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男人的面孔時,童妍差點尖叫出聲——韓森?!
像在回應她的話,韓森適時睜開他那雙清澈透明的綠色眼睛瞅著她,說道:
「早安。睡得好嗎?」
童妍宛如置身地獄一樣,覺得可怕、寒冷,還有驚慌與無措。
「韓森?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又怎麼會在這裡?」她應該在……在酒吧喝酒的不是嗎?怎麼喝到他睡在她身邊都不曉得?中間有發生什麼事嗎?
「你忘了?你喝醉了,差點發生危險,是我把你帶回家的。這裡是我家,這是我的床。」
韓森還在半夢半醒之間,看他剛睡醒的模樣真性感。不過,現在不是欣賞這些事的時候。
令她震撼的是——她怎麼會在韓森的床上?
童妍趕緊抱著床巾下床。「我……我們沒……沒發生什麼事吧?」她忐忑不安的問。
「你說呢?」韓森慵懶地側著身體,右手撐著頭,好整以暇的反問,表情彷彿吃了一頓好吃的大餐。
天啊!她真的跟他……童妍慘白一張俏臉。她甚至一點印象都沒有,身體……也好好的。
「不可能。」童妍不確定的搖頭否定。
韓森輕輕一笑,走下床,童妍這才發現他僅著一條內褲,她驚慌地不敢看他,臉紅的低著頭看地上。
忽地,童妍什麼都還來不有反應,他就把她壓在牆上,質問她:「你覺得不可能?那你怎麼會喝得爛醉如泥,連怎麼上我的床都不知道?」
「我……我……」
「你被人灌醉,差點被『帶出場』有沒有印象?」
童妍張大了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確實有那麼一點印象,有個男人拚命灌她酒喝。
「你救了我?」
韓森點點頭。
「那……謝謝你。」她聲如蚊蚋。
「不客氣,童妍。」他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童老師。
這令童妍的心沒來由地多跳了好幾下,臉都紅了起來。
她鼓起勇氣問道:「我們不會……真的發生關係吧?」
韓森看著她,不發一語。
白巾包裹著嫩白的軀體,柔軟稚嫩的童音,純潔無邪的臉孔,童妍看起來真像個天使。是的,他認為童妍是上帝派來給他的天使!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這麼想。
這麼多年來,會上門找他的老師,說真的,還不少。不過,在知道他是部長韓文德的「公子」之後,這些老師都轉而「拜訪」韓文德去。也許他們認為直接找家長談比較有用吧。
縱使他在學校表現不良,這些老師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的就乾脆做睜眼瞎子。他知道他們收了父親的好處,才使得他一再轉學之後還能保持行為品性上的「良好」。
可是,童妍不一樣。她一副女娃兒的模樣,說話聲音又甜又嬌柔,可性情卻很固執,不但威脅他要來上課,還給了他老爸釘子碰。
這讓他覺得痛快!是該有人給他那高傲的老爸一點挫敗嘗嘗,不然他會意氣風發過了頭,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會收他的錢,替他做事。
而最重要的是,童妍很對他的眼。起先他對她是好奇——因為她是潘志翔的妻子;後來,他發覺只要待在她身邊,所有的憤世嫉俗都會神奇的消弭掉,所以他很喜歡她,看到她,就想逗逗她。
「沒有。」韓森誠實的說。
童妍吁了一口氣,不知自己是鬆了口氣或是失望?
沒想到他接著又說:「不過,你吐了我一身,我只好把自己給沖一衝!」壞壞的瞟向她,補一句:「順便也替你——沖一衝。紅色內衣很誘人喔!」
「你……」童妍想到自己在他面前裸身、讓他「清洗」的畫面,心裡不禁又急又羞,那嬌羞的模樣讓韓森看得失了魂。
「我怎樣,嗯?」他氣人的問。
勉強定了定心神,童妍板起臉,老氣橫秋的說:「以後不可以這樣對我。」可惜聲音愛嬌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反而有「鼓勵」之嫌。
「為什麼?」
「我已經結婚了。」她輕歎,重申一遍。不知是在斷絕他的念頭,還是傳出「相見恨晚」的意思?
