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是……圓仔花?」解苳接到皇甫爺爺邀請她吃午餐的電話,在司機的接送下她又一次進入了「月弧灣」。
升上國二的她已長得亭亭玉立,雖然頭髮削得跟男孩子一樣短,個性也是一貫的大而化之,不過她正是因為直接又俐落的個性,所以一直受到皇甫翁的喜愛。
解苳走了十分鐘的階梯,行過草地,在走進「花徽山莊」的花形拱門通道後,眼前忽然一亮。
「這是什麼花呀?好像圓仔花耶!」解苳蹲在花圃前,碰了碰圓圓的花朵,記得之前造訪「花徽山莊」時,並沒有看見圓仔花。
「是誰種的?先前我只看過高貴的牡丹,並沒有這種圓仔花呀!」
「花徽山莊」主建築物前的花圃,據知是由兩位男孫皇甫花與皇甫徽決定栽植何種花卉的,而且為了讓指定的花卉能夠在山谷裡順利成長,還砸錢做過土壤與溫濕度改良。
瞧,那頭的牡丹就高貴且漂亮地綻放著,這是皇甫徽親手栽植的。至於另一片屬於皇甫花的園地,原本是種著一堆奇怪的綠草,但現在綠草卻不見了。
「為什麼要轉而栽種圓仔花呀?」
「圓仔花跟你很契合。」一道不善的男聲從她身後響起,回應她的問題。
「嚇!」解苳嚇了一跳,回首,看著長高、長壯,而且變得更加霸氣的年輕男孩,才十八歲的他就已狂傲十足。她忍不住丟了記白眼給他。「你在說什麼?」
「你聽不懂我的話?」他問,還綻露一抹惡意的壞笑。
解苳忽然站起身,皇甫花的惡霸氣質似乎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更加狂烈了。「怎麼辦?我是聽不懂,可不可以拜託『花兒』給我個解答呢?」
皇甫花聲音倏沉,道:「我警告你,別再叫我花兒!」真想把她的脖子扭斷,再把她的腦袋當球踢!
解苳聳聳肩,承受他海盜般的狂烈火氣。她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就是不怕他。「花兒很好聽呀!花兒、花兒、花兒∼∼雖然你是堂堂男子漢,不過花兒這名字十分適合你,你的確帥氣得像朵花,好看得不得了,女生看見你時,都好想摸一摸你,試圖採擷你呢!」她一邊說,一邊露出豬哥流口水的表情,甚至還伸出手指頭想去碰碰他。
「你夠了沒有?圓仔花!」不知死活的東西!是說,她那垂涎的表情竟讓他不自覺地往後退。
「三八阿花!」她回贈一句。
「你說什麼?」
「皇甫花,三八阿花呀!」她故裝天真。
「你罵我?」他火氣暴烈。
「我哪敢罵你?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她強作鎮定,可不能被他的暴徒個性給嚇退。
他瞇眼,道:「你不要以為年紀小,就能卸除我的防心。告訴你,這一年來我已經把你看得很透徹了,你黏著我祖父是想得到皇甫家的財產,可惜你不會成功的,所以你就不必再癡心妄想了。」
「你說我在肖想皇甫家的財產?!」打從第一次見面起,她就覺得他不喜歡她,原來他是這麼看待她的。
「你是在肖想我皇甫家的一切。」他重述一次。
「哈哈哈……」解苳忽然大笑,回道:「你腦筋真不好,鴨霸王就是不聰明,自以為看透我了,結果卻是污蔑!哈哈哈,你少自曝其短了!」
「可是你的臉色好難看呀!雖然這一年來我跟你也才見過第四次面,但你的陰謀已被我揭穿了!你現在是不是恨死我了?」
「我才不會恨你。」她深吸口氣,笑咪咪地道:「花兒儘管放心吧,我不會跟你搶奪財產,我也從來沒有妄想要當千金小姐,更沒有巴結皇甫爺爺的意圖。我正大光明得很,一點陰謀都沒有,是你想太多了。」儘管眸裡閃爍著熊熊怒焰,但看在他與皇甫爺爺有血緣關係的分上,所以沒有一拳揮過去。
