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坐在小溪旁的石塊上,踢動著一雙潔白的玉足,笑容既甜且愉悅,但仍帶著一絲絲羞澀。
原先劉以萱也只是站在溪旁羨慕的看著尹羽璇赤足在小溪裡愉快地踩水,不敢丟棄該守的禮制,但到最後,她終究無法拒絕尹羽璇不斷的邀約,敵不過誘惑的坐在石頭上,讓小腳放進水裡。
「好涼,世堯,難怪你這麼喜歡泡在這裡。」劉以萱帶著覷拱的笑容說。
「我已經觀察這條小溪很久了,它是雲莊外一處湖泊的支流,所以水質清澈,沒有受到任何污染。」尹羽璇在水中踩著水,享受那清涼的感受。
「還是別玩太久,小姐,還有陸……少爺,當心別著涼了。」玉兒在旁擂心的說。
天氣漸漸轉涼,實在不是玩水的好時幾。
「又來了,就只知道整天絮絮叨叨,玉兒,真是的。」尹羽璇輕斥,一面往岸上走。
劉以萱欲離開石頭,卻在起身寸腳時滑了一下,整個人更失去平衡的往前撲向向她走來的尹羽璇。
「啊!」兩道同樣尖銳的叫喊同時發出,接著是水花四濺,連同站在溪旁的玉兒也受到波及,被水濺了一身。
「發生什麼事了?」雲逸揚和雲晁岳聽見叫喊連忙趕至現場,當他們看見跌坐在小溪裡,渾身濕透的美麗女孩狠狽的模樣時,不約而同的爆出大笑聲,然後縱身一跳,各自抓著自己的心上人上岸。
「放我下來,雲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是不……。」劉以萱首先出聲,她已被雲晁岳大膽不避諱的舉止嚇得話也說不完整,一張粉臉通紅著。
雲晁岳卻直直的盯著她,目光癡迷,忘了還有別人在場,他想也沒想就開口說道:「請你嫁給我,萱兒。」
「嘎?」劉以萱先是錯愕的呆愣著,像是不敢相信。接著,那張臉不可思議地更加深了色澤,然後才好小聲好小聲的說:「我願意嫁給你。」
「萱兒,你答應了?大哥,你聽見了嗎?萱兒願意嫁給我,大哥!」雲晁岳急著和大哥分享他的喜悅。
可後面哪還有人!除了他和萱兒,就連玉兒也不見了。
心中興奮得無以復加,雲晁岳也不管大哥究竟跑哪兒去了,只是更加抱緊懷中的俏人兒,趁四下無人之際,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一償他多年來的心願。
劉以萱則掩不住嬌羞地更偎進他懷裡,臉上的紅潮久久不褪。
「讓我下來,你怎麼這時候把我抱走,好不容易有好戲看,你竟然把我帶開。」被強行帶開,尹羽璇很不高興,一路上緊繃著臉。
「你要留下來壞事嗎?」他笑問。
「才不是,我是想看看後續發展啊。」
「後續發展?」
「就是……就是……。」她真是大嘴巴,也真不害臊,連這種話也告訴他。
「就是這個。」他低頭想親她。
「別——這裡是院子,你不能。」她擋住他俯下的嘴。他真是越來越沒分寸了,想親她也不看清楚地點。
這裡可是隨時隨地都會有丫鬟奴才出現的地方,萬一教他們撞見兩個男子在親吻,肯定嚇得他們馬上口吐白沫。
雲逸揚看穿她的擔心,抱著她縱身一跳,轉眼已坐在院子裡最高、最壯的一棵樹上。
驚覺自己被抱至距離地面有幾百呎高的樹上,尹羽璇小手揪緊雲逸揚的衣襟,怕得要命,就怕一不小心摔個粉身碎骨。
「別怕,我不會讓你摔下去。」
「你沒事抱我到這麼高大的樹上做什麼?」她連往下看的勇氣也沒有。
「在這裡親你啊。你不是怕別人瞧見?在這麼高的樹上,就不會有人看見了。」他壞壞的露出邪裡邪氣的笑容,低頭封住她訝呼的嘴。
她怎麼會以為他是可以接受拒絕的男人?
