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決定跟我回去?」鄭天命再次詢問道。
「是,這裡的夫子個個都討人厭,學問不高,道理倒是不少。還沒有姊姊的學問大呢!什麼紅顏禍國,女人如衣,屁!女兒家都是寶耶!
最氣的是,看到我書中夾的一首詩,本來是連連稱好的,但聽到這是我姊姊作的以後,競污辱姊姊說她不守婦道,傷風敗俗!你說氣不氣人?」
「他們敢這樣說素蘭?非教訓他們一頓不可!」鄭天命怒氣勃發。
「我已經下手了,他們連拉了三天的肚子,估計現在還下不了床。」
「做得好,我們回家吧!」
「三哥!等等我。」秋暮雲再次風度翩翩地出現在二人面前。
「你還跟著我們啊?」念恩仰頭看著他說。
「嘻嘻!沒見到你姊姊,我怎麼會離開呢?」
好奇啊!是什麼樣的女人敢嫁給像熊一樣的三哥呢?
「哼!你跑到這窮地方來,難道也是為了躲老大?」鄭天命問。
「以為我是你嗎?告訴你,老大現在有了新目標,已經很長時間不找我們兄弟了。」
「真的?」欣喜啊!
「當然是真的!三哥……看在我通知你好消息的份上,讓我去你家看看吧?」秋暮雲很獻媚地說。
鄭天命狠狠地盯著他瞅了半天,最後,「哼」,一聲,轉身不再理他。
「三哥,你跟三嫂是怎麼認識的?」
秋暮雲猶如打不死的蟑螂,死命跟在兩人的屁股後,嘴巴仍不停地問道:「三嫂為什麼要嫁給你?你下了多少錢的聘禮啊……」
「去!別跟著我們!」鄭天命忍無可忍,飛起一腳。
這次秋暮雲靈巧地閃過。
鄭天命再踢,他再閃。
「三哥,我只是好奇而已,沒別的意思。」左閃,右閃。我閃……
「哎喲!你偷襲我!」他被狼狽地踢上樹掛著,痛得哇哇叫:「小鬼,你枉讀聖賢書!居然學得跟那頭熊一樣可惡!」
「誰叫你先前說姊姊是母豬的!踢你一腳算便宜你了!」念恩雙手擦腰,很有威嚴。
「哎呀!冤枉啊!我那只是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哼!誰信你?姊夫,我們回家。」兩人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轉身將他的哀叫聲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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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過來。」秋暮雲朝念恩揮揮手。
「叫我幹啥?」
「我問你,牆上這幅山水畫真的是你的姊姊、我的三嫂畫的?」
「對啊!姊姊說牆壁光禿禿的不好看,便隨手畫了兩幅。」
「這種水平還是隨手畫的?」秋暮雲驚訝地張大嘴巴。
天啊!是他孤陋寡聞嗎?還是他自己的監賞水平降低了?如此灑脫的筆鋒!如此極具蘊味的手法……居然,居然出自三嫂之手!
嗚!果然是—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憑什麼好事都被三哥佔去了,他怎麼就遇不到這樣有才氣的女人呢?
最最可氣的,是那頭笨熊根本就不會欣賞嘛!
「四弟,喝茶。」素蘭掀開門簾走了進來,隨後跟著進來的是臉色陰沉的鄭天命。
「謝謝嫂子。」
「鄉下地方沒什麼好招待四弟的,這茶雖粗劣了些,卻也新鮮,爽爽口、提提神,也是不錯的。」
「嫂子客氣了。」秋暮雲舉止從容地應答道。
「你們兩兄弟許久未見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今晚你們就住這屋,談個盡興,我去念恩房裡……」
「我跟他談?」兩人異口同聲,彼此驚愕地指著對方,眼神中流露出萬分的不屑。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素蘭納悶地望著兩人。
「沒什麼,嫂子,天色不早了,我……我還是跟念恩去休息好了,有什麼話明天談。」說完,拉著念恩逃出房間。
笑話!跟三哥睡一個房間,那他還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你的兄弟很有趣。」素蘭淺笑著說道。
「是嗎?」聲音悶悶的。
「先睡吧!」素蘭吹熄了燭火,藉著灑人房間的月光,給自己倒了杯茶,輕啜一口,起身定到窗下。
望著外面清冷的夜色,她眸光迷茫,許久,輕輕地歎了口氣。
陡然問,素蘭的腰身被熾熱的手掌抱住。
「相公!」她驚訝地轉身,「你怎麼還沒睡啊?」
「我……想陪你。」聲音有些困窘。
素蘭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轉過身,眸光再次投向窗外。
「你在看什麼?」他有些遲疑地問,外面沒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沒看什麼。」素蘭淡淡地應道。
「素蘭……你對四弟的印象很好吧?他懂的的確很多,文武全才,你們有說有笑……」
「相公……」素蘭猛然轉過身,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他整晚怪異的表情所為何事了!「我熱情招待,是因為他是你的義弟,你想到哪兒去了?」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他急著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他懂得欣賞你作的詩,你畫的畫。而我是個粗人,什麼都不明白……念恩說得對,我像塊木頭,不解風情,不會說甜言蜜語,不會逗你開心……」
「相公,你別聽念恩亂說!」素蘭雙頰紼紅,這個念恩怎麼什麼都說啊?
