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夏日鎮 >> 青梅竹馬,別後重逢,鬥氣冤家,患得患失 >> 夏日的花火節作者:衛小游 | 收藏本站
夏日的花火節 第八章 作者:衛小游
    經常回憶過去的人,若不是因為恨,就是為了愛。

    ——摘自《同意的請舉手》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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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

    一群十七、八歲的男孩與女孩聚在位於小鎮西邊與另一個城鎮交界的「星星湖畔」露營地,預備度過他們高中時期的最後一個夏天。

    這是夏日鎮歷年來的傳統;為期三天兩夜的夏令營,一次完整野外求生的難忘經歷。參加過了這個可稱之為「成年儀式」的夏令營,他們就即將畢業,邁入下一個人生階段。

    大多數的孩子會在這三天之中脫胎換骨,成為具有獨立意志的人,找到自己未來的方向。

    這三天的活動都在星星湖邊進行,老師們並不參與,只留宿在露營地附近管理處的小木屋裡,遠遠觀望活動的進行,並在絕對必要時才提供協助。

    通常,男孩們都紮營在星星湖的東邊,女孩們則紮營在另一邊。這也是傳統。

    這三天裡,他們必須自己準備食物,自己安排活動,自己決定要如何度過三天與世隔絕的生活。這意味著,不可以攜帶行動電話。

    三天反璞歸真的生活,根據傳統,將成為他們共有的秘密,不可以外洩,也不可以說給下一屆的學弟妹們知道。

    這是很私密的體驗。

    男孩這邊負責帶頭的是鎮長的長公子戴西。

    女孩那頭負責領隊的則是排球隊女王夏維珍。

    當天清晨天未亮時,這群高三生便被送上巴士,載到這個位於小鎮西邊向來封閉、不對外開放的露營地。

    當老師們跟著巴士離開後,珍珍下了個結論:「那些大人想讓我們自生自滅,但他們是不可能如願的。」典型的陰謀論者。

    戴西則拍拍手道:「好了,弟兄們,狂歡的時刻到了。」這是三天兩夜不用早起、不用讀書、不用聽人嘮叨的自由時間。他認為這是成年前的單身派對。「讓那群聒噪的娘子軍遠離我們,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向來輕視男人的珍珍忍不住回嘴:「這群笨蛋如果有辦法在這裡生存一天以上而不無聊死,天可能會塌下來。」

    珍珍與戴西雙眼對視,空氣中立即釋放出強烈的火花。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同樣是這群高中學生成員之一的小月好心提醒。

    「哼!」兩人對哼一聲以表示對彼此的不屑後,掉頭拎著放在地上的行李,帶領各自的隊員往湖邊兩側散開,找尋適合紮營的地點……

    只是,好像有人完全不在狀況中。

    「你要多照顧自己。」一個溫柔的聲音交代。

    「嗯,你也是。烤肉的時候,還沒熟的不要吃,會拉肚子。」另一個充滿關切的語調回答。

    渾然不覺兩人己成為全場焦點。

    「晚上湖邊很冷,被子要蓋好喔。」

    「記得在帳棚外面撒一圈石灰,毒蛇才不會鑽進去……」

    「咳、咳咳。」終於有人忍不住善意地發出提醒。

    「梓言……」為什麼男生與女生的露營地一定得分隔兩地啊?共同合作學習野地生活,一起在森林裡遊戲玩耍,不是很快樂的事嗎?

    「娃娃。」她有辦法好好照顧自己吧?希望這三天能順順利利。

    「咳咳咳!」兩方的領隊終於忍不住了,對視一眼後,難得有默契地朝對方一點頭,走向各自的隊員——

    「娃娃,該走了。跟朋友說再見吧。」珍珍宣佈。

    「梓言,我們該去搭帳棚了,別讓某些小心眼的人瞧不起我們。」戴西二話不說,拖著人就跑。

    被珍珍強行拖走的娃娃不斷依依不捨地回過頭,眨了眨眼。「三天後見。」

    梓言也回以一笑。「三天後見。」

    在一堆人的作嘔聲中,小月平靜地下了個結束語:「於是,羅蜜歐與茱麗葉被迫分離了,終於,但不是永遠。」

    而珍珍與戴西則搞不懂,為什麼在男孩與女孩相互仇視的這個階段,會有人跨越這道界線成為彼此最好的朋友?

    這真是……太不能容許了!就像狼與羊天生是敵人與食物的關係一樣,不應該違背生物自然的法則而成為朋友,否則就是背叛自己的族群。

    就算那個瘋狂戴西長得人模人樣。

    就算那個野蠻珍珍有一副好身材。

    他(她),還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討厭的傢伙。

    還是各自帶開吧。

    星星湖畔,為期三天的野外生活營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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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這頭,隊長夏維珍受過女童軍訓練,在她的指揮下,女孩們很快地便把她們的帳棚搭建得又堅固又好看。

    而男孩這邊,隊長戴西身為一個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公子哥兒,別說要他搭帳棚了,就連釘子該釘在哪裡他都不曉得。

    其他男生也好不到哪裡去。最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參照說明書上的指示,勉強搭建了幾個看起來搖搖欲墜、一下雨可能就會垮掉的小帳棚。

    等他們花了一上午時間,終於搭建好過夜的地方之後,對面湖畔那頭已經飄來陣陣的烤肉香味。

    每個為了搭建帳棚而筋疲力盡的男孩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戴西立刻下命令道:「好了,大夥兒,我們也來生火烤肉吧。等那群女生吃完後,就要看我們吃了——咦!梓言,你哪來那條烤香腸?」居然還有一盤香噴噴冒著煙的甜不辣?!

