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哭得睡不著的人,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恩雅漠然地道。
「呵!」綺絹勉強地牽動了下嘴角,「你怎麼知道的?」
恩雅默然不語,兩人離開祭典會場,漫無目的地走著。
「唉。」綺絹長長地歎了口氣。「媽一直很照顧我,雖說之前知道時,心裡頭就開始準備著這麼一天,但一時之間……還真無法不難過。」
「為什麼?」恩雅突地衝口問道。
綺絹疑惑地看她一眼。
「為什麼不通知我?慧姨生病住院的事為什麼不通知我?」她好怨,慧姨是她生命中多重要的人,他們竟連通知都沒通知她。
「你別為這個生我們的氣,媽也是瞞了好久我們才知道的,非不得已得住院了,還堅持不要我們告訴你。
她不想讓你擔心。「
聞言,恩雅心酸得又泛起滿眶淚水。
都怪她!為什麼她沒有早日留意到慧姨的身體狀況?慧姨在她最痛苦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她卻在慧姨最痛苦的對候沉浸在自己的愛慾和小心眼的嫉妒裡……豆大的淚直往下掉,恩雅的心裡滿是悔恨、自責。
「別哭、別哭,媽是真的疼你,你瞧你說了那些活之後,她是微笑著去的,不知她身體被病魔折磨得多難過呢!能故麼笑著,一定是因為很高興、很高興。」
綺絹仰望朗朗晴空,滿足的歎了口氣。
「真的?」
「真的。」綺絹微笑著幫她拭去頗上的淚。
綺絹的話令恩雅欣慰不已,光為了這點,她便要向任峰致上永無止盡的謝意。
他給她的何其多,故輩子她都算欠他。
「別哭喪著一張臉了,笑一個來看看。」綺絹逗她。
恩雅破涕為笑。她認識慧姨的時候,綺娟還是慧姨小兒子的女朋友,未成年寄住姑姑家,她常往慧姨那兒跑的那段日子,綺娟成為她很好的大姐姐,陪著慧姨一起帶她走出悲劇的陰霾。
十八歲,她有自主權後,便搬回生父留給她的房子,也就是現在住的房子。
那段時問,她和慧姨走得更近,慧姨說她就像她命裡沒有的女兒,她叫慧姨的大兒子大哥,叫慧姨的小兒子小哥……想到這兒,恩雅的眼淚忍不任又一顆顆地掉了下來。
再之後,她上班,也漸漸和慧姨家愈離愈遠,但仍是不時通著電話的。
慧姨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親情,但現在沒了。
一切都沒了。
「阿雅,別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媽走了,我們可都還在。大伯擔心你擔心被了,特地吩咐我多抽點時問好好看著你,我家那口子教你乾脆來家裡住一陣子,連小孩子都攢著眉頭問恩雅阿姨會不會怎麼樣。」
霎時,溫馨的感覺如和風般團團地環繞恩雅週身,她何其幸運啊!竟有這麼多人關心著她,包括慧姨一家人,包括誠佑,包括……任峰。
「來我們家住幾天吧。」綺絹說著。向來讓人擔心的阿雅對媽的死會有什麼鑽牛角尖的反應是真的教人無法放心。
「不,謝謝你們,還有,幫我告訴大家,請他們不用為我操心,我不會做傻事的。」以手背抹去頰上的濡濕,恩稚一臉平靜堅定。
「你這麼隨口說說就想教大家放心,門兒都沒有。」
綺絹微蹙雙眉。
「我對慧姨還有未完成的承諾。」恩雅啞著嗓子淡淡地道。
「是說你一定會幸福的嗎?」
「嗯。」
「也對,你現在不比以前,我們的確用不著白擔心,那個男人叫任峰是吧!
改天帶回來給我和你小哥看看,我燒媽教給我的拿手好菜請你們……」不,沒有必要。微瞇著眼望向燦陽藍天,恩雅在心裡說著。
任峰……不是能給她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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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午餐總算是請你請成了。」佈置得小巧雅致的西餐廳裡,朱自勝拉著恩雅坐下。
「對不起……」
「不、不、不,千萬別道歉,倒是你連請了三天假,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朱自勝一臉真誠的關懷。
「我……一個非常摯愛的長輩去世了。」
「我為你而難過。」朱自勝緊握住她的手,給她所需要的支持和力量。
恩雅凝望他覆在她手上的手。
他的手帶給她平實溫暖的感覺,就像任峰。
他可也會為她帶來酥麻的情潮?
