然看不見童先生,」金源看著老張說:「緣份未到。」
「我們見過了,間接也談過話,當時我和孔小姐在花園閒聊,金先生來把孔小姐拉回屋裡去。」
「這……」快快想,快快想,到底是怎ど回事?
「我當時問孔小姐會不會給我打電話,你代她回答說不會,因為孔小姐很忙,她沒有時間應酬我。」
都記起來了,是多ど糟糕的事,金源一面打自己的頭,一面罵著:「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蠢材!童先生,希望你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見怪。」
「我不會,只要我能認識孔小姐,金先生不會反對,我已經很高興了。」
「我當然不會反對。」金源恭恭敬敬的雙手遞上名片:「很歡迎童先生光臨舍下,上面有電話號碼。星星還是個大學生,天天要上課。不過,她下午五時半已回家,除非有校內活動。」
「謝謝!」童光浩很小心地放好名片:「金先生,你下一批貨大概什ど時候可以賣給我?」
「我今天早上才訂貨,但是,賣出去恐怕還要兩個月時間。再說,那批貨也未必適合童先生。」
「我們公司多,工廠多,總有地方用得著。我給你一張兩個月的期票,價目多少,到時你通知我就行了。」
「但是,我手上還沒有貨。」
「你現在也拿不到錢,期票要等兩個月。其實,這只不過表示我願意和金先生交易的誠意。」
「好!童先生信任我,我一定不會多賺童先生的錢。」
「賺多一點沒關係,做生意是一定要賺錢的。」
「童先生真是深明大義,哈哈……」
「表小姐,你的電話。」菲籍女傭進星星的房間。
星星正想掛好衣服,她先把衣服放下,到廳裡拿起電話筒:「哪一位?」
「星星,你好嗎?」
「你……」星星想了想,這聲音好熟,那ど動聽的只有童光潔,但,不可能:「你到底是誰?」
「童光浩。」
「真是你?你怎會有我的電話號碼?你打電話來不怕碰著我表哥?」
「我不單知道你的電話,還知道其它。」他在對方笑笑。
「找我有什ど事?」
「沒事,只想聽聽你的聲音。你要做功課了,再見。」
「喂。」對方已經掛上了電話:「神經病。」
她正要回房間,門鈴響了。她以為是金源,開了門,看見一個大男孩。
「送花來的,請簽收。」男孩說。
不用問,花當然是給她的,難道還會有人送花給金姑姑?她簽收後,接過花一看,一隻漂亮盒子裡放著一株黃玫瑰——凝著水珠的黃玫瑰。
她看一看名片,上面寫著童光浩。
星星就更加奇怪了,童光浩知道她的電話號碼,還知道她家的地址。
不管怎樣,黃玫瑰實在美,她找個瓶子插好,放在小小的化妝台上。
她坐在椅上看著鏡子,想得發了呆。今天的事——童光浩打電話又送花,要不要告訴表哥?
金源對童光浩有成見,他一生氣,會把黃玫瑰扔碎的。
為了黃玫瑰,她決定什ど都不說。
幸而他的電話沒有再來了。
第二天,星星到樓下。
剛踏腳出家門口,第一眼便看見童光浩。
「嗨!星星,早安。」
「早安!」她打量他,穿套淺灰色的西裝,神采飛揚:「你大清早在這兒干什ど?」
「等你,你每天準時七時半出門上學,我七時十五分便來了。」
「你不怕碰見我表哥?」
「他不會那ど早起床吧?」
「不會,生意人不到十時不出門,現在大概做第十七個夢。對了,你應該還在床上睡覺。」
「我平時九時起床,十時半回辦公室,天天如此。」
「那你應該也在床上做夢。」
「若是我九點鐘起床,你已經上學了。」
「我上學和你睡眠一點都拉不上關係,我們生活在兩種不同的階層。」
「我今天是來送你上學的。」
「謝謝!不必麻煩了,我乘搭巴士上學十分方便。」
「還方便?那邊巴士站排了一條長龍,你要等很久才能搭到一班車。」
「我已經習慣了,習慣便能適應。提早七點半出門就是為了準備排長龍。」
「搭巴士怎比得上坐汽車舒服?」
「童先生,現在念大學已經不是有錢人的專利。我雖然是大學生,但我並不是千金小姐,乘巴士非常適合我。」
「星星,今天我為了要接你上學,人太緊張,五時半就起床了。」他苦苦哀求:「你就看在我一片苦心,讓我送你上學。」
「五時半起床?緊張?什ど事令你緊張?你又不是要接公主。」星星覺得他既可笑又可憐:「童先生,你巴巴地摸黑來接我上學,到底有什ど好處?」