    男孩們紛紛轉頭看向官梓言手中的食物,口水差點沒滴下來。從早上忙到現在,他們都還沒吃飯呢。

    「啊,這個……」實在不好解釋這是某人剛才偷渡過來的。

    戴西眼尖地看到一個長辮子小紅帽蹦蹦跳跳地跑向對岸的敵營,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伸出手。

    梓言為難地把娃娃替他烤的香腸和甜不辣貢獻給戴西大王。

    「這是敵軍的食物,可能有毒,身為隊長的我一定得保護隊員的安全,所以這些東西就交給我來處理吧。」說著,立即視死如歸地咬了一口香噴噴的香腸。「如果三分鐘後我還活著的話……」

    梓言揮揮手。「算了,你先吃吧,我不餓。」說著,打開自己小組的小冰桶,準備生火烤肉。

    其他人立刻群起跟進,找磚塊堆成臨時烤爐,準備生火嘍。

    三十分鐘後,女孩們都吃飽在湖邊玩了,男孩這頭,卻連火都還生不起來。

    這時他們才知道,為什麼歷年來都是女孩在對岸,男孩在這頭紮營。

    男生這邊的地太潮濕,真的很難生火。

    好半晌,當他們終於生起火時,每個人也差不多快餓暈了,只除了戴西——他跑去拉肚子了。

    「嗚,我就知道這食物有毒。」

    梓言不無同情地道:「我有叫她烤熟一點的。」繼續煽風點火。

    此時某人突然在行李裡找到了可以拯救世界的食物,開心地大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剎那間,所有餓昏了的男孩都拋下生不起來的火,衝向救急救命用的營養口糧,你一片、我一片地分享起這絕地求生的寶貴糧食。

    入夜後,他們終於燃起一簇小小的營火,每個人都累得、餓得呼呼睡著了。

    在夢裡,他們欣羨地看著女孩們快樂地圍著巨大溫暖的營火跳舞唱歌,然後發現自己也穿上了裙子,踮起腳尖跳舞。

    這真的是小鎮的傳統嗎?

    讓女性學會獨立,使男性失去驕傲?

    夢中,他們忍不住產生質疑。

    當夜裡帶著湖水水氣的風吹進他們不牢靠的帳棚裡時,他們幾乎都想跪地求饒了。所幸一覺醒來後,每個人都比較能適應營地的生活了。

    第二天,做什麼事都熟練了些,男生們也終於吃到熱騰騰的食物了。雖然並不美味,但至少是熟的。餓了一天後,能吃到熟食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挑剔不得。所以這天夜裡,所有的男孩才有力氣聚集到領隊的大帳棚裡面,進行一項早就計畫好的大事——

    「都帶來了嗎?」吞下胃腸藥,終於止住腹瀉的戴西問。

    每個人都點點頭,一臉的興奮與期待。

    戴西環視了下四周,似在尋找什麼,並突然皺起眉。「官梓言呢?」

    「在這裡。」梓言坐在身材龐大的一男身後,被擋住了身形。

    「你帶了嗎?」

    他搖頭。「帶什麼?」沒有人通知他要特別帶什麼東西啊。

    戴西先是不滿地看著他,而後,才決定道:「好吧,那麼這一次,就當作是歡迎新人加入我們黑特團的見面禮,大家同不同意?」

    大家部同意了。

    梓言想拒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好吧,我也同意。」

    戴西滿意地道:「那好,先跟著我們一起宣誓。」

    只見所有人都舉起右手,跟著戴西念出一段誓詞,梓言也只能照做。

    「我發誓,這是我們的秘密,有朝一日,即使我們不幸的都結婚了,這個秘密連最親近的人也不能說……」

    念完一段長長的誓言後,戴西率先拿出事先藏在背包裡的A漫。他邪惡地露齒一笑。「好了,男士們,讓我們一起進入屬於男人的新天堂樂園吧。」

    所有男孩都歡呼出聲,同時熱切貢獻出自己的收藏品,進行一場盛大的A漫、A卡、A志的「A級品」交流大會……

    梓言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種東西。

    戴西若有所思地看著梓言說:「看過以後,就不能再回頭嘍。」

    推開一本封面上畫著清純面孔、魔鬼身材的漫畫,清純的梓言竟紅了臉。

    「我想我還是不要看好了。」這些漫畫平時在班上也有人偷偷在傳閱,但都是在私底下進行的,從沒這麼明目張膽過。

    一男抱著一疊閣樓雜誌撲了過來。「快、快,梓言,這雜誌很精采的,不看可惜。」

    梓言正想說不,但其他男孩已經虎視耽耽地圍聚了過來。「嘿嘿,不可以不看喔,這是『成年禮』,不看會長不大啦!」

    戴西摸摸下巴道:「喂,弟兄們,把最精采的那一套拿出來吧,我想這位新同伴很需要好好的被教育一下。今天就來發揮一點我們的同袍愛吧……」

    一場男孩成年前夕的盛會於焉展開。

    同一時間,湖畔這頭的營地,一個女孩放下手中的撲克牌,納悶地看著對岸的男生營地。「對面突然變得好安靜。」

    「或許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珍珍犀利地說。有那個「呆西」當領隊,那群男生很快會被腐化是可以想見的事。

    「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娃娃有點擔心地問,同時轉頭看向對面湖岸。

    然而入夜後,霧氣太重,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點火光。

    梓言也在那裡,他不會被帶壞吧?

