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地方有什麼不好?物美價廉,而且是我請客,你就別再念了。」
「小氣鬼!我到『品尊』吃一客牛排的費用就夠我們兩個吃七八次自助餐耶!你知道嗎?」
「吃那麼好啊……小心肥了身體,瘦的荷包。」童妍冷冷的提醒。
「哼。」她最近是胖了點,牛排吃太多了。「對了,你班上那個綠眼睛的學生叫什麼名字?長得真是帥斃了!」
「他叫韓森。」
「是混血兒嗎?」
「想必是。」
「如果我的班上有他那樣的帥哥,我一定給他AllPass!」
童妍笑罵:「花癡。」
「你不會?」娜娜質疑。
童妍低頭扒飯吃。「沒感覺。」
「沒感覺。」娜娜復誦她的話,唉聲歎氧的說:「你要不是心死了,就是睜眼說瞎話。聽說十七八歲少年『那方面』的精力十分旺盛,不曉得是不是真的?好想試一試。」她支著下巴,一臉幻想的神情。
「控制一下好不好?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也是人啊,有慾望的!倒是你——」
「關我什麼事?」怎麼扯到她身上來了?
娜娜小聲的問:「喂,他有沒有『碰』過你?」
「誰碰我什麼?」娜娜暗示的話童妍有聽沒有懂。
「就夫妻之間那檔事嘛!」娜娜挑明的說。
童妍猛地意會過來。「問……問這個幹嘛?」
「你可能不用回答。不過,若是他沒『碰』過,那你就不用擔心性慾問題。反正沒吃過就不會想;相反的,若他『碰』過你,依你現在的婚姻情況,一定會感到寂寞難熬。這時候就要認真考慮這個問題——當你想『要』的時候,該怎麼辦?」娜娜眼睛瞪得圓圓的,害她感覺倍受壓力。
「你……不要替我擔心這個好不好?」童妍尷尬得想找地洞鑽。
「我當然擔心!我們是好姐妹。這種事又非等閒事,如果處理不好會影響到生理與心理,也就是人家常常說的『陰陽不協調,古怪又會老』。」
「是……這樣嗎?」童妍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女人沒有愛情的滋潤,會凋萎得特別快!」娜娜以專家的口吻說道。「難道他真的從來沒碰過你?」她很訝異。
童妍黯然的說:「他說他討厭我這張娃娃臉,所以……」
「你怎麼不告訴我?」娜娜瞠目結舌。
「這種事能說嗎?拜託!」她給她一記衛生眼。
娜娜眼珠子轉呀轉的,不曉得在動什麼腦筋。
「那你想不想抓住你老公的目光?」
「抓住他目光有什麼用?還要抓住他的人和心才行啊!」
「沒錯。可是首先要讓他注意到你,然後你再慢慢勾引他,等到他被你完全吸引住後,就不會對外面的女人有興趣了。」
聽起來是有那麼一點道理,但感覺好像少了什麼?!
「那是廚藝……或者精通家事這些……」是這些東西嗎?!好像不是。
「別傻了,那是『古人』的標準。現代人挑對象一定會先挑長得漂亮、身材又好的,你說得那些『傳統美德』呀——沒人希罕啦!」
「那我該怎麼做?」
「娃娃臉是沒辦法改變的了,不過做法可以改變。」
「改變做法?」
「打扮得成熟一點,妝化濃一點,也許看起來就不會那麼『娃娃』了。」
「這樣他就會注意到我了嗎?」
「試試看,如何?」
童妍考慮了一下,下定決心。「好,你要教我嗎?」
「我教你,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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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童妍就照娜娜所教的方法——洗了個香噴噴的澡,然後在身上灑一些聞起來「很成熟」的香水,又在梳妝艷抹一番。接著,把上次和娜娜一起去買的紅色性感內衣穿上。全部弄好後,往落地鏡前一站——
看著鏡內那個「煥然一新」的自己,她覺得……好陌生,好奇怪,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她就穿這樣去誘惑潘志翔?童妍始終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彆扭。
「也許是我太緊張了……再不然就是我害羞放不開,所以才會覺得彆扭。」她分析著自己的心態。
