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美國 >> 代嫁新娘,日久生情,患得患失 >> 小心眼作者:夙雲 | 收藏本站
小心眼 第二章 作者:夙雲
    吉兒的心情亂糟糟的,糟得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但儘管有千萬個不願意,她依然無法選擇自己的未來。

    教堂的鐘聲響起,這是商界聞名的冷血「撒旦」何昊謙的世紀婚禮,新娘子是言氏企業的掌上明珠「言粉兒」。

    在商場上,何昊謙是個嗜血的魔鬼,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企業,他一定會毫不留情、不擇手段地強取豪奪,毫無悲憫之心。

    不知道為什麼,「撒旦」何昊謙會獨獨青睞言家的千金,這讓商界人士私下議論紛紛。

    鐘聲停止,蒼白美麗的「言粉兒」穿著雪白的婚紗,挽著父親言祥的手臂步上紅毯,把自己交付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中。

    言吉兒因絕望而感到暈眩,悲傷的眼裡閃著淚光,破碎的心也在滴血。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丈夫何昊謙,當然,是以言吉兒的身份而言。至於姊姊,聽萍姨說,姊姊也才見過何昊謙一次而已。無論如何,她現在是「粉兒」的替身,可千萬不能露出驚恐失措的模樣。

    聽說外界傳言何昊謙是黑夜的撒旦,這外號真是貼切。

    黑髮、黑眼、黑衣加上黑背心,粗獷有力的身材穿上裁縫師巧手剪裁的西裝,讓他顯得特別英俊迷人,英姿煥發的他散發著危險的氣質,有著比黑夜更恐怖的冷酷眼神,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邊,卻讓他顯得異常駭人。

    她深信,他一定也有一顆黑色的心。

    當他挽著她的手,她不禁顫抖。

    他們並肩站在禮壇前,神父清清喉嚨,捧起聖經開始說話。

    名流雲集,教堂裡花團錦簇,萬盞燈光閃動著,言吉兒不得不接受既定的命運。

    「『言粉兒』,妳是否願意接受這個男人為妳合法的丈夫?」神父問。

    「我……」她痛苦地短促吸氣。「我……」

    她遲疑了,可是很快就被他盯著她的冷冽眼神給嚇著,她感覺那雙黑眼珠就像長長的刀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願意。」

    神父這才吁了口氣。憑他的直覺,這個新娘子的回應中有著不情願,可是眼前的「撒旦」可不容許新娘落跑。

    神父的目光轉向何昊謙,繼續問道:「何昊謙,你是否願意接受……」

    「我願意。」短短的三個字,冷酷的聲音卻讓人由靈魂深處發寒。

    最後,神父如釋重負,眉開眼笑地說:「我現在宣佈你們成為夫妻,你可以親吻新娘了。」

    他們不得不面對面。

    他就要吻她了,可是他的臉上沒有愛意,沒有任何感情。

    不!吉兒想要大叫。她要的婚禮不是這樣的!

    她要的婚禮是新郎抱住心愛的女人,滿懷愛意的深吻著她,然後兩人開心地步出教堂,新郎笑逐顏開,將臉紅的新娘抱上白馬,奔馳向遠方的城堡,在城堡裡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少女的美夢沒有成真。可悲地,她必須代替車禍死去的姊姊嫁給「撒旦」。想到這裡,她也有埋怨,雖然誰也沒有錯,然而如果不是姊姊必須嫁人,嫁給她不愛的男人,也許今天這場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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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鬧非常的婚禮,也終有落幕的時刻。

    寬敞的加長型禮車內,新郎和新娘兩人坐在最後方,前方有隔音玻璃隔開,讓她和何昊謙有獨處的空間。

    為了躲避媒體,車子快速駛離教堂,車子裡除了司機,還有兩位保鑣,以及言家的奶媽萍姨,言祥千交代萬交代,要精明幹練的萍姨好好盯著吉兒,千萬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對於萍姨的「陪嫁」,言祥給何昊謙的理由是──粉兒自小就是千金大小姐,怕嫁過去什麼都不懂,萍姨是從小照顧她到大的奶媽,她們的感情親如母女,希望可以讓萍姨跟過去照顧她。