「嘴巴上說沒有,可是行為卻已證明心術不正。你這丫頭年紀雖小,卻很會演戲,一年前宣稱自己登山迷路,不小心踏進了『花徽山莊』,但在我看來,分明是你父母早早就發覺『月弧灣』是私人地域,且谷裡建有一座美麗的山莊,所以故意叫你來探路,結果還真讓你幸運地遇見了史密斯先生,讓他把你帶進『月弧灣』,還跟我祖父結緣。我也不懂我那老狐狸祖父是怎麼回事?見你年幼,真當你是小可憐,還把你視為忘年之交。」
她回道:「我沒有扮可憐,我也沒有下迷魂藥去迷惑皇甫爺爺。迷路就是迷路,要發生巧遇狀況,我也沒辦法。反正一切就是這麼剛好,我就是遇見了史密斯先生,我就是跟皇甫爺爺投緣,我就是可以自由進入『月弧灣』,住宿在『花徽山莊』。你不能接受這種巧合是你的問題,關我屁事?」一個被寵壞的公子哥兒,一個自以為是的大少爺,腦子真不好。
「總之,一切到此為止,你就離我祖父遠一點,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他還能平心靜氣是給祖父面子,真不明白祖父到底哪條筋不對勁,偏偏對她有好感,還老是邀請她到皇甫家來。
「我不會離開,我就喜歡跟皇甫爺爺相處,我也喜歡『月弧灣』的美麗,喜歡『花徽山莊』的獨特,還有……」喜歡跟他大吵大鬧。不過這句她沒講。「反正只要能讓皇甫爺爺開心,就算你損我、罵我、諷刺我、嘲笑我,我通通可以當成耳邊風,不跟你計較。」
「你就是拼了命地要討好我祖父。」皇甫花突然看著圓仔花,又踢了踢腳下的泥土,問道:「你剛剛不是想知道這些圓仔花是怎麼來的嗎?」
「怎麼,是你種的?」她直接問,總覺得圓仔花的出現有特殊涵義。
「你不覺得圓仔花跟你很相像?」皇甫花抬眼看她。
她一愣,問:「跟我相像?我不懂,什麼很像?」
黑瞳泛出壞壞的波芒,他說出人們對圓仔花的看法。「圓仔花一向被形容是不知醜、不自量力、不秤秤斤兩的低俗東西,我說你跟圓仔花很像,就是因為你從不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德行,總以為天下無敵。」
她瞪大杏眸。
「我會派人種植圓仔花,就是因為它根本就是你的化身,我忍不住想種來欣賞,順便也提醒你就是圓仔花的化身。」
他種花是為了損她?
的確,圓仔花一直被當成損人的話語,也是被看不起的花卉,而他卻特意栽種圓仔花來取笑她,果真是惡霸!
「你好無聊!這麼幼稚的事情也做,你不怕有反效果嗎?我突然好佩服皇甫爺爺的先見之明,在你還是嬰兒的時候就斷定你是個彆扭男生,懂得替你取個皇甫花的名字,看看你三八阿花的思維與行徑,跟你的名字實在很適切。」她一邊說一邊後退,怕他攻擊她,結果右腳就這麼踩進結繩裡,忽地,繩子緊束,圈住她的腳踝,一扯。
「哇!」她尖叫,重心不穩地向後跌去。
一隻手臂倏地撈住她,免除她後腦勺著地的糗態。
「怎麼了?」解苳一隻手狠狠地揪著他的領口,另一隻手則扯住他的肩膀,怕摔倒。雖然他適時地撈住她,但誰曉得他會不會又把手鬆開?「為什麼地上會有結繩陷阱?是要抓野獸嗎?」眼角瞄到地上物,問道。
「是……是我弄的……」他氣吐不出來,領口被她抓住,快無法呼吸了。結繩本是想夜間捕些小動物用的,她卻踩了進去。「你……把手放開……」他的衣領被勒得好緊,呼吸不過來。
「你好幼稚!無聊、白癡!無緣無故設制什麼陷阱啊?」她臭罵他。
「手……放開……」他快斷氣了!
「你還臉紅脖子粗?凶什麼?」她有些害怕地放開抓住他領口的手,不明白他在搞什麼鬼?