    總覺得他最近有時候會有點怪怪的,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像是對她隱瞞著什麼事情似的。她一直很擔心,正想找機會問清楚……希望不會出什麼事才好。

    「誰知道。」珍珍聳肩,一副漠不關心。

    見娃娃一臉不放心,小月安慰她說;「還能有什麼事,八成聚在一起說黃色笑話。」

    「男生腦袋裡也只有那些廢渣了。」雙胞胎之莎莎說。

    「那群男生都是色胚。」雙胞胎之莉莉立刻附議。

    「才不是。」娃娃立即為好友辯駁。「梓言才不會那樣。」

    珍珍挑起眉,好奇了。「你是說,他從來都沒有親過你?」

    娃娃難得地紅了臉,在火光的照映下特別明顯。「當然有。」他親過她的臉頰和額頭。

    「我是說,真的親吻,嘴對嘴的。」珍珍一步步逼近娃娃,進行起私人問題的拷問,讓其他圍著營火而坐的女孩們也好奇地看著她,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起細節來。

    一股抗拒從體內油然而生。娃娃很想叫她們統統都閉嘴,但最終只是防衛地道:「他為什麼要親我的嘴,我們又不是——」

    「不是什麼?」珍珍狀似無辜地眨眨眼睛。

    「不是……」一時間,娃娃竟然答不出來,她求救地看向小月。「小月,你告訴她們……」

    但小月只是眨眨眼,答不出來。

    娃娃又看向美美。「美美,你說……」

    美美說了。「算了吧,珍珍,你就別問了,那不是我們可以瞭解的事。」男孩與女孩之間無性的友情,在這世間上簡直不可能存在。

    珍珍這才作罷,但仍然心存好奇,她支著下巴說:「我只是想知道,難道他都不會有性衝動嗎?」

    在那個民風還算純樸的年代,每個女生聞言後,臉都燒紅了起來。

    「我、我才不會!」娃娃激動地宣稱。

    珍珍有點好笑地看著她。「我是說他,官梓言啦!又不是沒上過健康教育,男生到了發育期的時候,難免會產生一些控制不了的現象,比如說晨間勃起或是夢遺之類的,聽說這時候的男孩子都會手淫……」

    教科書上都能寫了,那還有什麼好不能談的?珍珍是如此相信著的。如果男生可以談論這些話題,女生當然也可以很大方地在檯面上討論延續人類生命的大事。

    娃娃臉都快燒起來了,她瞪大眼睛。「夏維珍,你這個色女,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啊!」

    「你不是跟他無話不談嗎?也許他可以告訴我們一些男生的小秘密啊。我相信大家一定都很想知道,男生到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產生性衝動。」這一點課本上就沒教了。「除非他是個同性戀,不然怎麼可能跟你在一起那麼久了,都沒有一點症狀?你是個貨真價實的女生吧,娃娃?」說著,還伸出魔爪,想要確認娃娃的女性身份。

    雙手趕緊環抱住胸,娃娃又閃又躲才逃過被襲胸的劫難。「住手啦!」不想回答太過隱私的問題,她避重就輕的說:「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很要好的朋友,不行嗎?

    「難道你從來不好奇?」珍珍覺得逗這個娃娃般的同學實在很有趣,有點捨不得就此罷手。

    娃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難道你要我拉下他的褲子親自檢查,以滿足我私人的好奇心?」

    逮到了呴。「也就是說,你其實也很好奇吧。怎樣?官梓言到底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

    娃娃嘴巴一張一合,看著不知不覺中,以她為中心圍繞著她坐成一圈的女性同伴們,她歎了口氣,知道想要轉移話題是不可能了,現場這些傢伙根本已經色慾薰心了。眼下要突破重圍,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樣吧。」娃娃安撫眾人道:「以後如果我發現他有性衝動方面的問題,我再告訴你們,怎麼樣?」

    珍珍敏銳地挑出她的語病。「所以你是承認,他對你真的沒有『性趣』?」難怪他們可以成為無性的好朋友。

    「如果你以後站在立法院質詢行政院長,我也不會太驚訝,珍珍。」她的問話實在太犀利了。

    「從政目前還不在我人生的規畫中。」珍珍笑道:「說吧,別以為你可以躲得掉,我們今天就要聽見答案。你跟官梓言到底算是哪一種『關係『?」

    娃娃被問得有些無措。「我知道要解釋我們的關係很困難。」甚至一年比一年難,自從她發現他們開始長大以後……

    「可是那不代表,我喜歡牽他的手或他牽著我的手,不能只是出於需要對方的溫度。」她握緊雙拳。「我們不是你們眼中的羅蜜歐與茱麗葉,不是那種關係,我們真的只是很要好的朋友——不能沒有對方的很要好的朋友而已。」

    女孩們聽得幾乎入迷了。

    但珍珍仍然保持清醒地說:「其實我們也不是完全不能瞭解,雖然我們沒有一個像官梓言那樣的男性朋友。可是娃娃,你有沒有想過?今天官梓言如果是個同性戀者,你們的這種單純友情或許可以一直維持下去,可若他是個異性戀者,那麼有一天,他總會喜歡上某個女孩,到時你也能接受嗎?」

    喜歡上某個不是她的女孩?當然不能接受!娃娃瞪大的眼睛中出現一絲驚恐。「不要問我這種問題,我又不是沒說過我愛他。」這樣的表示還不夠嗎?

