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而健康的身體,對慾望的渴望,失而復得的喜悅,使他衝動得幾乎不顧一切地深吻她,唇舌糾纏。
迷離的夜色使人迷醉。
這一次寧夏學乖了,一句剎風景的話也沒說出口。事實上她已早被這突如其來的激情衝撞得意亂情迷,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已經是深夜了,月光在這個晚上顯得異常的皎潔而柔亮。
他送她到家門口,卻溫存纏綿的不願離去。
「濤濤,我進去了。」她站在門外的盆栽前,輕聲說。
他不捨地拉住她的手,「還……好嗎?疼不疼?」
「沒有啦,我都沒有走很多路。」她看了看自己的腳,說。
「不是。」他的聲音柔得像是可以融出水來,「不是問你這個。」
寧夏才突然反應過來,小臉乍然一紅,「沒、沒有很痛啦。」
難得看到她這麼羞澀的嬌態,他不禁心神動搖,心臟再次急促地跳動起來,他難以忍受地將她壓在牆上,再次含吮住她的唇瓣,深入地翻攪舔吻著。
怎麼樣也不夠,一刻也不想和她分開,只想就這樣將她變成他的,融在他的身體、骨髓裡,一分一秒也感受著她!
他的吻從她的唇口往下,流連在她的臉側,脖頸,繼續延伸,情緒開始失控。就在緊繃的弦將斷的一刻,他停下了動作,身體緊緊地貼著她的。他們臉貼著臉,髮絲的氣息糾纏交融,就連心跳彷彿都是一起。
他喘息著,呻吟般地在她耳邊低語喃喃:「寧夏,寧夏……」
不想分開,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而已,卻感覺那麼痛苦。好不容易她是他的了,真真實實,他卻害怕這是一場夢。等到他回去,第二天醒來,夢也醒了。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她了,一直默默地看著她,她是他世界裡最絢麗多彩的一道光芒。他那麼小心翼翼,不敢束縛她,只能遠遠地躲在自己的心裡看著她在人群中那麼耀眼,而他,卻越來越寂寞。不想她對別人笑,不想她的朋友越來越多,他只希望她是他一個人的!寧夏,這些,你都知道嗎?
抱著她,吻著她,感覺到她的體溫,他的心,頭一次平靜下來。
「進去吧。」克制住自己的慾望,他柔柔地看著她,最後一個吻落在她的額上。
「嗯。」寧夏看著他,卻不動。手還在他掌中,牢牢地握著。
「早點睡,嗯?」已經這麼晚,她一定累壞了,他滿臉都是捨不得。
「嗯。」
「你……會想我嗎?」
「嗯。」寧夏的聲音一聲比一聲低,令人臉紅心跳的柔軟嫵媚。
「那,晚安。」
「晚安。」
交纏的十指依依不捨地漸漸分開,直到她進去了,帶上了門,林睿濤還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著。
月光,溫柔似水。
清晨。
雖然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寧夏卻異常神采飛揚地下了樓,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踩在雲上,臉上明媚如朝陽。
「媽,我走了。」拎起書包,她就要出門。
「昨天晚上,我聽到有動靜,是不是有誰進來了?」寧母坐在餐桌前,忽然說道。
寧夏的心頓時跳漏了一拍,隨即回過頭來一派自然地說:「媽,是我肚子餓,下來廚房找吃的啦,哪有什麼人啊!」「……沒有就好。」寧母儀態端莊地繼續吃著早餐,「這段時間也不知怎麼搞的,什麼事都不順利,林家又收購了我們一個商舖。」
聞言,寧夏吐了吐舌頭,自己經營不善怪誰呀。
「上回碰到林家那個女人,她居然說你去糾纏她兒子!還盡說些難聽侮蔑的話!想也知道不可能,她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真是氣死我了!以後你們在學校裡碰到了,最好連招呼都不要打!看看她還有什麼話說!還說我寧家妄圖他們?呸!死都不可能!」
「哦,知道了。」隨意地敷衍母親幾句,寧夏轉身就出了家門。
背著書包剛過了轉角,就見一抹修長的身影靠在巷口。白襯衫,深色的制服長褲,身邊放著一個豎立起來的網球袋。他的一隻手插在褲口袋裡,晨風撫過他額前的發,露出一張清爽自然的臉。
「濤濤!」一大早就可以看到他,她立即興奮地飛撲過去。
