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奇從來不知道世間竟會有一見鍾情的事。可是自從那日在林間救了蘇銅鈴之後,他的一顆心便緊繫在她身卜,想她的傷勢、想她燦爛的笑顏、想她生氣嘟嘴的嬌態、想她難過流淚的模樣……,二十多年來未曾有的心思,如今卻為了她而亂了情緒,於是假借各種理由,每日下山去探看她;原以為可以將一切解釋清楚,好讓蘇擎天認同他,沒想到一切出乎意料之外。
這些天來莫奇的失神表現,他的三個結拜兄弟全都看在眼裡,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事或什麼人能將他們的大哥折磨成這副德性;平日的冷靜沉著及爽朗笑顏全被暴烈的脾氣及鬱鬱的臉色取代,所有的人對他都退避三舍,免得被暴風掃到。可他們三人再也忍不住,怕他不但將自己折磨透,別人也要跟著遭殃,於是以有要事商談為由,決定弄個明白。
二弟萬景陵搓著下巴的絡腮鬍首先打破沉默:
「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歹你也告訴我們,這麼悶不吭聲的,真是急死我們啊。」
莫奇不語,依舊是落寞的神情。
「大哥,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大家也好商量商量。」四弟李平小心翼翼地說,怕惹怒了臉上結冰的莫奇。
「大哥,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你這樣子,一定是情關難過,否則還有什麼事可以讓你坐困愁城的。」三弟莊坤道一語道破。他看著莫奇,瞼色微變,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莫奇實在不忍再看到他的兄弟如此為他擔心,可是遇到這種兒女情事,他也不知該拿它如何是好。本想再去蘇家說明一切,可是又怕蘇擎天怒氣未消,會更加重誤會與難堪:但不去蘇家他又相思難耐。放心不下,心中痛苦至極。這一切教他如何啟齒?
當年他們四人義結金蘭,就決定要福禍與共,此生此世永不變卦,否則要受下十八層地獄之難。兄弟間的感情,就算是手足,也不過如此,他怎麼能再瞞著他們,讓他們憂心?也許旁觀者清,說不定他們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來解這難題。
他站起身來緩緩說道:「坤道說的沒錯,我正是為情所苦。」他苦笑了一下。「那日我們四人下山去圍捕石天俊那個惡賊時,我正巧守在樂和村村外的樹林
中,沒想到在那個惡賊還沒來之前,無意間救了一位險遭惡徒輕薄的姑娘;那位姑娘是樂和村村中蘇大夫的閨女。」想起了那日的情景、想起銅鈴,他的心微微抽痛著。幾日不見,她可安好?還是跟他一樣承受著揪心之苦?
「大哥,原來你是英雄救美,真是了不得,令人稱羨。我就在想,憑大哥的武功,怎會讓石天俊那惡賊給跑了,原來如此。」萬景陵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而多日來埋在眾人心中的疑點,也終於撥雲見日。那日,他們得到消息,知道石天俊押著一批剛搶奪來的財寶,準備經過樂和村村外的小徑然後直達汴京。為避免引起官方的注意,他們決定在石天俊尚未進人汴京之前,就將這惡貫滿盈之徒解決掉,免得他危害人間。於是四兄弟決定分四面包抄,非得手誅此賊不可。
李平緊跟著說道:「這石天俊的狗命還真大,要不是大哥為了救人。這次鐵定跑不掉,那還能活到今天。真可惜。」
「你們就不要再打岔了,大哥還沒說到重點,讓大哥好好把話說完。」
莊坤道用鼓勵的眼神看著莫奇,希望他能把心中的事全盤說出。
「這樣吧!大哥,我替你說,如果說得不對,你就隨時指正。」看到莫奇點頭後,莊坤道繼續說:「這些日子以來,你午時過後即不見人影,都是去看蘇姑娘?」
「是的。」「你和她兩心相許,兩情相悅?」「是的。」「可是蘇大夫並不贊成你和他女兒來往?」莊坤道猜測。
「可以這麼說,但並不全然如此。」莫奇的聲音中夾雜幾許哀戚。
「那事實是?」莊坤道緊接著問。
於是莫奇將那天蘇擎天大發雷霆的事說了一遍。