「有什麼好害羞的?他是你的丈夫,為了你們的將來,你要把羞恥暫放一邊。你一定希望你的婚姻名副其實對不對?放手去做吧,加油!」童妍對著鏡子自言自語,打氣加油的說。
突然她聽到門鈴在響,知道有人來了,趕緊穿好衣服出去開門;通常潘志翔不會這麼大費周章的要她來開門,他自己有鑰匙可以進來。
門一打開,她看到一位不怒而威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其身後還有二名穿黑衣的年輕男子。
「請問你找誰?」她問。
「請問,童妍老師在家嗎?」
「我就是!請問你是……」
「我是韓文德,韓森的父親。」他那雙精明老練的眼睛直盯著童妍那張粉飾過度的臉,看得她有些驚慌。
童妍這才想起他就是部長韓文德,趕緊請他進來。「請進。」
進來之後,韓文德逕自坐下來,並在桌上放了一疊「東西」。
「韓部長,這是……」
「我知道你為了小犬沒有上課去找過他。」
「是的。」童妍心中緊張,生怕韓文德為了韓森吻她一事而來。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他把那疊「東西」更往她面前一推,用心照不宜的口吻道:「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希望童老師多多照顧韓森。」
「你在收買我?」童妍直言道。
「你可以認為這是彼此『互惠』。」他選項了一個較名譽的字眼。
「這是收買,而我拒絕被收買。」童妍堅持,再也沒看那疊「東西」第二眼。
「你也可以有其他的選擇,比如到更好的學校。」
「韓先生,」她毫不客氣的直言道:「有你這樣一位位高權重錢又多的父親,難保韓森不會變成壞孩子。如果你的能力可以影響我的前途,相信也可以改變韓森的命運。你若真有心的話,請將這份心用在韓森身上。」
現在,她終於知道有錢確實可以使鬼推磨,可惜她既不是鬼亦拒絕被金錢收買:也知道韓森的轉學紀錄是如何漂白的。
「你大概覺得我不是一個好父親。」
「我認為你是一位好部長。」童妍不願正面回答。「若你肯花時間聽聽韓森心中的話,你會是一位好父親。」
童妍一番話引起韓文德的內疚,可身為部長,從來沒被人拒絕得這麼徹底,老臉有些掛不住。
「維持清廉是好事,可惜不適合用在年輕姑娘身上。」
童妍挺直了背脊,義正辭嚴地說:「我並非故作清高,亦不是故意與你作對,事實上我想告訴你,錢雖是萬能,但它也有不能的地方。比如韓森的命運。」
韓文德沒碰過這樣的釘子,頓時不悅,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下次遇到困難時,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打擾了。」
走到門口時,他又半轉過身來對送他的童妍問:「你平常都是化這麼濃的妝去上課嗎?」
童妍倒退一步,摸了摸臉。「不……這是……」不知該如何向他說明臉上的妝是為了挽救她的婚姻「用」的。
韓文德沒再說什麼,率著兩名保鏢離開。
童妍關上門,倚靠著門,為韓文德突如其來的造訪感到煩躁。
有那種以為錢是萬能的父親,難怪韓森要反骨。
忽聞潘志翔開車回來的聲音,童妍趕緊跑回房間跳上床,半坐半臥,擺個撩人的姿態等他進來。
潘志翔是回來了,可是他是帶著莎莉一起回來的。
當他們推開主臥室的門一起走進來時,兩人都看到濃妝艷抹,打扮得惹火動人的童妍。他們三個人同時都嚇了一跳。
「啊!」童妍更是沒想到莎莉也來了,尖叫一聲,連忙把被單拉過來蓋住自己。
莎莉明瞭地笑了笑,雙手交叉於胸前,嘲笑的說:「看得出來花了不少心思,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效果?」
「你……」尷尬又難堪的處境令童妍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你一定希望志翔讚美你幾句話吧?志翔!」莎莉像個女王般地喚道。
但潘志翔像個啞巴似的,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這個「娃娃臉」的身材這麼火辣!以前看她包得那麼緊,臉像小女孩,讓人連帶以為她身材平板,誰知竟這麼有料!
