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聲音剛落,人已與村裡的兩個男孩跑得無影無蹤了。
真是貪玩!素蘭無奈地搖搖頭,把晾曬乾的衣服取下拿進屋裡,卻看到鄭天命龐大的身軀坐在鏡子前,「相公,你在做什麼?」
「我……」鄭天命突然轉過身,他的臉……四周靜默無聲,素蘭著實驚呆了好一陣子。
許久,素蘭彎腰撿起適才掉落地上的衣服,放至床上。然後,走到近前,看著相公刮了一半的鬍子,他坐在椅子上高度與她正好可以平視。
「我……我來幫你吧!」她接過刀子,做一位妻子應做的事,細心地幫他刮臉。
「怎麼想刮掉鬍子呢?」素蘭輕聲問。
「呃……天氣越來越熱,想著刮掉清爽一些。」鄭天命的聲音有些困窘。
「哦。」素蘭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反駁。可是現在是秋高氣爽,秋天哎,天氣也只會越來越冷才對。
「相公……」素蘭臉微紅,感覺自己的腰被他的熊掌……呃,手掌抱住,她微微挪動一下身子想讓他放手,不經意間眸光又與他相對,隨即慌張地避開,感覺心口又在怦怦亂跳了。
自圓房那晚,發現他眸光異常明亮後,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看他的眼睛,卻又每次在他轉眸迎視時,慌忙地逃開。她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啊……出血了!」
「嗯!」鄭天命專注的目光一直纏繞著她,好香!她的氣息吹拂在他鼻端,只要素蘭在的地方就有這種香氣,淡淡地縈繞其身,連他們鋪蓋的被褥都有。女兒家就是不一樣!
「相公,痛不痛?我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失神了。
「……一素蘭說起話來都輕輕柔柔,與他所見過的江湖俠女真是有著天差地別。淡眉輕蹙,我見猶憐。咦!等等!皺眉!「素蘭!你哪不舒服嗎?」
素蘭此時當真是哭笑不得了!
難怪,念恩總在背後叫他笨熊!不過,先前刮傷他的驚慌倒是消失得無蹤影了。她有些好笑地說道:「不是我,是你,我不小心刮傷你了。」
「哦!是我啊?沒事!沒事!」鄭天命窘迫地搖搖頭,心中卻在苦笑,若素蘭是敵人派來的殺手,他恐怕有十條命也不夠活了。
「還痛嗎?我會小心些!」素蘭抿嘴一笑,感覺環住她腰際的手又抱緊了些。
這次她沒做出任何反應,本來不習慣他的碰觸,但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臉上!素蘭望著他的臉……瞬間驚呆住,刀子掉落在地上。
這是同一個人嗎?沒有鬍子遮掩的臉龐,真的是太……斯文了……
「怎麼了?哪不妥嗎?」鄭天命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臉皮,神情有些尷尬。怎麼感覺像沒穿衣服似的?這張臉可是好多年沒見天日了!
「很好,只是有些……」素蘭看看他秀氣的臉,又看看他龐大魁梧的身形……忍不住,終於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鄭天命俊臉微熱。怎麼一看見她的笑容,他好像就不是他自己了?「呃,有些彆扭吧?等過幾天鬍子長出來就好了。」
素蘭終於止住笑,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而且還膽大地站在他面前笑他,或許也是猜出他刮掉鬍子的真正原因吧?
他應是相信了念恩的說辭,所以才決定刮掉鬍子的。沒想到看似粗心的人,竟會有這麼貼心的一面。
成親月餘,即使兩人圓了房,他也沒對她說過什麼夫妻間的情話,兩人相處平乎淡淡,他看似木訥,實則不然。常在不經意間做出令她感動不已的事。
清晨醒來,枕邊放了一本詩集,雖只是一本書,這對富人來說實在不算什麼,然而對鄉下人來講,買本詩集真是一件再奢侈不過的事了,怎能不讓她感動呢?
而今天,他又……看他窘迫的樣子,聰明的她怎會猜不出他的顧忌呢?魁梧的身形卻長了一副秀氣的面相,著實有些怪異,這也難怪他要蓄著滿臉的鬍鬚了!
作出這樣的決定,想必也下了很大的決心吧?素蘭抿嘴一笑,情不自禁地近身,吻了一下他的臉頰。
然後,呆住!
天!她怎會主動做出這種事?羞死了!她臉頰紼紅地往後退去。
他卻先一步抱住了她,拉向他懷中。
她雙手無措地抵在他胸前,看著他欣喜不已的表情。糟了!她適才不經大腦的行為,好像是點燃了什麼!
