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昨天還和他的父母有說有笑,現在就已經開始冷戰了?她連電腦也不想打開,衝進浴室洗了個淋浴,然後就傻傻地抱膝坐在沙發上。
戀愛中的女人總是這麼癡傻,她覺得自己不會這樣。一直以為她理智又知性,即使暗戀著他那麼久,還能保持著好朋友的距離,為此還曾經得意過,覺得自己夠冷靜夠鎮定。
可是現在呢?她也在等待著他的一個電話,因此而輾轉難眠,胡思亂想。
「任曉旭,你真夠傻的!」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大聲的喊了一句。
「誰說你傻?傻的人不是應該是我嗎?」突然間,她的耳邊響起了一個幾乎不可能響起的聲音。
歸子赫打開了她的房門,正站在門口換拖鞋。
「你來幹什麼?不是說要彼此冷靜一番?」猝然看到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我一晚沒睡,早上就到處奔波,就為了可以早點來見你一面。冷靜?從分開那時候起就開始想念你了,還怎麼能夠彼此冷靜?」歸子赫果然一臉憔悴,但那個有著黑眼圈的黝黑大眼裡卻閃爍著炯炯光芒。
他的話好像帶著魔力般讓她陰雲滿佈的世界驀地雲開霧散,任曉旭的嘴唇嘟了一嘟,她有些孩子氣地嘟囔:「你這些話算是什麼意思?哄我開心嗎?」
「是啊,我在哄你開心。因為我昨天惹你生氣了。」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體與她平視,「你願意原諒我昨天莫名其妙地發脾氣嗎?」
她睜大了受傷的眼,定定地望著他。
「首先,我沒有把你認出來,這完全就是我的問題。我怎麼可以忘記我的小可愛妹妹呢?就算我一直叫她小可愛,可我又怎麼可能會忘記她原來的名字?再見面的時候,她雖然不再是以前那個愛撒嬌,愛哭,很嬌氣的小女孩,反而變得獨立堅強自信飛揚。這個任曉旭面前,歸子赫不再是她的子赫哥哥,而一直會受著她的訓斥與指點……所以歸子赫才沒能把她們聯繫起來——但這依然不是借口,因為你的眼睛,從過去到現在都是一樣的,都一直落在我的身上,那麼專注地看著我,不曾離開過。」他的聲音溫柔得好像可以滴出水來。
曉旭太過愕然,昨天的他和現在的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這是不是她的夢?因為她那麼期待只是經過一個晚上,他就能來與她和好。
「我一整個晚上都在想著這些事,我多麼想立刻就飛到你的身邊,把這些話都告訴你。」是的,一晚上的時間,他都在回憶與自責裡度過,為什麼要和她吵架?
「你會對雅雯的事耿耿於懷難道不是應該的嗎?那正是你愛我的表現,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彼此心中一根刺,搞清楚也是應該的。」他抿了抿嘴角,眼睛繼續直視著她的眼睛,「我本來昨天晚上就想去把事情搞清楚,可是她的行程卻被安排滿了。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又去找她,無論如何,我也要問清楚一些事。」
任曉旭看到了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傷痕,她的心揪了起來,「什麼事?」
「你聽我慢慢說。」他伸出雙手,將她的雙手抱緊在了手心裡,「她終於告訴了我分手的原因,的確是她懷孕了,但那個孩子不是我的。」
她顫抖了一下,「什麼?」莫名地替他感覺到心痛起來。
「過了這麼久,她也覺得可以告訴我了。她在和我交往的同時,又有了其他人,那個時候我正忙於自己的創作,的確忽略了她。而她又壓力很大,需要有人好好關心。」歸子赫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並且這一段故事對於他來說也來得太新鮮,還是會帶起一些內心的痛楚漣漪,可是不管如何,他都要把話和他現在深愛的女人講清楚。他和陳雅雯要斷得徹底,也是他和曉旭可以幸福在一起必須跨越的障礙,必須了結的過去。
「不要說了,我知道了。」突然間感受到這一切帶給他的痛苦,任曉旭心疼地低下身去,想要好好地安慰他。
「沒關係,讓我說完。」可是他的眼裡卻透著堅定,望著她的光芒顯得那麼柔和,「所以她本想和我提出分手,卻發現她懷上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她希望他能負責,但似乎那個男人並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驕傲如她,不能忍受這樣的事,她決定墮胎,也決定離開我。可她又不想把這些話與我說清楚,因此就那樣不清不楚地離我而去。」歸子赫隱藏起了自己的痛苦,也在她那充滿安慰和擔憂的眼裡重新振作起了精神,「至於回來以後她的確對卓凡撒謊了,她說她不想讓卓凡知道她對我的背叛。」
任曉旭一再地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我為什麼一定要追究呢?」她的眼裡落下眼淚來。
「你看你,怎麼又哭了?不過你以前就很愛哭,只要不高興就會偷偷落淚,我為什麼會沒有想到你就是小可愛妹妹呢?」他站了起來,然後將她摟緊在他的懷抱裡,「曉旭,能原諒我嗎?原諒我沒有認出你來,原諒我一直對你的忽視。」
她在他的懷抱裡搖著頭,她發現其實什麼坦白不坦白都是假的,她只要他留在她的身邊,那就夠了。他現在愛著誰,現在在誰的身邊,這才是最重要的。
比那些執著於一些過去的事更重要!