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以她對他兩年多來的認識,他尊情,呵護女朋友像呵護寶貝,做事認真負責,個性開朗活潑,天天神采飛揚。
侍者有禮地上湯、上菜,朱自勝收回手,邊大啖盤中的食物邊眉飛芭舞地說著近來辦公室發生的趣事。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知道她因心情低落而沒了胃口,所以努力地想讓她心情轉好。
也許她願意的話,他能給她幸福。
「恩雅……」朱自勝在她面前揮舞著五指。「你透過我在看什麼?看得都發愣出神了。」他略帶三分玩笑地道。
「告訴我,你認為愛是什麼?」恩雅放下手中的湯匙、筷子淡然問道,盤子裡一大半的飯菜連動都沒有動過。
「愛?」朱自勝挑起一邊眉毛,然後很溫柔、很溫柔地笑了。「愛是很想要伴在一個人身邊,很渴望知道她的所有、分享她的一切,當她笑的時候,你會覺得很快樂,當她哭的時候,你會覺得狠悲傷。愛讓你體驗了兩個生命,你的情緒不再是自己的,會隨著她的心情起伏而變化,你的時間不再是自己的,必須撥很多來配合她,但你覺得很心甘情願,因為只要看著她滿足的笑臉,一切都值得了。」
恩雅癡癡地看進他眼底,似乎想從中尋找些什麼。
「你一定曾經很深、很深地愛過一個女孩。」沒有切身的經驗,豈能空日說出這些令人動容的活?
「啊!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呢!」朱自勝不好意思地笑道。
「為什麼沒有在一起?」恩稚柔柔地間著。
「哎呀!還不是因為第三者,她有更喜歡的男孩了。」朱自勝自嘲地笑笑。
「那是她的損失。」她低語,神情頗為哀傷。
「算了,沒什麼損失不損失的,感情不就是那麼回事,一份感情,縱然不想比誰愛誰愛得多,也是完全身不由己的。」說完,朱自勝埋頭苦吃,一下子將自己盤裡的食物給清了個乾淨。「你不吃了嗎?似乎沒吃多少。」他抬頭,見著她面前幾乎好好的一盤。
「我不餓。」恩雅勉強一笑。
朱自勝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恩雅,我知道現在提這件事不是很妥當,但你沒了精神讓我好擔心。」他兩手緊牽起她的雙手。「讓我照顧你,我之前提過的事,你……願意嗎?」雖遲疑,仍是狠了心問出口,在她如此脆弱的時候,他希望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邊撫慰她。
願意嗎?恩雅無言地望著他,沉默在兩人之間擴大、擴大……「等結束了一件事後,我給你答案,好嗎?」半晌後,恩雅伴著淺笑道。
不知為何,那笑意竟讓朱自勝莫名地悲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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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雅的公寓裡,任峰脫下一身贅物,浴室裡愈趨高頻的水聲告訴他水已經放得差不多了,進浴室前,見著這幾天老是懶懶的、什麼都不想做的恩雅,他索性將她一把抱起,一塊兒進浴室。
「你要做什麼?」恩雅下意識地攬住他的脖子,問得有氣無力。
「今天是不是又沒吃東西了?」感覺出她的體力比昨天更差,他的口氣略帶三分責備。
「不,我有吃。」
「一口?兩口?」任峰關掉水龍頭,浴缸裡的熱水幾乎滿溢而出,他讓恩雅坐在浴缸邊緣,好整以暇地幫她寬衣。「你瞧,你瘦了好多。」他的長指撫著她的鎖骨,深刻的骨感令他心悸又心疼。
恩雅乖乖地任任峰搓洗,待兩人都衝過滿身泡沫,他拉著她一同沉進浴缸裡,安穩的將她置放在胸前。
浴缸不夠大,水被大把、大把地潑出,他大開的雙腿也被迫的將她整個身軀圈得密實。
「會不會太擠?」任峰低問,無處可去的雙手柔柔地揉捏愛撫起半隱在水面雪白豐潤的柔軟胸脯。
「不會。」軟身將整個背倚上身後的胸膛,恩雅虛弱無力地應著。
女孩裡,她算高挑,但蜷縮依附在他懷裡,她是如此嬌小脆弱,彷彿輕輕一擊就要碎了、毀了……就像她的心。
這幾天他一直想和她把一切攤開來說清楚,但他怕觸動她仍未結痢的傷口,畢競她好不容易才平靜。
「任峰。」
「嗯?」
「告訴我,你愛沈夏織嗎?」恩雅撫玩著水上的漣漪輕問,不待他回答,她自顧自地說著:「不,你不愛她,否則又怎麼會有我呢?」