他根本是個超級無賴。
尹羽璇被迫分開了唇,接受他舌尖熱情的探索。
「我聽見一些小道消息,你有沒有興趣聽聽看?」他背靠在結實強壯的樹幹上,讓已昏昏欲睡的她往後貼靠著他。
尹羽璇經過了這麼久,也適應了這種高度,她相信他不會讓她摔下去,自然就不再那麼害怕了。
「什麼小道消息?」他雖說得輕描淡寫,像是不經意提出,她卻隱約覺得另有蹊蹺。
「城裡有一個生意人,不知冒犯了何方人士,在一夜之間遭人洗劫,當夜便慘死在自家的穀倉裡,身上有數十處刀傷,屍首分家——」
「不要說了!」她突然尖叫,雙手掩住耳朵。
她記得,她還記得清清楚楚,他說的分明就是她父親。
「怎麼?我描述得太真實了嗎?不用怕。我在說的那戶人家姓尹,當家老爺是尹仲馗,他有一雙兒女,在他死後當天就下落不明,據說奇幻門的弟子正極力四處找尋這對姊弟的下落。」
「奇幻門?」她不知道有這回事,除了蕭天成……難道蕭天成就是奇幻門的人?
「那是一個很恐怖的組織,擅長分化、易容術,是個極厲害的派系,這些年道上經常傳出他們為了得到雪山上的寶藏,不惜任何代價。」
「雪山上的寶藏?那是什麼?」
「是一筆相當可觀的寶藏。據說擁有此寶藏,想要一統天下輕而易舉,所以不少人想得到它:奇幻門門主就是其中之一。」
「寶藏?所有的一切只為了寶藏?」她不相信地喃語著,眼裡閃著淚水。
倘若他說的都是真的,那父親的死豈不就是那寶藏所害?
只足那寶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何以奇幻門的人千方百計要找到她和弟弟?
「你哭了?是故事太悲慘?」他伸出食指接住她的淚珠。
尹羽璇以手背拭去淚水,才發現自己哭了,她吸吸鼻子,極力忍住悲傷。
可是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想起父親死前的慘狀,想起她什麼也沒替父親做,連後事也……一想到這裡,眼淚就越流越凶,想停也停不下來。
「你就是尹仲馗的女兒,是吧?」他早在得到此消息時即聯想到她。
「不。」她咬住嘴唇,僅是搖了搖頭。
「不要再隱瞞我,你知道我不會相信。你就是尹仲馗的女兒。」
「我不是。」
「你何必這麼固執?世堯,不管你是什麼人,我都會全力保護你。改明兒個,晁岳的婚事辦好,我就帶你上雪山一趟。」
「上雪山?為什麼要上雪山?」
「瞭解你身上究竟藏著什麼秘密。難道你想要這樣過完一生?讓外面那些人處心積慮想找到你?時時威脅著你和小香的性命?」
「我不想。」
「那麼我們何不就上雪山一趟,徹底解決這件事,」即使她不願意,他也決定要強行帶她去。唯有如此,才能讓這件事徹底了結。
「好,我跟你上雪山。」尹羽璇下定決心。是到了該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她不要父親死得不明不白,她是該查明一切。若不是因為太悲傷,事情又發生得太突然,讓她一時措手不及,只顧著逃命,她早該這麼做了。早該查清楚究竟父親何以引來殺身之禍,而不是東逃西躲,過著逃亡的生活。
「別擔心,一切有我在。」他再也不會讓別人傷害她,即使是奇幻門的人也休想動她一恨寒毛。
尹羽璇在他懷中點點頭,希望她的決定沒有錯,希聖她沒有看錯他。
老天保佑她,她已經沒有權利再犯錯誤。
雲莊要辦喜事了,雲莊二少爺要迎娶表妹劉以萱的好消息,已傳至揚州的每一個角落。
自從宣佈這樁喜事以來,雲莊外經常有許多權貴人士前來祝賀、道喜。除了非常親近的親朋好友,顯少有人能踏進雲莊大門,不管身份多麼高貴,都照常被家丁拒絕通行。