「當初……如果知道我將來會娶個認字的女子,說什麼我也會認真地讀書,可是現在……」鄭天命臉孔微熱,「我雖然認識字,但若將它們組成情詩,我怕會被你笑話……」
「相公……」素蘭感動地望著他,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然而,素蘭卻覺得心口一熱,雙眸朦朧若霧。
「你心裡若有什麼煩心事,就說出來好嗎?我一定會幫你,就算幫不了,也可以替你分擔啊……」鄭天命誠心誠意地說道,懷中的身體又軟又柔,眸中的淚花讓人又憐又惜。
唉!女人真是水仿的。
「我……」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忍住。
他只是鄉間的平凡獵戶,會些莊稼的把式,要如何幫她呢?
她仰首,眼望著他,心中哀歎,不要對她那麼好啊!再這樣下去,她怕……怕會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感情!
「素蘭,說出來好嗎?我很笨,沒有四弟聰明,也揣測不出別人的心思。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你需要什麼……」
「相公!」素蘭忽然伸手搗住他的嘴巴。
「別人再聰明,再有學問,他也不會成為我的相公,今生,我既是你的妻子,妻以夫榮,又怎會嫌棄自己的相公呢?別再胡亂猜測了,不然我可真的要生氣了……」素蘭柔聲地說道。
「素蘭!你只要不再生氣就好。」鄭天命高興地抱起她,他的眸光變得雪亮如星。
一時之間,素蘭又被他的眼神吸引住,怔怔然……許久,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你……」她側過臉,避開他的親吻,「別……」
「好,我不動。」他果然末再侵犯她。
許久,他突然低沉地開口道:「素蘭,為我生孩子好嗎?就像襯裡的其他人家,多熱鬧啊!有人喊我爹,有人叫你娘。」
「孩子……」素蘭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怎麼了?冷了是不是?」他將她擁抱在懷中,匆略了她眼中的怪異,「用我的身體取暖好了……你別動,放心,我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
素蘭果然安下心來,沒再試圖推開他,芙蓉似的臉頰貼著他的陶,他的腰好粗,她伸展雙臂也抱不住。
「現在還冷嗎?天涼了,不要只顧著念恩,自己也要注意身體!」他雙手規炬地環住她的腰身,俯下頭,愛憐地嗅著她頭髮上的淡香,低語著。
素蘭含糊地應了一聲,他的身體好熱,抱著他就像環抱個暖爐一樣。許久後,她呢喃道:「相公,我困了……」
「哦。」看看窗外,天都要亮了。
他溫柔地抱她上床,她的身子輕得好像羽毛。沉睡之間,她的手仍抓著他的衣襟。
他微微一笑,低語:「如果你清醒時,也這樣依賴著我就好了!」其實,月下陪妻子賞菊,也算很有情趣吧!
他的眸光依然雪亮,末見絲毫的疲倦,就這樣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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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恩擦擦額頭的汗,晃進屋,無奈地道:「姊,你還是出去看看吧!他們兩個人又鬥了起來。」
「哦。」素蘭淡應了一聲,握筆的纖手卻沒有絲毫的慌亂,她的心思全在桌前的這幅丹青上。
念恩接著道:「而且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是嗎?」正在仔細描繪他的眼睛。
「已經有人在下注,賭他們誰輸誰贏。」
「這樣啊……」畫他的嘴巴,突然想到他用唇舌啃咬她的情景,秀美的臉頰不由得一紅。
「兩個大男人臉對著臉,鼻尖頂著鼻尖,就這樣瞪來瞪去,真的很丟臉耶!」
「他們不是樂在其中嗎?」畫他的鼻子。
「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在丟我們的臉啊!」嗚!他今後還想做人呢!