「喂!」他連忙一手罩在她臉上,與她拉開距離,才沒有被她得逞地抱住,低聲道:「這裡是街上啦。」而且是大白天。早起路過的男女老少哪個不認識他們?被看到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
「你在等我?」濤濤在早上等她,還是第一次耶!她左顧右盼了半天,「腳踏車咧?」
「今天時間還夠,我們乘公車。」他拉下她的手,握住,「我怕……你還不舒服。」
「你、你居然還說?!」寧夏立即臉紅了,抬手就狠狠地在他腹部捏了一下。
「啊……」林睿濤痛呼地彎下了腰,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看著她。
寧夏見他這樣,不禁又心疼了,伸手在他被捏的地方揉了揉,「……還痛不痛?」
他搖了搖頭,忽而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麼人,便以很快的速度在她的唇上輕點一下,隨即拉著她就走。
「巴士快來了。」
「……嗯。」
兩人牽著手,一個走前一個走後,都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臉微微紅著。
他們,不只是縮短了物理的距離而已,連心,也貼近了。
「二年三班的吳沁娟給我滾出來!」
寧夏紮著高高的馬尾,上身穿著一件橙色T恤,下身是淺色熱褲,足蹬淺銀色涼鞋,一派的青春靚麗、神氣活現。她兩手叉腰,直接就到二年級的教室門口踢館。
從中學時代開始,寧夏就一直都是陵揚的校花,人緣之好,令人望塵莫及。像這樣擺出一副囂張跋扈的姿態上門找茬,還從來沒有過,於是立即引來了一大批人好奇地圍觀。
「誰叫我?」吳沁娟一臉不悅地走了出來。當看到來者是寧夏後,心知被比了下去,氣焰頓時矮了一截。
「你姑奶奶我叫你!」寧夏站到吳沁娟身前,一雙美目狠狠瞪著她,「你膽子不小,敢在我和濤濤中挑撥離間?!他帶你去小樹林了?抱了你?親了你?撒謊也不打草稿!換頭母豬還比較可能,你?做你的白日夢去吧!林睿濤這輩子是我的,下下輩子也是我的,你永遠也別想!以為髮型衣服一樣就能像我了?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長相!『東施效顰』知道嗎?你回去照照鏡子就知道了!上不了檯面的喇叭花還敢大放厥詞,真是笑死人了!」
「你……你凶什麼凶?高年級的欺負晚輩,還不是以大欺小的老女人!」吳沁娟強撐著道。
誰知寧夏不怒反笑,冷哼一聲道:「呵,原來高中三年級就是老女人,那你豈不都成了黃臉婆了?」寧夏眼眸危險地一瞇,「別以為換了間學校就沒人知道你以前的醜事!你初中時就學抽煙、和不良少年鬼混、亂交男朋友,還因為成績太差被留級過兩次,算起來你還長我一歲呢,真不知以大欺小的人是誰哦,吳、大、姐!」
四周圍觀的人立即噓聲一片,好奇的目光一徑往吳沁娟身上瞟去。
吳沁娟這人平時就愛出風頭說大話,和陵揚端正優雅的校風格格不入,也因為脾氣不好而得罪了不少人,雖然已經二年級,卻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交到。他們平時就覺得她的行事做派太過於大膽放浪,這時一聽起寧夏說她以前的舊事,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你調查我?!」吳沁娟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調查你怎麼了?你還以為自己是什麼?沒那個能耐就不要亂說話!還自稱什麼年級美女,我看是發了霉的『霉女』吧!我家濤濤說了,他可是連你的臉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
「你、你敢這樣說我?!你是什麼東西。還真當我怕了你不成?我不會放過你的!」吳沁娟氣急地大叫。
「你還不配質問我!你又要『不放過』我?!你憑什麼?有什麼本事就放馬過來呀!哦——怕是又想要編出一些子烏虛有的故事吧?我警告你哦,你最好不要再把我家濤濤的名字和你聯繫在一起,你不配!」寧夏狠狠地道。她這次是真氣得火了,所以才會毫不留情面地教訓她!吳沁娟要做什麼都可以,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想要拆散她和濤濤!