    小月這時突然插嘴進來道:「可你也說過你愛我。娃娃,你該不會想男女通吃吧?」

    娃娃額邊青筋跳動。「杜小月,你是來鬧的是不是?!」

    「要看你怎麼回答我的問題而定吧。」小月毫不畏懼地說。

    「我突然也記得你說過你愛我耶,娃娃。難道你是騙我的嗎?」美美就真的是來鬧的。她一手搗住胸口,一副深受傷害的樣子。

    「我是愛你們沒錯。」娃娃終於被逼得說出。「可是我對你們沒有性、沖、動!滿意了吧!」

    啊,沒有性衝動。在場所有女生一致點頭,終於滿意了。

    娃娃言下之意昭然若揭,現在就看他們怎麼面對彼此了,畢竟早己不是孩子了啊,就算要繼續假裝成不會長大的彼得潘,年紀也已經超齡了。

    珍珍不認為異性之間,會有真正的純友誼。

    娃娃的童年之夢,早該醒了。

    而此刻,毫無預警地被迫面對夢醒邊緣的娃娃,心裡正偷偷地哭泣。

    為什麼要逼迫她到這種地步?難道只是單純地想永遠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不去討論其中的種種不切實際,是這麼的無法被允許嗎?

    娃娃恍神了片刻,好一段時間,腦袋呈現空白狀態,無法思考。

    直到聽見珍珍喝令姐妹們道:「都帶來了嗎?」

    娃娃這才警醒過來,看到莉莉露出微笑說:

    「當然帶了。」莉莉從背包裡翻出一瓶又一瓶的酒。

    莎莎也笑得很詭異。「瞧,我帶了這個。」一疊花花公主的男模人體寫真雜誌。

    其他女孩們紛紛發出尖叫,也貢獻出自己私藏的秘密寶物,諸如:展示用的特殊造型保險套、維多利亞的秘密、能誘發情慾的香水……等等。

    這是一個即將邁入成年的狂歡之夜,男孩有男孩們的秘密,女孩當然也有自己的回憶可以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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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夜更深了。

    「嗝。」娃娃紅著眼睛打了一個酒嗝,看著醉得東倒西歪的大女生們,喃喃問道:「有誰可以陪我去尿尿?」

    靜悄悄,沒有人回應。

    她推了推小月的肩膀。「小月……」小月睡得像豬一樣。

    「美美,起來一下嘛。」美美也叫不起來,還打呼。

    她討厭珍珍,珍珍今天一直欺負她,所以她沒叫醒珍珍。

    算了,她自己去。

    她們在營地後面,遠離湖水、但距離不算太遠的地方,搭建了好幾個小帳棚,用來解決女生們私密的事務,諸如洗澡、上廁所之類的。

    白天在那邊活動沒有問題,可是現在天好黑,營火又沒先前那麼亮……

    嗚,她沒有很怕黑啦,應該說,她早就不怕黑了,所以當然有膽子自己去上廁所……嗚,早知道酒就別喝那麼多……

    帶著手電筒,她醉眼惺忪地往小帳棚的方向走去。

    「如果我是小說裡的女主角就好了,聽說她們都不用上廁所。」邊嘀咕邊留意附近草叢有沒有蛇的蹤影。

    終於找到帳棚;不一會兒,解決了生理需要後,手電筒卻突然沒電了。

    「唉。」她澳惱地搖了搖手電筒,但燈不亮就是不亮。

    營地的晚上霧氣非常地重,一股寒意襲來,娃娃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酒也醒了泰半。

    雖是夏天,但霧重的深夜仍有幾分冷意,特別是酒剛醒、體溫降低的現在。

    好冷!她雙臂環抱住自己。而且天色真的好黑。

    別慌,只要看著火光,就找得到路,所以別慌。她提醒自己。

    這才鼓起勇氣,離開小帳棚,在黑暗中摸索著自己營地的方向。

    霧濛濛中,營地營火的光線也變得忽明忽暗。

    她回想著來時的方向,有些跌跌撞撞地朝著火光走。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走了好久,卻一直走不回營地。她只好一直找尋黑暗中那幽微的光,那唯一能指引方向的光。

    又走了一段不算太遠的路,終於循著火光來到一個營地。

    可仔細一瞧,卻發現自己竟然走到男生的營地來了。自己的營地應該在對岸,難怪她走了那麼久。

    從湖這頭望去,夜霧竟然濃得連對岸的營火都看不見了,四周黑漆漆的,只剩下男生營地中央還在燃燒的一小堆即將燒盡的營火。

    怎麼辦?手電筒沒電,她沒辦法走回去。

    不知道男生們都睡了沒有?不知道梓言睡了沒有?