「豈有此理!我們鷹山上的人哪點不好,配不上他的女兒再說大哥堂堂一表人才,要什麼女人沒有?這口氣我實在吞不下,我去找他算帳戶!」萬景陵說著,人就要往外衝,幸好莊坤道實時將他攔住了。
「二哥,你冷靜點,不要成事不足,淨在那裡瞎起哄。」莊坤道嚴厲的語氣適時令萬景陵停住了腳步。
「大哥,天下佳人何其多,既然蘇大夫不屑我們鷹山的人,又何苦強求。」李平氣憤不已。
「唉!門裡門外,你們未曾進門,怎知情事?一入情關,其中的愛、怨、癡皆由不得人啊。」莫奇感慨著。想他平時的意氣風發,如今卻在他兄弟面前弄成如此狼狽,幸好是自家人,否則他定無臉見人。
「坤道,你平日足智多謀,依你看,我該怎麼辦?」他苦思不得其解,是該求救兵的時候了。
「大哥,依我看,這一切既是誤會所造成,必須找個適當時機將它解釋清楚。如果由大哥出面,那蘇大夫一看見你就會怒火高張,怎肯好好聽你說明白,那樣事情會越弄越僵;如果由第三者出面去解釋,或許還有一線希望。」莊坤道仔細的分析這一切。
「我也這麼想。那由誰去說明比較好呢?」莫奇平時在山中指揮若定,任何事都難不倒他,這會兒卻連個主意都沒了。
「我去吧!我外貌溫文儒雅。必定較有說服力。」其實莊坤道也沒有把握會讓蘇擎天改變看法,但眼前只有這個方法可以一試,就盡力而為吧。
「我也去!」萬景陵與李平異口同聲的。
「那就有勞你們替我跑這一趟了。若事成,我感激不盡。」莫奇舉起雙手在胸前作了個揖。他深知莊坤道的能耐,一定有辦法讓蘇擎天前嫌盡釋、回心轉意的。
今兒個是月圓之夜,天上的明月皎潔,月光從樹梢間輕輕灑落下來,晶晶閃閃,光暈凝脂,分外美麗用過晚膳後,蘇銅鈴就一直果坐在房間裡,望著窗外的景致,心中想著思念的人。看著掛在胸前用紅絲線串起的白玉戒指,佈滿血絲紅腫的雙眼,又再度盈滿了淚水。她已經不知過了幾個失眠的夜。哭過了幾回,相對於月兒的亮麗,更顯出她容顏的。憔悴。
其實這半個月來,她內心真的很不好過。以前總是習慣莫奇的天大到來,對她噓寒問暖、跟她說話解悶。陪她嬉戲笑鬧,當時並沒有特殊的感覺,只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就像兩人早已相識,一點都沒有陌生的忸怩;而如今心中的感情因分開而更真實的呈現出來。
三天前,莫奇的兄弟來訪,為的是想解釋清楚坊間對鷹山的傳言。她在後面的藥房中看得仔細,內心忽喜忽憂。喜的是莫奇並沒有因此退縮而放棄她;憂的是爹根本不肯聽任何有關鷹山的解釋,更因此而怒火上升、氣憤難平。她知道莫奇真的是聲名狼藉,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無惡不作之徒。要是他是壞人,早在樹林中將她欺負了,或者使喚他的手下將她給強搶了,何苦等到現在,落得如此情景?他所表現的是一個君子該有的風度,為何爹總是想不明白,不肯靜心聽他們解釋?她需要一個理由,否則如此的不明不白,她鐵定熬不住的。
她輕聲走出房門,怕驚擾到前廳為急診病人把脈的父親,然後迅速轉進隔壁父親房中,在衣櫃中找了套父親舊時穿的灰布衣裳,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雖然還是太大了些,但總比她著女裝外出的好;她又將自己的長髮盤在頭頂上,並用一塊青布將髮絲繫緊,一身小廝的裝扮。等打理好自己的一身後,又在抽屜中取出了些銅錢及碎銀。
她走到書桌旁提筆寫著:
爹爹:
很多事情我必須弄明白,如果莫奇真是萬惡之徒,我一定會離開他,絕不眷戀;如果他不是,也請爹爹及世人還他一個清白,給我們一個機會。我知道你不可能讓我和莫奇再見面,所以女兒只有出此下策。別擔心我,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後,很快就會回來。
女兒銅鈴留
她強忍著悲傷,不肯輕易落淚,怕自己不夠堅強。幸好今夜有明月相伴,否則孤寂的心定會被侵蝕得體無完膚;她從未在黑夜中獨自出門,不知道黑夜中隱藏的危險,所以必須趁著月色,趕緊到村外的士地公廟休息,等天一亮再趕緊上路。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蘇擎天送走了看診的病人。最近為了莫奇的事讓他心力交瘁,蒼老許多。他也知道最近銅鈴對他這個父親不太理睬,認為他太過偏執,未曾親眼看見、親身經歷的事卻只相信外界的謠傳,像一個愚夫,不可理喻。可是他是有苦難言,心中的事又有誰能明白呢?還是把真相告訴鈴兒吧!她知道真相後一定能體諒他的用心良苦。