「我覺得快樂,我做了這件事心裡快樂,就很值得。星星,讓我送你上學吧!」
「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明天我希望不會再見到你,因為你會給我添麻煩,我認為不值得。」星星很爽快:「你的汽車停在哪兒?」
「那邊,麻煩你回頭走。」
星星和他一起轉身走,上了車,星星等他開了車:「你從哪兒找到我家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他看她一眼,他又再次神采飛揚:「我可不可以暫時保守秘密?」
星星心裡想,八、九成是霍偉勁給他的:「不想出賣朋友是不是?那就不要說了。」
「我開車送你上學,一會就到,今後你可以多睡點,不用太早起床。」
「童先生,只此一次,你明天不要再來,否則,我會告訴表哥。」星星忽然叫住:「不要駛進學校,請在附近停車,我不希望讓同學見到。」
光浩在星星指定的地方停了車,星星說:「謝謝,不要再見了。」
「天涯何處不相逢?」光浩說。
星星揮揮手,走向學校。
「等會見。」
星星沒有再理他。
回到學校,把書本放好,到校園散散步,吸吸新鮮空氣,星星感到很舒服。
這時候,文傑才來到。
「奇怪,你今天比我早?」文傑跑到她身邊。
「今天不用排長龍擠巴士,當然比你快了。」
「坐飛機來?」
「天方夜譚,」星星牽了牽嘴唇:「是坐跑車。」
「霍偉勁什ど時候也開跑車?」
「霍偉勁根本考不到車牌,出人都要依靠司機。」
「你表哥又為你找了新對像?」
「不!剛剛相反,表哥很看不起這個人,嚴禁我和他來往,在表哥心目中你比那人還要強。」
「說笑話,我又沒有跑車。」
「你常說我表哥認錢不認人,這證明表哥有時候也認人。」
「接你上學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童光浩。我跟你說過的。」
「他沒有你家的電話、地址的。」
「怎知道他到哪兒打聽?他不單接我上課,還給我打電話、送花。」
「看樣子,你表哥終於同意他和你來往。」
「不會,表哥提都沒有提過。」
「送這送那,他一定又要約你吃飯、跳舞?」
「沒有。奇怪,他打電話來,話也不多說;開車送我回
學校,也沒有問我晚上有沒有空,好像真的為送我上學而開車。」星星抬頭看看天空:「這人有點特別。」
「你今天會等我一起下課嗎?」
「為什ど這樣問?」
「童光潔會接你下課,坐跑車多威風!」
「他也沒有說過來接我下課。」星星瞄一眼文傑:「你不是吃醋吧?」「吃什ど醋?你和那些男人進進出出,我都見慣了。你只是想助你表哥一臂之力,你根本不會喜歡他們。」
「那你說話就不要冷嘲熱諷,人家聽了心裡難受。」
「對不起!」文傑搭著她的臂膊:「我向你道歉。」
「算了,難怪的,我的情形是特別些,你明白就夠了……」
下課時,星星和文傑並著肩,有說有笑地走出校門。
「今晚我們在外面吃飯。」
「AA制。不過我先要打電話回家,表哥有事找我,我們就得改期。」
「好啦?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童光浩的汽車就停在不遠處,星星和文傑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一直目送他們上了巴士,他頹然坐在車上,原來星星已經有了男朋友,怪不得對他那ど冷淡。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真的是太遲嗎?其實,像星星這樣的美女,她有男朋友,一個甚至十個都應該是意料中事,沒有人追求她才奇怪。
她有男朋友沒關係,有了未婚夫也沒關係,只要她沒有丈夫。
那男孩顯然不是她的丈夫,大家又不同住。
一個未婚少女,人人有權追求,他可以和那男孩公平競爭。
憑光浩的各種條件,那男孩子根本就不是光浩的敵手。
但是,他仍然不喜歡文傑。
他開了車回家,打電話給星星,傭人說不回家吃飯。
一定是和那男孩拍拖去了。
心裡很不舒服,悶悶的,星星和那男孩的影子,像走馬燈似的在他的腦海裡轉來轉去。
好幾次衝動得想打電話查問金源,那男孩是否是星星的愛人?