    偷瞧了那幾個搭得歪歪斜斜的小帳棚一眼。

    不確定梓言睡在哪一個帳棚裡,看來只好一個一個找了。

    她盡量不發出聲響地掀開帳棚一角。不是這個。

    再往下一個搜尋。也不在這裡。繼續尋找。

    直到終於找到一個睡了三個男生的帳棚,找到梓言,她探頭進去,輕聲叫他:「梓言……」

    謝天謝地,他立刻就醒了,而且顯然很訝異在這麼晚的夜裡看見她。

    揉了揉眼睛,「娃娃……」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迷路了。」她小小聲地用氣音說。

    無須多加解釋,梓言已經瞭解。點點頭,示意她稍等一下。

    她乖乖地到帳棚外等。

    沒多久,他穿上外套爬出帳棚,見她連外套都沒穿,又連忙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她。

    「穿上。」他無聲地說。自己只穿了件薄薄的長袖棉衫,隨後從帳棚裡抓出一把手電筒,帶了兩顆備用電池後,他回頭說:「我送你回去。」

    娃娃立刻把手塞進他大大的手裡,霎時覺得自己已經來到最安全的地方。剛剛還驚慌不已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她冰冷的手溫立刻刺激了他一下,緊接著靠近過來的身體也令他敏銳地知覺到她身上的氣味。

    「你身上怎麼有酒味?」女生營地那邊先前到底在舉辦什麼狂歡活動?

    之前在這頭聽見女生那邊笑鬧的聲音時,男孩們都在猜她們到底在做什麼,很是好奇。然而不管他們怎麼猜,就是猜不到正確的答案。

    「呃,這個啊。」嗅了嗅自己身上並不算太重的葡萄酒味,她嘿嘿笑道:「不可說、不可說啦。」這是女生之間的小秘密哩。

    他縮緊下巴,將她的手捉到旁邊。「算了,我們走吧。」

    她點點頭,跟上他。

    營地的火光在不久後熄滅。

    他越走越快,最後她跟不上地喊出聲:「慢一點,梓言,我看不到路!」

    梓言立刻停頓下來,用手電筒的光照亮黑暗。

    他一停下,娃娃隨即用力撲進他懷裡。「別走那麼快,我知道你有點怕黑。」

    梓言不怕黑。他以前就利用黑夜離家出走過,黑夜的降臨往往會令他產生某種蠢蠢欲動的衝動,讓他做出一些原本不可能做的事。

    怕黑的是她。一直都是。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她仍然有些顫抖的肩,歎了口氣。

    「對呴,我會走慢一點。」

    「再慢一點。」這兩天沒有辦法自由地見他,令她很不習慣。尤其先前在營地時,珍珍她們又說了那些討厭的話,害她忍不住跟著胡思亂想起來,擔心他們之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繼續下去,而她不想要那樣……嗚……

    「娃娃?」她在哭嗎?他嚇了一跳。

    「我不要啦……」

    「不要什麼?」一擔心起她,就想起先前被強迫看那些書時,體內升起的莫名燥熱。那種熱,他曾經非常地熟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她靠近他,他就會感覺到那種從兩人之間緩緩升起的熱度。

    他曾以為那是因為兩具身體靠近時的自然反應。然而今天,那些書教了他一課,那種熱,可能起因於某種原始黑暗的衝動……

    所以他才嚇得不敢靠近她,他覺得自己好邪惡,竟然想……

    但此時此刻,她抖得好厲害。

    一如以往,她需要他的安慰,他不能拒絕她。這才是最重要的。

    「娃娃,你說話呀。」

    「我不要改變。」她顫抖著,許久才找回聲音。

    「不要改變什麼?」一時間,他沒有弄懂。

    「我不要……」她突然停頓住,只是一逕搖頭,「算了、算了,就這樣靜靜地抱著我一下吧。」還是別說得好,一說出口,一切可能真的就會改變了,而她不確定自己想要他們之間有任何的改變,尤其那些改變可能意味著將失去某些無比重要的東西……

    梓言只好靜靜地回擁著她。但同時,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如此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變化。

    雖然她身上有酒的味道,他仍然覺得她聞起來好香。

    也許以前他也覺得她很香,只是那從來不曾造成他的困擾,直到今日……

    突然覺得手掌下的柔軟身軀變得好燙手、好熱——

    他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忍不住突兀地推開她,沒想到一個不小心,手裡的手電筒跟著甩了出去,不幸地「咚」一聲,掉進湖裡。

    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霧濛濛的黑暗中。

    「梓言?」他為什麼要把手電筒丟掉?

    「糟了。」他喃喃道。現在該怎麼辦?

    「還好我還有一支手電筒,只是沒電了,你剛有帶備用電池出來吧?」

    他趕緊奉上兩顆電池。

    裝上電池後,手中再度有了光線。娃娃鬆了口氣。「還是讓我來拿吧。」

    「請便。記得順著湖岸走就可以了。」就算再沒方向感,也該知道怎麼順時針行走吧?