他當然高興了,素蘭是第一次主動親近他耶!她一直對他進退有禮,舉止得宜,然而,他總覺得他們之間少了些什麼。與村子裡其他夫妻相比,她對他好像禮貌過頭了。相比之下,他跟頑皮的念恩相處,反而更加融洽自然些。
尤其是她每晚都會僵直著身子,縮到床裡背對著他,每次都要等他假裝睡熟以後,她才真正安心地睡下。害他明明想要她,卻要強自忍住。
他們親熱的次數真的很少喔!沒成親也就算了,偏偏身旁躺個秀色可餐的女人,又已經圓過房了,伹,心中卻有了莫名的顧忌。
真的不忍強迫她啊!怕弄傷了她,怕……
唉!村中其他男人談論自己如何勇猛時,可沒有顧及自己的老婆是否願意啊!而他會心生不忍,也只能怪他娶的妻子太纖細了吧?
幸好,他可以打坐,排遣慾望,稍刻便會靈台空明,心靜如水。
現在是她主動耶!怎能不令他欣喜呢?心中的慾火輕易地被她挑了起來,喉結動了動,「素蘭……」
「相公,不……」素蘭細腰拚命地往後仰,左右閃避,想躲開他的親吻,然事與願違,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小嘴被他的大嘴罩住……
他抱起她往床邊走去。
素蘭趁他唇栘向頸項時,嬌喘著道:「相公……現在是白天啊!不可以……」她羞紅著臉,左右張望。
天啊!誰來幫幫她啊!想掙脫他,無奈他的力氣太大。
然而,她的願望被神仙聽到了。
「姊姊……」念恩不知何時跑了回來,站在窗口外。
「姊姊,把昨天做的彈弓拿給我……啊!哪來的混蛋!放開我姊姊……救命啊!來人啊!快來人啊……」年恩扯著嗓子喊道,「喂!聽到沒有,放開姊姊!不許你欺負她!壞蛋……」
鄭天命與素蘭同時怔住。素蘭從頭到腳像煮熟的蝦米,紅得冒火。
天啊!叫那麼大聲,真把村裡人都招來,那她可沒臉見人了。
「姊姊!別怕,我來救你……」恩爬上窗戶,要進來打倒那個輕薄姊姊的壞蛋,「登徒子!敢欺負姊姊!」
「閉嘴!」鄭天命與素蘭同時叫道。
「咦……這聲音好耳熟!」念恩看看姊姊,又瞧瞧抱著姊姊的大個子,他的臉……左瞧,右瞧,仔細瞧,不會吧!
「你是……姊夫?哎呀!」念恩從窗口啪啦一聲摔下來,整個人結結實實地趴在地上。
顧不得疼痛,他迅速爬起來,震驚地指著姊夫的臉,「你,你……哈哈哈!哈哈……」
鄭天命的臉頰開始不自然地抽搐;素蘭擔憂地望著笑得前俯後仰的弟弟,該不會樂極生悲吧?
鄭天命終於憤怒地大吼:「笑什麼笑?沒見過這麼英俊的臉嗎?說!為什麼一到關鍵時刻,你就會出來壞我的事?」
「哈……呃!救命啊!姊姊……」念恩的哀叫聲不時地傳人素蘭的耳中,聲聲刺耳。
她驚怕地躲在牆角,嘴裡小聲嘀咕著什麼?好像是……
「活該!」
嗚……他好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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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蘭憐愛地望著念恩沉靜的睡顏,今天真是累壞他了吧?被相公追打了一下午,想起當時的情景,又禁不住要笑了。
這個開心果,離開他,還真是不捨啊!又凝視了他許久,這才起身回房。
「相公,素蘭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他保證有求必應。
「念恩年紀不小了,我怕他再這樣玩下去會耽誤了前程,所以希望你能同意他到鎮上的學堂唸書……我知道,這要花費很多錢,但,我會把我做衣服的錢省下……」
鄭天命皺著眉,覺得她的話很……見外!心裡有些不舒服。
「而且,將來念恩有了銀子,一定會還你的……」素蘭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心漸漸下沉。
唉!是呀!有誰會願意花銀子供養小舅子上學呢?又不是自己的兒子。
前幾日,王嬸還快嘴地說,他答應她帶弟弟一起嫁過來,還令村裡人大吃一驚呢!說他善心過頭了,居然不介意養個吃白食的。
「我同意。」
「同意?」事情急轉直下,素蘭神情有些恍惚。
「銀子你不必擔心,我再進一次山就夠花用了。」只是獵幾隻動物,太容易了。
「真的?謝謝相公!」素蘭抿嘴一笑,看來王嬸說錯了!她嫁的相公自然比其他人強嘛!