看來她還頗有聊天的興致,只是主角是他,不是她。沉默片刻後,任峰回答,「你是對的,我不愛她。」
「沈夏織既沒讓你心動,為什麼要和她結婚呢?」
恩雅問得漫不經心。
「你該知道這不過是家族大老安排的利益聯姻。」
他輕啄了下她嫣紅粉嫩的頰,將她摟得更緊。
「你們有錢人的作法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恩雅搖頭晃腦,頗不以為然地說著。
即使身心殘缺至此,她仍渴望著因愛而圓滿的婚姻、家庭。
他們有錢有勢,要什麼有什麼,卻輕易將生命中最真誠的感情放棄。
「聽我說。」任峰的手改而握緊她的雙肩。「如果我知道有一天將出現一個女人,教會我愛、讓我強烈地渦望為她的一輩子負責任,我一定不會這麼輕率處置我的婚姻的。」他突地激動地想讓她明白。
那時,他以為任何一個女人成為他的妻子都不會有太大差別,沈夏織很好,既美又幫夫,她和他順勢成為一對似乎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呢?」恩雅偏頭看他緊掐著她雪白細肩的大手,他的黝黑對上她的纖白,讓她恍惚出神了會兒。「結束吧!」在他低頭含住她圓潤耳垂,試圖開始緩緩地做著做愛前戲時,她閉上眼漠然道。
任峰頓住,全身一僵。「為什麼?」他凝聲問道。
「你們再兩個月就是夫妻了,你要背著她和我要好到什麼時候?」
任峰無言。
「而且我組裡有個同事請求我和他交往,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我不想放棄。」
恩雅平板地道。
「朱自勝嗎?」任峰強壓下心中尖呼著渴望爆發的憤怒狂潮,指尖在水波的推助下進入她緊窒溫暖的幽徑。
恩雅倒抽口氣,戰慄著迎接他長指的入浸。「你怎麼知道?」她吟喘著輕問。
「不要應允他!」沒理會她的問題,任峰強硬要求。
「別開玩笑……我年紀也老大不小,再不結婚生小孩……就要成高齡產婦了。」
恩雅隨著他長指溫柔舒緩的戳刺而歡動。
「你可以生我的小孩,夏織早就知道我們的婚姻不會有愛、不會有幸福,她不會介意的。」
「你說什麼鬼話?」恩雅的雙手制住他在她體內律動的手,好讓她可以先將心裡的話一吐為快。「你這個苯男人,沒有女人會不介意丈夫背著她有女人,也沒有女人會眼睜睜地將自己推入不幸福的婚姻,沈夏織也許知道你們因利益而結含,但你看不出來她一直在為你們未來的幸福努力嗎?難道你不該為她的努力做點什麼?」
「我不在乎她的幸福。」任峰拉起她柔弱無力的胳膊,低頭以唇齒嚼扯著半在水面蕩漾的瑰紅乳蕾,正在她體內尋幽訪勝的長指一次比一次野蠻地擠壓著她,不再慵懶輕柔。
「你們也許都不介意……將自己的婚姻推向水深火熱的深淵……我卻沒有意思在裡頭參一腳。」夾雜著吟哦低喘的話任是再嚴厲,也少了幾分說服力。
「因為你一定要幸福嗎?」
「你……知道?」她的聲音因驚訝、因激情而高亢。
「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喊著這句話。」
快感令兩人同聲喘息,任峰啃咬著她披散著幾綹髮絲的裸露玉頸,恩雅則兩手緊抓著他兩邊的膝蓋使力,在柔和水波的推波助瀾下,瘋狂地達到快感的頂峰。
雙雙平復激情後,任峰輕吻著自己在她肩上留下的嚙痕。「記得嗎?我們的第一次也是在水裡,那時候你叫得像殺豬似的。」他在她耳釁低啞性感地輕聲說著。
「那是因為我痛得好像被殺了啊!說什麼水能幫我減輕第一次會有的疼痛,根本就是騙人的。」恩雅似怨似歎地抗議。
任峰因憶及那日的亂況而輕笑,恩雅也忍不住牽動嘴角。這一刻,兩人的心是相契相知的。
「不要輕易說要結束我們曾經共有的這一切,我們先談談。」任峰抱緊她,大手依戀地在她身上游移。
「有件事,你別生氣。」
「什麼事?」
「我找過林城佑。」也知道十四年前發生的事了。「任峰小心翼翼地道。
恩雅一僵。
任峰轉過她的身,看進她空洞無神的眼底。「傻瓜,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瞭解你是那麼可怕的事嗎?」他吻上她的眼,試圖喚回她眼中的神采。
「可怕?不。」恩雅苦澀地咧了咧嘴。
其實她也很想分享,在發覺自己面對他總有著更深切的柔弱依賴後,她也想將心交給他。
但她突然害怕了,本能的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不該將自己的脆弱更加鋪陳在他眼前,因為……她突然怕死了心碎。
好笨的自己,她以前怎麼會以為就算心碎也無怨無悔呢?