這高姿態的處理方式自然引起某些人很大的反彈,但雲莊處事向來如此,在揚州老百姓的眼裡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這天,也正好是書生打扮的尹羽璇自住進雲莊以來第二次走出莊外。
藉著替劉以萱打點女人家要用的婚嫁品,她死纏活纏就是要跟著雲逸揚上市集。
一踏出莊外,她隨即做出仰頭的動作,深吸一口氣後才說:「外面的空氣好好,好清新、好自然!」雲逸揚不禁為她孩子氣的舉動感到莞爾,失笑說道:「我不以為這莊外的空氣和莊內的空氣有何不同。」他輕睨著她。
「你當然不覺得有何不同。你每天進進出出,自由得像是天上飛的小鳥一樣,又不像我被限制只能在莊裡行動,感受當然不同了。」她努起小嘴兒抱怨著,一面像只被放出籠外的快樂小鳥一樣,在原地跳動。
「等確定你往後的安全無虞,我就不會再限制你的行動。世堯,以後你會是個最自由的小女子。」他走過去拉著她往早準備好的馬匹走去。
「是追日?」她睜大眼睛,早迫不及特跑到一身是黑的追日身邊。「你還記得我嗎?」追日原先還噴著氣,踢著腳,傲然的在其四周引起一陣黃沙。待她一接近,卻立即垂下馬首,親暱的在她頸項吹氣,尹羽璇被它逗得咯咯笑出聲,撫著追日的柔毛。
「我們上路了。」雲逸揚笑望著這一幕,上前說。
她點點頭,放開追日退至一旁,讓他將她抱至追目的背上。
來至城裡最大的市集,雲逸揚便將追日寄放在一處人家的馬廄裡,帶著一臉興奮的尹羽璇在擁擠的街道中四處閒逛。
尹羽璇被一處處攤販抓住了全部注意力,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逛遍市集所有的攤位。
「慢點,世堯,當心走失了。」雲逸揚跟在她後面,帶著寵溺的笑容。
「快來,那邊好像很好玩!」她在前頭直呼叫。一不小心就被擁擠的人潮擠著往前走,轉眼間已和雲逸揚走散。
「不要擠我,我在找人!」她失去玩樂的心情,只想在人群中找到雲逸揚。
不過才一會兒工夫,她竟已找不到雲逸揚,只看見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在她眼前擦身而過。
忽然,人群中出現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孔,那是一張她曾經信任、曾經尊他為大哥的臉孔。
「是你。」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環看著突然將她團團圍住的人牆,她還是保持著相當冷靜。
「好久不見,羽兒妹子,我到處找你,你可讓為兄的擔心你好久。」蕭天成站在人牆中間,臉上堆著笑。
「別假惺惺了!我看到你——我看到你站在那群人中,你讓他們殺了我爹,你沒有阻止他們,我全看見了。」她指控道,眼睜凝聚著前所未有的恨意。
「原來當天你並沒有跑遠。」
「沒錯!我就躲在密室裡,親眼看見你站在人群中,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殺了我爹。
你好殘忍的心,好殘忍的行為,你辜負了我爹對你的信任,你還讓人殺了他,你簡直禽獸不如!」她扯開嗓子尖叫,希望能引起市集上的人注意,也盼能盡快讓雲逸揚藉著她的叫聲找到她。
「羽兒妹子,你的話似乎太多了,是不是該閉上嘴巴好好休息了?」蕭天成大步走向她。
尹羽璇沒有逃,她也無處可逃,被蕭天成的手下團團圍住,她豈有辦法可逃?
「你無法抓我,逸揚會救我!」
「逸揚?你所說的是赤雲堡堡主雲逸揚?」那據說武功已到達最上層的北方霸主?
