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喜歡我嗎?還是把我當成個隨便的女子?在石洞糊里糊塗失身,可以失去神智做為理由。可這回,兩人意識清楚,實在責無旁貸。
「沐姑娘,沐姑娘。」春菊急促的喚聲自內廊傳來。
「什麼事?」紅芍立即推門走到房前庭院。
「沐姑娘……」春菊上氣不接下氣,按著胸口大喘。「你快來瞧瞧,少爺他……」
「少爺怎麼了?」紅芍見春菊白著臉,內心湧起不好的預感。不會是發病了吧!
春菊二話不說倏的轉身,領著她便往後院奔去。紅芍提著裙擺,慌亂地穿越迴廊來到水榭。只見下人與丫鬟全圍成一圈、擠著頭望著前面,交頭接耳連聲細語。
「借過一下,借……」
眾人聽到她的聲音,立即自動讓出通道。紅芍只見器宇軒昂的背影,正好端端地立在水池前方。
聽見身後騷動,天霽神采奕奕地側轉過身來,露出熟悉的邪肆笑容。
什麼嘛!害我緊張得要命。紅芍蹙著眉頭,嗔睨著霍家少爺安好地站在跟前,只見他自負的嘴角微微上揚。
「哇!好漂亮的牡丹花!」
順著春菊驚呼,映入紅芍眼簾的是一片株叢豐滿的花海。色澤艷麗的花卉滿滿綻放在水榭前的花園,瀟灑的綠葉將整園花朵襯托得更加嬌艷。紅芍眼眶中霎時泛升濕潤,她可看仔細了——那不是牡丹花。
「沐姑娘,這片牡丹是少爺特地命人在半天之內趕工移種的。」春菊忙不迭地為自家少爺美言。
「不對,不是牡丹。」紅芍喃喃囈語。
「咦!那會是什麼花?」春菊狐疑地觀眼細瞧,直看橫看都像是牡丹花啊!為啥沐姑娘說不是呢?
「那是芍葯花。」紅芍灼灼目光對上天霽炯炯雙眸。
在場每位聞言皆目瞪口呆。原來這片形似「花王」牡丹的花海,是有「花中宰相」之稱的芍葯,不僅根部可用來入藥,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是——花名即為沐姑娘的閨名。
霍天霽短短半天之內便收集到京城內所有的芍葯花,移種到霍府花圃,其中煞費苦心的原因不言而喻。
鮮花贈佳人,如此大手筆的示愛動作,讓在場所有女性都欽羨萬分。眾人體貼地噤聲退下,留給這對默默對視的儷人一個獨處的空間。
晶瑩的淚珠兒兜轉在眼眶,擅唇也微微輕顫。紅芍瞅著眼前含笑的男人,全身暖烘烘地。
天霽向前一步,持起她的小手。「湊與洧,方渙兮。」低沉帶有魔力的醇聲,緩緩述說。「伊其相譫,贈之以……」薄唇欺近膩香的手心。「……芍葯。」語落之時,天霽在她小手啄吮了一口,隱隱聞到一股熟悉的藥味。
酥麻觸感自手心肉傳達全身,紅芍頓時只覺兩腿癱軟無力,只得偎進天霽溫暖的胸膛。
天霽沒說出口的,她完全瞭然於心。雖然芍葯又名「可離」,人們亦會用來當成贈送離別的物品,但紅芍明白天霽所要傳達的,是欲結情好的寓意,而他口中喃念的這首詩經,更是露骨的示愛之詞。
在歡好翌日收到這般厚禮,紅芍內心驀然漲滿幸福的滋味。所有的抗拒全拋腦後,約束的情感如同潰堤奔流,全數湧向天霽。
「從來沒人對我那麼好。」紅芍埋在他懷中悶聲道。「你幫我完成開藥堂的心願,又送我滿園芍葯花。」
「因為你值得,你是我的心頭肉、我的心肝。」天霽環抱住她,緊得似要把她揉進體內。
紅芍臣服在他的蜜語之下,閉上雙眼感受這畢生以來首度芳心波動的時刻。
「你不會認為我是個隨便的姑娘嗎?」她一再地與他有肌膚之親,而他們卻不是夫妻。
「相信我,昨晚發生的美好不是我本意,但是我很高興它的確發生了。紅芍,」他醇聲喚她,她瞇起迷濛的星眸瞅他。「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她檀口微張,輕輕顫抖著。她搜尋他真摯的臉,清楚意識到他沒有看輕她的跡象,反而可以從他眼中的倒影,明明白白看見火熱的悸動。