「好吧!」素蘭纖手終於放下妙筆,慢慢站起身向外走去。
念恩緊跟在後面。
忽然,她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弟,四弟暮雲在這裡住多久了?」
「半個多月。」
素蘭很輕柔地歎了口氣。「那也該走了吧?」
「啊?」
看來姊姊也受夠了他們一天一小鬥,兩天一大鬥。村裡都要變成賭場了。
兩人輕步緩行到村中心的—棵椿樹下,遠遠地便聽到吆喝加油聲。
陡然,原本熱鬧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素蘭!」
「嫂子!」
「我們很好啊!呵呵!」兩人狀似友好地勾肩搭背。
見狀,念恩沒好氣地翻翻白眼。
圍觀的人群發出失望的歎氣聲,漸漸散去,明天再看輸贏吧!
素蘭笑了笑,轉身,鄭天命立即聽話地跟了上去。不必招呼,不用吩咐,就這樣乖乖地跑到素蘭的身邊,拉起素蘭的一隻手,卻被臉頰紼紅的素蘭甩開。
鄭天命再接再厲,再次握住纖細的玉手,這次握得緊些,素蘭掙扎了幾下,沒甩開,便任由他牽著了。
跟在身後的秋暮雲拍著身旁的念恩肩膀,低聲問道:「念恩,你發現沒有?三哥現在的樣子很怪。」
「這有什麼稀奇的?只要姊姊一對他笑,他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念恩很不以為然地說道。
「可惜啊!那張臉,若是給我的話……」兩人同時歎息著說道,彼此不屑地對望一眼,又各自別開臉。
「哼」的一聲,兩人同時對著鄭天命背影吼道:「笨熊!」
兩人心意再次相通,轉頭互看彼此,不同的是,念恩的眸光仍舊不屑,而秋暮雲卻露出意外的驚喜。
「念恩……」
「幹嘛?」念恩嚇得後退一步,躲開他突來的擁抱。
「我終於找到你了!」
「找我?」
「茫茫人海,天涯海角,為師的歷經千辛萬苦,走遍大江南北,終於找到你了!嗚嗚!」秋暮雲激動得鼻涕縱橫。
「師……師父?」這也太誇張了吧!「你……你認錯人了吧?」要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師父怎會認錯徒弟呢?說吧!你想學什麼,為師都教給你,傾家蕩產,不!傾囊相授!」
真的有病啊?「我不想當瘋子的徒弟,你找別人去吧!」
「那可不行,放過你,我到哪去找與我心意相通的人啊?」秋暮雲擁抱他,被拒絕,牽著手,死不放。
「不對啊……莫非姊姊看錯了你?還說你不一般!可你……確是個瘋子啊……」念恩喃喃低語著。
「嫂子說我不一般?」秋暮雲耳尖地聽到。
「姊姊說你談吐不俗,絕對不是一般人,還奇怪你怎麼會跟姊夫結拜為兄弟?現在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個瘋子!」
「這麼說,嫂子是非常欣賞我了?嗚嗚!好感動喔……這次真的沒有白來,不但找到了徒弟,還遇到了紅粉知己!」
「發瘋吧你!白癡才是你徒弟!呆子才是你知己!姊夫已經是我師父了,放手!放手!」可惡!怎麼甩不開他呢?
「呀呀!你這樣很不尊師重道喲!告訴你喔,我除了力氣沒有你姊夫大,脾氣沒有他大,年紀沒有他大,臉蛋沒有他漂亮,運氣沒有他好,其餘的,什麼琴棋書畫、五行八卦、絕世武功、把脈看病……」他邊說邊數著手指頭。
「我、不、相、信。」瘋子!
