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敖威仁只見過兩次面,還是殷恆毅牽的線,但只是可有可無的兩次碰面,她已對這個沉默、老是冷酷待人,始終像是局外人的科技新貴有很好的印象,對於-那些很會誇耀或是愛現的男人,她已經受夠了,有錢沒有品味是很可悲的一件事。
深信「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的至理名言,拿著殷恆毅給她的名片,她直接來到了勁藍科技,然後一路過關斬將的直達他的辦公室。
然而,一時間敖威仁還真的想不起來這個女人是誰,對於長相他是有點模糊的印象,但名字是完全沒有記憶。
方巧鈴沒有生氣,反而有種意外的樂趣,通常她是一眼就令人注意。
「不知道我是誰?」她眼中帶笑的問。
敖威仁當然知道她是一個漂亮、時髦、像洋娃娃般的美女,可是和他有什麼關係?
「如果妳是想推銷什麼,很抱歉!」他擺明他很忙。
「我的確是想推銷東西。」她嬌媚的朝他眨眨眼。
「我沒有興趣--」
「我自己!」她輕快的打斷他。
「妳要推銷妳自己?!」他感到驚訝。
「夠直接吧?」
「我們勁藍不缺人。」敖威仁有話直說。
「那『敖夫人』這個頭銜總還沒有人擔任吧?」
「有!」敖威仁以一貫的嚴厲口吻對她說,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不請自來,不過現在的女人都很大膽,習慣速戰速決。「一般認識的親朋好友都稱我媽是敖夫人。」
「那『敖太太』呢?我是指你老婆。」方巧鈴才不是那麼容易被嚇走的。
「妳到底是誰?」
「方巧鈴,殷恆毅介紹我們認識的。」
「哦,模特兒。」他想到了。
「為什麼我感受到你語氣裡有一絲輕蔑呢?」她有些不悅的盯著他。「是我太敏感,還是你真的有那種意思?」
「方小姐,我沒有什麼意思。」
「叫我巧鈴或是方方都行。」
「妳有事嗎?」他是見過這女人,但又怎樣?他既不曾睡過她,更沒有吻過她,甚至沒有牽過她的小手,即使她想上門來「勾勾纏」,也要找對人啊。「我不知道妳有任何來找我的理由。」
「我喜歡你,這理由夠不夠呢?」她表示。
敖威仁多看了她一眼,現代女人的確不講含蓄和保守,但是這麼大剌剌的直接告白,也實在沒有任何的美感與氣氛。
「怕到了?」方巧鈴嬌笑一記。
「是聽到了,我該說謝謝嗎?」
「那麼你要追我了嗎?」她期待的追問。
「追?!」
「追我不會丟你的臉的。」她有點撒嬌的說。
「但是我沒有要追妳的念頭啊!」他起身,然後抓起衣架上的西裝,一副要出去的樣子。「方小姐,我想妳搞錯了。」
「殷恆毅說你沒有女朋友,你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好像很有愛心的表示。
「我是沒有女朋友,但不表示我孤零零。」他穿上了西裝。「抱歉,我還有個會議。」
「你這是在拒絕我?」她有些受傷的看著他。
「妳可以這麼解讀。」
「但我都表示我喜歡你了。」
「我不能阻止妳喜歡我,但我也不會強迫自己去接受妳。」他抱歉的說。
方巧鈴不能甘心也感到丟臉,多少大企業家、科技新貴、娛樂圈的大亨都對她招手,把她當是珍寶的捧在手心,而這個男人能得到她的青睞卻完全不在意,讓她覺得自己像個花癡。
她決定使出女性最原始的本錢--撒嬌,她就不信他是柳下惠還是同性戀,於是走到了他的面前,雙手快速的抱著他的腰。
「方小姐……」他一時覺得好荒謬。
「你可能是比較內斂的男人。」她採取主動。「不過內斂的男人更吸引人。」
「放開妳的手!」他用力拉開她的手。
「等我們熟一些……」
突然一陣輕咳聲傳來,使他們倆的拉扯停了下來,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來人,這一會方巧鈴也不得不放開他,但是她的臉上有一抹得逞的笑。
「不好意思,我送份報表過來。」師雪竫很快的說,將報表往敖威仁的桌上一放就要閃人。
「師雪竫。」敖威仁叫喚道。
「是,總裁。」她一張平靜無波的臉回應。
「妳看到的和妳想的不是同一回事。」
「我什麼都沒想。」她轉身就走。
方巧鈴不解的看著這一幕。「你有必要向她解釋什麼嗎?還是她是個大嘴巴或廣播電台,會渲染我們剛剛發生的事?」
「剛剛沒有發生任何事!」他有種被人陷害與遭人誤會的不爽感。「我們或許見過面、吃過飯,但那不代表什麼,希望妳自重一些,不要再做一些引人不悅的舉動。」
