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為了保護海潮的清白而自告奮勇做的事,擺明了就是要看谷的裸身嘛!
蘭翩暈眩了一下。裸裸裸……裸身?一簇烈焰真火衝上她臉頰,轟的一聲開始燃燒,她開始不爭氣地想要背棄曾經說過的話,偷偷地溜走。
「把門關好吧。」待來來去去的僕傭都佈置妥當,各自退下,房裡只剩下他和蘭翩兩個人這後,谷說道。
「把門關好?」蘭翩重複了遍,感覺到自己的體溫開始不正常地飆高。她確定,真的要和裸裎的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嗎?
「是呀,不關上門,難道要招待由此過往的人們,見識我美男出浴的景像嗎?」他邪氣地笑了笑,別有深意的眸光幾乎蠱惑了她的理智。
「哦。」蘭翩反應遲鈍地照他的話去做。
當她扣上門扉,轉過身來的時候,發現谷已經將骨節分明的大掌握在衣襟上。他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藏著邪肆的笑意,像是很享受她此時的不安,打算要恣意欺負她的模樣。
蘭翩簡直花容失色,再也撐不起絲毫平靜的面具,他的手部動作讓她的心兒愈跳愈急,幾乎要從喉間躍出。「你在做什麼?」
「寬衣。」谷露出一個別具魅惑力的性感微笑,決心要勾起她最羞赧的反應。「洗浴之前,不是都該寬衣嗎?難道你都是身子、衣袍一起洗,一舉兩得的嗎?」
「當然不是了,誰會那樣做啊?」她脹紅著臉反駁道。
「那你都是怎麼洗的,可以告訴我嗎?」他沙啞輕笑,挑著危險的話題。
「不可以!」蘭翩低吼,真想痛斥他的下流居心,但是她的眼神卻左右迴避,不敢瞪住他,怕觸及他手中的動作,不過眼角餘光還是瞥見了他將扣子一顆顆解開。「我……我先迴避一下,等你坐到浴盆裡去之後,再進來伺候你好了。」
她慌慌然地轉過身,心跳從來沒有如此飛快過,一心只想逃離現場。
但,她的手還未觸及門把,谷便隨手握住衣帶的一端,呼的一聲甩了過來,纏住她的楚腰,將她硬生生地捲回他面前,還讓她穩穩地站定。
「啊——」蘭翩簡直怕死了他這一手嚇人的功夫,老是把懼高的她整治個頭暈腦脹。
「不用迴避了,為何不乾脆在這裡等待呢?伺候我入浴,不也是你自告奮勇的嗎?」谷的桃花眼裡寫滿了調侃,切切地凝視著她。
蘭翩窘迫得很。「我……我……」她支吾了半天,卻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當初之所以會那麼做,是顧及到不讓谷欺負海潮,倒沒想到居然把自個兒送到虎口去了。這輩子,她甚至還未看過男人的身體呢,如今卻要伺候一個大男人入浴,為他澆水擦背,等於是某種程度的體膚親近;饒她再是大膽,又怎能不羞惱萬分?
如今,她只想逃走;但是,只要一想到狼狽出逃恐怕又得再次經歷那被拋高拉回的可怕經驗,她就著實無法勇敢地採取行動。天知道,她有多痛恨這種落居下風的感受,但她的勇氣就是溜得一點也不剩。
谷盯牢了她的眸仁,緩緩地扯開衣襟,每個動作都帶有深刻蠱惑的意味。
細小的汗珠已沁在蘭翩額際,她緊張地說道:「我不出去,但我轉過身總可以吧?」
「這麼養眼的情景,你確定你真的想錯過嗎?」谷低笑著,聲音暗啞。
「你少臭美了!」蘭翩背向著他,幾乎跺起腳來,發急地嚷道。「快把衣服脫掉!」
「是的,謹遵你的命令,把衣服統統脫掉——一件都不剩。」笑意在谷的唇畔擴大再擴大,那模樣竟是如此地邪惡逗人。
蘭翩簡直要呻吟出聲。聽聽他的話!他說得好像是她硬要脫掉他的衣裳似的。天哪,她哪是這麼不知廉恥的女人啊?