皇甫花真想把自己的手臂砍斷!當她一腳踩進陷阱裡時,他就該讓她跌下去的,幹麼要下意識地伸手撈住她啊?「真該讓你摔成白癡!」說歸說,手臂卻還是支撐著她。
「你這夭壽鬼,這麼狠!」她斥道。
他劍眉揚高,怒瞪她。
她直接跟他大眼瞪小眼。
「英雄救美的畫面,很美呀!」一道朗聲劃破空氣,緊接著,欣慰的笑意揚起。
「皇甫爺爺。」她偏首。
「祖父。」皇甫花突然鬆手,她一時不察,「咚」的一聲,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痛痛痛……」她摸著屁股,回首瞪他。「搞什麼鬼呀你?」
「呵呵呵……」皇甫翁笑咪咪的,紅潤的臉龐一看就很和善,連眼神也能溫暖人的心窩似的。「怎麼,害羞了?有什麼好害羞的?苳苳跟花兒相處得很好,你跌倒,他扶你,很浪漫的感覺,該持續下去呀!」
「誰跟她(他)好!」兩人相視一眼,居然異口同聲。
「呵呵呵……真有默契啊!」皇甫翁笑意盈盈。
「皇甫爺爺肚子餓了沒?都十二點半了。」她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話題轉到今天邀約的主題上。
「對啊,該吃飯了。花兒前天剛回國,我想你們好幾個月不見了,應該會『思念』對方,所以找你來吃個飯。」
「我思念他(她)?!」再次的異口同聲。
四目相對,射出殺氣,像要滅了對方一樣。
「呵呵呵……太好了,大吵大鬧後,肚子一定更餓了。來吧,到餐廳去,我已請廚師做了一桌美味大餐,香得很,比人肉還要好吃喔!」
「祖父,您在胡扯什麼啊?」皇甫花對祖父的瞎扯很不以為然。
「皇甫爺爺,我並不想跟他吃飯,我看到他就沒有胃口,如果早知道是要跟他用餐,我就不來了。我現在要回家了,爺爺,我先走了。」丟下話後,她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衝到司機休息的地方,請他載她回家。
「真是個害羞的小女孩。」皇甫翁看著她氣沖沖的背影,笑逐顏開。
「我真不明白,您怎麼會這麼喜歡她?」祖父這種「就是鎖定她」的態度,讓皇甫花相當感冒。
皇甫翁反問孫子,道:「你不覺得苳苳很討喜嗎?」
「討喜?」他嗤了聲。「您老花眼太嚴重了,才會覺得這丫頭討喜。」
「不,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我相信自己的第一個直覺。」皇甫翁道。
「我並不想配合您——」
「你必須。」皇甫翁打斷他的話。「苳苳這丫頭很值得你去喜愛,反正她還小,你就利用這幾年好好地觀察她吧,總之你不會失望的。
失望個頭、值得個屁!皇甫花在心裡不斷地吼叫,但礙於祖父的身份,他不敢沒大沒小的,只敢小心地抗議。
「沒有道理我要聽您的指揮,去『熟悉』一個不自量力的小丫頭吧?」
「我就是要你摒去成見,學習認識人心的能耐。」
不會吧?把解苳當成是「教材」,這未免太誇張了。只是,從祖父的語意裡,他認知到這悶虧要吃很久,他得跟解苳繼續糾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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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共十年的時間了。」現在已二十七歲的皇甫花,依然不敢對長輩無禮,但不滿還是顯而易見。
「花徽山莊」的大廳散發著古典藝術的氛圍,但仍然安撫不住皇甫花焦躁的情緒。
「十年過去了,這悶虧我已經吃了十年。您一直想把我跟解苳綁在一起,這是不道德的,祖父。這麼多年下來,您怎麼還沒清醒,還是要把我跟她配在一起呢?」
他不斷地來回走動,宣洩心裡的怒氣。想到前幾天祖父居然放任解苳帶著一群女孩進「花徽山莊」參觀,他就覺得不可思議!這十年來,祖父對解苳是愈來愈寬容了。
「苳苳很好啊!十年過去了,個性不曾變過,依然可愛又善良,只是你還是沒能認清楚她。」皇甫翁有點不滿。