「你……」方巧鈴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瞬間變色。「怎麼這麼不解風情?」
「妳的風情用錯了地方。」他冷冷道。
「我不信你抗拒得了我的魅力。」
「我想……」他給她一個無法苟同的表情。「妳太高估妳的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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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威仁知道有個跨公司的重要會議在等他去開,但是他沒有馬上離開公司,反而來到了會計部門,他覺得不跟師雪竫再說清楚一些,他會渾身不對勁。
而他的出現在會計部門引起了騷動,大家都在竊竊私語、引頸而望,想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讓總裁親自蒞臨。
敖威仁來到了師雪竫的辦公桌前,一副君臨天下,要來頒聖旨的架式。
「師雪竫。」
師雪竫早就瞄到了大駕光臨的他,但她裝作沒發現他的出現,專心的忙著手上的事,不想引起注意,更不希望成為所有女性同事的公敵,只想做好她份內的事,但是……
勉為其難的抬起頭,她一臉的恭敬。「是的,總裁,有什麼事嗎?」
「她是個模特兒。」敖威仁沒頭沒尾的說。
「好出色的模特兒。」師雪竫故意巴結道。
「我和她吃過飯。」
「恭喜你!」
「她卻自己找上門來。」
「你艷福不淺。」
「我甚至不太記得她的臉。」
「您貴人多忘事。」
「她『只是』一個模特兒。」
「祝您追求順利!」
敖威仁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麼,更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向她交代,而她居然對他拐彎抹角的冷嘲熱諷。
「妳搞清楚我的意思沒?」他的表情有種暴風雨欲來之前的強烈壓抑。
「您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她耍白癡的反問。
「是她自己對我投懷送抱。」
「您魅力無邊。」
「師雪竫,不要跟我耍嘴皮子!」
「總裁,我是如此『恭敬』的回答您的每一句話,我是哪裡和您耍嘴皮子了?」她裝無辜的抗議。
「妳心裡有數。」
知道大家都在看、也都豎著耳朵在聽,所以師雪竫開始吸鼻子,帶著抽噎的語氣道:「總裁,我不知道自己冒犯了您,也不知道那個漂亮的模特兒剛剛會在您的辦公室裡,如果我打擾了……」
「妳在胡說什麼?」敖威仁以為是自己的腦筋一時沒有轉過來。
「如果我壞了你們的好事,真的很抱歉!」她低下頭,還故意一臉委屈、無奈的看看四周的同事,一副她很無辜的模樣。
「師雪竫,我說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會到處說的。」
「我不怕妳到處說什麼,我只是要妳知道實際情況。」他差一點當著她的面拍桌子大吼,她為什麼要故意弄擰他的意思,他明明講得很清楚。
「我知道啊。」
「我和她之間沒有『姦情』。」敖威仁更直接的說,「她就只是一個模特兒,這樣清楚嗎?我的心裡有別人,妳瞭解嗎?」
師雪竫緩緩的抬起頭,還是一臉的楚楚可憐,好像自己被他欺壓得很慘。
「妳現在是在和我演戲嗎?」他快要發飆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他根本不必在乎她怎麼想、怎麼看。
「我敢嗎?」
「但妳明明是在……」
「您到底希望我怎樣?」她拿了幾張面紙,明明臉上沒有半滴淚,可還拚命往臉上拭淚,好像她被他糟踏得多慘。
「師雪竫,如果不是這會兒我趕著要去開會……」他好像想伸出手去掐死她似的。
「總裁,那您千萬不要遲到了。」她馬上說,一副盡忠職守的模範員工狀。
「我們還沒有講清楚!」他兇惡道。
「總裁,謝謝您的『指教』。」
「妳……」敖威仁真的是想砍人了,他現在終於瞭解那些命案發生的原因。「師雪竫,妳厲害。」
「總裁,慢走。」
敖威仁真的氣沖沖的走人,當他轉身時,才看到那些全放下手邊工作,正全神貫注看著他和師雪竫的員工們。
總裁一走,八卦的女性員工立刻圍到了師雪竫的辦公桌邊,然後吱吱喳喳,妳一言、我一語的搶著發問。
「什麼模特兒?」
「妳看到了什麼香艷鏡頭?」
「總裁在罵妳嗎?」
「妳會不會被開除?」
「我們未來的總裁夫人會是模特兒嗎?」