韓森點點頭。「我知道啊。」見童妍一臉「你怎會知道」的表情,他又說:「昨晚你在我懷裡哭得一塌糊塗,把你的婚姻狀況全都說給我聽了。」
「什麼?」童妍失聲尖叫。這會兒,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啟動都別出來了。
可是,他知道她已婚還開那樣的玩笑,那他……是真的,還是故意鬧著她玩?童妍心慌意亂的猜測,悄悄地看了他一眼,見他在看她又趕緊看向別處。
韓森笑了。她那小家子氣的舉動看在他眼裡既有意思又可愛。
「怎樣?想不想做你想的『超乎友誼和正當範圍之外的東西』?」
「不想!」童妍很快的說。
「真傷我男人的自尊心。」
「對不起,我並沒有把你當成『男人』!」
韓森撇撇嘴,「真傷人。好吧!換個說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道你不怕精力旺盛的十九歲少年會——抓狂?」
韓森的態度似真還假,在少年的外表下隱隱可見成熟男人的表情,童妍被他逗得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韓森,既然知道我結婚了,就別老跟我開這種玩笑!」童妍用力推開他,好像在生「有那個念頭,為什麼不做呢」的氣。
「我不是開玩笑的。」這回他認真的說,可是童妍依舊不這麼想。
「就算你不是開玩笑,我也不想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
「人生本來就很複雜,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只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小鬼,別說得好像多世故……我的衣服咧?」
韓森緊跟其後,裝傻地問:「你要衣服做什麼?身材很好啊,包起來多可惜!」
童妍嬌嗔他一眼,韓森舉手做投降狀。
「好好好,衣服衣服!」他不甘不願地打電話,叫人把她的衣服送來。然後把自己拋進大床中,點了一根煙,透過迷濛的煙霧看著那將床巾當擋箭牌的童妍。
「當我的女朋友吧!」他突然說道。
童妍的心怦然一跳,繼而心思一轉氣得大吼:「我已經結婚了!」
「有什麼關係呢?」韓森無所謂的說,「他不疼惜你,我會疼惜你。」
童妍放棄爭辯,頭疼的道:「算了,我能理解。你這種行為只是青春期對成熟女性產生旖旎幻想的一個階段,過了這段時期就會恢復正常。」
「別用你那套在學校學的理論來分析我的心理。想讓我好好讀書、不打架只有一個辦法,當我的女朋友。」韓森大膽的說。
童妍紅著臉,氣呼呼的雙手抱胸,看向別處。
她那嬌怒的模樣,教韓森看了想用力拉開她的臉頰虐待她,又想將她抱在懷裡溫柔呵護。
這時,傭人敲門,送來她的衣服,韓林就穿著內褲去開門。
回來後,他手指頭上勾著童妍的衣服,童妍看了就想奪走,偏偏韓森故意把衣服舉得高高的,讓她抓也抓不到卻不住地和他赤裸的胸膛摩擦。
突然,韓森眼神一黯,輕巧地抱起她,低頭噙住她的嘴唇,飢渴的汲取她嘴裡的蜜汁,和她的舌頭糾纏,彷彿欲在她身上蓋下「韓森專屬」的印記。
一股從未有過的震撼,隨著他越來越急切的浸入襲進童妍的腦中。
他又吻她了,而她似乎一點也不排斥他,反而覺得自己好久沒有像這樣被人好好的、疼惜愛憐的親吻。這令她有種想哭的念頭……她真的這麼渴望愛嗎?即使是一個十九歲少年之吻也能讓她動心不已?
忽然吃到淚液,韓森停止親吻,疑惑地望著她,半似不解半似玩笑的說:「不會是我拙劣的親吻令你想哭吧?」真是這樣的話他就要好好檢討了。
童妍若無其事的擦掉淚痕,輕描淡寫的歎道:「蚊子終於飛走了。」
他的吻像蚊子?
