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著惴惴難安的心思,踏入她和海潮共用一間的客房時,才發現谷早已沏了壺好茶,在裊裊茶香之間,悠然地等待她歸來。
「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失魂落魄的?」谷和往常一樣輕笑著,那笑中妥善地藏著精明的銳光,只是蘭翩正沈浸在自個兒的思緒當中,沒有發覺。
「沒、沒有啊!」被他一語驚醒之後,蘭翩有種心虛的感覺,忙不迭地否認。
藉著擱置東西的動作,她掩藏住混亂的思緒。自從被他看去身子的那一晚之後,面對著他,她總是忍不住羞怯,嬌容上時時泛著潮紅,氣勢足足矮了他一大截。
「是不是還對上回的吻念念不忘?」至少他本人就是如此。谷陵佻達地說著,唇際凝著邪肆的笑意。
他緩緩地起了身,踩著狩獵般的敏捷步伐接近她。
盼了蘭翩好半天,他已然太思念她的味道;她片刻不在身邊打轉,都讓他感到空虛不已。那股幾乎吞噬人心的空虛感受,使他徹底地明白蘭翩在他心中獨一無二的地位。
「你胡說!」蘭翩只是口頭上反駁著,一雙腳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望著他危險地一步步靠近,力持平靜的心房開始鼓動得厲害,隱隱之間,有著莫名的期待。
「是不是胡說,得要經過試驗之後,才能知道。」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她的身前,左臂勾住了她如弱柳拂風的腰身,右掌箝起了她小巧的下巴,輕憐蜜吻著。
蘭翩承受他溫柔情濃卻又霸性不羈的侵襲,竟沒有絲毫反抗;她輕啟朱唇,歡迎他的長驅直入,與他的唇舌交纏在一起。
她的心裡盈著惆悵愁緒。這是第二度,也許也將會是最後一次和他作如此親暱的接觸……一思及此,所有的顧忌便被拋諸腦後,蘭翩單純而熱切地回應著,與上回的生澀完全不同。
她的心兒很傍徨。午後遇到的男人,說他叫宋栩,很欣賞即便打扮成小廝、依然娟秀端麗的她。他承諾要帶她到一處不須與人為奴的好地方,並用盡許多好聽的話語來誘惑她上鉤。
蘭翩心裡還記著谷與她約法三章的話語,因而對這提議顯得興致缺缺。
可是,他不以為意,愈是碰著了軟釘子、愈是不肯放棄,最後還強行約了她時間地點,說了不見不散,一副豪氣干雲、想帶她遠走高飛的模樣。
至此,蘭翩開始猶豫了——
她一方面下意識地不願離開谷,一方面卻又惦著宛如手足的紅珊。她知道臥底之事,谷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但是眼看著一條拯救紅珊的捷徑出現,要她裝作視若未睹、將它白白錯過,她的心兒將會很不安。
但是!要她甩頭離開谷,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想到要這麼做,蘭翩的心痛得都像是要裂開了。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蜜吻之中,蘭翩非但沒有被這親暱的動作襲去心魂,反而還茫然地蹙起柳眉。
「你連我吻你的時候,都無法專心。」谷微微地鬆開了她,有些不悅地抱怨著。「在我懷裡的時候,你只能想著我,不許你惦著別的人、別的事,聽清楚了嗎?」
語畢,他堅定的唇再度覆上了她。蘭翩莫可奈何地承歡,心中交戰不已。
赴約?不赴約?她的心中搖擺不定,始終沒有定論。
惟一明白的是,就因為有這件事的發生,她才終於體認清楚,自己對谷有多麼難分難捨;一切不想離去的理由,都只是因為谷這個人,就算她曾經一再向自己否決他在心中的地位,那也只是自欺欺人的說詞而已。
幾經思慮之後,是晚,蘭翩仍然決定單槍匹馬地赴約。
不管怎麼說,她都曾經發過誓,一定要好好照顧紅珊。既然她承諾在先,認識谷在後,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的次序,那麼這個約,她是非赴不可了!