「就是他,他就在這裡!」她很是得意地看著他驚詫的臉。
蕭天成瞇起眼環看四周,試圖搜尋她口中所說的人,只見市集上人群已散,攤販老闆個個忙著收拾,眼見奇幻門的人出現在此,大夥兒早準備溜之大吉,沒有人敢惹上這等閒事。
奇幻門是何等殘忍的派系,據說其殺人手法相當殘忍,通常是讓人屍首分家,死狀慘不忍睹。
原本熱鬧非凡的市集,在頃刻間已人煙杳然,宛如一座死城似的,除了奇幻門的子弟外,再也看不見任何人跡。
蕭天成當然也沒看見雲逸揚的蹤跡,於是他緩緩轉身,輕桃地看著尹羽璇。
「你說赤雲堡堡主就在這裡,怎麼就沒見到他現身?不會是看到我們奇幻門,就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了吧?」他輕蔑的說,像是貓捉老鼠般的漫步走向她。在他看來,她已是甕中之鰲,他是可以好好捉弄她一番。
早在先前委身尹仲馗身旁時,他就對她如花似玉、傾城的容顏有著遐想,甚至早就想得到她,而今就是個最好時機,待他將她帶回奇幻門總部,讓門主見著她背後的路線圖後,他就將她佔為己有。
身為奇幻門的護法,相信門主自會答應將她交給他,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要過來!」
「羽兒妹子,我是不會捨得傷害你一根寒毛的。乖乖跟我回去,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蕭天成長手一伸,便將她扯進懷裡。
尹羽璇尖叫,用力掙扎著:「放開我!你這禽獸,小人!」再吐出最後一句話,突然頸後一陣痛楚,她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然後是一片黑暗。
蕭天成抱起她的身子,對著四周的奇幻門弟子吆喝一聲:「任務達成,回總部。」
奇幻門弟子應和一聲,人牆散開排成直線,跟在蕭天成後面守護著。
就在奇幻門弟子後面不遠,也緊跟著一位騎著黑色駿馬的男子;他緊隨在後。
眼中閃著一抹精光,以及那想大開殺界的凌厲眼神。
奇幻門總部竟位在雪山下的一座森嚴的莊堡,莊堡四周的城牆足足有幾十丈高,非要有高絕的經功才足以飛越此牆。
雲逸揚跟蹤至此,就在城牆外等候雲晁岳接到他發出的信號趕來支持。
這一回,他準備一舉殲滅這江湖中的恐怖組織。沒有出面救尹羽璇,正是為了要跟在他們後面找到奇幻門的總部,如此一來,才能一網打盡所有奇幻門的弟子。
「大哥,發生什麼事了?」接到大哥的信號彈,雲晁嶽立即快馬加鞭地趕來。
「世堯在裡面。」
「你是說她被人抓走了,這怎麼可能?大哥,你不是跟在她身邊?」雲晁岳驚叫。
這小呆瓜怎麼就愛給人找麻煩!再過幾天他就要和萱兒成親了,這節骨眼裡,她還桶出這種樓子,真是受不了。
「我沒有出手救她,是因為我要趁此機會找到奇幻門的總部。你也知道奇幻門總部的位置一直是個謎,不這麼做,我們無法知道這個地方,當然就無法將奇幻門門主手到擒來。」
「可是世堯不會有事吧?」這被帶進堡裡,恐怕後果堪慮。
「放心,我就是看準那蕭天成不會傷她,才決定讓他帶走她。」
「大哥何以這麼肯定?」
「那蕭天成想要世堯,這理由夠充分吧?」他指出。
「原來如此。」雲晁岳領苗。他不該太驚訝的,那小呆瓜可生得一張人見人愛的俏臉孔,蕭天成會看上她根本是預料中的事。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硬闖進去將他們一網打盡?」雲晁岳可已準備好要大展身手。
「我正是這個打算,但是必須等到深夜方能行事,」雲逸揚縱身一跳,落身樹上。
雲晁岳倣傚他躍身樹上,這才開口道:「大哥,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世堯的安危?