「可惜我沒有在你身上留下『蚊』痕,童妍。」他說,並觀察她的表情。
童妍一語未發的走進浴室,換上自己的衣服。
韓森若有所思的瞪著那半透明的浴室,感到下腹不適,他百般不願地套好褲子,童妍正好從浴室出來,沒有生氣、沒有嬌羞……沒有任何表情,惟獨眼神顯得有些落寞,這樣的她讓他猜不出她的心思,韓森心裡有些擔心。
「告訴我你心裡在想什麼?」韓森攔住她開門的手。
童妍仰頭看他。「講了你就會照做?」
四目交會,韓森似乎知道童妍的心思,所以堅定無比的說:「不會!我就是要追你!」
「不行。」她已經無力再拒絕了。
「恐怕由不得你了。」見童妍杏眼圓瞪,他反而退開來讓出去路。「想想昨夜,替女人洗澡對我這十九歲的男性是多大的考驗!你是醉得糊里糊塗,我卻為你美麗的胴體徹夜難眠。我可是熱血奔騰的正常男子啊!躺在你身邊一夜,規矩的沒犯下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這是不是很難得?只是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別人不知!人家若知道這件事會怎麼想?」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她忍不住揚高了聲音。
韓森低下頭,伸出手臂,又把她圍起來,直看著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唇,看得仔仔細細,好似多深情,吐出來的話卻教她哭笑不得,因為韓森說:
「乖乖答應妝我的女朋友,要不然我就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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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各位同學注意be動詞的用法。還有什麼疑問嗎?」童妍看到韓森舉手。「韓森。」
韓森用英語說:「昨晚你掉了一樣東西在我家。」
乍聽韓森提及昨晚,童妍心虛了起來,只得硬著頭皮問:什麼東西?
「這個。」只見韓森從他口袋裡摸出一條口紅。
同學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見韓森拿出口紅時他們不由得一陣嘩然,好奇的想,韓森拿那條口紅是什麼意思?口紅是童老師的?的怎麼會有?
童妍內心緊張,表面上神色自若的用中文說:「謝謝韓森同學撿到我不小心掉在『校內』的口紅。」她特別強調「校內」兩字,以消弭大家的猜疑。
韓森把口紅放進口袋裡。「想要回去的話,今晚來找我。」他用英文說道。
「別鬧了,還給我!」童妍用英文怒道說。
「來找我,我就還給你。」說罷,韓森又故作漫不經心地道:「對了,你還沒回答要不要當我女朋友,考慮得怎樣了?」
「別開玩笑!」童妍裝起嚴肅的臉,卻教韓林看了理會想逗她——這人小可愛!只因他一句話,臉上就有又氣又羞又一本正經的複雜表情,難道她不知道她越是生氣他就越想逗她嗎?
「你怎麼老說人在開玩笑呢?我的臉看起來像嗎?」他有點無奈的搖頭,「只要你答應當我的女朋友,我不但天天來上課,而且保證不再打架,自然也就不會對別人提昨晚的事。」
還跟她談條件!童妍被韓森鬧得不知所措。
韓森越說越像回事。她不確定韓森真正的用意,但不可否認的,她確實有種被追求的喜悅盈滿心胸。多不可思議啊!雖然韓森長得比她高大,就算兩人站在一起,人家可能還會認為她是他的妹妹或女朋友,而不會有人看出她是韓森的老師。可是,她已經結婚了,沒資格驚動。
作好心理建設後,童妍表情一沉,「上課是你的本分,不許跟我談條件,也不准威脅我,要不然我就教你看國外的月亮是否比較圓?」
韓森總算收斂點,撇撇嘴不實可否。而童妍則繼續上課。
同學們對他們流利的對話如同鴨子聽雷,但心裡可羨慕得要命,壓根不管他們在說什麼,只當是在爭論某個議題。可吃醋的林仙兒卻想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她舉手發問。