至此,她終於放下心中大石,開心地點了點頭。
天霽見她接受自己的情感,忍不住想高聲疾呼。噢!他可愛的紅芍,她是屬於他的了。
見他咧了嘴笑,紅芍亦跟著笑出來,兩人相視含笑,一同享受這幸福溫馨的時光。
像是想到什麼,天霽稍稍退開身來。
「你看。」天霽掀開襟領,讓她瞧著昨晚的戰果。「你的牙齒可真夠利的。」
只見青一塊紫一塊,有些慘不忍睹。原來她這麼狠,不過!誰要他那樣折磨她,哼!自作自受。
紅芍好奇地伸手想去觸摸那片肌膚,天霽卻在她清涼的指尖碰上時反手扣住她。她不解地抬頭看,卻跌入一雙深邃的黑潭,裡頭燃著奇異的火焰。
「別引誘我,否則別怪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麼事來。」他惡言恐嚇。
紅芍聞言,緋紅了臉。她雖然不知道他會做什麼,但肯定不是好事。
———
天霽贈芍葯花園子紅芍一事,不一會兒便流傳霍府上上下下,最高興的莫過於霍夫人了。這會兒,她正開心地盤算著,俟靈老爺歸來後向沐大夫提親,讓這對小儷人拜堂成親。
至於紅芍,這兩天心頭也飄飄然的,早上陪霍夫人品茶賞花,下午偶爾到藥堂察看翻修的進度,而晚上就等天霽回來一同用膳。
每晚紅芍總是捧著湯藥到天霽房內,但因霍府耳目眾多,兩人又尚未正式成親,所以她僅小敘片刻便告離去口而她待在房裡時,門扉一定是敞開的,這是天霽體貼之處,好為紅芍保全名聲。
不過,這可苦了天霽,只能看卻無法動手,每每惹得自個兒心癢難耐,只能怪自己自作自受。
這天晌午,紅芍步履輕盈地走在水榭迴廊,背後忽然伸出一雙毛手抱住她。驚叫聲還未脫口而出,熟悉的男性麝香便竄入鼻間。
「你嚇著我了,天霽。」驚魂未定的紅芍回頭正眼一瞧,天霽正瞇著眼鎖住她,黑眸中燃燒的一抹焰光,令紅芍憶起在藥堂暗室那晚,他也是同樣的神情。
天霽手勁一收,將紅芍拉至廊柱後方,刻意隱藏兩人的身形,欺身就要吻她。紅芍害羞地閃避。「別在這裡,會給人見著。」
「我不管,我已經忍不住了。」山不轉路轉,天霽改變目標含住紅芍小巧耳垂,引起她一陣輕顫。「再不碰觸你,只怕我會因渴求而死。」
紅芍不悅地摀住他的嘴。「別亂說話。」
「可以,用你的唇來堵。」不由分說,天霽印上她的檀口,靈巧的舌滑入紅芍的鮮唇,引誘她造訪他口中的幽境。當她試探性的伸出了丁香小舌,他立即含住吸吮。
不安分的大掌隔著衣裳撫摸地渾圓的胸脯,恨不得扒開身上所有累贅。
當天霽終於暫時滿足地放過紅芍時,她早被吻得神智渙散,雙唇腫脹不堪;但那醉人嬌態卻更加引誘他,天霽無法自拔地再度封住她的唇,直到兩人都幾乎喘不過氣來才鬆開彼此。
紅芍要好一會兒才能回復心神,酷紅面頰仍透露方纔的纏綿帶給她莫大喜悅。
「老天,我怎麼變成一個猴急的小伙子似的。」天霽自嘲道,拇指仍流連在紅芍唇上,他真的愛死了她嘗起來的味道,這般甜美,全無保留。
「這個時候怎麼不在錢莊,回來了呢?」
「回來抱抱你、親親你呀!」
這下子,紅芍的臉又更紅了,但卻口不對心地眸道:「胡說些什麼!」
天霽溺愛地投捏她高挺的鼻樑。「小傻蛋,我表妹遠地來訪,娘特地通知我回來招呼。」
「喔!」
「表妹從小與我們親近得很。姨丈六年前調任遠赴外鄉,我們已經數年未見。這次她是特地回來探親的。」
紅芍得知他回來居然不是為了看她,心中湧起小小的失望。紅芍有些悻然,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原來你回來是為了她?」
「你想到哪兒去了?招呼表妹是借口,你才是主要誘因。嗯?」天霽聽出她語氣中明顯帶有一股酸味,忙好言相哄。