「她是個滑稽的丫頭!」一句話道出他的看法。
「她有著一顆高貴的心。」皇甫翁說道。
「她只是朵莫名其妙的圓仔花。」
「你別嘴硬,摸摸自己的心,她很可愛也很善良。」
「可愛?善良?」皇甫花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免得爆出一堆粗話來。「都十年了,您怎麼還在作夢?」祖父不知道哪裡來的篤定,老認為他倆適合在一起。
「作夢不好嗎?讓夢想成真不就是你的工作?」皇甫翁回他。
皇甫花驀地無語,是的,讓夢想成真就是他的工作。
「幻想設計樂園」是一個以製作各種驚喜為目的的設計團隊,公司的出資者與幕後決策者正是皇甫花,只是總裁之位交給了摯友去當,他從不曝光。
就因為身份隱匿,所以他的日子可以過得愜意,並且製造浪漫與製造快樂正是他的企業方針與做事方向,而同樣在「幻想設計樂園」工作的創意人也擁有極大的空間發想出各種點子來,之後再與實體面的執行者做磨合,一座座浪漫的夢想據點就是由此而誕生的。
「幻想設計樂園」在世界各國都設有分公司,規模相當龐大,但因為皇甫花是屬於幕後操刀者,且公司本身也習慣低調,所以一般大眾看見的都是開發完成後的實體物。例如去年完工、已達兩千萬人次造訪的「天狼星樂園」;還有數百萬人居住過的「瘋狂城堡」;以及橫跨世界各國的知名影城、花園、觀光勝地……不勝枚舉的頂尖娛樂產業,都是「幻想設計樂園」的結晶。
唯有業界同行才知道「幻想設計樂園」的能耐以及影響力,而許多想跨足娛樂事業的金主也是以找「幻想設計樂園」為首要合作對象。
「說到我的工作……」皇甫花面有慍色,他不解祖父為何要貶抑他?「您明知我有正當工作,為什麼要栽贓我是無所事事的敗家子,還讓解苳那朵圓仔花以為抓到我的把柄,不斷地攻擊我?」
「呵呵呵……」皇甫翁笑咪咪的,他當然知道他的鴨霸孫子成立了一間童話公司,是專門製造童話與浪漫的,而且生意好得很。
「更不可思議的是,您居然對她說皇甫家要破產了。」皇甫花覺得這玩笑開得太大了。
「呵呵呵……」
「笑什麼?一肚子壞水。」他說著,跟著祖父的腳步繞過曲徑,走向山莊後方的樹林公園裡。
他是創意人,性喜玩點子,尤其喜歡把嚇唬人的玩意兒重新組合,變成新的浪漫氛圍。
像是燭火,搖晃的燭火總是與陰暗飄渺融為一體,但他偏偏要打破這層幽暗感,讓燭光變成新的夢幻之火。
他還用自家的「花徽山莊」做為實驗品,花一個禮拜做好佈置,將設計的超級燭台設制在山莊窗邊,在電流啟動與燈光效果的搭配下,試驗夢幻之光是否會呈現出他期待的懾人氛圍來。
豈知,就在試驗的前一日,突然接到管家報告,說解苳要帶朋友至「花徽山莊」住一晚。這消息壞了他的工作,也壞了他的心情,當下他便聯絡管家以及鐘點傭人停止工作一天,由他自己負責跟她對上。
十年來各忙各的,一年了不起見個四、五次面,但不知怎地,他就是看解苳不順眼,十年過去了,這感覺還是沒有任何的改變,尤其當祖父莫名其妙地拋下一個他是敗家子的謊話後,他對解苳的憤怒倏地躍升到了最高點。
「皇甫家的家產依然多得很,最重要的是——您的孫子我有正當工作,而這工作足夠養您以及『花徽山莊』十輩子都沒問題。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跟解苳玩這套莫名其妙的破產遊戲?」結果他成了不肖子孫。
皇甫翁停下腳步,望著前方的兩棵雀榕,慢慢走過去,愛護又疼惜地撫摸著。這兩顆雀榕盤根錯節、相依相偎的糾纏模樣,很像是夫妻。
當年在建造「花徽山莊」時,就發現了這兩棵樹的存在,而且樹齡久長、枝葉茂盛,皇甫翁一直視之為情人樹。
「我很喜歡看到夢想成真的表情。」皇甫翁喃著,又摸了摸雀榕,心裡有無數懷念。皇甫花會去開設「幻想設計樂園」,全是他祖母潛移默化下的影響,皇甫夫人亦是個浪漫天真之人。
「祖父喜歡看到夢想成真的表情,那就不該拿我跟解苳來實驗,您找錯對象了,我不可能配合您,所以您根本不會在我臉上看到您想要的表情。」
「是嗎?」皇甫翁不以為然。
他雞皮疙瘩一直冒,不明白祖父為什麼偏偏執著於解苳那丫頭?