見潘志翔吭也不吭一聲,莎莉撞了他一下。
「喂,你說句話呀!你老婆等著你讚美她呢!」
「我……你的身材很好!」潘志翔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莎莉尖聲說道,美艷的臉頓時變得猙獰。
潘志翔一見莎莉生氣,慌忙抱住她的肩諂媚的說:「她的身材好,但你的更好!她怎麼比得上你呢?」
「這還差不多!」莎莉滿意地笑了。「她打扮得這麼嬌艷,似乎在等你回來,你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嗎?」
潘志翔想了一下,走到童妍面前,雙眼不自覺的瞄瞄她的胸部,連吞好幾口口水後,才勉強雙手叉著腰,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道:
「你……是白費心機的,童妍。和你結婚是我爸的安排,難道你看不出來我並不愛你!」這番話是事實,但在莎莉面前他說得特別用力;他要表現出對童妍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因為莎莉一直要他的「保證」——不愛童妍。
聽了潘志翔一番話,童妍自尊心嚴重受創,但仍極力忍著,不讓臉上出現「我失敗了」的表情。
「既然沒這個意思,何不把離婚證書籤一簽,你也好跟你的情婦名正言順地在一起。」童妍顫聲地說。
他一笑,「我可不想讓我爸傷心,畢竟你是他『指派』給我的媳婦。」
兩人心知肚明,潘志翔不想失去繼承他父親財產的權利。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孝順?」童妍冷哼。
「住口!」潘志翔惱羞成怒,衝上前去用力扣住童妍的臉頰,「我不准你懷疑我的動機!」
童妍不願屈服於潘志翔,眼睛死命地瞪著他。
「一個人獨守空房想必很寂寞,你也可以出去找朋友、玩牛郎……隨便你!但是別玩得太過火,你知道我的意思。」說罷,他甩開童妍。
潘志翔的意思是要她去外遇,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她離婚。
好卑鄙的小人!
「你想玩外遇這種爛遊戲就盡量玩吧,怨我不奉陪。不過,為了我母親,我絕對不會離婚——就算你不愛我也一樣!」童妍咬牙切齒的說。
「賤人!」許是被激怒,他出手打童妍一巴掌。「敬酒不吃吃罰酒!」
童妍再度承受潘志翔的婚姻暴力,她被打得嘴角流血。
這次,她對這樁「報恩婚姻」真的徹底死心了!
經過潘志翔這麼一演戲,莎莉相信他們夫妻之間毫無情分可言。可是她仍不滿意。她要的是「潘太太」的頭銜,而不是「潘志翔的情婦」,兩者之間是大不相同的!
想想母親,雖然有丈夫無比的寵愛,但到底是「二夫人」,只能得到別人表面上的尊敬,一點身份地位都沒有;現在可不是古代,光有丈夫的寵愛怎麼夠?一定還要有身份地位才行!
潘志翔還不錯,很聽她的話,只可惜他有老婆。
但不代表這樣她就會放棄他。女人要懂得爭取自己的幸福,身份和地位也是一樣,是要靠爭取才能得到!而且,還要懂得小心維護,以免地位隨時動搖,之前的努力豈不白費?
知道潘志翔想從政,所以一開始她就限制他不可以愛別的女人——包括自己的妻子也不可以有親密行為,否則一切免談!
現在,照潘志翔的表現看來,她相信她已將他掌握在手掌心中,諒他以後絕對不敢有二心。一切,就等潘志翔離婚。不過看此情形,她還得再向潘志翔施加一點壓力才行,他的動作太慢了。
「志翔,有困難嗎?」
「沒……沒事!」
「我看你們似乎需要好好溝通一下,我先回去好了。」
「別走,莎莉!」潘志翔著急的喊。
莎莉冷冷地瞥他一眼,反問:「我能留嗎?以什麼身份?」
「莎莉,別這樣!」潘志翔急得好像被拋棄的小狗。
她甩開他的手。「等你解決好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會再出現。在此之前,我們最好分開一陣子,以免干擾你的決定,好嗎?」莎莉故意這麼說。
「不行!我不能沒有你啊!」潘志翔真情至性的說。
童妍滿心不是滋味,彷彿她才是破壞他們的第三者。
「夠……夠了!」她喊,「你們誰都別走,我走就是了!」然後跳下床,草草挑了一套衣服穿上,拿著皮包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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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童妍顯得落落寡歡而且鬱悶。
大失敗……當娜娜提議這件事時,她就感覺到好像少了什麼。現在她知道是什麼了,就是「愛」。潘志翔對她點愛意都沒,她也是。而她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讓婚姻變得像婚姻,殊不知自己只是在做無謂的掙扎罷了。結果他不但不領情,自己反倒成了笑話,自取其辱。
這個婚姻是沒救了,但是也無法全身而退,若她簽字離婚,母親恐怕會傷心吧?她憐惜母親的心,但誰來疼惜她看似堅強其實易碎的心呢?