「他們當時在做什麼?」
師雪竫很有耐心、很有條理的一一回答,果然她的計策奏效了,沒有人想到她和敖威仁可能「有什麼」,焦點全放在他和那名模特兒身上,這下她自己一點嫌疑都沒有,只是,敖威仁會放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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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師雪竫像小偷似的偷偷摸摸到了何曼純的家,還好好友之前有給她鑰匙,此刻她真的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早早上床的何曼純是被師雪竫硬從棉被裡挖起來的,她開著冷氣,抱著棉被,睡得正舒服。
「雪竫,一O一大樓失火了嗎?」何曼純迷迷糊糊的問,整個人處於半夢半醒狀態。
「一0一大樓很好。」
「那中共的飛彈打來了?」她打了個哈欠。
「沒有這跡象。」
「美國總統遇害了?」她揉著眼睛。
「應該沒有。」
「那妳三更半夜不睡來找我幹麼?」何曼純捶著枕頭。「有什麼事妳不能明天再來找我說嗎?」
「曼純,現在我們是在台灣,彼此應該是不認識的,妳叫我怎麼大大方方的來找妳?妳以為我喜歡這樣三更半夜的摸進來,好像是要來行竊的嗎?」師雪竫也是滿腹的苦水,她也不想啊!
「那到底是怎樣?」何曼純把眼睛睜大了一些。
「我想……辭職。」師雪竫想了一會之後說:「我明明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那就辭吧。」
「曼純!」
「妳是想聽什麼?」何曼純被她一吼,整個人完全醒了過來。
「妳真的贊成我辭職?」師雪竫猶豫不決。
「妳不要把敖威仁當智障。」
「但他並沒有發現啊。」
「是現在還沒有。」
師雪竫知道自己不能一輩子心存僥倖,她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而如果敖威仁真的盯牢她,她早晚會被揭穿的,她真的是在虎口拔牙,拿自己的一生開玩笑,她車禍時一定也傷了腦子。
「我可以睡了嗎?」何曼純呻吟的問。
「我現在很煩耶!」
「妳自找的。」
「好像……好像有個模特兒在倒追敖威仁。」師雪竫強迫好友繼續聽。「而他怕我誤會,居然急著要向我解釋。」
「好,他在乎妳。」何曼純閉著眼說。
「是在乎我還是他把我當家妘了?」
「妳就是家妘。」
「我現在是雪竫。」
何曼純的脾氣一向很好,但是現在她真的很想當惡人。「師家妘就是師雪竫,師雪竫就是師家妘,是妳非要搞這個遊戲,妳是整了型沒錯,但那是因為車禍啊,沒有人會怪妳的。」
「但我的頭已洗了一半。」
「妳還是可以直接向敖威仁坦白,妳知不知道我在他的面前裝得有多辛苦?」何曼純抱怨。「如果有天他知道是我耍了他,雖然我只是共犯,但我相信他一定會毫不考慮的殺了我。」
「放心,妳排在我後面。」師雪竫自嘲。
「我們都還這麼年輕,能不能不要自找死路?」
「曼純,我也很彷徨,我也想表白自己的身份,但萬一……萬一他根本就忘了家妘呢?」
「他沒忘的。」
「我的意思是,他對師家妘若已經沒有愛了呢?」師雪竫一臉悲哀的表情。「不知道答案時我還可以安慰一下自己,若知道答案不是我預期的……」
「妳還是要活下去啊。」
「我會活得很痛苦。」
「妳現在也活得很痛苦啊。」何曼純拿枕頭砸她。「還害得我也不能睡覺,我現在可是每天找工作找得很煩、很辛苦。」
「叫妳去找我姊姊妳又不肯,她可以幫妳安排工作的。」師雪竫把枕頭丟還給她。
「我又不是乞丐。」
「妳是因為陪我去英國治病才丟了工作。」
「那是我自己願意也覺得身為好朋友該做的,妳並沒有欠我什麼人情。」何曼純故作兇惡的看她。
「曼純……」她感動的看著好友。
「我可以睡了嗎?」何曼純雙手合十的求她。「我的床一半分妳,睡衣在櫃子裡,浴室裡還有新牙刷,不管妳現在是家妘還是雪竫,周公在等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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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師雪竫才匆匆的趕回家想要換衣服好去上班,沒有想到,敖威仁的車竟然停在她住的套房大樓門口,難不成他待了一整夜?
