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或許聽說了飛龍幫的事,也許是敬畏於言劍辰的怒氣,他一句「不」,就讓他們乖乖掉轉馬頭回去了,再也沒有死纏爛打、糾纏不清的情況出現。
言劍辰人面廣並不是苗詠歡最納悶的事,她覺得最奇怪的一點是,送帖的人馬中或多或少會夾雜有一、兩個妙齡女子在內。
就算苗詠歡不懂,看多了也猜出個大概了,那些女孩肯定是言劍辰的傾慕者。
在明知言劍辰一定會拒絕的情況下,送帖邀請只不過是個藉口罷了——為了見她一面的借口;這些姑娘特意來看看言劍辰喜歡的人長什麼樣,順便秤秤她到底有多少斤兩。
苗詠歡瞭解她們的不可一世來自外表,華麗的衣飾、英姿勃發的模樣兒的確有幾分可看性——如果她們不讓嫉恨毀了唯一的優點的話。
本來是趾高氣揚、怒氣沖沖地來見她,一見面,卻讓苗詠歡瓦解了所有的自信。
初見到她時,她們的反應是千奇百怪的,百味雜陳,充滿著不信、嫉妒和怨恨;更有著自慚形穢,自覺不如人就算了,偏又不服氣,對言劍辰是細聲細氣得像只柔順小綿羊,趁他不注意時投到苗詠歡身上的眼光卻足以讓她死上百次還不夠。
還好,沒再發生像蕭可兒那種失控的場面。
第一次,苗詠歡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外貌並不是那麼一無是處,起碼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打消那些女人的念頭!只一眼她們就一廂情願地認定她能擄獲言劍辰的心,是因為她長得比所有人漂亮。
這樣也好,省得她多費唇舌解釋,她們永遠不知道,這種外貌的表相根本不是吸引言劍辰的絕對因素。
說她不在意是騙人的,她是很好奇沒錯,但唯獨這件事她不會主動去問,她要言劍辰主動告訴她。
他想讓她知道時,他會說的。
一路上,她和他全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雲淡風輕地瞎扯談。她不緊張,言劍辰卻沉不住氣了。
「我以為你會問我的。」他鬆鬆地環著她的腰。
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你認為該讓我知道,自然會主動告訴我;若你有意隱瞞,我問也問不出真正的答案,只是讓你隨意編個謊話騙我罷了!謊話總有被拆穿的一天,那時我的心不是更痛?與其如此,倒不如完全不知道來得幸福。」
「狡猾的小狐狸精。」他捏捏她的粉頰。
「謝謝誇獎。」她嘻嘻一笑。
「對於只見過一次面的姑娘,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她們對我僅只於朋友的女兒、妹妹罷了。」
連「過去」都不是!
「只見過一次面?但是她們表現得卻像和你有了婚約,甚至想置我於死地。」
「這只是她們一廂情願的愛慕罷了,與我何干?你這個小狐狸精才是我最在乎的。」
就這麼幾句話,她釋懷了。
所以說嘍,真正的老狐狸是言劍辰。
※※※
「又有人來了是不是?」她歎了口氣。
「是啊,你的耳力是愈來愈好了。」
「你這是在消遣我嗎?」
「怎麼會?我什麼時候消遣過你了?」言劍辰也學得油嘴滑舌起來了。
「這和耳力無關,人都已經站在我面前了,沒看到算是我瞎了眼。」她抬頭瞪他:「別以為將我的頭按在你懷裡,我就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苗詠歡本以為這些人仍是一個「不」字就可以打發了,沒想到言劍辰卻讓她下了馬。
「應大公子有什麼事嗎?」言劍辰對帶頭的五十多歲男子拱手行了個禮。
「家父知道言公子路經此地,特地命我來為兩位接風洗塵。」
「不敢當,言某理應上天風莊向應老爺子請安才是。」
※※※
「為什麼?」在往天風莊的途中,苗詠歡偷了個空悄悄問言劍辰。