「誰信你!」紅芍不買帳,用力推開他,轉身要走。
天霽猿臂一伸,紅芍重心不穩地跌進他懷裡。
「放手啦!」被人瞧見拉拉扯扯的,可就不好了。
「不放,說什麼都不放!」天霽鐵臂一攏,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親近。
兩人就這麼僵持好一會兒,紅芍態度漸漸軟化下來,小手覆上他的大掌。
「你快去招呼你的表妹吧!別讓人等急了。」平穩的口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答應了不誤會,我才去。」
紅芍自他懷中抬起頭,以清澄的雙瞳注視他。「有朋自遠方來,我怎麼阻礙你呢?我鬧著你的,大傻蛋。」
「真的?」天霽狐疑。直到看見紅芍露出安然的笑容,一顆忐忑的心方才落定。他如釋重負地揚起俊俏的嘴角。「紅芍,我的心肝,你真的嚇到我了。」
聽到一聲「心肝」,紅芍心都化了,任何狐狸精來,都不怕心上人跟著跑了。
「不如一起去吧!我給你介紹。」
紅芍搖搖頭。「待會兒我自個兒過去,難得你提早回來,我去煎一壺參茶給你端去。」
嗚!好感動哦!紅芍妹妹對他真好。臨走之前,天霽貪心地小啄一口粉頰,偷個香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紅芍心中滿滿暖漲著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覺。
她本來只以為此回霍府之行,頂多令她見見世面。等候爹親來接她的同時,她能瞧瞧城裡的人是如何過日子?這群自京城來到沐家醫築求治的病人,平日居住的環境究竟是什麼模樣?原以為是增廣見聞的一次京城之行,萬般沒想到,竟會讓她認識到天霽的另一面。
從她七歲起,天霽對她而言就不是一個陌生的男性,他是個每隔一段期間就會造訪醫築的京城富家子弟,但在這幾天短暫的相處和接觸後,他帶給她全然嶄新的感受。他體貼、無微不至地關注著地。紅芍自問,這輩子,除了天霽還能嫁誰為妻呢?
紅芍猜忖,如果她沒來這一遭,她是否會錯過這難得的緣分?
———
噙著微笑,紅芍移至廚房煎茶。忽爾聽見屋外丫鬟們嘻笑的聲音,紅芍好奇,躡手躡腳地到窗軒觀看。只見兩名年輕的丫鬟掩著面,羞怯地低聲交談,但交談內容仍清晰地傳入紅芍耳內。
「真的嗎?」穿著橘儒裙的丫鬟怪聲怪氣地問道。
「沒錯,那只公狗硬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趴騎在母狗後頭。」另一名看來年齡稍長的丫鬟則刻意壓低聲調。
「然後呢?」
「哎唷!之後就……就動起來了嘛!街坊鄰居都像看笑話似的偷笑著。」
「那不是很害臊?」
「話不能這麼說,這是畜牲的本性啊!換作是人,一定會關在房裡頭歡好,不會如此不知檢點。」
「說的也是,真要有人在外頭辦事,不就成為野鴛鴦?那多丟人。」
「沒錯!男人若是真心愛你,才不會把你當成母狗般就地歡好。」
細聲交談的兩人漸行漸遠,直到聽不見任何聲音。
廚房內,紅芍試著漠視方纔那兩人的對話,但卻徒勞無功地讓那些無心的詞語宛如荊棘般鞭入羞愧的心。透過窗欞灑進來的陽光,在她臉上形成無數個小方格的陰影,晶瑩的淚珠無聲無息地滑下面頰。一種揪心的鬱悶緩緩蔓延開來,身體頓時感到一陣寒冷。
她很難不憶起與天霽親密燕好之事,不是發生在山林石洞中,就是在毫無遮蔽的藥堂內室,兩處皆不是在閨房之內。雖然說當時是四下無人,但仍是在房門之外。這是否等同於她們所談論的野鴛鴦?她們也說了,男人不是真心就會這麼對你,那天霽是真心的嗎?!