素蘭又感動了!會不會再親他一下呢?親一下吧!親一下吧!
下一秒,素蘭果然羞澀地親了他一下,忍笑地說:「你又說出來了!」
「現在是晚上了!」他深深地望著她說。
素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沒有掙扎,任他抱上床。唉!明天又要喝苦藥了。
他吹燈前,前後左右望了望,小心地問道:「念恩真的睡了?」
「睡了。」
「那就好,我明天就送他到鎮上吧!」
「不用急的,他的衣服還沒縫製好呢!」一想到明天就看不到弟弟了,不捨啊!真是矛盾!
「早送走他,我好進山捕獵。」理由充分。哼!那小鬼頭,早該送走他。幸好,素蘭先提了出來。
而且,那小子練武好像比他有天分,他只教了幾句基本口訣、心法,才幾天工夫跑起來就飛快。這麼古靈精怪,送他唸書,將來會比自己有出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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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
「咦?這位兄弟好面熟啊……我們見過面嗎?讓我想想!」
秋暮雲撫摸著下巴,想啊想,「你很像我三哥啊!不過,他的臉比你黑,鼻子比你大,肩膀比你寬……」
「別擋路,滾一邊去!」
「啊!脾氣跟你一模一樣!難道你真的是……不對啊!三哥不是有鬍子嗎?你的臉……好秀氣喲!」秋暮雲側著身子,仰著頭,仔細觀察。
鄭天命被看得頭皮發麻,眼神巡視著四周。
其他人有沒有跟來?老四怎麼跑到青萍鎮來了?不會是特意來尋他的吧?
不要認出來!不要認出來!你敢認出來,我就宰了你!鄭天命瞪起熊眼。
「姊夫,幹嘛?快點走啊!」
「姊夫?」秋暮雲驚呼,看著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小鬼,「他真的是你姊夫?」
「他當然是我姊夫啊!怎麼了,大叔?」念恩乖巧有禮地說道。
「大叔!」年輕英俊的他?
「你也有姊姊想嫁他嗎?」
「嫁他?」
「那可不行喲!他已經是我姊姊的人了!你姊姊做妾也是不可以的,不好意思了大叔,你找別人吧……姊夫,我們走。」
秋暮雲眼巴巴地望著他們一大一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奇怪!奇怪!莫非我認錯人了?」
「老四,看誰呢?快點走了!」苗仁傑拍拍他的肩,他剛到馬市上買了。
「我剛剛見到三哥了。」
「老三?在哪裡?」東看看,西望望。
「是幾乎看到,我以為就是他了,誰知突然鑽出個男孩叫他姊夫……」
「那一定是你認錯人了,老三的樣子,不會有女人敢冒險嫁他的!」
「或許吧!呃……二哥,你覺得我年輕嗎?英俊嗎?樣子像大叔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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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天命手撫著臉,垂著頭,用最快的速度往家的方向狂奔。
「是鄭兄弟啊!急著回家啊?」村人張三親切地打招呼,眸光不時往他臉上瞄去,然後,低笑不止。
「嗯。」鄭天命只點了下頭。哼!有什麼好笑的?大驚小怪!
「是鄭大哥啊……」村人李四無比熱情地從後面狂追上來,就為了打一聲招呼。咦?剛剛明明已經追上了,怎麼兩人的距離卻又變遠了呢……
啊呀!眨巴眨巴眼睛,除了塵沙滾滾,鄭大哥不見了耶!
呼!終於安全到家了,鬆口氣的同時,鄭天命推開房門。
「鄭兄弟回來了!」王家嬸子由椅子上站起,「我也該回去了。」
「嬸子再坐一會兒嘛!」素蘭笑著說。
「不了,不了,嘻嘻!我走了,別送了。」王家嬸子不時地偷瞄他秀氣的臉頰,長得真好看呢!
素蘭不經意問回頭,正好看到他咬牙切齒地瞪著王家嬸子的背影,像要把人家生吞活剝似的!