言劍辰的態度讓她好奇。這回他不只反常地沒有拒絕,神情更是溫和得沒有一絲被逼的無奈,而天風莊送帖來的人中也沒有任何一個大姑娘。
「天風莊的應天星老爺子雖然已退出江湖,論年紀也算是我的長輩,聽說他近幾年身子不大好,禮貌上的探望也是晚輩該做的事。」
進了天風莊後,苗詠歡卻皺起眉頭。盛大的排場蠻橫且霸氣,給人的感覺像是刻意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似的。
偌大的花廳裡擺了兩桌酒席,有兩個客人卻只留一個空位。
「劍辰賢侄,來,坐在老朽旁邊。」
言劍辰站著不動,謙恭地行了個禮。「看到應老爺精神矍鑠一如當年,晚輩就放心了。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苗詠歡,天風莊應該知道今天請的是兩位客人,卻只留一個位子,這,不是待客之道吧?」
話一說完早有人按捺不住衝動,卻被應天星給擋住了,大笑著化解這一波尷尬。
「原來是這件事!老朽早命人在內廳另備好一桌酒席,要天風莊的女眷們好生款待這位姑娘,早知如此就不必這麼費事了。來人,另添副碗筷、椅子。」
酒過三巡,在應天星有意引導下,氣氛也不像剛才那麼僵了。
「老朽這一生中唯一遺憾的事,就是我有五個兒子卻沒有一個女兒,沒想還能在近百的年歲收了個小乾女兒。對了,劍辰賢侄,老朽就趁這個機會介紹你們兩個人認識認識。」
後面的畫屏裡應聲走出來一個美女。
「乾爹。」
「翦雲,見見言公子。」
娉婷地半蹲身行了個禮,風情萬種的,柔媚多情地喊了聲:「言公子。」
「燕翦雲姑娘多禮了。」言劍辰嘴上這麼說,連看也沒看她一眼,臉像更是蒙上一層厚厚的嚴雪。
燕翦雲?不就是如雷灌耳的江南第一大美女嗎?
也許是每個人對美的評斷標準不一樣,苗詠歡看著這個名滿天下的美女,竟替她覺得可惜。
燕翦雲有一雙大眼睛,只不過竟像蒙塵的星子一般早不復任何清靈;白嫩的皮膚也在水粉長年的浸淫下變得乾澀且粗糙,想必卸下脂胭的紅唇定也是蒼白的吧!
早幾年想必更出色誘人,江南第一美人的名號絕對當之無愧,只可惜她不懂自然清純的美,為了想抓住所有人的眼光,不惜在臉上一層又一層地塗上人工的粉飾,天生的麗質早被脂粉掩蓋掉了光芒,再加上滿身珠翠以及花團錦繡的服飾,累贅外又讓她顯得老氣。
可惜了—個大美人。
「老朽年歲大了不勝酒力,翦雲來代替爹好好陪陪劍辰賢侄。」
應天星以身體不適為借口告退後,燕翦雲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原來的位子上——也就是言劍辰的旁邊。
這一切像是設計好的。
※※※
苗詠歡的碗裡一下子堆滿了言劍辰替她夾的食物。
他不開口,她也知道他的意思——乖乖吃東西,別插嘴。
面對眾人有心的設計,苗詠歡只是笑笑,反倒是言劍辰怕她會想入非非似的,不只冷著一張臉沒給任何人好臉色看,甚至是目不斜視的。
「言公子,我敬你一杯。」燕翦雲替言劍辰的杯子斟滿了酒。
天!這人還是一樣可怕,不!比先前更恐怖,她要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嗎?是的!她燕翦雲是江南第一大美人,自然得配一流人物,普天之下,也只有言劍辰才配得上她。
她早計劃好了,憑言劍辰的聰明才智,中舉開拓仕途如探囊取物一般,再加上他和當今聖上的良好關係,將來掙個一品誥封給她絕不是問題。
絕不讓任何女人破壞她的計畫。
「言公子,這杯酒算是翦雲為你接風。」仰頭想一乾而盡。
「免了,言某擔當不起。」手一揮,燕翦雲手上的酒灑了一地。
氣氛一時間變得沉重且尷尬。
不管別人怎麼勸,言劍辰還是冷著臉,手一動也不動,更不接受燕翦雲的道歉。
「呃,苗姑娘你也說句話啊!」開口的人像在埋怨她的不識大體。
苗詠歡才不管他,她只要聽話乖乖地吃東西就行了,沒事替不相干的人強出頭幹嘛?