萬一她——」他不免好奇大哥何以還表現得如此輕鬆。
「閉嘴。」雲逸揚隔空點住他的啞穴,省得他的話一再令他心煩。
一時啞了口,雲晁岳倒也因此明白了大哥此時的心情。果然!他還以為大哥真能置身事外呢。
哈哈!大哥還是逃不過那小呆瓜的魅力。
其實如果沒有愛上萱兒在先,那小呆瓜是真的頗讓人心動。
希望她能好好保護自己,在他們攻破奇幻門之前,別讓那奇幻門的人得逞。
她可是他認定的嫂子哪,可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她就是尹仲馗的女兒?」奇幻門門主熊嘯天驚艷的看著已經醒來的尹羽璇。
她還真是個天生尤物,美麗得令人捨不得將目光移開。
太美、太美了!沒想到尹仲馗的女兒是這麼的美麗動人。
熊嘯夭直直地盯著她,目光之火熱讓站在一旁的蕭天成心生不安。
蕭天成從未見過門主為哪位女子心動過,就連號稱奇幻門之花的花銀月,門主也絲毫不曾看在眼裡。世間女子在門主眼中,是無足輕重、是劣等的,何以這尹羽璇的出現竟讓門主眼睜中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強烈興趣?
這下可棘手了,蕭天成懊惱地想。
「門主,她正是尹仲馗的女兒,屬下懇請門主答應一件事。」他決定要先下手為強。
「何事?說。」熊嘯天目光停駐在尹羽璇身上,沒有離開。
尹羽璇挺直腰桿,勇敢地迎視他,隨即發現他眼中的讚賞。
好噁心!直讓人想吐,但也讓她突然知道她該怎麼做了。這位色迷迷的門主既然對她有遐念,那就好辦事了,她這就來好好整整他們。
尹羽璇心裡不斷思索著如何自救,表面仍不動聲色,冷靜地看著他們。
「屬下請門主在看見她背後的路線圖後,將她交給屬下。屬下中意她已久,希望門主能成全屬下。」蕭天成認定他先提出此項要求,門主自是不會與手下爭奪同一名女子。
尹羽璇暗地一驚!原來如此!原來她背上繪有路線圖,所以他們才會千方百計想找到她,卻不曾傷害她,原來就為了她背上的路線圖。
「將她交給你?」蕭天成的話讓熊嘯天的眼睛危險的瞇起。
「是的,請門主成全。」
「不,除了我丈夫之外,誰也別想看見我的身子!」尹羽璇適時發出尖叫。
「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熊嘯天步下階梯,來至她面前,手指勾起她柔嫩光滑的下顎,讓她的嬌顏更暴露在他眼前。
他的接近令尹羽璇倒抽一口氣!先前由於他一直坐在龍椅上,所以她根本無法看清他的真面貌,可這會兒,她卻目睹他那邪惡的面貌,看得一清二楚。
那道白色疤痕從右眼窩斜斜劃下,在他黝黑的臉龐上形成不協調的組合:疤痕延伸至左耳下方,讓人很難想像當時被傷成這樣,他是怎麼還能存活下來的。
「有,我可以從你們之中選擇一個人,那個人必須娶我,才能看見我的身子,這是要我答應的唯一條件,否則你們誰也別想得到路線圖。」她要脅道。
「你能怎麼做?」
「我會放把火燒了自己,你們休想看見完整的路線圖,我是說真的。」
「我只要點住你的穴道,你就無法動彈。尹姑娘,你以此要脅我實屬不智。」熊嘯天一手仍然支起她的臉,另一手卻在她細緻光滑的臉頰輕撫著。
尹羽璇極力忍住想尖叫的衝動,設法不讓自己當他的面乾嘔起來。
「門主,不要聽她囉唆,趕緊記住她背後的路線圖,這不就是門主這些年來一心一意想得到的寶藏?千萬則為了一個小女子忘了你多年來的野心。」蕭天成在旁緊握拳頭。
念在他是門主,蕭天成才沒有犯上,但見自己的心上人被別的男子碰觸,心裡仍是感到不舒坦。
「我是準備這麼做,但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念在她是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這樣毀去她的名節是說不過去,不如照她所言,在我們之中有個人娶她為妻。」熊嘯天眼裡閃著莫測高深的光芒。