    「沒問題。」她開步向前走。然而沒走幾步,就被一顆擋路的石頭絆倒,踉蹌了下,手電筒跟著摔飛出去——很不巧地又掉進湖裡。

    娃娃哀嚎了聲,直到梓言將她扶起。「沒事吧?」

    四周再度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這下子真的糟糕了。梓言,你看得到路嗎?」好黑呀。

    他歎了口氣。「我連我自己的手都看不到。」霧太大了。

    「那我們最好離湖邊遠一點。」免得掉進湖裡。

    「沿著湖邊走,應該可以走回你們的營地。到了那裡,我再借一支手電筒回來。距離並不遠,應該可以辦得到。」他對她、也對自己說。

    她並沒有忽略他剛剛話裡有兩個「應該」的不確定語詞,所以她建議道:「如果我們就待在這裡,直到天亮以後,霧散了再回去呢?」

    想到要整夜和娃娃待在一起「過夜」,他連忙搖頭。「還是回營地去比較好,天這麼暗,我怕會下雨。」他們又都沒帶雨衣出來,著涼就不好了。

    「那還是走吧,你帶路,怎麼樣?」實在不好意思承認,她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方位。

    梓言差點失笑。「向來都是我帶路的,記得嗎?」她可是個路癡,他哪敢讓她帶路。

    「那你……能不能麻煩你順便牽一下我的手?天好像有點黑,我想你一定很害怕吧。」

    「是啊,我很怕。」這次他牽了。他也不敢不牽,在沒有任何光線的情況下,他真怕她會走丟或跌進湖裡。

    將手再次放進他的掌心裡,她才安心地舒了口氣。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剛剛他會不小心弄掉手電筒,不可能是為了推開她吧?

    笑了笑,她說:「走吧,不管你走到哪裡,都有我陪著,所以你不用怕。」

    他不禁失笑,而後有點不安地提醒:「你要跟緊一點。」

    然後他開始照著記憶中的湖岸地形行走,並且盡量遠離湖邊。

    原以為很快就能夠安全回到營地,沒想到他們竟就這樣手牽著手,一路走進了很深很深的森林裡。

    霧太濃。等到他們發現時,已經走不出去了。

    在那個夏天的霧夜裡,他們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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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後,夏日鎮上,春花奶奶雜貨店前,一場騷動剛剛平息。

    「好啦,我說大夥兒,放下你們手上的球棒啊、擀面棍之類的,沒事、一切都沒事啦。」才剛剛被歹徒挾持獲釋的春花奶奶站在店門口,悠哉悠哉地看著眾人宣佈道。

    聽說鎮上發生搶案,聞訊前來幫忙的英勇鎮民們還為剛剛所見的景象錯愕不已,一時間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從雜貨店裡走出來的,是官家那小子沒錯吧?怎麼他會扛著方家小姑娘從店裡出來呢?還有還有,最重要的問題是,那個搶匪呢?

    不是聽說有個好大膽的指匪在光天化日下,威脅要搶走他們鎮上最珍貴的東西嗎?甚至還大膽到自己打了報案電話,宣稱要在某時某刻作案。

    真是囂張到極點了!

    原本他們都在猜測鎮上最珍貴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有人猜是家裡的保險箱。

    有人猜是鎮長的官印。

    有人則猜可能是小鎮上流傳了百年以上的古董。

    然而作案地點若是在春花奶奶雜貨店的話,那麼……

    「俗話說,鎮有一老,如有一寶。」春花奶奶點起那種很古老的水煙袋抽了一口後,有些得意地說。「總算,我春花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人識貨,瞭解老人家的價值。」她驕傲地環視著在場的鄉親,等著看有誰敢不同意。

    自然沒有人敢不同意,只是事情仍有疑點……「春花奶奶,很高興你平安無事,可、可那個搶匪呢?」某位鎮民問。

    「什麼搶匪?」奶奶瞇起眼睛。「我有說這裡發生搶劫了嗎?」

    「可、可是……」沿路上大家都是這樣子傳的,難道消息有誤?

    奶奶噓了一聲。「我看你們的腦袋都有問題。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幾時聽說過我們鎮上有過搶劫事件了?」頂多也就出過幾個外地混進來的毛賊而己。

    「我看那倒未必,春花奶奶。」珍珍率領一票娘子軍趕到現場。

    在眾人的注目下,她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搖搖擺擺地走到春花奶奶面前。

    「我在後面看得很清楚喔,春花奶奶。」珍珍腦袋清晰地道:「剛剛確實有人把我們鎮上的珍寶給搶走了。」

    「哦,是嗎?小姑娘,你指的是……」

    「我指的是我們的小鎮之花。記得嗎?前年還是大前年選出來的……」

    「耶,那麼多年前的事,誰記得。」奶奶裝傻中。「各位小伙子,你們有人聽說過什麼小鎮之花嗎?」

    現場男人紛紛搖頭,沒有一個知道。

    在旁觀望了很久的小月終於出聲道:「春花奶奶,我想珍珍指的應該是那一次由全鎮婦女一起票選出來的吉祥物吧。」這件事原本是只有鎮上的女性才知道的,這是秘密活動,男性止步。

    「那一次我不記得我有投票哇。」春花奶奶記憶力實在很不好地說。

    另一個婦運會的成員露露跳出來力挺會長珍珍。「可是我們都記得那一次只有奶奶把票投給了您自己。」選票上兩位候選人,一位毫不知情自己在選票上,一位則是極力地毛遂自薦,想要一圓年輕時候的選美夢。

    春花奶奶扁扁嘴道:「毛遂自薦有什麼不好?鎮有一老,如有一寶哇。」再說總要有人帶頭推薦自己吧,這可是個鼓勵人們自我推薦的新時代哩。

    發現討論有些離題了,珍珍揮揮手試著吸引眾人的注意力道:

    「這不是重點,奶奶。重點是,就算你再怎麼想過過第一女主角的乾癮,也不能協助歹徒搶走我們的寶物吧?」

    發現自己良善的意圖竟然被一名年紀小她快四十歲的小女娃結識破,春花奶奶索性耍賴道:「搶?人家哪是用搶的!」

    真是!就不能體會一下老人家也想過過拚演技的乾癮嗎!