「外面有飛龍幫的人求見言公子。」有探子來報。
「不見。」森然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慄。
沒想到飛龍幫的人卻進來了,還帶著兩個大箱子。一打開,一個箱子裡裝的是珠寶、珍玩;另一個裝的是人參等各式珍貴藥材,全都是罕見而貴重的。
「飛龍幫主自知教女不嚴以致得罪言公子,幫主已命人打斷蕭可兒的手腳,現正關在水牢裡,聽憑言公子處置。」
「飛龍幫如何處置幫裡人是飛龍幫的事,與言某何干?」言劍辰冷冷地道。
「這,這些東西雖不能消弭言公子的怒氣於萬一,但卻聊表敝幫的歉意和誠意,請收下這份薄禮。」
「不要!請回。」
說什麼也不接受飛龍幫的道歉,天風莊的人見言劍辰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嚇得趕緊打發飛龍幫的人離開。
苗詠歡現在才知道,除了她以外,言劍辰對犯到他的人是毫不容情的;對女孩子也無半點憐香惜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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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種輕蔑的打量目光。
苗詠歡從沒面對過如燕翦雲這般強烈的嫉妒與恨意,且毫不保留地直對她而來。
像發現言劍辰冷眼凝視,燕翦雲既討好又掩飾似的夾了塊肉在苗詠歡碗裡。
「妹妹,試試看這個桂釀肉,很不錯的。」
嘴上說得甜膩,眼裡的怨毒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苗詠歡突然覺得這些食物看起來不再那麼好吃了。
歎了口氣,放下筷子。
言劍辰像在等她這個動作似的,又像是禮數已到,該說的也已說盡,不想再多費唇舌,站起來環桌行了個禮。
「感謝天風莊盛情款待,言某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言公子。」燕翦雲還不肯放棄,抓著言劍辰的手。
言劍辰不容情地甩開了,嫌惡得像握著他的手的是蛇蠍似的。
「燕姑娘,言某以前不願給你太過難堪,是想替你在人前留點面子!本以為你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你竟自以為言某可以任你玩弄於股掌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讓應老爺子答應收你為女,設這飯局若只為了你的癡心妄想,言某勸姑娘早日死了這條心。」
「我……」
燕翦雲泫然欲泣的臉,仍無法軟化言劍辰的心、平息他的怒氣,反倒是應家第三代看不過去,出面抱不平了。
「言劍辰,你別太得寸進尺,想你小小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天風莊請你是給你面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話的人仗著比言劍辰虛長幾歲,教訓他之餘順便來個下馬威。
「應無極,你憑什麼這麼對我說話?」言劍辰冷哼了聲:「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讓我吃罰酒?」
「劍辰賢弟,後生晚輩不懂事,不用與他一般見識。」應大當家的出來打圓場。
「應老爺子根本不將言某放在眼裡,才會任由他人胡來而不考慮言某的感受!既然如此,天風莊也沒什麼好值得牽掛的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全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時間,空氣像凍成了冰,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天風莊的人絕沒想到收燕翦雲為乾女兒和請言劍辰吃頓飯,會引發這麼嚴重的後果,所有人全急了,急著想挽回些什麼。
「言公子,請看在家父的面子上——」
行走江湖難免與人結怨,為了怕仇家尋上門來報仇,除了讓自己的武功更上層樓外,最保險的方法就是結交武功高強的朋友,讓仇家投鼠忌器而不敢輕舉妄動;結交上言劍辰,更是保險中的保險!
沒想到一頓飯局卻惹怒了言劍辰,雖不致由友變敵,但以後天風莊有難,再也別妄想言劍辰會伸出援手了。
「老爺子若在乎言某的感覺,斷然不會設計我!是他背義在先,我又何必顧著他的面子,言盡於此,告辭。」扶起苗詠歡,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
「在想什麼?」
言劍辰側臉輕吻苗詠歡的耳垂,喚回她的失神,他可不習慣她的忽略。
「我在想這些日子見過的姑娘,還有燕翦雲的事。」
「有什麼好想的?那些事別放在心上。」
「我不是嫉妒,你別誤會了。我只是好奇她們為什麼會對只見過一次面的你,死心塌地的?而燕翦雲不惜一切就為了見你一面?」
或見她一面?
「想出來了嗎?」
「大概想出那麼一點了。」
「哦?是什麼?」
「她們沒見過像你這麼出色的偉岸男子,長得俊俏又武功高強,聰明、人品又好,自然一見面就芳心淪落了。」
「你錯了,我從不曾給過她們好臉色看,哪來的人品好之說?只有你才覺得我板著臉的樣子迷人。」
言劍辰自己也覺得奇怪,板著一張臉的他是不醜,那怒氣卻是可怕的,苗詠歡是第一個能承受他怒氣的人,其他人看到他板起臉早嚇得半死,遑論其它。
耗子和貓能一起過一輩子?騙誰啊!
難道就像莫廷恩說的,外貌是決定一切的因素?
