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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的謠言 第三章 作者:席晴
    次日清晨,黑吟鈴才剛睡著,就被一通電話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

    「喂。」軟聲軟調中,還帶了那麼點的傭懶。

    白奕夫怔了下,心弦彷彿被輕輕撩撥了下,沒想到像她這樣淡漠的黑寡婦,也會給人一種略帶性感卻又夾著難得清新的感覺。

    其實打從他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多次接觸後,他更訝然覺察到自己並不懂得這個女人。

    「喂。」她又問了聲。

    「是我,白奕夫。」他的聲音終於從遙遠的彼端傳來。

    黑吟鈴惺忪的雙眼霍然瞪大,朱唇半啟,說不出一句話。

    昨晚她便是為了他無法成眠,如今這個人再次打電話來,她的心倏如戰鼓咚咚地響個不停,這是她不曾有過的經驗,既驚又喜,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是傻傻地抓住話筒無法言語。

    「黑吟鈴,我一天前才送你上飛機,你該不會忘了我吧?」

    他有些不悅,她那麼快就忘了他了?還是她昨晚玩瘋了,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

    「我怎麼會忘了?」她力圖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很好,那麼我下面要說的話也就不會太唐突。」他的口氣,有著公事公辦的疏離。

    她有點不能適應他的轉變,依悉記得旅程中的他是個有笑容,也有些許親和力的人,如今變成了公事公辦的商人,她的心也不免有些失落。

    她不是早就看出這男人的幽默、甚至笑容都可能只是一種表象嗎?為何明知這一切,還會有失落感呢?

    「你在聽嗎?或是你的時差還沒有調過來?那麼,我晚一點再撥過來。」

    「不!」她的聲量超乎自己想像的大,還有那麼點焦慮。

    「你確定現在可以清醒地聽我說話?」他仍然一板一眼地問道。

    「我可以。」她發現自己此刻好像小學生正在聽訓似的。

    「黑小姐,」他突然停頓了一會兒,更正道:「我還是稱你吟鈴好了,希望你不介意。」

    她忽然覺得,這男人肯定是個大男人主義者,這會兒的詢問不過是基於禮貌,至於他準備說的事,他人更無法置喙。

    .「隨你高興。」她也刻意疏離地應答。

    白奕夫聞言,感覺她似乎在和他別苗頭,也就更分疆劃界地把話挑明了說:「我想向你討個人情。」

    她想都沒想過他這種金字塔頂端的男人,竟會來向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寡婦討人情。

    她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和他之間真有點什麼呢!

    「儘管說吧。」

    她的命是他救的,賈斯文的後事也是他大力奔走處理的,既然他都說得這麼白,她也就沒有理由推托或是拒絕。

    「我需要一個妻子。」他直言不諱的說。

    她差點從床上掉下來。「什麼?」

    「一個名義上的妻子。」他又補充道。

    她連忙坐正,起身去拉開窗簾,初升的陽光照進屋裡,讓她更加清醒,同時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

    「你想怎麼做?」她索性將問題問個清楚。

    「我想請你做我們白氏的媳婦。」他又道。

    雖然知道他沒有玩笑之意,但她仍舊無法從震驚中找回平靜。

    為什麼找上她?她的名聲並不好,而且外人所認定她的兩大優點——美麗與多金,應該不是他找上她的重要原因。

    西方美人五官立體,身段凹凸有致,至於財富,她和他更是不能相提並論。所以,她弄不懂他的目的何在。

    「如何?」他再次逼近。

    她仍然沒開口。

    白奕夫的強硬作風,和她的四任先夫實在大不相同,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或許是她的先夫們都愛她,而這個男人不曾真正憐愛過她的緣故吧!

    深吸一口氣,她說道:「是當白家的媳婦,而不是你白奕夫的妻子,對嗎?」這是她的推斷。

    「這有什麼差別?」他驚歎於她的聰敏與反應,卻故意裝傻。

    「也對。反正你是來討人情的。」她幽幽道。

    陡地,他竟有一絲不忍,但旋即思及她經歷這麼多次婚姻,哪會真的在乎這些?於是瞬間的不忍,便被他拭去。

    他再度擺出高姿態,「你也可以拒絕這個提議,我再找其他女人就好了。」那態度好像在選青菜蘿蔔,隨意得很。

    「你就這麼輕看婚姻?」話落,才驚覺自己多話了。這不是她會說、會問的話。

    而且她是個多次守寡的女人,有什麼資格這麼反問對方?