「不相信?我是進士出身,很有學問。要不,你問問你姊夫,我有沒有騙你?」
「姊夫?」念恩驚訝地轉過身,原來不知何時鄭天命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姊夫,他真的是進士嗎?」
「你要說真話喲!」秋暮雲警告性地揮揮拳頭。
「誰理你!」鄭天命毫不客氣地飛起一腳,秋暮雲咻地飛了出去。
「呃……」想了想,也有些不情願,「咳……是真的!」
念恩瞪大眼睛,「那他也會給別人看病?」
「到目前為止,還沒醫死過人。」
念恩張大嘴巴,「那,他說的那些琴棋書畫,五行八卦都是真的了?」
「是。」不甘不願地點了頭。
念恩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師父……」念恩熱情地張開雙臂,奔至牆邊,扶起秋暮雲,擔憂地詢問道:「師父,你有沒有受傷?身上痛不痛?你最喜歡吃什麼?我讓姊姊給你做……」
「咳咳!念恩,你姊姊找你有事。」鄭天命不得不提醒他。唉,這麼諂媚,當初求他敦輕功時可沒這麼慇勤!
「走開!走開!沒見我正跟師父說話嗎……師父,你是我所見過最最英俊,最最年輕……啊啊!放手放手啊……」
鄭天命火大地走上前,俯身,抓小雞般,一手一個,拎起兩人的脖領。
「你!素蘭找你有事。」技巧地丟念恩進屋,使他不至於跌個四腳朝天。
「你!跟我走!」
兩人慢慢繞到後院,邊走邊說。
「你真打算收念恩為徒?」
「當然,好不容易才遇到個與我秉性相投的,資質又那麼好,錯過就可惜了。不瞞你,我上次在鎮上遇見時,就有些喜歡他了。」秋暮雲正經地說。
鄭天命贊同地笑笑,「他的確有些古靈精怪,跟你年輕的時候一個樣。」
「喂喂!我現在也很年輕啊!」
「哼,你以為你真的二十有二?三十有二還差不多!」
「什度三一十有二!我才二十六歲而已!」
「二十六?這麼說不是二十二了?」
「我們同歲,你忘了?」
「我沒忘,不過你倒是忘了一件事。」
「什麼?」
「你該走了!」很乾脆地直接轟人。
「我還沒住夠呢!怎麼可以走呢?卦象上說今年我有大難,需到北方避禍……喂!兄弟有難,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沒關係,你的卦象從未準確過。」鄭天命沒好氣地道:「當初是誰咒我,說我會孤單一輩子?」
「卦象上明明就是那麼寫的嘛!你情緣極淺,一生只有一次姻緣,而且極易錯過。誰知道你會這麼好運,在這鄉下地方還會遇到嫂子!」老天不公喔!我的姻緣在哪裡啊?
「哼!你不是曾說沒有女人敢嫁我嗎?」害得他自卑了許多年。
「我當初是說一般的女人不敢嫁給你,而三嫂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什麼意思?」鄭天命皺起眉頭,見他語氣恢復正經,不似玩笑。
秋暮雲挑了下眉道:「念恩那小鬼古靈精怪,小小年紀就已飽讀詩書,你以為他會是一般人家教養出來的嗎?
他曾說學堂裡教書先生的學問,還沒有三嫂學問高!我起初以為他只是不想唸書,故意找個借口騙你。不過,這幾口與三嫂相處下來……念恩的話一點都沒誇張。
這麼跟你說吧,三嫂的字畫,小弟甘拜下風。若論價值……屋中牆壁上任何一幅拿出去賣,都夠你們一家舒舒服服地過上一年有餘。」
「素蘭的爹爹是私塾先生,她會習字作畫也屬正常啊!或許是她有些過人的才氣呢?」鄭天命說。
「私塾?」搖了搖頭,「一個鄉下的教書先生,教養不出這樣的女兒的,就算三嫂再有才氣,也需要那種特殊的環境才行。」
「不可能啊!素蘭沒必要騙我,況且她來的時候,媒婆也說……」
「三哥,你是真笨還是假笨啊?或者被美色沖昏頭了?」
鄭天命的表情仍然困惑。
「三哥,你不覺得三嫂跟念恩與我是同一類人嗎?」
「你打素蘭什麼主意?」鄭天命瞪大眼睛。
「哎呀!你別誤會!」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啊!「我的出身,你該很清楚吧?」
「怎麼?有個王爺的爹了不起啊?」鄭天命冷哼。
「瞧你,又想歪了。我不是隨你們離開王府了嗎?」
「你那是被掃地出門,是我們好心收留你。」
「好吧!就算是被轟出家門……你不覺得在某些方面,他們與我相似嗎?比如,眼神、一些小動作、走路姿勢什麼的。」
「你是說……」鄭天命終於有些明白了。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素蘭眼中時常流露出的冷淡眸光,舉手投足間自然揮灑出來的高貴氣質,站在人群中不經意間散發出的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這些的確不是鄉下女子會有的。
她雖恬靜溫柔,但村裡人好像不敢與她太過親近,之間總覺得隔了什麼,或許就是因為她不自覺地會散發出凌人的氣勢吧?