「屬下願意接下這責任!」蕭天成迫不及待的請求。
「你認為我會讓你第一個看見路線圖?」熊嘯天睇視著他。
「門主是不相信屬下?」蕭天成臉色刷白,他沒想到這些年來的忠心耿耿,依舊得不到門主的信任。
「非也,而是我相信自己所見的才是事實。」熊嘯天大手一揮。
「門主的意思是……。」
「就由我來娶她,今天晚上就舉行婚禮。」熊嘯天話一落,即表示事情已定。
「門主——」蕭天成還想說些什麼。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熊嘯天恢復往常的嚴肅,似乎看穿蕭天成心裡此刻的不滿。
天成忍氣吞聲,暗自咬牙,硬是強忍住心中的憤怒。他有自知之明,憑他的武功,尚敵不過門主,熊嘯天武功高深莫測,不是他所能輕易擊敗的,更何況,他何必為了一個女人和門主不和。
天下美麗女子何其多,他又何必……蕭天成把視線移向那令他魂牽夢繫的俏人兒身上,當他見到她正以一雙淚眼汪汪的靈動大眼看著他時,他的心再次受她牽引,不由自主的飄向她。
天下美麗的女子是很多,但教他中意的確只有一人……不,他該想想辦法,距離晚上還有兩個時辰,一定還有別的辦法阻止這一切。
尹羽璇是他蕭天成的,誰都搶不走,即使要他背叛奇幻門,他也在所不辭。
「既然沒有話要說,這就吩咐下去,好生侍候尹姑娘,今天晚上就舉行婚禮。」熊嘯天如是交代,拉著尹羽璇離開大廳。
望著尹羽璇曼妙炯娜的背影離去,蕭天成眼中凝聚著決心。
一定有辦法從門主手中將尹羽璇搶走,一定有法子,他要好好想想……「大哥,你注意到了沒?堡內好像很熱鬧,奇幻門的弟子個個臉上喜氣洋洋,好像要辦喜事似的。」
雲晁岳挨近正在劈柴的老漢,小聲的說。
「做事,少說話。」雲逸揚裝扮成堡裡的奴才,給了雲晁岳一記白眼警告。
雲晁岳聳聳肩,回頭繼續劈柴。跟著大哥扮成奴才,是為了就近觀查堡內地形,以免誤中機關,救人不成反而被擒,那就枉費他們把赤雲堡的名聲打得如此響亮。
「咱們門主要成親了,這檔事兒可是大事,千萬輕忽不得,稍有不妥,肯定惹惱門主,門主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只要別惹毛他,就不會有苦吃,快點做準備吧。院子裡突然傳來奇幻門弟子談話的聲音。
「只有兩個時辰給我們準備,手腳可得加快些,要不誤了時辰可糟了。」另一弟子著急的說。
「門主這回好像是認真的。打回蕭護法的懇求,準備將尹仲馗的女兒佔為己有。」
「這是當然的。你沒看見門主緊盯著尹羽璇瞧的那副表情嗎?活像是看見天仙美女一樣,一眼就看呆了。」奇幻門弟子甲嘖嘖稱奇道。
「就是啊,尹仲馗的女兒還真是美呆了,難怪門主和蕭護法會一同看上她,如果我也能摻上一腳,我倒是願意拚命保住她。」弟子乙如夢似幻的說。
「你?得了吧,光是門主和蕭護法就夠你吃不消,還妄想娶得美人歸,勸你少作白日夢了,還是趕緊準備妥當吧,距離婚禮可剩下不到兩個時辰了,再讓你這麼薩菇下去,肯定吃不完兜著走,不被門主逐出奇幻門才怪。」弟子甲不客氣的戳破他的美夢。
「我當然只是隨便說說,這種好事怎麼可能輪得到我,我是連想都不該想。」
「你倒有自知之明。」
「喂,說真話,那尹羽璇還真不是蓋的……」
「你有完沒完哪!」
「隨便說說而已。」
「你真的是……。」兩人越走越遠,一直到看不見,雲晁岳才抬起頭,十萬火急的看向依舊面無表情的雲逸揚。
「大哥……」
「我聽得一清二楚,不必再重複一遍。」雲逸揚繼續劈柴。
「既然你都聽見了,怎麼還沉得住氣?我們不趕緊採取行動不行了。」雲晁岳才不允許有人覷覦大哥的女人。
「稍安勿躁。晁岳,還不是時候。」