送走王家嬸子,素蘭一進屋見他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笑著走過去說:「村裡人該是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臉覺得有趣,等過些日子,新鮮感沒了,也就不會再好奇了。你若實在不習慣,就把鬍子留起來吧!」
「那怎麼行?你會害怕。」
「沒關係,是你我就不會怕了。」
聞言,鄭天命心情頓時好轉,鬱悶之氣一掃而空。
「其實,我也不是很介意……呃,有沒有什麼吃的?我有些餓了。」
素蘭微微一笑,「我蒸了饅頭,你再等一會兒,我給你切些乾肉絲,喝酒嗎?我給你燙一壺。」
「好!」他一臉幸福地看著素蘭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笑什麼?」素蘭不解地看著他。
「沒笑什麼啊!」這是不是就是幸福的感覺?回到家裡有女人為他張羅飯菜,對他輕聲細語,笑語晏晏。
屋裡面不再空蕩蕩,窗台上有花,桌面上有鏡子,床上的被褥折得整整齊齊。泥巴牆壁上糊上了紙,前些天,她又在上面畫了山水、人物,整個房間裝點得美輪美奐……
這就是家,他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在盼望了。
再次確信自己離開那些人是對的,竟然推算他會孤單一輩子,說一般的女人絕不會嫁給他做老婆!可惡!
現在,他不是有了妻子嗎?而且還是萬中挑一的好妻子呢!哼!那個招搖撞騙的死術士,連自己兄弟也蒙騙,下次見面非宰了他不可……
不不!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他順手在上面的櫃子上拿出酒壺,遞給正準備踮起腳跟的素蘭。
「相公,你怎麼還站在這?」素蘭驚訝地轉過身,「廚房裡的活,你已經全教我了,放心,我不會再出亂子了。」比如燒著東西之類的。
「我沒擔心,就算燒了整個房子也沒有關係,到時候再蓋就是了。」他脫口說道。
「相公!」素蘭急得直跺腳,「你待在這裡被別人知道了,會笑話我的!」在這裡,女人家若讓男人進廚房幫忙會被人取笑的,她可是剛剛才轉移了那些三姑六婆的注意力,不想再被嘲笑了。
「笑話你?為什麼?」
「哎呀!總之你先進去等嘛!」素蘭把他推進了屋。
過了一會兒,素蘭將飯菜端上桌。
「素蘭,你怎麼不吃?」
「我想先把這個花邊繡完,你先吃吧!我還不餓呢!」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你很想洗澡是不是?其實,你不用每次等我離開,我又不是外人,你自己在家,我反而不放心。」
「相公……」素蘭驀地抬起頭,臉頰羞紅。
天啊!他是怎麼知道的?莫非他曾經回來看到過?可那段時間門窗都被她鎖好了啊!
「你若害羞,拿布簾擋上就是了,我不會偷看的……」反正也看過了嘛!
「哎呀!」素蘭匆然痛呼一聲。
「怎麼了?」鄭天命急忙跳過來,緊張地問道。
「沒什麼,不小心被針扎到了,你吃飯吧,不用管我。」
「你……你好像不太高興?」
「什麼?沒有啊!」素蘭淡淡地一笑。高興?父母之仇未報,她豈能高興得起來?每天這樣偽裝自己真的好累啊!
多可笑啊!連跟自己肌膚相親的人,都不能洩露出半點真實情緒——
她咬斷線頭,把針收拾好,「明天去鎮上幫工時,順便把衣服給念恩送過去吧!天冷了,該添點兒厚實的衣物。」
仍然是輕聲細語,可他總覺得她有些不太對勁,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還有,以後你若提前到家,就敲敲門,即使我在沐浴也會給你開門。」
「呃……好。」
「飯菜有些冷了,我再去熱熱。」
「好。」
「你不要再說『好』行不行?」
「好……呃!不好!」
「你……」素蘭沒奸氣地笑笑,「算了,我去熱菜了……」陡然間,轉過身對他說:「這次不許你跟進來!」
「好……」又忘了!
他拿起衣服看了看,表情有些怪異地說:「好像有點大,念恩能穿嗎?」
素蘭把熱好的飯菜端上桌,看了他一眼,隨意地應道:「念恩的是下面那件,這件是你的。」
「我的?這件衣服是給我的?」
「對啊!」怎麼了?有必要那麼欣喜若狂嗎?
「特地為我做的耶!」他在身上左試試,右試試,高興得不得了!
素蘭一直給念恩做這個做那個,讓他在心裡嫉妒了好久,原來她也給他做了啊!
「第一次有人給我做新衣服呢!」還是這麼漂亮的衣服!
「怎麼可能呢?」素蘭根本不信,隨口問道:「小時候,爹娘難道沒給你做過新衣?」
「我是孤兒,爹娘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呢!」他一點也不在意地說道,注意力還在那件衣服上。
聞言,素蘭一陣心酸,原來他們都是孤兒啊!