    「珍珍小姑娘,老奶奶勸你一句,與其管太多別人家的事,還不如多管管你自家的事哩。人家官家小子和娃娃丫頭的事,他們自己會處理啦。我說,各位鄉親,你們也都有看到吧?剛剛我們方警官是自願的,還是被強迫帶走的啊?別看她手腳被綁住,眼睛被蒙住,要是她想要的話,可是隨時都可以弄開那些東西的。要我這記憶力差的老人家提醒你們嗎?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認識啦。在我來看,哼哼,早該讓這兩個人好好去處理自己的事嘍。珍珍小姑娘,就像你跟戴家小子的事一樣,將心比心,你也不希望別人干涉吧?嗯?」

    奶奶一邊說,一邊向涼在一旁的三個警官擠眉弄眼,讓老何和小陳小林既想笑又不想太張狂。

    珍珍被說得啞口無言,她轉看向派出所所長老何。「何Sir,你總不會也睜眼說瞎話吧?」

    老何搔搔頭,咧嘴笑道:「戴夫人,就我所能透露的,剛剛其實是一場演習啦。你知道的,防患末然嘛,小鎮平常發生這種事件的機會並不多,我總得讓手下有機會磨練磨練。」

    真是睜眼說瞎話!被稱作「戴夫人」的珍珍怒瞪了老何一眼。

    「可是……可是娃娃是我們大家的朋友。」彷彿這句友情宣言可以為自己爭取多一點立場。

    早在一旁賣起外帶杯裝冷飲的美美這才歎了口氣道:「算了啦,珍珍,是朋友就該信任她的判斷才對,我相信娃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會傷害她,一定會,就像以前一樣。」珍珍這輩子沒看過人的心可以碎成那樣淒慘。

    這句話一說出口,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十年前,那個愛笑的女孩淚流滿面、強忍傷心的模樣,心裡都不禁一顫。

    是啊,確實是有可能。那男孩以前就曾經害那女孩哭泣過,難保這次回來,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而小鎮一向承受不了那麼多的悲傷。

    只有春花奶奶仍然保持著微笑。「所以我才說,鎮有一老,如有一寶啊——你說是不是啊,官家老山羊?」她突然朝著站在人群邊緣一名拄著枴杖、蓄著山羊鬍的白髮老人喊道。

    被點名的官老爺從人群中站出來,枴杖點點地,聲音不大,卻嚴肅地道:

    「三八春花,這回你腦袋總算清楚一點了,快點把我家那頭黑羊趕出你家裡。我老了,沒辦法等那麼久。」

    「說得好像我霸佔住你寶貝孫子似的,也不檢討一下自己那張說話難聽的嘴,難怪官家小子不想回家住。我偏偏就要佔著他不放。」開玩笑,門票錢收得多過癮啊。

    「你想得美。」官老爺忍不住當街和她對槓起來。「他會回來,就表示他不會再走了。總有一天他會想通的。」

    春花奶奶一點兒也不生氣地笑道:「所以我才說這些少年仔都想太多了,他既然有心回來,就不可能再去傷小姑娘的心了。就算會,也不是故意的啦。」

    現場兩老就在大街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天來。

    雖然聽起來字字句句都鋒利如刀劍,但這邊出招,那邊接招,竟沒有一個人見血。

    珍珍洩氣地靠著一面屋牆,喃喃道:「難道我真的管太多了嗎?我只是有點擔心而已啊。」

    小月來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杯美美請客的冰鎮綠茶,站在一旁涼涼觀戰。

    「誰不擔心呢,只是那畢竟不是我們能干預的事啊。她從來沒斷過對他的思念,你也是知道的。」從以前就是如此,娃娃心裡最放不下的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美美不知何時也靠過來貼牆休息。「記得嗎?各位女士們,那一年的夏令營,好不容易才逼她當著眾人的面承認的……」

    「愛……」莎莎歎息一聲。

    珍珍搖頭。「不,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她說:她對我們沒有性衝動。」

    但是她對他卻有。(依據當時她的話下之意推敲的結果。)

    「記不記得,夏令營第三天早上我們在森林深處找到他們?」小月問姐妹們。

    「當時我們以為她半夜起來尿尿,不小心掉進湖裡;叫起了那群男生分頭去找,才發現他也不在營地?」美美的思緒也回到當年。

    「那時我們還在猜他們終於決定要私奔了。」珍珍承認道。

    「後來大家一起在森林裡找了半天……」莉莉說。

    「沒想到會看見——」每個人都陷入回憶裡,已經不知道是誰在接續當年的故事了。「他們擁著彼此,睡得好像從來沒分開過的兩隻雛鳥。然而,我們從來也不清楚,那一夜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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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方心語和官梓言雙雙迷失在濃霧瀰漫的森林裡。

    那一夜,深邃得像是沒有答案的謎題一般……

    林中各種奇異的聲響讓他們膽顫心驚,內心暗自發誓一定要保護對方。

    他們手牽著手,不斷地找尋可能的出口,焦急的程度就如同十年來的感情亟需找尋一個新的方向。

    是友情還是愛情?