    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何昊謙當然不疑有他地答應了。

    有萍姨在,那一切就更好辦事了,吉兒不會煮飯,就交由萍姨私下幫忙,吉兒跟姊姊長相雖然一樣,但是姊姊皮膚白皙,長髮飄逸,吉兒卻是蓄短髮、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這些當然在萍姨的巧妙化妝和戴假髮偽裝下遮掩住了。

    眼前雖是順利瞞過了何昊謙,讓他以為他娶了粉兒,可是日後朝夕相處之下,難保目光犀利的何昊謙不會發現什麼問題。因此,萍姨將要擔負的任務非常重要。

    夕陽斜照,在橙色光線下,灰暗的車裡,他一身鐵灰色西服,神情傲然,彷彿已將世界踩在腳底下。

    言吉兒面對他那股黑暗的氣勢,生平的膽大彷彿都失去了作用,只覺得窒息,無法呼吸。

    她試圖控制幾乎怦怦作響的心跳,她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深不可測。有股不好的預感逐漸蔓延開來,她感覺他將會影響她的一生,改變她的未來。

    不!她用力捏緊拳頭,在心底對自己保證,這場婚姻,她絕對不會任他為所欲為,她會是掌握發球權的人!

    她轉頭看向南外,乾脆把注意力放在沿路的風景上。

    車子逐漸駛離市區,從車裡望出去,是她不曾見過的台灣郊區景色,四季如春的台灣不論氣候或風景,果然都和美國不太一樣。

    縱使背對著他,藉著玻璃的反射,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又偷偷瞄向他。他的黑髮微亂,容貌俊俏,黑眼炯亮有神。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伸手解開西裝外套的排扣,又扯開領帶。雖然有著冰冷的氣質,他還是相當瀟灑、吸引人。

    突然,吉兒發現他的視線剛好停駐在她身上,她忍不住轉過身,毫不畏懼地跟他正面對望。

    何昊謙不禁雙眉微微一攏。這與他印象中的言粉兒不同,粉兒不是應該紅著臉頰,低著頭,咬住下唇,不敢看他的嗎?

    她怎麼跟那一次見面時的感覺不一樣,連眼神都不同……

    慢慢地,這一段不算短的路程,讓好動的吉兒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身上美麗的繡花婚紗已經變成累贅,高跟鞋也讓她的腳隱隱作痛,更別提臉上那顏色繽紛的彩妝了。

    她痛恨封閉的空間,她想學姊姊的安靜,可是她做不到,她很喜歡和人們交談,無法一直面對同一個人又不談話,忍耐到了極限,她不禁脫口而出:「我們住哪裡?」

    他又挑挑眉,審視般地看了她兩眼。

    她難道說錯了什麼話嗎?

    咦?該不會是身為新娘子的「粉兒」,應該知道婚後要住哪裡吧?

    「我……我的意思是那個房子,你一定很喜歡吧?」

    他目光一閃,卻做了解釋。「我之前交給岳父一張支票,要他去籌備所有婚禮需要的物品,當然也包含日後住的房子,所以那間別墅是你們訂的,昨天以前我都待在德國,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去。」

    「這樣啊……可是,你不接爸爸過來住嗎?」言兒疑惑地問。「我剛剛看到婚禮結束後,你爸爸一個人離去,他的背影看起來很孤單……」

    奇怪!這新娘是粉兒沒錯,怪的是問題怎麼變多了?

    何昊謙所認知並且私下調查過的「粉兒」,應該是會害羞得抬不起頭來,她從來沒多話過,更不會主動找他問話。

    「我爸爸從事生化科技研究,他有屬於自己的實驗室,日夜都在研發新的醫藥,不可能跟我們一起住。」他輕描淡寫地解釋。

    「沒關係,那我們以後可以常常探望他。」她天真地說:「如果你忙,那我就自己去,畢竟婚後你爸爸就是我爸爸,不是嗎?」

    何昊謙的臉立刻陰暗下來。

    他以為粉兒會是沒有聲音的何家少奶奶,看來錯了,才一結婚,她的意見就很多,甚至自作主張地決定一些他不喜歡的事情。

    車子穿過長長的小徑,一朵朵不知名白似雪的花瓣自兩旁樹上飄落,終於,車子停在宛若城堡的大宅前。

    「到了嗎?」她傻傻地問,隨即立刻猛咬住下唇。

    該死!別再說了,會露出馬腳的!