「你!」吳沁娟揮手就要向寧夏扇去。
「打我?!」寧夏一手拖住她的領子,對著她的臉就是響亮的兩巴掌,「你給我罩子放亮點!」
「你!你竟敢打我?!」吳沁娟難以置信地摀住臉。從沒人打過她,從沒有!
「打你又怎樣?就只能你打人家,人家打不了你?」比刁蠻、比任性,她寧夏可不會輸給任何人。
正在這時,寧夏看見張維傑抱著一個籃球往樓下走過,她立即開口叫住他:「你給我過來!」要不是他,她也不至於惹上吳沁娟這號災星!
「寧夏?」張維傑仰頭看了看她,忽而一笑,拎起球就往樓上跑。
他本是什麼都敢做的人,無奈也算是追了寧夏好些年,卻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寧夏表面嘻嘻哈哈,卻是那種一旦認準了什麼事情,就絕不回頭的人。他喜歡這樣的她,曾經也怨恨過,掙扎過,到了最後還是拗不過她,就只有跟她耗著,看誰堅持得夠久,可結果就是,他們居然成了死黨般的朋友,他也越來越習慣於這種關係。他還是喜歡她,她對他來說與任何人也不同,可是那種心情裡已經沒有了嫉妒。只要能夠和她在一起,他就覺得快樂,舒服,他們其實是同一種性質的人,玩什麼也玩得來,說什麼話都投機。寧夏,真的是最好的朋友。
「張維傑!你不喜歡我就算了,怎麼能還讓別人這麼羞辱我?!」吳沁君惡人先告狀地衝向前,看著他的眼神含冤帶沮,好不淒然。
「你給我閉嘴!」寧夏吼道。媽的,演戲不會換換別處,還敢在她面前買弄。信手朝張維傑勾了勾手指,把他招過來,「自己的事情自己善後,不要連累我!」
「寧夏,這都是怎麼回事?」他皺眉道。
「你不會自己看啊!」寧夏一掌就劈到他頭上,轉而對吳沁娟道:「想追張維傑就光明正大地追他,別把我家濤濤扯進來!以後,只要你接近林睿濤三米以內,就別怪我不客氣!」
「喂喂喂!不用把我給賣了吧?」張維傑連忙出聲,「那個什麼……吳沁娟,你還是去變性吧,我寧可做GAY也不要和你在一起啊!」
人群頓時哄笑起來。
「班長,女生在為你吵架耶!」
三年一班的教室裡,正在自修的鄰桌忽然湊到林睿濤身邊來,拉長了脖子看著窗外。
「哇,班長很幸福哦,有寧夏當護花使者耶!」一個女生嬌笑著調侃。
林睿濤一手拿著筆,面前是展開的書本,另一手有些挫敗地按著額頭,臉色青了又紫。只隔了兩層樓,聲音還那麼大,他怎麼可能聽不見?寧夏那個白癡,到底在幹什麼啊?
但過了一會,他將頭低下了些,唇瓣卻隱約有著淡淡的、溫柔的笑意。
不經意間視線瞟了下去,在看到張維傑也在的時候,他的眸光忽然輕輕一閃,不著痕跡地黯淡了下去,只是很短的一頓,他就回過頭來又沉浸在了書本中,再也沒有多看一眼。
與此同時,教職員室的窗前,李老師正看著寧夏所在的二年級走廊,滿臉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