蘭翩頰似火燎,卻堅持不還嘴。誰曉得衝動地還嘴之後,他又會想出什麼可惡曖昧的話語來讓她難堪呢?
直到身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確定谷已經進入浴盆之中,蘭翩才緩緩地回過頭,正視擺在眼前的一切。
那座由檜木片綁制而成的澡盆很大,足以讓谷舒適地坐在其中,他的墨發凌亂微濕,愈見浪拓之情。蘭翩很難想像,就算谷褪盡了華麗雍容的衣物、單單只是赤身露體地坐在澡盆之內,看來仍有風流瀟灑的不羈氣勢;他的身軀健美而陽剛,蓄滿了無窮的力道,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是無所不能的。
蘭翩幾乎是著迷地望著他看,甚至偷偷地嚥了好幾口口水,不爭氣亦不自覺地擺出一臉癡呆傻相。
「蘭翩,小心你的口水就要淌下來了。」谷打趣道,心裡卻為能徹底蠱惑她的自己感到自豪,一股男性的驕傲油然而生。
「哪有?」她倔氣地反駁著,卻還是下意識地抬起衣袖擦了擦下巴。
被蘭翩這樣看著,一股慾望陡地升起,氤氳了谷的眼。他勾勾手指,硬是把她勾到面前三步,將被熱水浸透的巾帕拋給她。「開工了。」
她接過了巾帕,徐緩地走到他身後。愈是接近那個澡盆,她所感受到的熱度就愈高,她身上、額前的香汗流得愈急,俏臉也就脹紅得愈是厲害。
澄澈的水面下,他的男性就在水波之中若隱若現,蘭翩既是好奇、又是羞赧,小心地以谷的寬背為屏障,勒令自己不去看任何不該看的東西。
還未開始工作,澡盆裡散發出來的熱氣便讓她裡裡外外的衣衫至少濕了一半,她已然揮汗如雨。
蘭翩掬起水來,輕潑在他身上,熱水澆過他的體膚,古銅色的肌膚立時泛起了暗紅色澤,襯著他結實精幹的體魄,看得蘭翩莫名地口乾舌燥。
「磨蹭夠了嗎?可以開始動手了嗎?」谷佻達地問道。雖然背對著她,還是能夠清楚她的每一縷思維,知道她嫣紅似火的嬌頰是多麼可人。「蘭翩,喜歡你所看到的一切嗎?」
「不喜歡!」她的語氣過度悍烈,連自己都知道是在虛張聲勢。「一點點都不喜歡,但我會忍耐下來,就當作是在擦拭床板桌面好了。」
「是嗎?床板桌面哪有我這麼性感撩人?」谷輕輕嘲弄著。「原來你是個口是心非的小騙子。」
他悠然輕笑,每一個朗朗笑聲都幾乎彈斷了她繃得死緊的心弦。
蘭翩不答,開始動手。她拿起巾帕,揉擦在谷肌肉州結的背部肌膚上。谷的神經開始變得敏感,她那纖細的嫩指在勤奮的工作之中,總會不經意地擦上他的體膚,一陣又一陣的酥麻熱流竄入了他心脈,此時,他的感覺神經已然敏銳到了極限,就連水紋微微的動搖,都會引發他難耐的慾望。
他已然鍾情於蘭翩,一顆心全為她柔情似水,此時受到這等誘惑,心中的激濤又怎能按捺得住?他不是聖人;再說,聖人也肯定會為蘭翩瘋狂!
谷打定了主意,非要一親芳澤不可!