至於谷……也許就此分道揚鑣,以後再難相見了。
薄薄的月輝自窗口射入房內,淡淡的光影看來竟有幾分淒涼。蘭翩捧著發疼的心兒,小心翼翼地自榻上起身。
為了不驚醒海潮,她沒有點燈,就著淡淡月輝,摸黑將隨身的包袱草草地收了收。
她來到海潮的榻前,這小傢伙正睡得東倒西歪,嘴裡唸唸有辭,聒噪得連睡覺都不放過喋喋不休的機會。
瞭解谷的為人之後,她也明白了他對海潮完全沒有什麼不軌的意圖,當時或許是為了留下她而故意誤導她的吧!
蘭翩對著海潮天真的睡顏苦笑了一下,暗暗祝福海潮能早日恢復正常的生活,才拎起包袱走出房外。
夜已經深了,客棧裡幾乎所有的人們都已經睡下,燈火盡數熄滅,就連谷的房裡也不例外。蘭翩依依不捨地望著他的房門,舉步維艱,只覺得眼角微潮,熱熱的水液就要淌下。
她愛谷,她不想離開他!蘭翩的心裡不住地吶喊著。
直到此刻,她才願意向自己承認、並正視這個事實。蘭翩按了按眼角,想吞回泣意。之前,發現了自己對他的愛意,但為了不讓自己受到牽制,她根本沒想要珍借這得來不易的感覺,一心只想快些得脫看似軟弱的感情。
然而,此時面子不再重要了,驕傲也沒有什麼好珍惜的,臨到她要離開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什麼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她愛上了谷!
她愛谷呵,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便深深地、深深地愛著他。
蘭翩的心鼓瘋狂地擂著,不想走,卻又不得不走。呵,也許吧,也許人總是要臨到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與自己失之交臂的,是多麼珍貴的東西!
蘭翩默默地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扉,悲傷地猜想著他是否好夢正甜,完全沒注意到那道蹺腿坐在屋簷上、悠然俯視著她的俊朗人影。
半晌之後,蘭翩才毅然決然地往後門口走去。
「這麼晚了,你拎著包袱是想上哪兒去?」一陣溫潤低啞的嗓音自上頭吹了下來,瞬間定住了蘭翩的步伐。「是想出去散散步、賞賞月呢,還是打算偷偷地溜走?」
那似笑非笑、調侃嘲弄的語調,縈繞在蘭翩耳際,她猛然一愕,順著聲源抬起頭來——
有如銀紗覆地的月輝星光之下,那雍容的五官、瀟灑的身影,乃至於風流自如、浪拓不羈的態度,都不容錯辨。谷正坐在屋簷上,居高臨下地俯睨著她,他微微地側著頭,像是十分玩味著她此時的驚愕。
「谷,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蘭翩掩不住訝然地尖聲問著。「夜都已經深了,你不去歇息,獨自一人坐在屋簷上做什麼?」
她傻傻地盯著他看,分不清心中究竟是什麼情緒。她到底是很慶幸在尚未離開之際,便被谷發現她的行蹤,還是很憤怒自己的一舉一動,他竟都瞭若指掌?
「彼此彼此哪,你不也是一樣,夜裡不休憩,拎著個包袱隨處亂走?」他語意悠然,不慌不忙地調侃著她。
看到他那壤壞的模樣,熟悉的火氣再度竄起,蘭翩決定藏起雀躍的情緒,表現出怒意與傲然。
「怎麼不說話了?」谷笑得十分輕鬆寫意,蘭翩卻只感覺到沈重的壓力迫她而來;他的笑容像是種掩飾,後頭藏著他的不悅,她好想快些拉開後門離開。
在她的指掌差點觸及門閂之際,只聽兒身後呼地一聲,空氣像是被極厲害的兵刃破開,伴著巨大的風勢,從她身後向她刮來。
蘭翩還來不及反應,就發覺自己騰空了!後門門閂離她的指尖愈來愈遠,她想掙扎,但那麼做好像沒有用,她根本身不由己。正當蘭翩想要驚叫之際,便發現自己的軟臀底下已經有了堅硬的支撐物。
她定睛細看,天上的玉盤兒離她好近好近,而地面上的花草園園卻都離她好遠好遠,身畔有一處令人安心的熱源,讓嚇得手腳冰冷的她好想貼近取暖。
「臨高眺遠,這兒的風景很好吧?」蘭翩正往他挨近,谷便悠然啟口了,他慢條斯理地從她的腰間收回弄情索。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怕高!」蘭翩不自覺地揪住他衣擺,慌張低嚷著。
谷一手攬過她的楚腰,一手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安撫地說道:「怕高的話,就別往下看,專心看著我就好了。」
蘭翩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瞧,他邪魅的眼神中有著令她心安的力量,登高的恐懼緩緩地紆解。
「你還沒有回答我。」谷輕笑著提醒。「這麼晚了,你拿著包袱想上哪兒去?是想去散步賞月呢,還是打算偷偷溜走?」
蘭翩呆望著他。月光下,他的眼神炯亮得不可思議,她是絕對不可能錯認那其中似笑非笑、莫測高深的意味。
他會這麼問,肯定是知道了她今晚打算離去,所以坐在屋簷上靜候她行動。更何況,他的眸間有太多壤壞的笑意,彷彿洞悉了她的所有思慮。
「你是專程來攔截我的?」她不可思議地問道。
谷笑而不答,但那看透一切的笑容,已然說明了一切。
「你怎麼可能知道?」蘭翩失控地驚問出聲。
他既沒有和她一道去市集,親眼看見宋栩如何與她搭訕,而她回到客棧之後,又小心地末曾露過任何口風,甚至謹慎地比平時沈默許多,他怎麼可能會精準情到?是海潮打的小報告,還是他料事如神?