敖威仁真的是在他的車裡坐了一夜,結束晚上的應酬之後,他來找她想再向她說明白天的事,可是她的屋子是一片漆黑,完全沒有任何響應,於是他打了人事主任家的電話,要到了師雪竫的手機號碼,可是卻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況。
而最叫他無法忍受的是,她竟然一夜不歸,即使她是去玩樂、去泡夜店、去什麼有趣的地方,也該回來睡覺吧?難道……難道她有可以一起過夜的伴?明明她親口說她沒有男友啊。
所以他決定等下去,看看她在搞什麼,為什麼一夜不回家。
當他看到她從出租車上走下來,馬上下了車朝她走去。
師雪竫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解釋,敖威仁已經像是討債公司的人衝到她的面前,一副吃醋、憤怒的丈夫逮到偷情老婆的反應,但她什麼時候回家又或乾脆不回家會和他有關嗎?
「妳可回家了。」他一臉陰森的表情。
「總裁早。」她鎮定的回了一句。
「妳去哪裡了?」他質問。
因為是在「公開場合」,而且這會天色早已大亮,所以師雪竫並不是那麼的操心,他總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怎樣吧?
「我想這是我的私事。」
「師雪竫,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妳我現在有多冒火,多想發洩我滿腔的怒意,所以請妳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他雖然心平氣和的說,但眼神卻傳達出完全不同的訊息。
「我……去我朋友家。」
「妳睡在妳的朋友家?」
「我犯了公司的哪條戒律或是規章嗎?」
「女的朋友?」他又小心的問。
「不管是男的朋友或是女的朋友,我想都是我的自由吧?」師雪竫擺出了較頑強的姿態。「你不能限制我。」
「可是妳說過妳沒有男友。」
「我總可以慢慢交男朋友吧?還是你認為我會一輩子沒有男友?」她氣得嘟起嘴。
不是敖威仁眼花或是閃神,以前師家妘生氣時,她也愛嘟嘴,那時他總會覺得她可愛又淘氣,也通常拿她沒轍,而這會師雪竫嘟嘴的神情……
馬上換了一個表情,師雪竫立刻發現到太危險了,她又做了和師家妘一樣的反應。
「總裁,我上班會遲到的。」她刻意一副謙卑的表情。「我還得上去換衣服。」
「妳和師家妘到底有沒有關係?」一夜沒睡的他,這會的情緒已緊繃到了頂點,隨時有可能像是一座火山爆發。
「總裁……」
「妳整過型?」他尖銳的問。
「我......」
「妳的聲帶受過傷?」
「你......」
「我知道我沒有瘋,縱然妳有那麼多合理的解釋,可是妳明明……」說完他好像再也忍受不了的,突然將她往旁邊圍牆一推,然後整個人欺壓而上。「我只要吻了妳就知道。」
「我會叫有色狼!」她警告他。
「妳可以告我性騷擾。」
「我會!如果你敢吻我。」
「我敢。」說著他低下尋找她的唇。
使出了全身吃奶的力氣,她的兩條腿拚了命的向前踢,其中一腳紮實的踢到了他的小腿骨,只見他痛得整個人向後一縮,有那麼一分鐘他甚至連咒罵的話都說不出。
「不要罵我,是你逼我的。」
「家妘--」
「是師雪竫!」她對著他大叫。「我是師雪竫,不是……不是什麼家妘,如果你想找什麼替身或是影子,請你去找別人。」
敖威仁怔了一下,師家妘的確不會如此刁鑽、如此野蠻,更不要說是動腳踢人,她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如果她真是家妘或是和家妘有關,為什麼她不敢讓他知道?他想她、愛她,這半年多來並沒有改變啊!
「如果你不爽……你開除我好了。」她以無所畏懼的姿態說。
「我不會開除妳。」他冷冷的看著她。
她也冷冷看著他問:「我可以上去換衣服了嗎?」
他強硬的要求,「我們今晚碰個面。」
「我要補眠。」
「明天早上我來接妳去上班。」他再退讓一步。
「我習慣搭公車。」她這次不留情面了。「我對奔馳有點過敏,我喜歡公車。」
「師雪竫,我們總要談個清楚!」他爬著頭髮無奈的說。
「我們是哪裡不清不楚?」她不敢再嘟嘴。「模特兒也好、女演員也罷、社交名媛也無所謂,即使是風塵女子都不關我的事。」她說完一哼,轉頭就走。
「關妳的事,我確信和妳有關係!」敖威仁憤怒地朝她的背影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