「蘭翩,到我的面前來一下,好嗎?」他柔聲地誘哄著。
「你想做什麼?」是想玩花樣嗎?警鐘在她的心底噹噹噹地響起。
「我的頸側好像有點怪怪的,你來幫我看看這是怎麼回事,好嗎?」他客氣地請求,語音全然的純潔無辜。
一想到繞到他面前去,就得與他炯炯的目光相交,蘭翩便打了退堂鼓。
這傢伙也許常讓女人們伺候洗浴,早已習慣了在女人面前袒胸露體,可這卻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男性的裸軀,而且還是一個善於挑逗她的心的邪惡男人,她不想讓他看到她臉上的紅暈與羞赧,讓他太過囂張得意。
「一會兒洗完之後,你自個兒拿銅鏡照照吧。」如果他能在銅鏡裡照出一顆大豬頭來,那她將會很高興的。蘭翩孩子氣地低聲詛咒。
谷仍然不死心地勸哄她。「這個角度,只怕很難用銅鏡照得出來呢。」
蘭翩裝作什麼也沒聽見,拿著巾帕往他的背部狠狠地刷了兩下,以示不滿。
「算了算了,我還是叫海潮過來幫我看看吧。」谷提起丹田之氣,就要召人來。「海——」
「在哪裡?」蘭翩猛然打斷他的召喚,語氣惡狠狠、燒騰騰,就像是要著火似的。「我現在就來幫你看看!」她說話的態度,陡然變得凶怒不已。
谷噙著惡魔般的笑容。「你幹麼突然變得那麼凶呢?」他聳聳肩,一副言者無心的模樣。「蘭翩,你究竟是怕我輕薄了海潮,還是你正在為我吃味?」
吃味?蘭翩差點被胸臆之間驟升的酸氣熏昏。「我當然是怕你對海潮不軌了!」她振振有詞地說著。
但是,經谷一提點之後,她才赫然發覺,自己哪裡是擔心海潮來著?她根本就是不願意讓任何女人看去谷此時的模樣,即便是才及十二歲的海潮也一樣。
這種彆扭的心態是在捻酸吃醋嗎?她為什麼會為谷吃味?為什麼如此在意讓別的女人觀賞谷坐定在浴盆中,卻依然風流自傲、悠然不羈的模樣?
一連串的疑惑,逼得她不得不去認真探究谷之於她的意義。蘭翩思索著,卻也心不甘、情不願地繞到他前頭去,盡可能讓眼睛不要往不該看的地方瞟去。
「哪裡不對勁?指給我瞧瞧。」
谷大咧咧地背靠在澡盆邊,故意拉開與她的距離,指著左頸惻,手臂賁起的肌肉十分結實,充斥著陽剛的氣味,看得蘭翩臉紅心又跳。「就在這裡,接近髮根處,看到了沒有?」
蘭翩站得直挺,匆匆地看了一眼便轉移視線。「我看是沒怎麼樣嘛。」
「你離那麼遠,當然無法發現異狀了。」谷漾著無害的笑容,一步步勸誘她進入陷阱。「你得再靠近一點,才能看得清楚呵。」
見他說得如此正經八百,蘭翩也只好莫可奈何地湊上前了。
她往前跨出一大步,腳尖抵著澡盆邊的底部。
「對、對,像現在這樣,再靠近一點。」谷像是催眠似地鼓勵道。
她雙手撐在澡盆外緣,以維持平衡感,上半身橫過了水面。熱呼呼的水氣直衝向她胸口,撩弄得她香汗淋漓、益發燥熱,而谷古銅色肌膚更是幅射出熾烈灼人的熱度,更讓她欠動難安。
為了不再讓他不住抱怨,蘭翩索性湊得好近去看,微喘的嬌息都呵在谷的闊肩上。她的腦中一片空白,甚至沒注意到谷在她靠近時渾身一僵。她的鼻尖吸取著源自他昂軀的好聞體味,除了他邪氣的笑容之外,她根本再也記不起其他。
「看清楚了嗎?」谷故意很嚴肅、很正經地問道,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瓦解她的戒心。
為了不讓谷看穿她此時的意亂情迷,蘭翩努力地作出認真研究的樣子,沒想到卻讓有心逗惹她的谷逮住一個可乘之機。