「胭脂。」谷好看的雙唇輕輕吐出關鍵語。
「嘎?」她不懂,胭脂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海潮先你一步回來,告訴我!你打算去看胭脂水粉。」
「女人去看那些女人家的小玩意兒,有什麼不對嗎?」她理直氣壯地問道。
「沒有什麼不對之處。」谷笑笑地拂去垂落在她額前的烏緞秀髮。扮妝成小廝的她,那股靈秀之氣仍是萬分吸引人。「但發生在你身上,就格外不尋常。」
蘭翩不悅地問道:「難道我就不可能去看那些梳妝打扮的小東西嗎?」
在他眼中,難不成她是個完全沒有女人味的女人,連看胭脂水粉都顯多餘?蘭翩的心兒頓時有了受傷的感覺。
「不是不可能,只是你現在心中有事,根本沒有閒情逸致去塗香弄粉。」
蘭翩的性子他很清楚;在她的心裡面,別人的事永遠比她自己的更重要,而他,就是深深為她這對人熱情盡心的個性所牽引。
蘭翩瞪大了雙眼,一語不發地看著他。他真的將她看得如此透徹?
谷客氣謙沖地微微一笑。「我說得對嗎?不對的話,請你指正。」
她簡直不敢相信,原來破綻只出在一個微不足道的借口之上,憤怒與不甘讓她好想放聲尖叫。
谷收拾起玩笑的心情,一臉嚴肅地問道:「你又想去一會那誘拐少女的男人了,是嗎?」
蘭翩莫敢置信地搖搖頭。「你不可能連這件事都知道,不可能。」
「但我就是知道了。」蘭翩既然不關心自己的事,了心只為別人打點,那麼她心裡流轉什麼樣的思緒,他只要稍一推敲便不難猜到。谷泛起了邪肆的微笑,緩緩地宣佈道:「你,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是,除卻那些恐怖的屈打招數,他也不是沒有法子可以整治她啊。
「不,我絕對捨不得處罰你。」那只會讓蘭翩離他愈來愈遠。心知她對中原男人的可怕脾性有著畏懼的谷,揚起了一絲教人看不透心意的邪肆笑紋。「我倒是很想讓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我。」
「你到底打算要怎麼做?」她屏住呼息,無法從他的玄黑眸子看出端倪。
「你說呢?」他笑得讓她心慌慌,竟讓她聯想到了伺候他洗浴時的旖旎情景,那時,他的眼神也是這麼邪惡、笑容也是這麼可惡的……
蘭翩驚喘一聲。難道說,他又想要再度看遍、吻遍她的身子?