在兩人肌膚相親的時刻,她曾聽見他低喚她「心肝」,如此令人酥醉,這般教人魂縈,像薰風南來,似蝶拂花蕊。
難道那一切都不過是場殘酷的春夢嗎?紅芍畢生以來首度感到如此痛恨自己所為,看輕自己的舉止。她麻木地轉身,忍住心中波濤,將煎沸的參茶倒入陶碗,強作鎮定,端到後院水榭。
遠遠就瞄到桃色身影款款趨近,天霽立即起身迎接紅芍到他鄰座坐下。
「紅芍,這位是我表妹,玉華。」天霽為她介紹坐在對面的一名嬌俏可人的姑娘。
紅芍禮貌性的露出微笑。天霽的表妹看來與她年紀相當,面容清麗,黑瞳炯炯有神。
天霽並未注意到紅芍的臉色有些蒼白,接過她手中的參茶就口喝下。
「喲!霽表哥你變了。以前見你老躲著喝藥,怎麼這會兒如此乾脆?」玉華取笑著說。小時候,身體虛弱的天霽,三餐飯後的「甜點」就是湯湯藥藥,喝得他幾乎聞藥色變。
「當然是我們這位貴客面子大嘍!」霍夫人溫柔的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
「姨媽!」玉華一見來者,立即展露如花的笑靨。「哇!多年不見,姨媽是愈來愈年輕了,可想死玉華了。」玉華奔向前去,勾住霍夫人的手肘撒嬌著。
「呵呵呵!你這丫頭,嘴巴仍是甜得緊。」霍夫人被捧得心花怒放。
「可不是,這玉華,別的不行,只靠那一張嘴,甜死人不償命。」天霽一併附和。
「喂!人家可是句句發自肺腑,你別冤枉人。」玉華心有不甘地反駁。
「好了,你們倆難得見面就急著抬槓。別讓沐姑娘看笑話了。」霍夫人佯怒輕斥,隨即拍拍玉華的手。
玉華趁霍夫人不注意時,仍頑皮地向天霽扮鬼臉、吐舌頭。
「玉華,你這趟大老遠的回來打算待多久?」
「約莫一個月吧!到處走走看看,回去時再替娘帶些飾品、胭脂什麼的。」
「住你三舅父那兒還習慣嗎?」
玉華柔順地點點頭。「三舅父和舅母都對玉華很好,吃住方面也為玉華打點得十分舒適。」
「那我也就放心了,都怪你娘沒早些來信告知,你姨丈又外出無法招呼,不然怎會安排你住到別處?我們霍府啥都沒,就只有這座空蕩蕩的大房子,哪怕你一家子來住都沒問題。」霍夫人親切地說。「等會兒我叫天霽送你回三舅父那兒,順便一起帶地丟飾什麼的給你和你娘!」
「姨媽您別客氣了。」
「不會,不會,這是應該的,難得你這可人兒上京來陪陪姨媽,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呢。」
紅芍安靜地坐在一旁,聽他們一門親戚說說笑笑,緊揪的心似乎寬鬆許多,稍微趕走了方纔的陰霾。不料,天霽接下來的一句話竟像巨斧般剖碎她的心。
「沒錯,誰像你這位心肝表妹,淨說些窩心話討好人。」
紅芍的一顆心在聽見天霽說出「心肝表妹」之際,瞬間碎成萬片。她難堪地意識到,原來她並不是他心中唯一的「心肝」,他對著她喃喃訴說的蔫稱,其實只是他的口頭禪。他這麼喚她,而現在,連表妹都是他的「心肝」。
她算什麼?充其量僅是他慾望之下的俘虜。一個在他亢奮時,不知羞恥與他歡好的女子。她全身僵成石塊,整個人彷彿失去了知覺。