谷邪氣地輕笑著,眼中滿滿的都是渴望與索求。當蘭翩腓紅的臉蛋兒離他很近很近的時候,他悄悄地將鐵臂環在她腰後,十指有力地攏緊。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蘭翩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她正想往後退開,卻撞到了圈圍在她腰後的一雙鐵臂。
谷驀然地收緊了力道,蘭翩便撲通一聲,以極為不雅的姿勢,摔進浴盆裡,水花猛烈地濺開來——
「你!」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上半身隨即往水裡沉。
蘭翩又驚又怒又困窘,這下可好了,原本被水氣渲染得濡濕的衣衫,很快便全都浸濕了,牢牢地貼附在她身上,使她曲線畢露,狼狽不已。
谷從水底下撈起了她,讓她坐在他盤起的腿上。
才剛破出水面,蘭翩便又嗆又咳又想破口大罵,額前的秀髮貼在她臉上,不往往下滴的水流讓她睜不開雙眼;她的雙手猛揮著,卻只是把水花潑得到處都是,她的粉拳連一記都沒有擊中谷。
「你這個混……」正當她要吼罵出聲的時候,谷的嘴唇已然壓了下來,吞去了她所有的詛咒。
強悍的男性氣息,自她的芳唇灌入她的心;他不只是封鎖了她所有的語言,甚至強行渡了她一口氣,霸道地驅走了她剩餘的神智。
蘭翩被他悍烈地吻著,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覺得這一刻好像在雲端漫步著。谷探著她的芳澤,與她的丁香小舌嬉戲共舞,逗著、惹著,逼得她幾乎要逸出歎息。
谷滿足極了。他渴望蘭翩的滋味好久好久了,久到讓他幾乎要瘋狂。這美麗又倔強的小女人每天都在他的面前晃,她的音容笑貌無不誘惑著他;此時的親暱並非輕率任性而為,而是過度積壓對她的熾情,一旦爆發而採取的索求行動。
蜜吻著她,谷厚實的指掌並沒有閒著。他布著繭的粗糙大掌自她的衣襟裡探入,找尋她的柔軟豐盈,卻不意地觸及了一圈又一圈的裹胸布。
離開了她的唇,蘭翩猶自氣喘吁吁,無力思考。
谷皺起濃眉盾著她的胸前。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否則當初為何堅持要蘭翩扮成小廝?瞧瞧他,為了不讓別人覬覦她的美麗,居然堅詩對她的飽滿豐盈做出如此可怕的事,他真是太不可原諒了!
谷摸索著,找出裹胸布的接合處,他扯開活結,一圈接一圈地抽開。
蘭翩眨著迷濛的雙眼,望著他的動作,不解地呢喃問道:「你在做什麼?」
「釋放你。」谷瘖啞低語,嗓音中充滿激情與渴望,在拉開最後一圈的棉布之後,他用力拋擲掉長長的布料,情難自禁地吻上她那重見天日的蜜般峰巒。「我要釋放你,蘭翩。」
當他的唇瓣吻上那片處女地的時候,閃電般的快感擊中了蘭翩,她難耐地往後弓起身子,更加突顯出傲人的賁起。
蘭翩昏昏沉沉,任他對她做出種種邪惡的事,卻無力阻止。她的螓首就靠在澡盆上,無力地側著,半瞇起星眸,不能自主地嬌聲呻吟著。
在澡盆旁邊,有一面琢磨光亮的銅鏡正照著她,鏡面誠實反映出她此時的神情。蘭翩瞇眼望著,發現鏡中的女人臉上泛著慾望與迷茫,還有溫柔與熾情。
蘭翩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自己;熟悉的小臉上綻放著陌生的熠熠光彩,寫滿了心甘情願的蕩漾春情;而當谷吻上她胸前的蓓蕾時,她激動地弓起了身子,眸間迸射出一陣陣的狂喜,光芒璀璨得令她好迷惘。
蘭翩困惑極了,在不住低聲輕歎的同時,努力地想從迷情中抽出一絲理智來思考。鏡中的女人是她嗎?真的是她嗎?如此地為谷陶醉,在他的親吻與愛撫之下,欲拒還迎,即便是衣衫褪落也毫不羞赧,只是盡情地綻放……
衣衫褪落?