    二者兼有,或者以上皆非。

    感情上的迷途恰如那一夜的迷失。

    最後他們都太過疲倦,累了,決定先停下來。

    他們靠著一棵大樹席地坐了下來。

    梓言道:「我看我們今晚大概走不出去了,就在這裡休息一下,等天亮霧散了,再找路回去好了。」

    林子其實不大,但在重重濃霧的籠罩下,卻恍似異度空間般,距離感和方向感都混淆了。

    「對不起啦,梓言,都怪我。」

    「笨蛋,別說這種話,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帶著你一起迷路的。」沒想到他也會有找不到路的一天。

    「唉。」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絕對爭不贏他,她將頭枕在他肩上,發現他頸邊的肌膚有些冰冷。「咦!梓言,你冷嗎?」

    他嘴上說:「不冷。」但沁入薄衫下的霧氣卻冷涼如水。

    她已經動手脫下了外套,梓言來不及阻止她,只得歎了口氣,將外套披在自己肩上,然後張開手臂擁住她。「過來吧,娃娃,把手伸過來摟住我,靠著我睡一會兒。」

    她溫馴地照辦。體內酒精揮發的關係,讓她的體溫比平常還低。她非常樂意讓自己靠近這深夜中唯一的溫暖,也是她最想要的溫暖。

    冰冷的手伸過他兩脅,在他背後十指交扣,臉頰熨著他的心跳,傾聽那有力而穩定的跳動,鼻端嗅進他令人安心的熟悉氣味。

    微微的醉酒,再加上疲累的迷路,使她舒服地歎息了聲,蜷在他身前,就快要睡著了。

    他收緊放在她背後的手臂,試圖阻絕冰冷的侵襲。

    一件大外套牢牢地覆住兩人,任由熱度慢火悶燒。

    「梓言,我先睡一下喔,你想睡了就叫醒我……」唔,眼皮撐不住了,先睡一下,待會兒再起來跟他換班。

    「睡吧……」我會守護你,一輩子。他在心中偷偷發誓。

    沒多久,身前就傳來她均勻的鼻息。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知道她已經睡著了。他沒有叫醒她,只是很珍惜地擁著她,提供她所需要的溫暖,讓她安心入睡。

    直到天色將明未明之際,他才抵擋不住疲倦,摟著她嬌小的身軀,闔上沉重的眼皮,與她一起走進夢中。

    在夢境裡,他敏感地知覺到她的呼息、她身體的柔軟、她無意識低喃的嬌憨可愛。夢中,鬆懈了心防的他知道自己想要她。

    跨越那條線,他告訴自己,讓他們真正永遠地在一起。

    他大可把手伸進她衣服底下,探索她少女而不再是孩子的曲線。

    她不會拒絕的,打從心底深處,他知道。

    在某些時候,也想那麼做。可那樣一來,一切就真的不能回頭了。

    而他仍然猶豫著是否要接受那份留洋的獎學金……他知道自己想接受,但萬一她不能夠諒解呢?萬一她其實只想跟他當好朋友呢?萬一她不願意改變目前的一切呢?那麼她不會原諒他的……

    當然,他可以放棄那份得來不易的留學機會,他還是可以留在鎮上,與她一同參加升學考試,他還是可以在那之後獲得自己想要的獨立與自由,只是時間上稍微慢一些而已。那麼,為什麼還要猶豫?

    夢中無數個他都在催促他下定決心,別再遲疑。

    可萬一他的決定是錯誤的,該怎麼辦?

    他想要自由,他想要改變,他想要擁有一切,也想要被擁有。

    然而他又畏懼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終究他將因此失去一切。

    怕越是想要的東西,就越是得不到。

    他被困在自己的繭中,作著痛苦的夢。

    在印象裡,小鎮已然和她之間劃上了等號。內心有個聲音告訴他,離開這裡,就等於離開她的身邊。因為她屬於這塊土地,他卻不然。

    他一直都像無根的浮萍,是她用感情網住了他。

    然而他依然迷失、迷失、迷失……

    他在清晨的鳥鳴聲中醒了過來,眼皮依然沉重。

    起先他還有點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什麼地方,直到他慢慢知覺到身上的重量、氣味以及她擠壓著他的柔軟……

    他終於想起深夜中的迷失,並在她輕微挪動身軀找尋更舒適的姿勢時,錯愕地注意到自己清晨時的生理狀態——

    老天,他居然起反應了!

    對像還是他的青梅竹馬!

    他很清楚這並不只是清晨正常的生理反應那樣簡單的事。

    在發現她醒來的第一瞬間,他迅速把仍然陲眼惺忪的她推離自己一尺以外,以免她發現自己尷尬的處境。

    事情真的已經走到再也回不去的地步了是吧?

    面臨抉擇之際,他震驚地瞭解到,自己是不可能再與她當真正單純的朋友了。

    該怎麼才好?一切都要改變了。

    他們不再是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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