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仔細一點觀察,像以前上學時每天經過,會發現有一些店家的裝潢擺設沒變但已經悄悄把名子換掉,也許是因為名子不夠響亮還是不能引起顧客的幻想而換掉,雖然換掉名子但所有的攝影師、禮服、店員都是同一批,不同的名子還是一樣的東西,這樣拍出來的照片會不一樣嗎?
我相信,不管名子是什麼,攝影師拍出來的照片才是最重要的。向前開了幾個路口,車子裡的溫度明顯的下降,打開音響,傳來的還是伍佰的《夏夜晚風》……
上午上班時接到藍鳥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麼,不安的思緒在腦海中閃動著。
「喂,兄弟,在忙嗎?」
「藍鳥啊,沒有啊,可以說話。」「嗯……」
「千嘛,什麼事啊?」「那天吃飯的時候你帶的那個女孩子?」
「你說雅築嗎?怎麼了?」「她就是你那天跟我說在捷運站出口作問卷那個女孩予吧。」
「是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一定會再遇見她的,後來我們又見面了,而且一見面就像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怎麼?你覺得她怎麼樣?」「可以感覺的出來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做兄弟的也很替你高興可以找到一個好女孩,可是……」
「可是什麼啊?我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還一直說起你呢,對你可是佩服的不得了。」「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啊,帥哥大家都喜歡嘛,哎呀,我要說的不是她,是你。」
「我?我怎麼了?」「你不覺得嗎?她……她長的好像惠雯,不只長的像,連說話的方式和一些小動作都很像。」
「嗯……是啊……」藍鳥一句話亳不留情的掀開了心中那片模糊的地帶:「她跟惠雯……」
「我是很高興看到你從那件事情之後現在可以找到一個你喜歡的人,但如果你不是跳出那個圈圈而是又拿一個圈圈往自己身上套,這樣對你對她都不好。」
「……」「之前的小菁就是這樣啊,你沒忘記吧,雅築跟惠雯這麼像,你到底是真的喜歡雅築還是喜歡她像惠雯?我看得出來雅築也是喜歡你的,你要問清楚你自己不要傷害到自己也傷害她。」
「也許是我想太多,不過兄弟看到這些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讓她受傷的。」「你要想清楚,你知道嗎?你剛剛說不會再讓她受傷,你為什麼要用「再」呢?」
「我……我不知道。」「唉,感情的事如果都能那麼理智的話,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故事了。」
電話中藍鳥的話像一個個大問號不斷塞進腦中,一點一點地擠掉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心中愉悅的感覺。我開始感到害怕,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電話再度響起,這一次是雅築打來。
「你今天幾點下班?」
「六點啊,有什麼事啊?」「我要帶你去吃飯。」
「可是,我……我要去看一個老朋友。」「可以改時間嗎?今天我爸媽從南部上來。」
「改時間啊?可能不行耶,這個老朋友……很久沒見面了,下次要再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他從國外回來的啊?」
「國外……對,從國外回來的,馬上又要出國了。」「那好吧,下次還有機會。」
一陣莫名的心虛讓我拒絕雅築的邀約。藍鳥的疑問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心頭恐懼的種子悄悄地發芽,一不注意,很快的它已經在心頭盤根錯節,我沒有能力阻止、只能眼看著它恣意破壞。我真的害怕,害怕在這樣長下去我會負擔不了它的重量。
下班後走進一家酒館,店裡放著有點吵的流行音樂,在吧檯坐下來,很自然的點了Kamikaze,我不讓腦筋有多餘的時間思考,一杯接一杯,用酒精來麻醉那顆在腦海中不知名的恐懼種子,不讓它有時間浮出。
很快的酒精就淹沒眼前的景象,我只記得撥了一通電話……
「藍鳥……」喝醉酒是痛苦的,正因為這樣的痛苦麻痺你的神經,可以讓你暫時忘卻不想面對的問題,但今天在身體已經臣服於酒精之後,我的腦中卻愈發清楚,身體的觸覺失去作用抽離出來的思念更純了。
我躺在一片空暱的草原上、又像漂浮在上面,有時候可以很貼近地面,有時候可以在空中俯瞰大地,畫面不斷地變化,我在草原上來回穿梭,不知道自己要尋找什麼?突然遠方的地平線有一個黑點,我被它吸引著往前移動,一直到眼前才發現是個人影、人影背對著我,不論我如何移動總不能繞到前面。
這是一個夢,我知道這是一個夢,夢中的我渴望看見那個人影,想伸手拍那個人影的背卻發現自己沒有雙手,想呼喚卻發現發不出聲音,人影在面前忽遠忽近,越是心急人影就離的越遠。
夢境中的焦急連現實中的身體都可以感覺到,我全身被力量緊緊繃著卻移動不了,那股力量在我體內流竄,撞擊到胃部讓我一陣噁心,一股氣衝上喉嚨夾帶著胃裡的味道一張口就開始嘔吐,我無法控制地乾嘔,隨後那股力量衝上扭曲的表情,慢慢撐開雙眼。
緩緩睜開現實身軀的雙眼,朦朧中我看見了一張臉孔,那是我剛剛在夢境中期待的臉孔,是一張我好久不曾見到的臉孔……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我滿足地微笑,一放鬆,那股撐開雙眼的力量也消失無蹤,我一下子又跌回那個夢境,你的臉孔又化成那個背影。
我焦急地想喚回那股力量再張開眼睛,但它是那麼不受控制,我只能緊皺著眉頭,突然有另一股力量從眉間散開來,彷彿有人用手指按著我的眉頭,兩股力量一接觸便抵銷殆盡,我雖然不能再睜開眼睛,但是被擁抱在懷中的安全感一下子竄滿全身。
我不再掙扎,因為已經得到我想要的平靜,情不自禁地喊著:「惠……雯…
…惠……雯……
惠……「酒精的騷動已經平靜下來,但心頭那顆恐懼的種子卻沒停止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