一道驚人的意念貫穿了她的迷茫,燥熱的身子同時恢復對環境的些許敏感度,感覺不再只是凝結在他唇舌滑過的那一點。蘭翩赫然發現,她的上身涼涼的,衣衫是真的被谷解開了,就敞在她纖細的腰際!
怎麼會?蘭翩驚愕地瞪大眼睛。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的注意力怎麼可能只集中在他的舔吻,卻一點點也沒有思及那些吻落在她身上的意義?
即使意識已稍稍恢復清醒,但谷的接觸仍是火熱而充滿誘惑的,幾乎在一個不注意,她便會再度迷失在那些歡愉之中,無可自拔。蘭翩必須要好努力、好努力,才能維持那一些些的理智……
她早知道,自己對他的警覺心是極低的,她的身子總是將他當作是自己人般地不加抗拒,但是她從來都不知道,她竟然對他不設防到這種地步!
谷之於她,有別於其他人的種種不同,此時統統回流到她的腦海中,逼得她不得不去思考,他究竟有什麼通天本事,從一開始到現在,能夠瓦解一道道的關卡,讓她的身子比理智更容易接受他?他是用了魔法蠱惑她,抑或是他已成了她心的主宰,所以能對她為所欲為?
心的主宰?!引思及此,蘭翩登時渾身一震,毫不猶疑地直覺到答案就是這一個。她輕顫著。難道說,她早已將芳心暗許了他,所以心甘情願地任他為所欲為?
「放輕鬆。」谷察覺到她的僵硬,在她的身上低聲安撫著。「我並不想傷害你。」
蘭翩沒有理會他,她被自己歸納出來的結論嚇壞了。芳心暗許?為所欲為?天哪,這太可怕了!她什麼時候沈淪得如此之深,卻一點都不自知?
千思萬緒橫亙在心,亂成一片。然……若果不是心繫於他,她又怎麼會默許谷對她的千般親近,甚至與他朝夕相對、晨昏共度?除了谷,世上根本沒有另一個男人對她有這樣的能耐!
她早已對谷動了情,肯定是!
赫然發現自己對谷動心的蘭翩,一時之間手腳全亂了,惶恐多過於喜悅。據她所知,愛是一種威力太強大的情感,會使人全盤屈服。她怎麼會讓這種令人懦弱的情感纏上她?她不要變得軟弱,不要啊!
蘭翩陡然清醒,霍地推開了他。「放開我!」
她盈盈的水眸極力防備似地瞅著他,氣色因為環繞著她嬌軀的熱水,與他所做的挑情之事而變得紅撲撲,十分可人。
望著谷被慾望與某種她所不知道的柔和情緒籠罩著的俊容,蘭翩依然不覺得他有何可懼;這個男人是無害的,反倒是從她心底萌了芽的熾情,像是會咬人似的,讓她不知所措,只想趕快逃得遠遠的!
「怎麼了?」谷的目光和她一樣迷茫;入情之深,使他無法敏捷地像平時一樣反應靈活。
「你這下流的登徒子,居然敢輕薄我!」蘭翩氣息不穩地羞憤低喊著,其實氣自己比氣他更多一些,都是「愛」惹的禍,讓她像個傀儡娃娃般地任他擺佈!
谷望著她凌亂的衣襟、的那宛如嬌艷玫瑰般綻放的臉蛋,這一切都在在證明了她也和他一樣,享受著衝動激在兩人之間的激情,這是兩情相悅,怎能說是輕薄呢?