看出他的想法,皇甫翁再道:「你不拿掉偏見,就看不到她的優點。比方說她答應守護「花徽山莊』的秘密,十年來果然沒有透露出半句,光憑這一點,我就佩服她。而且十年來,她一如我期望的,一直保持坦白以及可愛率性,我喜歡這樣的孩子,尤其我在一年前跟她說『花徽山莊』有可能保不住時,她就開始擔心,還一直替爺爺找生存之道,你爺爺我可是被她給深深感動了。」
「她是在演戲,她是在玩放長線釣大魚的遊戲。」皇甫花逼自己要心平氣和地說服中了圓仔花毒的祖父。
「不,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看見『花徽山莊』被抵押的文件以及欠債單據時的表情,她那不捨的眼淚、義不容辭的神情,實在太美、太漂亮了。這娃兒的心眼真的很高貴。」
「她是在鋪陳佈局!」皇甫花沒好氣地反駁。
皇甫翁不再理會他的反駁,悠悠道:「對了,她昨天打電話告訴我,說有機會找到金主解決貸款問題,她在『春奇集團』工作的好朋友可能有辦法,所以她要去探詢合作的可能性。」
「多此一舉!」他繼續潑冷水。
「是不是多此一舉,我們可以先觀察她怎麼做。」皇甫翁道。
無法溝通,根本就無法溝通!想她十年來放長線的大魚的計劃,終究還是有了極佳的成果,讓祖父對她充滿著好感輿期望。
皇甫翁看著他忽青忽紅的臉色,問道:「還是你要去揭穿根本沒有破產這回事?」
「我是要——」等等!看祖父如此執迷,而且還愈陷愈深,想來當務之急是要揭發解苳的企圖,所以這破產遊戲可不能喊停,反倒可以借力使力。
「怎麼?」皇甫翁問道。
「沒事,我是在思考,怎樣才能把您從陷阱裡救出來?」皇甫花思索著要如何將計就計?
「好吧,你就想想怎麼樣讓苳苳露出真面目?」皇甫翁笑著。拉他一起下水正是他的目的,傻孫子一頭栽進,正合他意。
他望著祖父詭異的表情,不悅地道:「真相大白後,您可不要又指定我跟解苳糾纏不清。」
「好啊!」他應得乾脆。
皇甫花蹙眉,心裡覺得怪異,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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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空美到不可思議,漸層的藍,朵朵白雲飄過,看起來舒服極了。
解苳很想哼出首快樂的曲子,應和此時美妙的天氣,只不過,一想到「花徽山莊」很可能被外國銀行奪去,而皇甫爺爺可能直接把山莊給剷除毀滅了,她的心情就瞬間蕩到谷底。
好同學小許約她中午到「春奇集團」旁的咖啡廳用午餐,「春奇集團」就是小許畢業後即將進入的公司,是一家組織龐大旦獲利極優的跨國企業。因為小許在學校的成績十分優秀,所以早早就被這間大公司挑選中,也讓她年紀輕輕就有機會接獨到商界菁英。
「我想替你引薦的人來自日本,叫做秋沾一。」在咖啡廳裡用完簡餐後,小許對好友解苳說道。
解苳眼睛亮晶晶的,充滿期待地問:「秋沾一?是不是雜誌上刊登的『日本年輕菁英排行榜』上那個第二名的傢伙?」
「就是他沒錯。今年才三十歲的他在日本可是位風雲人物,知名度很高喔!其實他是華裔,只是先祖父輩移居日本,也在日本奠定了事業地位,秋家在娛樂產業這一塊可是數一數二的頂尖公司。我在兩天前跟我的老闆聊到未來工作走向時,聽到秋沾一下個月會來到台灣拜訪我家老闆,而且想找合作夥伴,在台灣建立一座新的夢幻型樂園的消息,當下我就想到,或許『花徽山莊』可以走觀光路線賺錢,憑藉『月弧灣』與『化徽山莊』的絕美景觀,一定可以吸引大批人潮,而人潮將會帶來錢潮,這樣一來,償還貸款以及維護的修繕費用就有著落了!」
解苳放下咖啡杯,道:「讓『花徽山莊』變成觀光景點賺錢確實是個好辦法,只是我沒把握能說服皇甫爺爺同意。想想看,這十年來,皇甫家族是這麼嚴謹地守護著山莊存在的秘密,所以要讓『花徽山莊』成為公開展示區,很難。老實講,開放觀光的主意我也曾經想過,只是皇甫爺爺願意開放山莊的機會並不大。」