蘇擎天走到銅鈴的房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
「鈴兒,你開門,爹爹有話要和你說。」等了半晌。房間內絲毫沒有動靜,於是他又再敲門,更加大聲的高喊:「鈴兒!你別再鬧脾氣了,爹爹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房門內還是無任何聲響。蘇擎天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平常她再怎麼不開心,都不會不理睬他的,於是
他衝進了她的閨房,發現了銅鈴留下的字條。
蘇擎天冷峻的濃眉糾成了一線,心中淌著鮮血,怎麼會這樣?腳步卻絲毫沒有停止的往外衝!她一個姑娘家,在如此深夜,怎能獨自一人外出,要是發生了危險怎麼辦。
就在他要走出家門的同時,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會不會是銅鈴改變主意,回家來了?蘇擎天快速奔至門邊將門打開,結果大失所望,不是蘇銀鈴,而是三個不速之客。
天上的明月照得地上亮晃晃的,涼涼的夜風吹來,在這深夜時分,不禁令人打了個寒顫。莊坤道一行三人,為了不驚擾村民們的安寧,從村口處即棄馬而行,這期間,莊坤道諄諄告誡,怕萬景陵又衝動行事,怕李平年少輕狂不懂分寸,他拿捏在心中的計策:假裝鷹山上有需急診的病人,需要蘇擎天外診一趟;蘇擎天是個仁慈的大夫,一定不會不顧病人的死活,而跟他們走這一趟,到時就可以讓他看到鷹山上人們的生活及工作情形,也可以借此澄清外界的誤會。
三人來到蘇家門外後,便急速的敲門,不料須臾間,門被打開了,好像是專程在等候他們的到來似的。
蘇擎天面露慌張神色,口氣不善地問道:『你們意欲為何?快把我的鈴兒還給我!
三人互覷了一眼,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蘇大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莊坤道雙手打揖,必恭必敬。
蘇擎天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們少裝糊塗了!我女兒留書出走,一定是你們指使的,不然怎麼會那麼剛好,鈴兒一出走,你們三人就到!」
莊坤道使了個眼色要萬景陵及李平千萬不要開口說話。
「蘇大夫您的意思是,蘇姑娘離家出走、不見了?」
「你們這幾個惡賊,知道我不同意鈴兒與莫奇來往,竟用這種手段拐騙了我的女兒,你們究竟把她藏在哪裡?快說!」蘇擎天雙手一揚,將銅鈴留下的信件。丟到莊坤道面前。
莊坤道趕緊接住,並快速的閱讀完畢。
「糟了!她一個姑娘家在深更半夜外出是很危險的。」他面露憂心之色。
李平急道:「三哥,這該如何是好?」
「蘇大夫,我們真的不知道蘇姑娘離家的事,要是知情,何苦來這裡受你盤問,直接將她擄走便成了。我們今天會來此,本想求蘇大夫上山去看病,沒想到剛好遇到這種事,您別誤會。」莊坤道用著極為誠懇的語氣說明。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我的鈴兒雖然活潑好動,但絕不敢獨自半夜外出,要不是受你們的蠱惑要脅,她怎會丟下我這個老父而去!」蘇擎天越說越急,手撫著心口,腳步踉蹌了一下,幸而李平實時扶住了他。
「蘇大夫,請您相信我們四兄弟,我們一定會盡速找到蘇姑娘,將她平安帶回來交還給你,絕不會讓她有任何閃失。」莊坤道信心滿滿的保證。
「是啊!蘇大夫,如果我們居心不良要搶奪蘇姑娘,早就將她帶走,溜之大吉,不會還站在這裡,和你多費唇舌解釋那麼多。」萬景陵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蘇擎天想想,覺得他們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便不再出聲,推開了李平的扶持,即要往門外走。他若不趕緊把握時間找回愛女,萬一有什麼不測,他也活不下去了。