真不懂那些笨女人在想些什麼。
「難道我錯了?」
「這些姑娘們不論家世背景為何,全有一個共通點——從小被人吹捧到大,個性早變得嬌蠻任性又無禮,難免自以為是地一廂情願,倒楣的人卻是我。」
苗詠歡聽了只是笑。苗家家大業大,她卻幸運沒有沾染到大家千金的一些惡習。
這該謝謝爹爹的教誨嗎?
「然後,我會想我到底有什麼優點,能獨得你的眷寵?」
「想出來了嗎?」他不直接給她答案。
「沒有,我很努力、很努力,很用力、很用力地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答案,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雖說莫廷恩已經給過他的答案了,畢竟她在乎的、要嫁的人不是莫廷恩,還是言劍辰的說法保險可靠一點。
「老實說,接近我的人多多少少帶著算計;算計我的武功、算計我的聰明才智,想利用我抓住更大、更高的權勢、地位,所以我的朋友不多。」
「好可憐。」她捧著他的臉,輕啄了一下。
言劍辰不輕易相信人的個性,不是天生的,而是身邊人的算計讓他不得不武裝自己。
「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完全放鬆自己,只有你,我不會懷疑你和我在一起的理由,是巴結我、討好我、利用我,還是想找個強而有力的靠山,簡簡單單的,你就是你。」
他們之間的相遇,不知該說誰比較幸運。
「我不以為自己有你說的那麼好。」
「你有的,你讓我等了二十四年,果然值得。」
「謝謝。」這麼赤裸裸的讚美倒教她無言以對了。「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莫廷恩看到和我在一起的你會那麼驚訝的原因,現在我終於知道了。」
她現在終於懂得莫廷恩話裡的意思了。她的魅力在於一顆真實的心,不懂得耍心機、口是心非、惺惺作態那一套。
「你干麻那樣看著我?」
每當他的眼閃閃發亮地看著她時,就表示他想吻她了。
不過他們現在正在馬背上啊!
「女人,你又提起莫廷恩了,該罰。」他邪邪地笑了。
「大白天的——」言下之意是並不拒絕。
「沒關係,又沒有人。」
「別……」
唇已被他吻住了。
被吻得頭昏昏的苗詠歡幾乎辨不清上下,還好言劍辰抱著她,不然她早掉下馬了。
「我是誰?」言劍辰捧著她嬌紅的容顏,問她。
「言劍辰。我最愛的人,也是我未來的夫婿。」
「很好,給你一個『獎勵』。」言劍辰笑著點點頭,很滿意她的答案。
苗詠歡又驚又恐地望著他,她想起抓到淫賊後,言劍辰向他索取「獎勵」的那個無邊纏綿的日出。
「現在是大白天,我們又在野外!」她快尖叫了。
「不是你想的那種。」看著她撲上紅霞的瞼蛋兒。「這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什麼東西?你藏在哪裡?」一雙小手不安分地摸索著他身上的衣服。
將她一雙忙碌且不安分的小手合在他的大掌中。「別摸了!再摸下去我可真會不顧一切地在這裡向你索求『獎勵』。」
「嗄?」
額頭抵著她的,近在咫尺的唇堅定地說著他今生不變的誓言——
「我愛你。」
這下苗詠歡真的摔下馬來了。
還好有個「肉墊」在底下,她才能毫髮無傷,不過肉墊的下場就沒那麼好了。
當然,他會向她酌收些「療傷費用」相抵。
※※※
「老爺,小姐寫信回來了!小姐寫信回來了!」一向沉穩的管家,揚著信一路大叫著從大門口直跑向內堂。
接過信的苗人秀並不急著拆開,反倒是一旁的人急得差點跳腳。
「這丫頭終於想到要寫信回來了?還沒忘了我這個爹嘛,我以為要到我死了她才肯回來奔喪呢!」嘴上說得苛刻,臉上的笑容是騙不了人的。
「老爺,別淨說些廢話了,趕緊拆看看詠歡信裡寫些什麼?」
早在幾天前苗家就收到華少羿報平安的飛鴿傳書,華少羿在信上只寫著他遇見苗詠歡的事,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且平安無事,要苗人秀夫婦不必擔心,而他和楚遙在回揚州華家之前會先帶她回娘家一趟。
至於言劍辰的出現以及苗詠歡現在的下落,華少羿卻聰明地隻字未提。
苗人秀在確定苗詠歡平安無事後,早已將派出去尋人的護衛叫了回來。
打開一看,信上是這麼寫的:
爹爹在上:
女兒玩夠了,暫定於下個月十八日回家,家裡的事我全知道得一清二楚,別想蒙我。對了,為了怕你又趁女兒不注意時硬替我找個失婿「濫竽充數」,我會帶一個未婚失回去;至於他人品如何,到時你看了就知道,不用我在此贅述。
女兒先聲明一點,除了言劍辰之外,我可是誰也不要。這件事由不得你不同意,女兒和言劍辰已同床共枕達數日之久,且有多人見證!