「那為什麼不說?作噩夢把你搖醒的時候不說,發生了重要的事不說,什麼心情、什麼感受也都不說。」
她是真的都沒說,任峰突然對此感到極端生氣。
「我只是覺得我們非親非故的,那些心裡頭的話……」「非親非故。」任峰的臉難看地糾結。「我摸透了你全身上下每一寸,吻偏了你全身上下每一處,你說我們非親非故?」他的語調因不敢置信而高揚。
「任峰,你生什麼氣?我們一開始就打算維持這樣的關係,你還拿你的未婚妻當擋箭牌,生怕我纏上作的,記得嗎?」恩雅蹙起彎彎秀眉。
「我沒忘,但人是感情的動物吧!你要我不想瞭解你未免太強人所難。」他知道自己正幾近於無理取鬧,因為他心裡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對以前曾出現在身邊的女人就是完完全全地沒有興趣,但管他的,她不會知道的。
恩雅凝望著他,然後輕歎口氣。「好吧!你是有權利知道事實的,只是我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誠佑算是幫了個大忙。」
「恩雅……。」
「不,你先別說,先聽我說。」他想說什麼,她害怕聽啊!自從那件事後,除了小孩,我害怕男人,甚至一聞到他們的味道就想葉,我排斥所有的男人,即使是我覺得明明很愛的男人,誠佑是例外,但我仍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重新接受他。?
任峰捏了捏她的手,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男人走得進我的生命,但你出現了。記得在電梯裡嗎?我不怕你,奇異地從一開始就不怕碰你,喜歡你的味道,一點也不會想抗拒,你絕對想不到你對我的意義何其重大,你平撫了我畸形的命運。」恩雅微笑著撫上他的頰,眼裡、笑裡滿是溫柔的深情。
「你不再害怕男人了。」任峰道。電梯裡瘋狂的做愛後,他隱約明白。
「嗯,慧姨說我需要一把鑰匙,你就是我的鑰匙,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不但喜歡你,還愛你,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愛上你,你的愛給了我自信,讓我知道我還能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愛一個男人,這讓我能問心無愧地讓慧姨放心,也讓我有勇氣接受自勝的追求。」
她愛他?!任峰的心因她的告白而飄飛上天,但隨即跌落至地。「你是要說,愛上我給了你勇氣去愛別人?」他的眉頭蹙起。
「嗯。」
「可是你為什麼要愛別人?你可以一直愛我。」他的雙手包覆她綺麗的容顏上頂小小的、纖雅明媚的臉蛋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卻最教他魂縈夢牽。
「任峰。」恩雅盛滿深情的眸裡轉瞬間添上幾縷輕愁。「我留戀我們之間的一切,也珍惜這一切,但我一定要幸福,我答應過慧姨的,你明白嗎?」
「只有結婚才能讓你幸福嗎?我的愛不能讓你幸福嗎?」任峰嘶啞著嗓子問道。
恩雅屏住氣息。他說什麼?他的愛?
他愛她!恩雅為這突來的領悟震驚得無法呼吸。
什麼時候的事?她愛上他,他竟也愛上她。什麼時候的事?他們竟是相愛的兩人。
但這又如何?他說的是他的愛,不是他整個人、他整個一生,他整個人、整個一生即將為另一個女人合法擁有,就在兩個月後。
心緒驀地被一股深沉無力的悲哀給緊緊地捆綁,知道兩人相愛的事實竟只讓分離變得更加難堪。
「任峰,我真不敢相信……你競然會愛我,你給我的是我這輩子怎麼也還不起的,如果可以,我願意一直待在你身邊,什麼名分都沒有也無所謂,但……。」
恩雅含著淚緩緩地搖頭。
仕峰的心隨著那一下下反覆的搖動而下沉。
「你知道我為什麼明白自己愛你嗎?」
任峰搖頭。他只知道自己為什麼明白愛她。
「因為每每聞到覆蓋著你氣息的玫瑰淡香,我都會覺得心……好痛。」恩雅眼眶裡的淚霧集結成水,潸然而下。
不自覺地伸手接住成串落下的珠雨,任峰被震撼了。從不知道自己有著另一個女人的事實竟如此嚴重地傷了他最想呵護的人。
「謝謝你願意愛我,但是光有愛……是不能幸福的。」恩雅緩慢沙啞地道。
任峰的心隨著她決斷的話掉落至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