「還不是時候?大哥,你有沒有搞錯?那是你的女人耶,你的女人即將和別人成親,你居然說還不是時候?難道非要等她成為別人的妻子才算是時候到了?」到那時只怕後悔莫及了。
「晁岳,是不是要先揍你一頓,你才會冷靜下來,看清我們身處什麼地方?」通知他前來支持,也許是項錯誤的決定,雲逸揚懊惱地想。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過於激動,雲晁岳霎時襟聲,小心環看四周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們。
「大哥,別怪我,我只是看不慣有人想要奪走你的女人。」他小聲地指出。
「沒有人能奪走她,我不會讓任何人奪走她。」她是生來和他配對的女人,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大哥。」
「今晚的確是個天賜的好時機。晁岳,趁著奇幻門的所有人都為這婚禮喝得爛醉如泥時,我們就一舉將他們一網打盡。」由於只有他們兩人,在以二敵百的情況下,偶爾施以小人策略才是保命的最佳準則。
所謂兵不厭詐,為了擊敗奇幻門這強大的組織,他也只能做小人了。
「我簡直迫不及待了。」雲晁岳挺挺身子,士氣高昂的說。
「你這小子,千萬別輕敵,別忘了再過幾天你就要當新郎了,可別給我帶傷回去。
好好保護自己。」雲逸揚慎重提出警告。
「我知道。」雲晁岳頭一次擺出正經的表情。
雖然自從練就一身好武功以來,雖從未遇見敵手,但奇幻門能有今日之地位,肯定也不是浪得虛名。大哥說得對,為了給萱兒一個美好的新婚夜,他可得小心應戰,絕不能讓自己在這一戰中留下任何遺憾。
尹羽璇被安置在堡內一處景致優美的閣樓裡,紅桌巾上放著熊嘯天派人送來的鳳冠霞帔,以及各式各樣晶光閃閃的頭飾、珠寶。
尹羽璇卻不曾動過桌上的任何婚嫁品,她只是坐在圓椅上,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外頭的動靜。
她在等,她在等一個人,倘若她的猜想沒錯,蕭天成一定會在婚禮前趕來見她。
屆時就要靠她的演技來讓他相信她並不想嫁給奇幻門門主熊嘯天,如此一來,蕭天成一定會為她不惜和奇幻門翻臉。
想著想著,門口處果然傳來腳步聲。知道熊嘯天在婚禮前絕不會來見她,那麼門外站著的人一定就是蕭天成。尹栩璇隨即以著拇指與食指用力扭自己的大腿,硬是逼出眼淚來,她甚至配合的發出抽泣聲,一面掩住臉,一面悄悄注意外頭的蕭天成。
「嗚……嗚……。」她有一聲沒一聲的哭著。
「羽兒妹子,你不必太傷心,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去。」在外面聽見她令人心疼的哭泣聲,蕭天成忍不住推門而入。
「是你?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你是被我爹的兇手,我不相信你。」她抬起頭,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臉此刻在控訴地看著他。
「羽兒妹子,我是奇幻門的護法,殺害你爹的兇手不是我,是門主下的命令,你該恨的人是他。」
「你卻眼睜睜看著我爹在你面前死去,他那麼信任你,你怎麼狠得下心,你教我怎麼相信你會帶我離開這裡。」她抽泣著。
「我會帶你走,只要你相信我。」
「相信你?你殺了我爹。」
「那是門主下的命令,為了你,我已經決定不惜背叛門主,背叛奇幻門。」
「是真的?」她故意睜大眼。「你會帶我走?真的要帶我離開這裡?」
「是,我要帶你走,只有我和你,我們逃得遠遠的,先找到雪山秘洞的珠寶,再找個地方從此隱遁山林。」蕭天成當然不會把那人人想得到的雪山寶藏忘記。
有尹羽璇在手上,還怕找不到寶藏嗎?