「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解苳揉了揉額角,回道:「我知道,只是『花徽山莊』對皇甫爺爺太重要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說服他開放。」
「要做到讓皇甫爺爺滿意,我覺得可以跟秋沾一談談。我聽我老闆形容過秋沾一的為人,他說秋沾一沒有頂尖人物的驕縱,為人客氣又和善,是個很紳士也很溫柔的年輕男士。我會想辦法找到機會讓你見他,到時你再跟他聊聊,反正就是試著找出路,不管有沒有成功,總是一個解套的機會。」
解苳點頭。「我懂,我會試試看的。小許,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伸出援手幫助我。」上次特意帶好友們去參觀山莊算是發揮了作用,她們也捨不得仙境消失掉,因此願意傾全力幫忙。
「別這麼說啦,大家都是好朋友,況且我也不希望『花徽山莊』不見啊!只不過……」小許欲言又止的,看著解苳尷尬地笑了笑,想問,又說不出口。
解苳凝視她奇特的表情,忽然頓悟,雙頰一紅,道:「幹麼?你在想什麼?你該不會還在誤會那個吻吧?我不是有跟你們解釋過,那是不小心跌倒所導致的,是不小心的。後來我們吵翻天時,你們也都有聽見呀!」辟哩啪啦地一口氣講完,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我是看見你們在吵架,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嗅到一股濃烈的情感在你們週遭發酵。還有——」
「沒有了,停!夠了、夠了,你不要把我跟皇甫花當成有姦情啦!我可不屑跟這種敗家子有感情糾紛。」
小許腦袋一歪,疑惑地問:「皇甫花真是個敗家子嗎?平心而論,我不會覺得他是不負任的公子哥兒耶!」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別被他的外表所蒙騙了!我知道他的氣質不像痞子,初初認識他時,我也被他騙過,但經過十年的時間觀察,我從來沒聽說過他有正常工作,我只知道皇甫爺爺常抱怨他的孫子把大把大把的鈔票拿去玩耍,導致財產都被敗光了,這樣的人不是敗家子是什麼?」她激動地數落他。
「你很氣他喔?」
「當然!」
「那你還要幫皇甫家解決難題?」小許不懂。
解苳一頓,斂眼,道:「我不能因為一個壞人的存在,就讓好人陷入泥沼中不伸援手呀!皇甫花是很壞,但皇甫爺爺那麼好,我不能因為討厭皇甫花就不管皇甫爺爺的死活!」她一邊說,額邊的青筋也一邊浮跳著。
「也對,我同意你的說法與決定。」不敢再唱反調,怕她氣到爆血管。
解苳發現自己太過激動,忙平復情緒,說道:「小許,秋沾一若是來到台灣,麻煩你替我向他約定時間。」
「沒問題,等他一來到台灣,我就找機會讓你跟他碰面,到時你可以乘機詢問跟皇甫爺爺合作的可能性。」
「謝謝你。」解苳感激地道,她這四個好朋友真有義氣,不僅願意幫忙皇甫家,而且還替她守著「花徽山莊」存在的秘密,在沒得到同意前,她們也是一個字都沒有洩漏出去呢!
「那我先回公司了,雖然還沒正式上班,但還有很多事情得要見習,先走了。」小許處理好約定的事宜後,便準備返回公司。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解苳感激得不斷道謝。
「不用客氣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你自己慢慢喝咖啡吧。」
「好,再見。」
「再聯絡。」
解苳目送她離去,而後歎口氣。小許已經把路都鋪好了,就等著執行,只是她得用什麼辦法說服皇甫爺爺答應呢?
她左思右想,腦筋轉了一圈又一圈,結果……
「哇,想不到!我一個辦法都想不出來,完蛋了!」她愁眉苦臉地敲打自己的腦袋。她還真是個豆腐腦,無能!
轟∼∼一道雷響,大雨瞬間潑灑而下。
解苳望著窗外,天空是灰濛濛的一片。
咻∼∼閃電劃過。
轟∼∼又是一聲悶雷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