    「婚姻的組成,不就是一張具有法律效用的紙罷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白奕夫目前沒打算告訴她實情。

    雖然就所有的女人來說,黑吟鈴對他而言是特殊的,但現今對她的感覺,卻因錯綜複雜的因素而變調,所以,公事公辦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黑吟鈴完全不瞭解白奕夫的想法,只覺得他太過輕看婚姻,只好不帶感情地問道:「那你希望多久完婚?」

    唉!看樣子,她這輩子是得不到愛情了。

    「一個月之內。」

    「在哪裡結婚?」這一刻,她就像個婚紗店的工作人員,問著相關的細節。

    「波士頓。」他也不廢話。

    「好。」

    結果雖不盡如人意,但還可以接受。因為,這個俊逸頎長,但性情多變的男子,是第一次讓她呼吸加速和心跳抨動的男子。

    她的潛意識裡,一直在等待一個能夠讓她生命燃起不一樣火花的人,她當然知道這種抽像的情感,是不足以成就美滿婚姻的,也不該以它為結婚的依據,但已經歷四次婚姻與生離死別的她,好希望像一般女孩一樣,有那種類似雲霄飛車的情愛感受。

    他,正好符合這樣的條件,而她也欠他一次生命交辟的人情,那麼就讓他們合演一齣戲吧。

    忽然,白奕夫對她說:「你往窗外看下去。」

    「做什麼?」她不明白這個男人上一刻還正經八百地談婚事,下一刻卻語調輕鬆地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看就是了。」他再一次顯現他的專斷。

    她湊近窗邊往下看,只見街道上有寥寥幾人在晨跑,並無特別之處。

    她困惑地說:「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

    「你沒看到我?」他的心在笑。

    「你……你在哪裡?」她的心漏了一拍,焦慮的問,不經意洩漏出她焦灼的心思。

    「我看見你穿了一件性感的睡衣,長髮披肩,而且沒有上妝。」他笑著說,彷彿之前嚴肅的他是另一個人。

    「你——」她連忙退到窗戶後方,卻因一個不小心撞到桌椅,跌倒在地,「啊!」

    「你怎麼了?」他的心倏地抽了一下,微微地驚疼。

    「我——該怎麼說?說被你嚇得跌倒在地,形象全毀嗎?」她自嘲道,揉了揉臀部站了起來,「你到底在哪裡?」

    「真抱歉!我只是想在正事研商完後來點輕鬆的,所以和你開了個小玩笑。」他笑道。

    「什麼意思?」

    「我在波士頓。剛才那些話只是我想像的。」

    「你——」她的臉氣紅了。

    「我會立刻為你訂好機位,你就直接飛過來吧。」談到正事,他再度收起笑容,又變回那個說一不二的人。

    她的心因他的轉變,猶如坐雲霄飛車,忽上忽下,不知終點在何處。

    她真的弄不懂這個男人,一點也不懂。

    唯一知道的是,她的情緒一再受到他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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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士頓機場——

    黑吟鈴再次回到這個她既嚮往,卻又有著淡淡哀愁的城市。

    說不出心中百轉千回的情緒,她慶幸可以藉著墨鏡為她遮去難掩的焦慮。

    或許是在她年輕的生命裡看過太多死別,使得她原本對人,事、物的關注,與對愛情的期待,慢慢消失殆盡。

    直到白奕夫的意外加入,才有了改變。

    她說不清楚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感覺,但卻明白知道,他給她的感受就如久旱之後,乍逢的一場西北雨,遽然滋潤她乾涸許久的心田。

    想著想著,白奕夫的身影就從不遠的前方定近她。

    她看著他昂首闊步的英姿,身後還亦步亦趨跟著兩名西裝革履的外國大漢,隱約知道這個男人已不是多日前和他們旅遊的優雅男子,而是個事業有成、身份特殊的男人。

    白奕夫一看到她高挑的身影,即刻以一記微笑,代替一般人能大聲呼喚或是高舉手臂,來和她打招呼。

    終於,他來到她面前,使了個眼色,身邊的其中一名大漢便上前取過她的行李。

    「謝謝你來。」他禮貌地說。

    「不客氣。」她任保鑣接過行李,禮貌地回應。

    「累嗎?」他問得平淡。

    「還好。」她拿下眼鏡,冷靜地應答。

    「我為你訂了本地最好的飯店的總統套房,亞立克會帶你先過去。」

    「謝謝。」

    「我想你會有時差,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再帶你去用餐。」他一邊走一邊說,到了機場外後,他從口袋抽出一支手機,「我還有公事待辦,這個給你,上面有我的電話,我們隨時保持聯絡,」

    突然,他一把將她拉近胸前,匆匆在她的朱唇上印下一吻。

    登時,她渾身一顫,他也是。

    他旋即放開了她,「晚上見。」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快速離去。

    剛才那個輕吻,在他的心海激起不曾有過的強烈感覺,他試圖甩開那令他驚詫的感受,並說服自己那只不過是一個吻,沒什麼了不起。

    但如果真的沒什麼了不起,那心中那種懾人心魂的悸動是什麼?他困惑了。

    至於黑吟鈴,她則是不自覺地以手撫著自己的唇,看著他離去拘背影,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中。