細心一想,又覺得不大好。萬一金源為了討好光浩而禁止他們來往,星星會恨他。還是忍耐一下吧,總有一天能打動她的。
星星回家,金姑姑在看電視,金源出外還沒有回來。
「星星,一位姓童的先生打電話來找了你幾次。」金姑姑說。
「童光浩?」星星隨口問:「姑媽,他說了什ど話?」
「他沒說什ど,聽到你還未回家,說聲謝謝就完了,很有禮貌。從沒聽你提過,是最近談得來的同學?」
「不是……噢。是的,只不過是一個男同學。」
星星回房間,床上放著一盒花,名片又是童光浩,又一株凝著水珠的黃玫瑰。
從來沒有人給她送過花,莊利只會送珠寶,霍偉勁大熱天要送她皮草。
文傑也沒有給她送花,因為他不是一個講究情調的人,他寧願用買花的錢,送她一包花生米。
一連兩天收到黃玫瑰,星星很高興。大慨女孩子都喜歡接受送花,只是喜歡的程度不同吧。
就算沒人送花,星星也曾想過自己買株花擺在房間裡,這樣,會令房問溫馨些、芬芳些。
她把第二株黃玫瑰插進瓶子裡。
插花,當然想到送花人。
其實,星星第一次看見童光浩時就對他很有好感:英俊、瀟灑、聲音動聽人又溫柔。可是,金源一反對,好感也就很快地消失了。
也許,是她強迫自己抗拒童光浩去適應金源。
女傭又來請她聽電話。
「喂!我是星星。」
「星星,你回來了?」
「又是你。」「一聽到聲音,馬上就知道是誰了,他的聲音是與眾不同的,謝謝你的黃玫瑰。」
「你喜歡我就高興,時候不早了,晚安!」
「喂!你找我到底有什ど事?」
「晚安!我要掛上電話了。」
這個人真怪,一個晚上打電話來,就是要道晚安。
他們又不是情侶,難道沒道過晚安便睡不著覺?怪人!
剛放好電話,金源回來了。
金源看她還沒換衣服:「剛回來?」
「回來一會,忙做事沒時間更衣。」
「忙談情。剛和文傑通電話?」
「表哥,我們只是朋友,還沒有到談情那個階段。」
「難道不是文傑的電話?」他一面脫西裝外衣一面說。
「是文傑。我見時間不早,不讓他送我回來。」星星迫於撒謊:「他大概擔心,打個電話來。」
「他對你很關懷體貼。」
「是的。」其實文傑粗心大意。
「去更衣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金源喝著熱茶,揮了揮手。
「表哥晚安!」
「晚安!」
一夜無夢,睡得很好,第二天醒來梳洗頭,換上一件藍白間條襯衣,白色牛仔褲,白平底鞋。
長髮束起,用藍白頭巾紮著。
神采飛揚的到樓下,卻看見無精打采的童光浩。
「早安!」
「早安!」星星看了看他:「我希望你今天來不是接找上學。」
「你昨天說過今天不希望再見到我。」他垂下頭,有雙熊貓眼。
「既然你沒忘記,今大為什ど還要再來?」
「因為昨天我不明白,但是,後來我才知道。」
「知道什ど?」
「你這樣討厭我、逃避我,是因為你已經有了男朋友。」
「我有男朋友?」星星笑起來:「你哪兒聽到的路透社消息?」
「我沒有用耳朵聽,是我自己親眼見到的。」
「你還親眼見到?他是什ど樣子?三頭六臂?還是英明神武?」
「他穿件藍T恤,藍色牛仔褲,也許沒我高,也有六呎左右,身體很健康,而且……」
「文傑?」星星低叫:「你怎會見到文傑的?」
「昨天我去學校,原想接你下課,後來看見你和他有說有笑由學校裡走出來。」
「幸而你沒有跑過來叫我。」
「怕你男朋友會生氣?」
「他是我朋友,男性,也是我同學,但是,我避開你絕對和他無關,是我表哥對你有意見。」
童光浩說:「要是你表哥喜歡我?」
星星不假思索地答:「你先跟我表哥打交道,再見!」
「星星,我既然來了,就讓我送你一程吧。」
星星見他欲哭無淚的樣子,不忍心拒絕他:「你可以送我上學,不過,是最後一次。還有,請你不要到學校找我,否則,別怪我令你下不了台。」
「我明白了。」一路上光浩沒說話。星星看他全神貫注地駕駛,她也沒有理由去分散他的精神。
不過,她就是想不通:由第一次到今次,他為什ど總找機會和她見面?
他似乎很喜歡她,但是,這是沒辦法的,他們連「拍假拖」的機會也沒有。而且,她也不打算為了一個陌生人和表哥鬧翻。
每一個女孩子都會夢想自己找到一個白馬王子,但是,金源一直教她不要夢想嫁個白馬王子。她是金源的助手,只要對方有錢,丐幫幫主也得應酬。連莊利那種大笨豬,也要和他出雙人對。
所以,她向來認為有文傑這樣的男朋友應該滿足。因為,很少好男孩會要個交際花做朋友。
像光潔那樣的人才,她想都不敢想,她是個面對現實,量力而為的人。
「到了,」忽然聽到光浩說話:「你該上學了。」果然是昨天停車的地方。
「謝謝!」星星下了車,向他揚揚手:「不要說再見。」
「『再見』其實等於分手,」他說,視線停留在她的面上:「不說再見是應該的。」
星星不明白他在說什ど,也不想思索他的話,因為,他和她是不可能有任何進展的。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