那、那可不行!她驚慌地想要開口阻止她,卻矛盾地發現心底竟泛起了一些些的期待。
分不清是喜悅亢奮,抑或是緊張羞怯,總之,谷的俊容愈湊意近,蘭翩的心裡就忍不住地發毛。她的嬌軀不著痕跡地往旁側移動,不料,軟臀卻挪到了一塊鬆動的瓦片上。
蘭翩才瞪大眼睛,正覺得臀下有異的時候,還來不及揪住面前的谷,她的嬌軀直往下墜。
眼看著地面的黃褐塵士愈來愈近,蘭翩一顆脆弱無力的心臟幾乎要被嚇得立時靜止。
「救我,谷!」她狼狽地呼救著,雙眸緊閉,用力地朝空擺動雙手,心裡害怕得不得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谷那一手精湛的甩索功夫,總是將她狠狠地當空一拋,再慢條斯理地接住,懼高的蘭翩便忍不住地哀嚎道:「要是你敢再將我提吊在半空中,就算救我一命,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
說時遲、那時快,她竟已落到一具溫暖堅實的懷抱之中。
「看來,我們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谷悠然輕笑,接穩她的姿態無比瀟灑隨意。
感覺耳際呼呼風聲已息,蘭翩駭異地喘著,這才驚魂未甫地睜開雙眼,發現谷不知何時已後發先至地自屋簷履至地面,不偏不倚地將她接個正著。
的確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若不是他們的想法相同,在那危急凶險的當口,他又怎麼來得及照她的話去辦?
饒是有驚無險,蘭翩仍被嚇得心臟無力,口齒不清。「謝……謝謝……」
「不必言謝。」谷低頭朝她咧嘴,閃亮的笑容幾乎閃盲了她的眼睛。「當我決定要帶我的女人進房時,我只會溫柔地擁著她進屋,絕對不會用五花大綁的方式拽她進去。」
「你……你的女人?」蘭翩驚訝覆述,嗓音愣然地拔尖。「你不會是在指我吧?」
「正是你。」他的鐵臂抱牢了懷中佳人,足下快意地往房門一踹,進入他下榻的客房。「需要這麼驚訝嗎?我早已跟你預告過了,不是嗎?」
警鐘在蘭翩心中叮噹亂響,擾得她心緒凌亂,像是被攪成一鍋的大雜燴。
這時,夜已深了,他抱著她進入他的房裡來做什麼?噢,不管做什麼都不對,她不該乖乖遵從的。再說,她手裡還揪著自個兒的小包袱呢,她不是要趕去見宋栩嗎?為什麼還蜷在他懷裡,動也不動?
「你什麼時候預告過了?」不下不,她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呢?她不是應該要死命掙扎、遠遠逃開才是嗎?蘭翩心兒好亂。
「就在我要把你從賞芳園帶走的時候。」當時說這話,逗她的成分居多,然別不乏真心誠意,只是他當時並沒料到,竟一語命中了日後的如火渴望。「從那時候起,你就該有心理準備要成為我的女人了。」
谷手勁溫柔地將她放在床榻邊,蘭翩忍不住翻身想逃。
「你想到哪兒去?」他雙掌抵在她身子的兩側,靠她好近,與她鼻息交融。
「放開我,我、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夜深人靜,兩人共處一室,又是這般地親近,讓她很是不安。
「是嗎?你不想要和我在一起,也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對嗎?」他低低切切地問著,很是親暱,呵在她耳邊的暖熱氣流,像是在逗弄她似的。
蘭翩幾乎神魂不屬,只記得嘴上不能認輸。「……對,沒錯。」就算愛煞了他,也絕對不能鬆口承認。
「你這美麗的小騙子。」他緩緩地貼上她,唇瓣幾乎銜著她綿軟的耳垂。「如果你真如你口中所說,一點點都不在乎我,也不想和我在一起,那剛才應該是拎著包袱扭頭就走,怎麼會站在我的房門口,傻望半天呢?」
他抬起頭,鼻尖頂著她的,輕輕摩掌,熠熠的眸子鎖牢了她。
「你!」蘭翩的雙眼瞪得奇大。
他看見了!他看見她在他房門口徘徊躊躇的蠢樣、看見她捨不得就此離去的依依情狀,而且他還該死的將她眼中最細微、最渺小的情感波動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她捨不下他……
噢,該死的!她還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蘭翩困窘不已,對著他得意至極的笑容,她下意識地只想用怒氣來掩飾一切。「你這卑鄙的——」
谷湊唇過去,堵住她不住咒罵的檀口,結結實實地給她一個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蘭翩再度張開雙眼,才發現自己懸在床側的雙腿不知何時已被谷提放到床上,她正好好地安躺著,谷就伏在她身上,體貼地以雙掌撐著床,不願意壓壞她。她的嬌軟抵著他的堅硬,狂躍的心跳交疊著,互成驚天動地的迴響。
羞赧的情緒排山倒海而至,蘭翩只想遠遠地逃。
「別逃,讓我愛你。」谷暗啞地低語,眸神帶著無堅不摧的魔力。
蘭翩如遭雷擊。愛?他說的可是「愛」這個字?