「童老師,你們剛才說些什麼?」
「韓森同學撿到我的口紅,問我是在哪裡買的?我們就著這個問題討論了一下。」童妍說著善意的謊言。
「是這樣嗎?那怎麼會有『昨晚』、『女朋友』、『開玩笑』等單字出現?」林仙兒狐疑地問。
童妍腦筋轉得飛快,趕緊找了借口解釋,「喔,韓森說他『昨晚』撿到我的口紅,問我在哪裡買的?是不是在百貨公司?我說別開玩笑了,我捨不得在百貨公司買昂貴的化妝品。他說他也想送一條同樣的口紅給他的『女朋友』。」
韓森瞪視著童妍,顯然對她的翻譯很不滿意。
童妍假裝沒看見他的眼神,突然靈機一動,問林仙兒:「仙兒對英語有興趣?」
這個女學生對韓森有意思吧,要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的想知道他們的交談內容。林仙兒長得漂亮,和韓森年紀相仿,也許她才是最適合當韓森的女朋友。
童妍異想天開的想撮合林仙兒和韓森。
林仙兒忙不點頭。「嗯!有興趣!」其實她最討厭英語了,可是她對韓森有興趣。不過,她不會傻到這麼坦白。「可是沒有人教我。」林仙兒佯裝喪氣的說。
「韓森的英語不錯,或許他願意當英語小老師教教不會的同學?」童妍當眾問他的意見。
韓森直瞅著童妍,沒有回答願不願意,嘴角始終保持上揚的弧度,似乎,那就是他的答案,可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
「看來韓森同學是答應了!」童妍自作主張的說,「的意思的同學,稍後可以和他商量上課時間。下課!」不等班長喊起立,童妍趕緊閃人,因為她感受到韓森綠眼看中的怒焰就要燒到她了。
童妍回辦公室之後,心驚膽跳的,還不時回頭看。
她是該害怕的,誰教她自作主張替韓森安排課後輔導,還請他當小老師。他不生氣才怪!
可是,她也是主他好啊!韓森口口聲聲要她當他的女朋友,不管他是認真的也好,開玩笑也好,雖然她渴望愛情,得「外遇」對像絕不可能是自己的學生!她有這個必要讓韓森知道這一點。也許等他教過那些女學生之後,就會發現女「學生」才適合他,「老師」……不行。
童妍的想法是這樣沒錯,可是當她想到女學生圍住韓森的畫面時,她心裡覺得……怪怪的。
「撞到人啦,童妍!你在看什麼?」娜娜故意站在前面讓她撞。
「沒……沒什麼。」童妍趕快回自己位置上。
「童妍,你還沒告訴我,昨天我教你的方法有沒有關效?」
「別提了,沒有用。」一想到昨晚的事,她的心迅速結成冰。
娜娜小心翼翼的問:「一點用都沒有嗎?」
童妍以搖頭代替回答,整個人虛脫似的癱坐在椅子上。
好累啊!她現在才知道演戲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特別是現實生活的「戲」;演員下了戲之後可以回復自我,她卻得時時刻刻戴上「我的婚姻幸福美滿」的假面具不得摘下。
「那以後怎麼辦?」娜娜擔心的問。
「我不知道。」她真的一籌莫展。既不能離婚,又守不住婚姻,誰能教教她這步死棋要如何走下去?
眼看童妍陷入困境,她這個好朋友想幫又無從幫起,心裡也是很嘔!
「對了,童妍,剛才教務主任找我去,他要我和你交換導師斑級。你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曉得。」
「奇怪了,才開學沒幾天,為什麼這麼做?」娜娜納悶地問。
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她不會告訴娜娜,反正日後她就曉得了。
「也許我不適合帶有危級生的班吧。我們班有二個危級生——張勇謀和韓森。」
「哦!那個綠眼帥哥也是危級生?」
童妍虛弱的笑了笑,不置一辭。
韓文德真是用心良苦呵!收買她不成,就撤掉她班導的職務。他以為別人就會比較好收買是嗎?童妍不這麼認為。
也好,就讓韓森遠離她吧,如此一來,對兩人都好。
雖然這麼想,童妍習底卻升起一絲不該有的惆悵……
這複雜的滋味要如何咀嚼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