    保鑣先下車為他們打開車門,吉兒跟在何昊謙後面下車,萍姨連忙上前攙扶著吉兒,怕婚紗禮服的長裙襬絆倒了她。

    太陽已經下山,艷麗的餘暉很快地褪盡。

    醒目的住宅矗立在她面前,這裡有如歐洲王公貴族的住所,處處展現雄厚的財力,高大的圍牆,綠色的草皮,池塘內浮著紫色蓮花,悠遊著色彩斑斕的錦鯉,白色的圓柱撐起氣派的歐式屋頂,充滿古典的巴洛克風味,有如一座童話城堡。

    「我喜歡它,好漂亮!」

    光看第一眼,她就已經愛上這棟夢幻的城堡。

    他則不吭一聲。

    萍姨不希望吉兒話太多,急忙在後面督促著:「走吧!小姐。」

    吉兒乖乖地點點頭,可是才剛走一小步,冷不防地,高跟鞋無巧不巧就踩到裙襬,她一不小心地踉蹌跌倒,身子往前傾倒──

    「哎喲──」在她不禁發出尖叫的同時,何昊謙已經本能地伸手抱住她。

    他們的身子接觸,她豐滿的胸部、柔軟窈窕的身軀緊貼著他厚實的胸膛,吉兒不禁感到一陣戰慄。

    真是的,這下糗大了!她怎麼表現得如此輕浮?可是,這真的不能怪她啊,畢竟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穿高跟鞋……

    「小姐,要不要緊?」萍姨緊張地上前問道。

    「不……不要緊。」一時間,她還有些頭昏眼花。

    何昊謙放開了她,並且拉開距離。

    「謝謝你。」她誠心誠意並有些臉紅地道謝。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讀不出任何情緒。「走吧。」

    他們一起走入室內。

    這個房子大得連走路都有回音,大廳的裝潢完全是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玻璃櫥櫃中放置著各式各樣的古董,四周的牆壁也都掛滿了華麗的壁畫,可是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心情去觀賞。

    因為今天的婚禮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她要和他獨自度過的新婚之夜。

    「少爺,」萍姨怕吉兒又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趕緊開口。「夜深了,我先帶少奶奶去卸妝、換衣服。」

    接下來的新婚之夜,該怎樣瞞天過海,讓他們假戲真做,萍姨還得大費周章地做些安排呢!

    「好。」他點頭。「妳帶她去吧!」

    萍姨趕緊帶著吉兒沿著弧度精緻優美的黑金色迴旋樓梯而上,來到了臥室。

    他們的臥室位在頂樓,整個房間非常寬敞,幾乎佔了整層樓的面積,大床上的天花板還有透明玻璃,可以讓他們直接觀賞星星,大床的正前方有平面電視,還有專門的更衣室,高質感的牆面印花與角落復古緞面的貴妃躺椅,讓房間看起來更高雅富麗。

    好不容易矜持到最後一刻,關上門後,吉兒立刻跌跌撞撞地沖住柔軟的大床,一碰到柔軟的棉被,她就再也不想爬起來了──

    「我好累,我的腳好痛,我受不了了,戴假髮戴得好癢,我的臉也很癢,全身上下都酸痛……」抱怨連連的她,真想就這樣永遠躺在床上,再也不起來了。

    「結婚好累……」

    她抗拒這段婚姻,更恐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事情都走到這步田地了,妳想妳還有反悔的餘地嗎?」萍姨耐心地給吉兒做心理建設。「我想老爺也一定會覺得很對不起妳,讓妳這樣犧牲,代替粉兒小姐嫁給不愛的男人,可是更因為如此,妳一定要過得更好,讓自己更堅強!不然老爺會很難過、很後悔的。況且,縱使妳和少爺不是相愛結婚,妳還是要樂觀一點、快樂一點。畢竟不快樂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