無意中抬頭看到一家酒吧叫「醉心」,正在營業中,童妍想也未想就朝那走去,破天荒做了她從來沒做過的事——買醉。
深夜,會來酒吧喝個爛醉的都是一些傷心人,大家各據一方孤獨地喝著酒,誰也不吵誰。
童妍倚在吧檯邊,和著眼淚喝下一杯又一杯苦酒。
深夜,單身女子獨自飲酒最惹人注意,尤其像童妍這麼可愛的小女子更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想為她解開眉宇間的憂傷。
一名男子,在確定童妍是單獨前來之後,決定碰碰他今晚的運氣。
「小姐,一個人嗎?我請你喝一杯,好嗎?」
童妍醉眼矇矓地望向他,帶著略有醉意的笑容說:「謝……謝了,我可以負擔自己的酒錢,不……不用你……請客。」這時候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男人。話罷,又向服務生要了一杯酒。
男子不死心,逕自坐在童妍身旁的位置,也向服務生要了一杯酒。
「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我陪你喝。」他慇勤的像黃鼠狼。
「不……不要,我要一個人喝,你走……走開!」
「別這樣嘛!大家可以交個朋友啊!」男子厚臉皮,企圖灌醉她,「心情不愉快是不是?來,我們喝酒,一醉解千愁!」
「你……也心情不好呀?那好,你就陪我一起喝!」同是天涯失意人,童妍以為自己有伴,所以不疑有詐地和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等她又醉幾分時,男人好心地說要帶她去休息。
當他半扶半抱著童妍走出酒吧時,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才轉過頭去就被人一拳打飛出去,童妍也跟著跌往地面——
還好,那人及時接住童妍傾倒的身子。
「是……是誰打我?!」男人眼冒金星,哇啦哇啦地嚷嚷。
「用卑劣的手段想帶女人上床,真是丟臉。」
男人笑得尷尬又不服氣,「何必這樣說我呢?只是個沒人要的女人,誰都可以『上』。」接頭還大方的說:「我可以跟你一起分享她!」
「真的?可是我想獨佔她!介意嗎?」韓森笑笑的。「她是我的老師。」
男人一驚,「她是老師?!那算了,讓給你吧!我最怕老師了。」踢到鐵板,趕緊走人。
韓森滿臉不悅地瞪著懷裡的人兒。
打從童妍走進酒吧開始,他便一直留意她,自然看到那個男人拚命灌她酒。
「為什麼把臉化成這個樣子?」
童妍迷迷糊糊、哭哭啼啼的說:「因為……我要找回丈夫的心,可是沒有用,他根本就不愛我,只愛他的……情婦。」
原來,這就是她買醉的原因。
「咦?韓森,你來這裡幹什麼?這個地方只能……大人來,你不可以來。」
「大家不都是因為受不了寂寞,才來這個地方尋求溫暖。」他咕噥地自言自語。
第一次見到童妍時,他很驚訝,因為他沒想到他那同父異母的姐姐外遇對象的妻子會是個教師,而且是他的導師——童妍。
顯然童妍並不知道他是她情敵的弟弟,要不然還會關心他上不上課?世界真是小呵!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複雜得很,就連他這個什麼事都知道的人都覺得齷齪極了,也難怪單純的她會傷心買醉。
童妍噴出濃濃的酒味,「韓森,你還沒有跟你父親和好啊?他來找過我你知不知道?他要我多多照顧侈。我會的!照顧你是我的職責,可是我不要他的錢。他不應該用錢收買我——呃!」
「我的事不用你管。」真不懂,他幹嘛救一個醉言醉語的女人?
她用手指戳他的額頭,「你的脾氣太倔強了,這樣不好,會讓彼此之間沒有轉圜的餘地。我……看得出來,你……你父親很在乎你的,要不然也……也不會在……在百忙之中來……賄賂我。」說著,自己卻笑了起來。
「你說完了沒有?」
「一個男人事業做……太大時,就……無暇照顧其他人,這……是人之常情。你不一定要體……體會,但最……最起碼要懂這個道理。你父親他……」
韓森面無表情地聽完她的訓話,忽然把她的頭按進酒吧外裝飾用的噴水池裡。
「你……你幹什麼?!」童妍驚喊,頓時醒了過來。
「讓你清醒一點,順便把你這張花臉洗掉,難看死了!」
「那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現在是我的事,我非管不可!」他蠻橫的說,然後把她丟進車內。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童妍緊張地問。「你有沒有駕照?」
「回家。」韓森說,沒指明回哪個家。
到了韓宅,韓森把童妍從車子裡抱出來。
她沒有完全清醒,因為酒精在體內發揮作用,所以她只隱約知道自己吐了,有一隻大掌猛拍她的背,後來又被一個溫暖、寬大的胸膛包圍著,她覺得好溫暖、好安心,聽著節奏規律的心跳聲,她漸漸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