如果你還是不肯答應女兒的選擇,逼不得已女兒只好偕他私奔了!我再聲明一次,言劍辰的功夫很高,家裡的護院全部加起來還不是他的對手,到時你連女兒的面都見不到,更別提你的寶貝外孫了,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女兒筆
苗人秀看完信後,不但不生氣,反倒咧開嘴笑了。
白心蘭看過信後,只是擔心。「這孩子怎麼做這種糊塗事?」
「這丫頭幹得好!」
這次苗人秀竟破例不再罵女兒莽撞,還一反平常地讚她。
「老爺,你這話就錯了,我們的女兒未出閣就被人佔了便宜,你不但不生氣,還誇她做得好,這不是顛倒是非了嗎?」
「夫人有所不知,言劍辰在江湖上素有『玉面諸葛』的美名,從這名號就可以知道他的優點,長得面如冠玉不說,智謀可比三國諸葛孔明!對他,我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沒想到詠歡竟有幸遇上他。對付條件這麼好的男孩子,不使出一些非常手段怎麼可以?」
苗人秀雖是商人,並不表示他對江湖上的事情一無所知,尤其是商旅販賣要借助江湖人物的地方在所多有,結交的人多自然也耳聞不少消息,有些還是第一手資料,靈通得很。
「看來,老爺是同意了?」
「是啊,這丫頭的眼光倒也不差。」
「先前不知道是誰誇下海口,說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像華少羿那般的人品了,哪知道詠歡比你還厲害,自己找了個更好的丈夫回來!」
身為苗人秀的妻子;唯一的責任竟是偶爾扯扯丈夫的後腿,為了不要讓他太過自得意滿,以致忘了自己是誰,適時的「制衡」一下是免不了的。
「一個是雲遊四海、匡扶正義的江湖少俠;一個是出身名門、熟知人情世故的瀟灑書生,沒得比的。兩個人唯一的共通點就是——聰明,懂得挑我苗人秀的女兒當妻子。」
「我看,佔盡天底下便宜的人就是老爺你了。」
白心蘭這句話逗得苗人秀仰天大笑不止。
「沒錯,沒錯,我只生了一個女兒,卻意外得到兩個出類拔萃的女婿,妙啊,妙!」苗人秀實在是太佩服自己了。
「算算他們的歸程,還有一個月的光景,夠我們準備婚禮的事宜了。」
※※※
「對了,婚禮那天我們來互換身份怎麼樣?」
就快到苗家了,他們早在幾天前就收到消息,苗家早大張旗鼓地籌備兩人的婚禮,就等著他們回家拜堂。
苗家早湧進一大堆自稱言劍辰的朋友,裡裡外外更堆滿了他們送來的各式珍寶與厚禮。
莫廷恩自然也到了。
可以預見,這場面會有多熱鬧、盛大。
苗詠歡卻不想當個自投羅網的老鼠,不肯讓老父便宜得逞的她又開始動歪腦筋了。
「什麼互換身份?」有股不祥的預感直襲向言劍辰,他突然覺得有股冷意從腳底直竄上來。
「就是你代替我穿上鳳冠霞帔,我穿紅蟒袍,胸前再結上一朵大紅喜花;我騎馬,你坐轎,怎麼樣?肯定很有趣的!」
雖然已在心裡決定不再哄騙言劍辰換女裝,可是一想起婚禮時可以騎著白馬迎娶「新郎」,這種經驗可不是每個新嫁娘都有的,想著想著不禁心動了。
自然得將先前的心誓給放到一邊了。
「不可以!開什麼玩笑?!」言劍辰又驚又恐,被她驚世駭俗的想法震住了。
「問問而已,幹嘛發那麼大的火?」她反身抱著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心口上。
好吧!婚禮那天,她就勉為其難地當個乖乖的新娘子好了。畢竟,言劍辰為了她曾換上最厭惡的女裝,她為他穿一次新嫁裳也不算過分。
一人一次,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