    「爸爸……」雖然對爸爸沒什麼親情,但是父女之間斷不掉的血緣和天性,讓吉兒只好壓抑害怕的心情,讓自己重新振作。

    「先進去浴室吧!快點!今夜的重頭戲才要開始呢!」

    「什麼?那怎麼辦?我……」吉兒苦著臉。「我該怎麼做?我根本不知道……」

    「所以才要想個萬全的對策啊!絕對不能露出馬腳!」萍姨苦惱,拉著吉兒。「快!我先帶妳去洗洗澡,再一邊告訴妳該怎麼做吧!」

    萍姨真是精明幹練的忠僕,立刻把吉兒推進浴室。

    浴室也是寬敞又豪華,法式粉紅色系列的洗手台、梳妝台、馬桶,都是進口的衛浴設備。

    萍姨幫她脫掉繁複的婚紗禮服、卸妝,並且放洗澡水。可是吉兒還泡不了幾分鐘,萍姨就把她從浴缸裡面挖起來,之後又在她身上塗了香噴噴的精油,同時在她的臉塗上最頂級的快速美白晚霜。

    「妳的皮膚黑,不像粉兒,我幫妳塗美白霜,看能不能救回來,」萍姨手上忙碌,嘴裡也沒閒著。「妳頭髮短,當然只好戴假髮遮掩,雖然生平第一次穿高跟鞋,剛剛摔倒的樣子還是太難看了,下次千萬不要這樣……」

    「怎麼把我說得這麼一文不值……」吉兒無力地說。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畢竟這是事實,從小到大,她處處搗蛋惹禍,跟品學兼優的姊姊有天壤之別。

    「咦?這樣臉看起來真的比較白耶!」她發現也許是保養品的效果,她的皮膚看起來很亮、很嫩,容光煥發。「我覺得我怎麼好像突然變漂亮了!」

    是的,她不知道新娘子都是如此,每個女孩子在當新娘子的那一刻,都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

    「不管怎麼樣,起碼遮住雀斑了,反正在暈黃的燈光下,他鐵定看不清楚的。」萍姨眨眨眼,對她說道。

    「可是……明天天亮了怎麼辦?我又不像姊姊,連一顆雀斑都沒有。」

    「放心,我會有辦法的。」萍姨信誓旦旦地說:「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何昊謙發現真相的,如果事跡敗露,我們可就慘了。」說著,萍姨又取出那烏黑亮麗的長假髮。

    「又要戴假髮啊?」吉兒困窘地說:「這樣在床上鐵定會被他發現啊……」

    「不會的,我會讓他沒有機會發現妳是短髮。」萍姨笑著。「在他進房之前,妳要記得只留下暈黃的燈光,當他躺到床上來時,妳就要他把電燈關掉,讓他什麼都看不到。」

    萍姨耳提面命地仔細交代著,吉兒越聽越慌張,杏眼圓睜。

    才一回台灣就成為人婦,甚至要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肌膚相親,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陌生了。

    「我不要,我真的不行……」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冷靜下來!」萍姨再一次安撫她。「妳應該很清楚,妳必須犧牲自己,這是救妳父親唯一的機會。現在就算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她第一次有想大哭的慾望。

    她身負重任,萬一失敗了,該怎麼辦?

    「吉兒……」萍姨忽然語出驚人地問道:「這是妳的第一次嗎?」

    「我……我是。」吉兒有些羞窘地點頭。「雖然美國的男女觀念很開放,可是學校裡的男同學都當我是哥兒們,況且也沒人追過我……」

    「這樣啊……真是難為妳了,妳沒交過男朋友,跟少爺又是陌生人,少爺算是妳第一個男人……」萍姨拉著吉兒到臥室。「還好,我幫妳準備了酒。」

    只見櫃上擺著兩隻高腳杯和一瓶威士忌。

    「這是烈酒,等會兒談話的時候,妳務必要讓少爺喝了這瓶酒,明白嗎?」

    吉兒點頭,眼裡露出一絲希望。對!要是能把何昊謙灌醉,或許今晚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好,」萍姨指揮道。「妳把身上的浴巾給我,去床上躺著等他,只要留下一盞燈,我下樓告訴他妳準備好了。」

    「嗄?」言兒嘴巴張大,心跳加快百分百,「我要……我要脫光?」

    「是的。務必要這麼做,這樣妳的痛苦會少一點。」

    什麼痛苦?吉兒心驚膽顫,卻不敢多問。她乖乖地褪去浴巾,躺到軟綿綿的大床上,用薄絲被把自己蓋得緊緊的。

    「我走了。」離去前,萍姨安慰她。「可憐的孩子,願上帝賜福給妳!願上帝保佑我們。」

    萍姨離開後沒多久,在吉兒惴惴不安的等待中,穿著睡袍的何昊謙開門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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