他慵懶地說道:「別激動,你也陶醉在其中了,不是嗎?」
「誰?你說誰也陶醉在其中了?」敢情是他試探出她愛上他的事實了,所以才如此篤定地說出這種下流的話?
蘭翩嘴硬地反駁著,抵死都不承認,仍然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在察覺到他的目光正熱切地凝定在她胸前的某一處時,她手忙腳亂地拉攏衣襟,笨手笨腳地想要快些爬出澡盆外。
「你去哪裡?」谷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輕易離去。
蘭翩原本就慌張得全身無力,被他這麼一碰,狼狽地又摔回水裡。
「小心!」谷抓起了她,看著她嗆咳的窘態,邪魅地抑榆著。「要是渴了,桌上有一壺好茶等著你去喝,犯不著在這裡猛吞洗澡水。」
「謝、謝、你。」真感激在這當兒,他還說得出這種俏皮話啊!蘭翩像是要殺人似地瞪著他。「你放手,我不要在這裡讓你欺負。」
「我欺負你?」谷搖搖頭,不認同她的指控。「我這不是在取悅你嗎?」
「才怪!」蘭翩低吼一聲,俏臉脹紅得幾乎要爆炸。取悅?他竟然說得出這麼無恥的話來。「不准你再作弄我,現在,讓我離開,否別我會——」
「會恨死我的,對不對?好沒創意的威脅。」谷迫切的慾望已經漸漸淡去了,所以很有閒情逸致逗著她玩。
「你信不信我說得出、做得到?」蘭翩咬牙切齒,真的打算卯足全力與他拚命。
「信,怎麼能不信呢?」他裝作小生怕怕地應著。
輕笑之後,解除了蘭翩一觸即發的怒火,谷緩緩斂去那些玩笑心態。
他很清楚「適可而止」這句話的意義。如果接下來的日子,他還想要蘭翩伴在身側、不給他臉色瞧,那他最好就此罷手、讓她離開,別再挑戰她的尊嚴與驕傲,即使那將會讓他十分難受。
「你要走就走吧。」谷聳聳肩,心裡其實不如嘴上大方。天知道,要不是怕造成反效果,他真想罔顧蘭翩口是心非的意願,再和她溫存一番。「你要我扶你一把嗎?」他彬彬有禮地問道。
「不用。」蘭翩如蒙大赦,笨拙地連滾帶爬跳出澡盆外,落荒而逃,在地上留下一道濕答答的水痕。
谷依依不捨地目送著她離開——不,應該說是逃開。
望著撫過她柔嫩身子的人掌,上頭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馨香與觸感,一抹笑意緩緩地揚了起來。
雖然他的慾望尚未徹底得到解決,但不管如何,他總算打破了蘭翩與他的僵局,不是嗎?
想起她方才蜷在他懷裡呻吟嬌喘的模樣,像是有著千般萬般的心甘情願,谷露出又壞又滿足的笑意。也許蘭翩自己都沒有發現,然她要他的心,可是與他一樣急切呢!
接下來的日子,蘭翩都過得有些迷亂茫然。
只要一想到幾天前,她自找麻煩地為谷洗浴刷背,而與他發生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兒以後,她便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偏偏每當憶起這事兒,心頭又總是竄過一陣陣驅不散的羞人喜悅,著惱的情緒便甩也甩不脫。
谷這個邪惡的男人,究竟對她施了什麼法術?為什麼能讓她乖乖地愛上他?他到底有什麼過人的能耐,能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偏向他,而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
唉,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愛」從她心底剜除?她不要這種會讓她一再受到谷擺佈的情感,即便是他無害、他不招她討厭,她也不要啊!
蘭翩陡然回神,發現自己正和海潮站在大太陽底下。
對了,他們三人明兒個該繼續趕路,她此時不正要帶著海潮前往市集去購買乾糧,以便在中上充飢嗎?怎麼走走著,她又出神了?