    「夫人,我們是否可以上車了?」亞立克喚回她游離的神魂。

    「哦,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她的雙頰倏地泛紅。

    「沒關係,請。」

    她緩緩鑽進這輛寬敞又名貴的座車,隨著車子的啟動,她看見美麗的波士頓街景,就在經過波土頓大學時,她霍然出聲:「亞立克,可否停一下車?」

    「夫人有事?」

    「我想看看這所大學。」她的雙瞳仍然凝視著這座擁有久遠歷史的校園。

    「可是我必須按照總經理的指示,送您回飯店。」亞立克有些為難。

    「我瞭解你的顧慮,但據我瞭解,波士頓大學可以讓自用車與自行車進入的,那我們就開車逛逛好了。」她仍然堅持。

    「這——」-

    「拜託你。」她並沒有以總經理夫人身份要求他,只是堅持她想做的事。

    「好吧,但得快一點。」

    「就三十分鐘吧。」她說。

    「是的。」亞立克馬上將車轉入校園內。

    看著眼前如畫的景致,她紛亂的思緒,漸漸地被平撫了。

    》≥》

    黑吟鈴才回到飯店,就接到白奕夫的電話,他冷凜地質問:「為什麼不直接回飯店?」

    她被他的口氣惹怒,卻依然平靜地反問:「你這是關心,還是質問?」

    他怔了下,沒有接話。

    話筒的兩端,頓時有兩道寒氣在交流。

    最後,還是他先說話,「這裡壞人很多,你該早一點回去的。」

    這是關心吧?只是他不善的語氣,還是不免令她感到不悅,「你不是派了亞立克給我?」

    「今天是他的結婚紀念日,你耽誤他與家人團聚的時間!」

    「哦!」自責感倏地爬上心頭,「我不知道,真——」

    他截斷她的話,「你當然不會知道,也不會懂。」

    也許他是受了媒體的影響,原先對她的感覺不自覺地走樣。

    他的暗諷聽在黑吟鈴的耳裡,就像一把利刃刺進她的心裡,讓她臉上的血色全數退去,她是沒有經歷過結婚紀念日,但這怎能怪她!

    彷彿知道話說得太重了,他旋即換了個話題,「你好好休息,如果可能,我們也許可以共進晚餐,然後去參加亞立克的婚姻紀念日的Party。」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請代我向亞立克致歉。」

    他也沒給她答案,說道:「睡吧。」

    她歎了口氣,「嗯。」

    收線後,她進浴室隨意沖了個澡,裹件睡袍就往床上躺去。

    她不斷自問,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然而一想到白奕夫那張臉,她所有的猶豫都消失不見。或許在潛意識裡,她想再見到這個男人,想再認識這個男人。

    所以,她來了。

    》》》

    白奕夫靜靜地睇著只穿睡袍、沒有上妝、像嬰孩般滿足睡著的黑吟鈴,不禁看得出神。

    剛剛,他一直敲門,這女人卻沒有應門,他還以為她出事了,趕亡以備份鑰匙開門,結果,她竟睡得正甜,完全不知道有個大男人.站在她的床邊,欣賞著她裸露的香肩、小腿,還有清新白淨的臉蛋。

    他必須承認,去除她不良的婚姻記錄,她給他的感覺一直是美麗、神秘,且充滿吸引力。而她熟睡的此刻,她褪去了清醒時的冷艷,完全像個單純、無邪的女孩。

    他不知道一個女人能同時擁有這麼矛盾的特質,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突然,他的心漾起了一股騷動,忍不住舉起手輕撫她粉嫩的臉蛋。他想,嬰兒的觸感也不過如此吧!好柔軟,好細緻。

    睡眠被干擾,黑吟鈴胡亂地揮手驅趕那搔癢的感覺,但白奕夫卻沒有因此而停止撫觸的動作。

    終於,趕不走搔癢感的黑吟鈴醒了,她一睜開雙瞳,便見一名英俊的男子朝她露出笑容,並調侃的道:「醒了?」

    「你——」她像只受驚的兔子,立刻爬了起來。

    誰知早已鬆綁的浴袍,意外地將她美麗的雙峰,完全暴露在白奕夫的眼前。

    她低頭一看,連聲驚叫,忙不迭地抓起被單掩飾。

    而他見狀,卻相當開心的笑著。

    她羞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你先出去一下,我打扮完就和你去亞立克的結婚紀念日Party。」

    不過,他卻不理會她的話,環著雙臂不肯離去。

    「你先出去啊!」

    他搖了搖頭,他喜歡看她困窘的模樣,這樣比較有生氣,她不該像個暮氣沉沉的老太婆。

    他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她!

    喜歡?他被這個念頭給震懾住,連忙斂下笑意,「不用去了。」

    「為什麼?」她還未從驚詫與困惑中回神過來。

    「早就錯過晚餐及亞立克的Party時間。」他又回復到那個公事公辦的白奕夫了。

    「現在幾點了?」她小聲地問。

    「十點半。」

    「天啊!」她滿臉歉意。

    「就叫飯店的消夜吧。」

    「你、你也沒吃?」她有些不好意思。

    「用眼睛吃了一些。」他故意瞄了她的被單,玩笑再現。

    「你——」一個枕頭射了出去。

    他接個正著,然後轉身拿起電話叫客房服務,「我們要兩客淘鮮燴面、酥皮濃湯……」

    她看著他先後不一的表現,再次迷失了。

    他上一刻可以是陌生人,下一刻又和她開這種限制級的笑話。

    她承認,她不認識他,也弄不懂他,卻也必須坦承,她想和他在一起。

    只是,他呢?

    他心中有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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