「你試一下,我看看。」適才的心煩漸漸淡去,她走了過來,輕聲道。
「你身邊沒個親人,是怎麼長大的?」她淡淡地問道。
「當乞丐啊,這走走,那走走,就長大了,後來,又遇到了幾個人……」
「幾個人?是誰啊?」
「呃……他們不是重點了,總之,後來我能賺錢了,也去布店做過一次新衣服。不過,那時的感覺跟現在不一樣。我喜歡你給我做衣服。」
「是嗎?那你以後想要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
以他這麼隨遇而安的性子,難怪長得這麼壯,「你脫下吧,腰間有點緊,我再改一改。」
「不用,這樣挺好的。」
「好什麼啊?明明差了那麼多!念恩看到有一點瑕疵都會提出來,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素蘭……」他困惑地望著她,剛剛不是還有說有笑嗎?
「我……對不起……」素蘭轉過身,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她只是覺得日子過得茫茫然,心裡空蕩蕩的,戴著這張好妻子的面具真的很累啊!
「我出去走走。」他面無表情地脫下衣服,走了出去。
來到門外,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怎麼搞的?看見素蘭抑鬱難過的樣子,他的心裡好像也憋了一把火似的。壓住!壓住!千萬別發火。他可不希望素蘭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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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會這樣?」鄭天命垂著頭。
「或許是那個來了吧?」念恩和他兩人並肩坐在屋簷下,他也同樣垂頭喪氣。
「哪個?」
「癸水啊!」
「哦……好像真的來了。」
「你真的是塊木頭耶!不解風情,難怪姊姊心情會不好了。」他急得蹺起。
「是嗎?」
「當然了,姊姊除了忙做家務,就是剝那些噁心的動物皮,她怎麼會開心?」
「自從你說素蘭見不得血腥後,我沒再讓她做過啊!」他很無辜地說。
「真是的,年紀一大把了,連討女人歡心都不會!」還要他在旁邊擔心。
「那該怎麼做?」鄭天命很虛心地請教。
「笨!你可以給她寫情詩啊!」
「情詩?」有點困難。
「你可以在某個月黑風高之夜……不對!應該是月圓之夜,燙上一壺酒或沏上一壺茶,在朦朧的月光下,吟詩作對。」
難度更高了,頭垂下。
「閒暇時,不要只顧著練功打坐,你可以與姊姊下下棋,彈彈曲子。」
他好像沒學過這些耶!頭垂得更低。
「當然了,帶她出去散散步也可以的,漫步林中,也很有情趣的。」
這個他可以辦到!他欣喜地拾起頭。
「小兄弟,你教也是白教,他除了認識幾個字以外,根本不會下棋,也不通音律,更別提什麼風花雪月了!」
一個低沉的笑音突兀地插入進來,秋暮雲一身白衣似雪,微笑著站在兩人的面前。
「咦!大叔!怎麼又是你啊?」
秋暮雲保持著微笑,手搖折扇,和藹地說:「小弟弟,在下姓秋,名暮雲,字逐之。年方二十有二,記住,只有二十二歲,別叫大叔,來!叫聲哥哥。」
「天氣很冷!你不要再搖扇子好不好?」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
鄭天命則寒毛直豎,不願相信地喃喃自語道:「這是幻象!這一定是幻象!」
「聽到沒有,姊夫說你是幻象,快點消失。」
秋暮雲不以為然,笑笑地說:「三哥,當初老大帶我們去妓院增長見識,你偏要守身如玉,現在知道痛苦了吧?」
「哼,敢笑話我!你不也一樣跳窗逃跑了?而且還是我們當中第一個跑的!」鄭天命氣呼呼地叫道。
「啊!我們先不談這個……那個,小弟弟,你年紀輕輕怎麼就懂得討女人歡心了?好聰明喲!」
「這有什麼啊!高大哥就是這樣對姊姊的啊……」
「高大哥?」
「啊!不談這個!呵呵!秋哥哥,你好年輕英俊喲!」當然與他比還差了一大截!
「你怎麼找到我的?」鄭天命心有不甘地問道,可憐他的乎靜生活喲!
「上次在街上,我就認出是你,不過,這小鬼一出現,我就不敢認了。三哥,真沒想到你長得這麼漂亮啊!不曉得老大得知後會不會抓你去研究呢?」說著,手便直往鄭天命斯文的臉上摸去。
「滾開!」鄭天命不客氣地飛起一腳,「你敢讓老大知道,我就先串了你……念恩,我們走!」
秋暮雲撫著疼痛的肚子,在後面不怕死地喊道:「小弟弟,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姊姊嗎?告訴你,只要有人肯嫁他,不論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都會感恩戴德,喜歡得不得了,母豬也會被他當貂蟬養的……」
「姊夫,他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身後的聲音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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