「對不起。」她向海潮道歉,暗斥自己的散漫與不專心。
「沒關係,趕快打起精神就好!」海潮人小鬼拍拍她的肩,訓勉著。「我到前著去看看,你趕快跟上來。」
蘭翩伏受教地點點頭。市集裡人多熱鬧,海潮畢竟還小,哪兒有熱鬧就往哪兒鑽。她跟不上海潮飛快的腳步,就只能叮嚀她別走得太遠,但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陪海潮瘋瘋癲癲。
「蘭翩姐姐,這邊有賣飽滿又好吃的水梨,咱們買兒顆在路上解解渴,可好?」海潮在前頭搖搖振臂,向她猛呼。
蘭翩點了點頭,朝海潮走了過去。
就在海潮親暱地喚她作「姐姐」的時候。走在蘭翩身後的一個男人注意到了。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暗中地觀察著她,卻沒有被蘭翩所發覺。
蘭翩帶著海潮到處採買,正當她低頭揀選物料時,那名男子遂上前來搭訕。「姑娘,上街來買東西嗎?」
蘭翩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已經夠仔細地作出一身小廝的打扮了,照理說只要開口說話小心些,莫露出專屬於女子的溫婉嗓音,就不該被人認出來才是,但為什麼眼前的男人卻輕而易舉地看穿她的妝扮?
蘭翩打量地掃視了他一眼。那男子瞅著她的眼神,帶著驚艷之光,灼灼地焚視著,而當她的眼神溜到他的腰身時,赫然發現他的衣帶上竟繡有玄黑星紋。
她愣了一下,視線再往上調。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那些誘拐少女們的同黨之一。他藉故過來攀談,是想要把歪主意打到她身上來嗎?
正當她無言地揣想時,那男子又開口了。「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蘭翩猶疑著,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自己該點頭、抑或該搖頭。
為了早點取得紅珊的消息,她實在很想進一步探探此人的口風,但谷與她約法三章的話語,卻在心裡迴盪著——「我要你答應我,不許再像上回在賞芳園那樣,試圖混入那些人手中,否別,我是會懲罰你的。」
當時,她對這要求是抱持著愛理不理的態度;而如今,谷在她心中的比例已經變得太重,連帶的也使她無法忽視他的要求。
就在這猶豫不決的當兒,海潮突然愁眉苦臉地跑了過來。「蘭翩姐姐,我肚子好疼哪,想回客棧解手。該買的東西,你都買好了嗎?要是好了,咱們就一起回去吧。」
蘭翩望定那男人。當他聽見海潮喚她「蘭翩姐姐」的時候,竟露出了得意兮兮的笑容。她當下便明白,他是如何得知她是個女人。
輪流地看著身前的男人和海潮,蘭翩很是為難。
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抉擇,她不曉得自己該乍心麼做才好;她要不就是暫時把紅珊拋在腦後,與海潮回客棧;要不就是違背了谷的要求,再度與這誘拐少女的男人周旋一番。
她該選擇哪一種抉擇才好?蘭翩咬緊了下唇。
「快快快,我快忍不住了。」海潮捂著肚子,急切地催促道。
「海潮,你……你還是先回去吧。」蘭翩心裡千思百想,最後還是決定先聽聽這男子究竟想說些什麼話,再作盤算。「要是主子問起來,就說我採買好了乾糧,會順便去看看胭脂水粉,所以晚一點回客棧。」
海潮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著,夾雜著令其臉色青白的劇烈絞痛;一聽到蘭翩這麼說,海潮也沒再質疑些什麼,便往客棧的方向飛奔而去。
聽到面前女扮男裝的小姑娘隨口編出了個借口,只為和他說幾句話,上前來與蘭翩攀談的男人緩緩地露出了詭譎的笑容,像是篤信著自己的詭計已成功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