「蘇大夫、您等等!您身體不適,還是留在家裡休息,我立刻派人去尋找,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您。」莊坤道趕快攔阻。
蘇擎天置若罔聞,繼續往外走。
莊坤道知道攔不住,多說無益,也就隨他去了。
「四弟,你立刻回山上將此事稟告大哥,讓他多派一些人手,幫忙尋找。」
「是!」李平點頭。
「二哥,你和我分兩路,沿著上鷹山的路慢慢找,免得遺漏了。無論有沒有找到人,卯時回山上集合,再、共商對策。」莊坤道交代完,三人立刻分三路出發。
三人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如此,原先算計好的辦法完全用不上!如此為愛情果斷果決的奇女子,不怕危險的爭取所愛,難怪他們的大哥會為她朝思暮想、茶飯不思。
鷹山仁的大廳聚集了全山上的精英,大家忙了一夜,仍是沒有蘇銅鈴的消息。
眼前的莫奇更是神色憔悴,平常情緒不太顯於色的面部,如今卻滿溢著慌張與不安。
她怎能在半夜裡離家出走,一點都不知道黑夜的可怕!可這也證明她對他的情也同樣的深,才會不顧一切——包括世人的目光、禮俗的約束,而獨自上山來找一位男子;要是傳了出去,不但名聲掃地,光是輿論的壓力就可能讓她身敗名裂。
不祥的預感正充斥著他整個身心。若是她要上山來找他,那所有可能通往鷹山的路,他及他的弟兄們全都搜查過了一遍,卻全無她的蹤影。若她不是往上山的路走,肯定是迷路了,那她又會去哪裡呢?
躲在大廳旁石柱後的白紫蘭,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她是鷹山上白總管的唯一愛女,從小就跟莫奇以及他的三個結拜弟弟們一起長大。由於冰雪可愛,聰明伶俐,更是這裡唯一的小姑娘,所以他們總是將她呵護在手心中,無論她做錯什麼事,四個男孩也總是力護在旁,不讓她受到一絲處罰。
從她懂事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喜歡上莫奇了。這一年來她更是幾次向他表達心中的情意,無奈他只把她當妹妹看待,於是開始與她保持男女的分際。她心中受挫,卻不為所動,越得不到的東西她越想得到,發誓一定要得到他的心。
昨夜當她知道莫奇為了尋找失蹤的蘇銅鈴而幾近發狂的樣子,她的心也跟著抽痛起來。她不甘心啊!喜歡的人正為別的女人擔心,她的世界頓時毀滅了,她該如何是好?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其它的人先找到蘇銅鈴,她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突然間,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深沉的笑,於是她離開了亂哄哄的大廳。
蘇銅鈴昨夜在村外的土地公廟歇息了一夜,正巧錯過了莫奇派出的大批人馬。她不敢太早上路,直等到天色大白才開始往鷹山的小徑走去。
明明看到鷹山崢嶸的山勢就在眼前,卻沒想到此刻已日正當中,她還在原地打轉,鷹山還是跟早晨所看的距離一樣,絲毫沒有進展。
她用手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雖說已是春天,可今天卻分外炎熱,中午的日照讓她不勝負荷,整個人像要虛脫般。
過了午時,白紫蘭策馬而來,遠遠發現有個人正朝鷹山的方向走來,於是放慢了馬兒的速度。雖然她不知道蘇銅鈴長得如何,但她可不願錯過任何可能的人,於是她緊盯著那人不放,心裡正在納悶:明明是個大男人,為什麼走起路來卻是小姑娘的嬌態?以她女人特有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有問題,於是她嘗試的喊了一聲:
「蘇銅鈴!」
蘇銅鈴忘了自己正女扮男裝,聽到有人喊她,直覺的將頭朝向那人,並停了下來,眼神深深的探詢。她並不認識眼前這位姑娘,可她為什麼叫著自己的名字?