「你的素蘭非富即貴,也或許是曾經非富即貴。」
鄭天命苦笑,怪不得他們剛來的時候,他會有種熟悉感呢!
老四、老五都出身顯赫人家,與他們混久了,倒也習慣了那種尊貴的氣質,也因此會對他們姊弟倆感到熟悉。
只是,她為何要隱瞞身世呢?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我可答不出來。」三哥自言自語的毛病好像又犯了。
鄭天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走到後院。
在柴草堆裡,他抓了一把乾柴,走到牆角背風的地方,那裡有個石頭砌成的簡易爐子,下面還有上次燒剩的炭灰。
「喂喂!三哥!你別不吭聲啊!」秋暮雲跟在他身後,渾身毛毛的,時刻提防著他會飛過來的奪命拳腳。
鄭天命點著火,由井裡提出水,放到藥壺裡,又從懷裡取出一包藥倒進去。
「三哥,你在做什麼啊?」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三哥的樣子很熟練,像是常做喔!所以不會是一時想不開害人吧!
「熬藥!」
「熬藥?在這?」
「在屋裡,藥味大,素蘭會受不了。」
「為了素蘭啊……色不迷人,人自迷。沒想到三哥還是個多情的種子!」
「哼!」
「三哥,你這張臉雖然很漂亮,但這副陰沉沉的表情……唉!真是可惜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會把你寶貝的鬍子刮掉呢?當初老大命令你露出本來面目,你都大膽地拒絕哩!」
「素蘭會怕……」聲音驀地頓住,「哼!要你管!我高興!」
「啊呀!又是為了素蘭!」
「什麼素蘭?你該叫嫂子,少佔便宜!」鄭天命揮起熊掌。
「是是是!叫嫂子!」秋暮雲連忙陪笑道,「三哥,你現在的樣子跟當初的二哥好像喔!」他不怕死地說道。
「去,別在這礙眼!」鄭天命伸腿。
只見咻地一個身影閃過,秋暮雲整個人已狼狽地貼到對面的牆壁上,然後,慢慢地滑落地下……
清靜了一會兒,鄭天命小心地查看著火候,不時地加些柴火。
「三哥,承認吧!不要不好意思……你愛上嫂子了!否則,你不會對嫂子這樣好的。」秋暮雲發揮鍥而不捨的精神,爬回來,繼續在鄭天命的耳邊說道。
「素蘭是我的女人,我當然會對她好!」俊瞼微熱,再次伸腿,可惡!這次他倒閃得快!
「喲喲!臉皮這麼薄……咦!你熬的是什麼藥?」他鼻子嗅了嗅,隨即滿臉曖昧地笑道:「嘻嘻!還不承認啊……明明是想與嫂子過神仙眷侶的日子,怕多個人出來破壞是不是?」
「什麼多個人?」鄭天命滿頭霧水,「這是滋補身體的藥。」
「哎呀!三哥,我是誰啊?這些湯湯藥藥是難不倒我的,別找借口了,這根本就是避孕的藥嘛……」
「你說什麼?」聞言,鄭天命倏地站起,逼視著秋暮雲問道:「你說這是什麼藥?」
「啊……」秋暮雲感覺不妙地向後退,糟了!他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你說這是避孕的藥?」鄭天命的聲音輕柔得不似正常人發出來的。
完了!完了!他真的把這頭熊的怒火給挑起來了。
「是我說的嗎……」頭皮發麻,「我,我……我不記得了……啊!今天天氣真好……」
「秋,暮、雲。」鄭天命一宇一句地叫道。
死了!死了!這次死定了!
「是……是避孕的藥!」看來這頭熊事先真的認為這是補藥。
「你確定這不是滋養身體的補藥?」
「我不確定……哎呀!別掐我的脖子啊……我確定、我確定!」嗚嗚!嫂子,原諒我,不是我有意破壞你們夫婦和睦的!