這時,天霽終於發覺她的不對勁,憂心忡忡地握住桌底下絞著綢裙的玉手。但是,紅芍硬是甩開。
她是怎麼啦!天霽蹙緊眉頭,捉不住紅芍的心思,莫非是……怕羞?他試著再碰觸她,沒想到,她仍強勢地抗拒,像是無法忍受似的,完完全全閃避他。
怎麼回事?天霽明著不動聲色,仍輕鬆與表妹說笑,但暗裡卻搜索著任何絲毫的可能。到底哪裡不對勁?為何前一刻待他柔順親蔫,這一秒卻又變成前所未有的排斥?他可以感覺到她極度不悅,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擬著娘親與表妹在場,天霽未能立即開口詢問紅芍。雪上加霜的是,他還必須依娘指示送玉華回三舅父家。天霽在無法推卻之下,徒留紅芍與娘親安坐水榭,同時也將兩人懸巖未決的問題擱置原處。
天霽的原意是想,當他晚間回來,紅芍會如同前幾日端著補湯來到他房裡,而他也能好好瞭解下午發生在水榭的事。可是,晚膳過後,推門進來的人卻是春菊。
哎呀!怎麼會這樣!他心心唸唸的佳人呢?
「紅芍呢?」他著急地問道。
「沐姑娘身體有點不適,已經歇著了。她交代我端來給少爺。」
「她哪兒不舒服?我去看看。」
「少爺,」春菊喚住正欲提步的天霽。「沐姑娘說了,如果可以的話,請明天再找她。」
天霽暗想——這不是擺明著在躲避他?不僅不見人影,現在還差人傳話。避得了一個晚上,難道能避得了一輩子嗎?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個清楚?天霽覺得目前的狀態有些棘手,紅芍的性情一向直來直往,似尊透明晶澈的琉璃人兒,任何情緒波動,旁人一看便知。偶爾使氣,也只需稍微一逗就開懷露笑。可今日下午在水榭,紅芍的抗拒是從來沒有過的,現在晚上又避不見面,這許許多多的疑問究竟該從何解決才好?
春菊瞄了瞄少爺陰鷙的俊臉,心裡已有了譜——八成是小倆口鬧彆扭。
「少爺……」
「算了,你把這碗收拾下去吧!」悶都悶脹了,還喝什麼?
「少爺,沐姑娘交代過了,務必要少爺喝完湯藥。」春菊戰戰兢兢地說道。
天霽轉念一想,雖說暫時不明白紅芍在生什麼悶氣,但說到底仍是關心他。伸手以碗就口喝下湯藥,怎料原本甘甜的藥汁卻變成苦澀無比的苦液,天霽暗自叫苦,但礙著侍在一旁的春菊,仍故作自然地嚥下。
「春菊,這藥汁是你煎的?」
「是的,少爺。不過,藥包是沐姑娘抓的,煎藥火候也是按照沐姑娘吩咐。」沒什麼問題吧?
春菊但見少爺眉毛一挑,沒再接著說下去,只是揮揮手,示意要她離去。
舂菊一踏出房門,天霽第一步便是倒杯清茶潤喉,一杯跟著一杯,直到把茶壺裡的茶給喝完。他順順氣,這會兒肯定紅芍是全衝著他來的。她不來找他也罷,但不讓他去找她,還叫人煎苦得要命的藥汁……如果還猜不透她在生他的氣,那京城「最聰明的小老闆」的美名就是讓人白叫的。
管她交代什麼拒不見人,天霽踏出房門就直往西廂走。今晚若不把話說個清楚,他霍天霽絕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