屆時,有美人陪伴身側,又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那可是人人稱羨的神仙生活啊。
「可是你打得過熊嘯天嗎?」最好來個兩敗俱傷,她心想。
「我會有法子,你只要等我把他們解決後,我就可以帶你遠走高飛。」
「你一定要快,我不想嫁給熊嘯夭。你一定要帶我走,只要你帶我走,我可以忘記你曾經眼睜睜看著我爹在你面前死去。」她仰著一張小臉盯視著他。
「羽兒妹子。」蕭天成內心波動,伸出雙手欲將她摟進懷中,卻教她閃躲開來,他立即露出不解的神情。
「這裡不行,萬一教別人瞧見就慘了。我們來日方長,不急著這一刻。」為免他心生狐疑,她連忙解釋道。
「是不急著這一刻。我不便久留,羽兒妹子,等我的好消息。」蕭天成走至門口,四處探望一下,才迅速消失在門口。
見蕭天成已走離,尹羽璇這才徐緩的歎了口氣,轉身想把門帶上。
才走至門旁,門口站著的人卻讓她驚得差點尖叫出聲。一回過神,她趕忙將他拉至屋裡,順手栓上門閂。
「你在搞什麼鬼?!」雲逸揚原先的冷靜在見到她後終於爆發出來。
「你……你都看見、也聽見了?」她一驚,臉紅耳赤的躲開他責怪的眼神。
「我就站在外頭,把一切全看在眼裡。說清楚,你知道你在冒險嗎?」
「我在自救,我以為你不知道我被人捉來此地,除了想辦法自救,我還能怎麼辦?」
「對我這麼沒信心?」他走近她,抬起她的下顎,在她香唇上親了親。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來救我,還是終於決定不理會我的死活,我好害怕,你又何嘗知道。」她噙著淚,猛吸鼻子。
「這回眼淚是真的還是假的?」他戲謔她笑道。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哭假的?」她抗議的努起嘴巴。
「適才啊,那蕭天成不是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連一個堂堂護法也上了她的當、著了她的道,可見她的魅力果真是無人能比。
「那是情非得已。既然你來了,我們這就趕緊離開這裡,快!」她飛快地抓住他的手,急拉著他往外走。
「我們現在不能離開,世堯。」
「我叫尹羽璇,你可以改口了。反正已沒必要再隱瞞下去,你說我們現在不能離開?
為什麼?」
「時候未到。」
「時候未到?你是指什麼?」
「距離你嫁給奇幻門門主熊嘯天還有一個時辰。」
「你要我嫁給熊嘯天?你真是這個意思?」她難以置信的睜大眼。
「我是這個意思沒錯,我準備——」雲逸揚正打算說出他的計劃,門外卻傳來敲門的聲音。
「尹姑娘,我是門主派來服侍你穿嫁衣的丫鬟,請讓我進去服侍你。」「有人來了,你快走,我會聽你的話嫁給熊嘯夭,快走!」她推著他,她要它是安全的,然後她會跟蕭天成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見他。
「你是得乖乖嫁給熊嘯天,別再給我惹麻煩了。」他就擔心她會做出不當的行為——
像是不知死活的誘惑蕭天成。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她喃喃著,感到心灰意冷。
「你不要擔心,我會——」他還想說些什麼,門外的丫鬟卻已將門打開,他隨即不著痕跡地自窗口縱身飛離。
「尹姑娘,快過來這裡,」丫鬟上前拉她來至梳妝台前。「別哭了,尹姑娘,當新娘子是不能哭的。」她哭了?沒錯!她是該哭,因為雲逸揚的話徹底傷害了她。
他居然要她乖乖嫁給熊嘯天!即使他認為她只會給他惹麻煩,不想再多個累贅在身邊,也只須明白告訴她,不必把她丟給別人。
她會識相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眼前,他何必用一句話就將她打進冰冷的地獄裡?
他何其殘忍的心!她又是何其愚蠢!在被傷害後才發現她對這個男人用情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