「她騙我!她居然敢騙我……」鄭天命臉色陰沉地呢喃著,猛地,—腳踢飛了藥罐子,向屋裡走去。
「三哥!冷靜啊!這其中一定是有隱情的·」秋暮雲擋在他面前。
「滾開!」
秋暮雲接觸到他異常銳利的眼神,倏地,渾身打個冷顫。
糟了!三哥的毛病犯了!他讓開,沒再試圖擋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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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恩聽到門口有動靜,轉過身一看。
「咦!是姊夫啊!姊姊剛剛對我說……」
鄭天命眼裡根本就沒他,直直地走到素蘭面前。
「相公,什麼事啊?」素蘭抬起頭,輕柔地問道:「你的臉色不太好,出了什麼事嗎?是不是又跟四弟……」
「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騙我……」神情怪異。
「究竟什麼事啊?」素蘭淡笑著問。
「你為什麼騙我說,那是補藥?」他猛然抓住她的肩頭,眸光複雜地瞪視著她。
「相公……」素蘭臉頰刷地一下變得雪白。
「說啊!為什麼?」看到她一瞬間的慘白臉色,就知秋暮雲所說得是實話。
鄭天命怒火驀地爆發,面目猙獰。
「為什麼不想跟我生孩子?你到底還隱瞞了我什麼?說啊!說啊……」他使勁地搖晃她的雙肩厲聲吼道。
一旁的念恩也被他突如其來的厲吼,嚇得說不出話來,等回過神時,立即衝上前保護姊姊。
「姊夫!你放手啊……你傷到姊姊了!」念恩使勁捶打他的手臂。
無奈鄭天命的力氣太大,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姊姊從他的雙手中解救出來。
素蘭覺得渾身都要被搖散了,頭暈目眩,虛弱地喊道:「相公……你放手啊……好痛啊……」
鄭天命充耳不聞,像發了狂般,「你既然不喜歡,為何要嫁給我?我沒有逼迫過你……不是嗎?我為你熬了幾個月的藥,只盼你身體強健,而你居然,居然……」
「相公……我,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曾預想過他會發現,也曾想過好多合理的理由搪塞,然而,接觸到他狂亂又受傷的眼神,素蘭話到嘴邊競說不下去了。
「姊夫!別傷姊姊……我們不是存心騙你的……」念恩焦急地叫道,「快放手,你不要這樣野蠻!高大哥從來都不會傷害姊姊……」
「高大哥?他是誰?」他瞪向念恩。
素蘭與念恩同時一驚,念恩驚覺自己說漏了嘴,驚怕地搗住嘴巴,「他,他是……」
「哼!原來這就是原因!怪不得你—直不喜歡我碰你……」鄭天命的聲音越說越冷,臉色越來越沉。
陡然間,念恩打了個冷顫,直覺地擋到姊姊身前,「你要做什麼?」
「滾開!」他不客氣地一掌打到念恩的胸前。
「念恩……」素蘭驚呼。念恩像斷了線的風箏般由窗口跌出,幸好,外面的秋暮雲及時接住了他。
「沒事吧?」秋暮雲扶他站穩。
「姊姊!我要去救姊姊!」念恩撫著發痛的胸口,搖搖晃晃地就要進去。
然而,他卻被秋暮雲身形擋住,「你不要命了,想進去送死啊!他剛剛根本就沒用勁!」
「可是姊姊怎麼辦?難道要姊姊送死嗎?你快讓開!讓開……」念恩擔心得都要哭出來了。
「現在,他的眼裡只能看到你姊姊,放心吧!根據以往經驗,你姊姊不會有事的。你進去,死的反而會是你!」秋暮雲歎息般地說道。
「姊姊真的不會有事?」念恩焦急地問。
「我保證。」秋暮雲擠出一絲笑容安慰他。
「我不明白,姊姊只是不想要孩子而已,他為何要發那麼大的脾氣?就算騙他又怎麼樣?」念恩恨恨地說道:心中發誓,他若敢傷害姊姊一下,自己絕不放過他。
秋暮雲再次歎息,「那是因為三哥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能有個妻子,有孩子,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家——唉!他愛上你姊姊了,所以才會一時衝動。放心!等他吼完就沒事了!」
秋暮雲嘴裡雖說得輕鬆,心中卻苦澀不已,因為他知道,一會兒倒楣的那個——會是他!
嗚嗚!誰讓他多嘴呢!
果然,話聲剛落,鄭天命魁梧的身形已衝了出來,只向他們這邊望了一眼,便施展輕功向林中飛掠而去。
念恩捕捉到他投過來那一瞬間的奇異眼神——眼睛紅紅的,像是哭了?!
秋暮雲急速地吩咐道:「你進去照顧你姊姊,我去找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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