谷在她的髮際落下綿密的吻。「早在我們相遇的時候,你的勇敢已吸引了我注意;在賞芳園的時候,你的美貌與舞姿懾住了我的心。自那之後,我便為你縈懷,這些日漸累積的情感,你可知道?」他低柔地語著。
蘭翩因赧澀而僵硬的嬌軀漸漸軟化,只覺得一把情火在週身焚著,讓她冰樣的心不得不涓滴消融。
「你永遠不會知道,當我在庭園裡聽見你對海潮說,那些男人在你面前欺負女人、傷害女人時,我有多震怒,只想一刀解決了他們。」他情緒激動地近乎低吼出聲。「他們居然敢這樣傷害你,居然敢!」
「你……你這是在為我抱不平嗎?」她好小聲地問出口,語中帶著訝異與不自覺的驚喜。
「何止?」他一頓,低啞的嗓音裡埋了很深很深的愛憐情緒。「我更是生氣,都因為他們胡亂生事,才讓你厭惡男人。他們讓你厭惡其他男人,那倒無所謂;最可惡的是,他們居然讓你也厭惡起我來,這就罪該萬死了!」
谷不住說著,憐惜的親吻也不住地落下。
這話並不見俏皮,也不見趣味,蘭翩卻揚起了一個美麗至極的笑容。
聽到谷的話,她繃緊的心弦全都鬆開了,不再步步為營、不再渾身尖刺,也不再過度敏感地護衛著自已,只因為她感覺到自己正被谷珍寵若。
「我沒有厭惡過你。」她小聲地澄清著,不能讓他誤會自己對他的觀感。「雖然我曾經努力過,但總是沒有辦法像討厭其他男人一樣的討厭你。」
谷抬起頭,注視著她的模樣像是鬆了一口氣。
「我真該為你所做過的那些努力,好好地罰你。」他不住地摩娑著她的小臉,愛憐地捏弄著。「但是我卻只想愛你,好好地愛你。」
「你……你也愛我嗎?」蘭翩幾乎是輕喘地問著,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羞赧,卻沒有發現自己無意中洩漏了什麼。
在谷看來,蘭翩的問話已經把她對他的心意言明了。若不是她正愛著他,又何需用上「也」這個字?
滿足的笑意點亮了他輪廓俊美的臉龐。「是的,我也愛你。」
蘭翩開心也放鬆地笑了。原來,不只是她被愛情絆住,他也是被牽制住的一個呢。既然如此,他們誰也不輸給誰,又有什麼好不敢承認、不能正視的呢?
她全然鬆懈自己,願將褪除防備的自己,任由他處置。
察覺到她全心的順服,谷開始動作了。
他解開蘭翩的髮髻,令她的發披垂在枕上,看來柔弱卻性感無比;他用牙齒咬開她衣上的盤扣、兜上的繫帶,讓每一道熾烈的呼息都灼著她胸前,讓她感受到他同樣瘋狂飛躍的心跳。
眨眼間,蘭翩身上的衣衫都褪盡了,瑩玉般的嬌軀就展現在谷身下,為他的唇、他的掌所掠奪。
「谷……」蘭翩忍不住反覆嬌吟著摯愛的名字,被他撩撥得神智渾沌、無法思考,只能以他為天、以他為地,全然地奉獻自己。
她一臉心甘情願、任他處置的嫵媚樣兒,幾乎逼得谷瘋狂。他強抑著想立刻長驅直入的火熱慾望,耐心地在她的各個敏感點挑弄著,幾乎逼出她尖叫的衝動。
直到蘭翩的身子為他準備好,羞人禁區也湧出一波又一波緩和他衝刺的潤澤蜜汁,無言地歡迎他的入侵時,谷才放縱自已朝那無人拜訪過的幽深花徑叩關,一遍又一遍地馳騁在她緊窒的幽徑內,徹底地饜足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