「原諒我忘記了那句很重要的話,忘記了我對你說過,長大了一定要當我的新娘。」歸子赫將一樣東西放在她的面前,那是個方形盒子,熟悉的盒子。
「你搬家的時候,我和你說了這句話,還要你一定要記得,我會找到你,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可是我們卻失去了聯繫,那個時候不像現在,大家都有手機,只是讓你記得我家的電話號碼,可是我們後來也搬了家……」歸子赫打開盒蓋,他的聲音很鄭重,也帶著絲絲遺憾,「是不是這個水晶小豬?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樣的。」
任曉旭看著這只熟悉的小豬,她曾經擁有過的這隻小豬,卻在搬家的時候打碎了,那也是她心裡一直的痛。她一直覺得他們會失去聯繫,一定是因為她打破了這隻小豬的關係。
「被我打破了,搬家的時候。我不應該責備你沒有認出我來,我也沒有好好珍惜你送給我的禮物。」她哭倒在他的懷抱裡。
「傻瓜……今天的你真的有點傻氣。東西沒有了可以再買,只要我們現在在一起,不就好了?」他把小豬舉到她的眼前,「現在,你不就又擁有了一個嗎?」
「子赫。」她摟住了他的脖子,一種辛酸的幸福的感覺在心裡氾濫著,「其實那天我們出去郊遊,我想向你坦白的,我也買了一樣的水晶小豬,想送給你,並且對你坦白,可是發生了許多事……」
歸子赫的眼裡帶著可以溺死人的溫柔表情,「你不需要向我坦白,你應該敲開我的腦袋,告訴我我是個多傻的男人,居然沒有發現身邊這麼好的女子,居然能忘記自己的承諾那麼多年。」
「可是你還是發現了。」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可是嘴角已經泛起了笑容,「未來比過去重要,只要你未來都對我好,我就不再追究你居然把我忘記了的事。」
「現在這種撒嬌的口氣真的很像小時侯的你……但不管怎麼樣的你,我都喜歡上了。所以就算任曉旭是百變的,歸子赫是混蛋的,到最後還是會彼此發現彼此,對不對?」他半揶揄半認真地將她擁緊。
「原來是這樣。」她的心花開始朵朵開,「以後你什麼事都要告訴我,知道嗎?」
「幫雅雯寫歌那件事,真的不是有心隱瞞。」沒想到她還真的這麼小心眼,可是為什麼他卻還是感到這麼高興?因為他愛她,因為他知道這樣表示她也愛他啊。
「好吧,我可以原諒你這麼多年來沒有認出我來的事,只要未來的一百年,你都對我一心一意就行。」她帶著嬌憨的口氣說著。
「小可愛妹妹,其實你真的是一點也沒有改變啊……如果你的那些讀者知道你居然曾經有過那樣一個綽號,不知道會怎麼想?」
「他們一定覺得那是個可愛的綽號。」她噘起嘴,其實這才是真正的她啊……幹嗎總要去偽裝成那個超級冷靜理智的女人呢?
「好吧好吧,就是超級可愛的綽號,本來就叫小可愛了。」他微微放開手,他們四目相投,他的眼帶著深情望進她的眼,「願意嫁給我嗎?做我今生的新娘。」
她的心跳變得急促,臉頰微微泛紅,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他們彼此的眼裡只看得到對方。
「我願意。」她說出來了,那是一生一世的承諾,也是她最最想要說的一句話。
當他們的嘴唇相合,那溫柔幸福的氣息充滿著整個空間。
一生只認定一個男人的任曉旭,還是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
有的時候固執地認定,也未必不會得到美好的結果啊。
愛情,許多時候的確需要執著的。
那種一生只有一次的愛戀,你能堅定地等待和爭取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