白紫蘭將馬兒勒停,輕鬆利落的翻身下馬,用著打量的目光直視她不放。
「你真的是蘇銅鈴?」
「我是,請問姑娘是……」她眼見是一位長得眉清目秀、嬌滴滴的姑娘,於是心中防備之心全然收起。
「我是白紫蘭。太好了,得來全不費工夫,總算讓我找到你了。」白紫蘭冷眼直視著蘇銅鈴不放。她有什麼好?論面貌、論體態,都可能不及自己,卻能讓莫奇為她如此神魂顛倒,真是不明白。
「白姑娘,你找我有事嗎?」
「我是為莫奇的事來的。」白紫蘭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把話說明。
『你也認識莫奇?他現在怎麼樣了?」其實當她看到那和莫奇的黑旋風一樣的駿馬時,心裡就在猜測眼前的這位姑娘一定與鷹山有著某種關聯。
「他很不好。他知道你預備上山來找他,急壞了。他告訴我不能讓你找到他,因為他一點都不歡迎你上山去找他,希望你能潔身自愛。」白紫蘭刻薄地說著,希望蘇銅鈴能自動打退堂鼓,不要再纏著莫奇。
「你胡說,莫奇不是這樣的人,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我要親自去向他問個明白!「她不理會白紫蘭的說
詞,轉身又朝鷹山方向前進。
白紫蘭舉手一擋,截住了蘇銅鈴的去路。
「你想,如果不是莫奇向我形容你的長相,你現在女扮男裝,我怎能輕易的認出是你?」
她愣了楞,還是不相信白紫蘭的說詞。雖說和莫奇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那半個月已足夠讓她真切感受他的心、相信他的為人,況且有白玉戒指為憑,他絕不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她一怒,奮力推開橫擋在身前的雙手潮前走去。
白紫蘭在她身後高喊:
「你就那麼相信他?」
「是的,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她回過頭,臉色堅定。
「可惜你被他騙了。你知不知道,他有個青梅竹馬未過門的妻子?」白紫蘭狠下心來,絕心要讓她死心。
銅鈴的聲音顫抖:「你胡說。」
「我和莫奇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之間早就有了婚約。老實告訴你,我就是他的未婚妻。」紫蘭看著眼前神色慚慚蒼白的蘇銅鈴,嘴角噙著一抹勝利的微笑。
銅鈴不語,含著快要滴落的淚水,轉身又往前快步走去,其實她內心已有些微的動搖。無風不起浪,不然怎會有女人那麼大膽,自稱是人家的未婚妻!這些日子以來她聽到許多有關莫奇的閒言閒語,反正不差這一件。她不是個會向命運低頭的人,也不是隨便聽了三言兩語就會動了心志,否則今天她就不會離家出走。無論真相是什麼,她一定要去尋找這一切的答案。
「你要去哪裡?我不准你上山去找莫奇!你怎麼那麼不要臉,要去搶人家的未婚夫!」白紫蘭沒想到蘇鋼鈴的意念這麼堅定,情急下抽出放在腰際的長鞭,奔跑至她面前,朝她那花容月貌的粉嫩小臉抽了過去。
蘇銅鈴一聲驚叫,趕緊跳開,反射性的舉起雙臂擋住了來勢洶洶的長鞭,但長鞭還是揮中了她的左臂,當她滾落在地的同時,一道鮮血瞬時染紅了她那灰布長袍;眼見白紫蘭又要抽出第二鞭,她心驚得不能言語,意識也因驚嚇而逐漸模糊。此時不知從何方出現了一位男子,在轉瞬間便將蘇銅鈴抱出了十丈之外。白紫蘭揮鞭落空,怒視著眼前的男人。
「你是誰?敢管本姑娘的閒事!」
白紫蘭說話的同時又向那男子連續揮出了數鞭,那男子雖然抱著蘇銅鈴,卻身似飛燕的輕盈,無論長鞭如何攻擊,卻始終沾不上他身半分。
男子邊閃躲邊開口:
「姑娘,你手下留情啊,何苦為難一個手無寸鐵之人。」男子臉色溫和,口氣淡然,好像他是旁觀者,這一切的攻擊都不關他的事。
白紫蘭氣呼呼的,怎麼也傷不了眼前這個男人,只好停止揮動長鞭。
「你、你到底是誰?」白紫蘭氣得臉色發白!這男子看似弱不禁風,其實身懷絕技,不然自己苦練十多年的九龍神鞭,不但不能傷他一分一毫,還神情自若。
「在下古文軒。』他向白紫蘭頷首。
「很好!有膽留下姓名,我不會放過你的!」白紫蘭雖然火冒三丈,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再不走只怕會自尋難堪。她轉身走到愛馬旁,跨馬狂奔而去。
古文軒放下懷裡的人。
「小兄弟,你醒醒啊。」他輕拍蘇銅鈴的臉頰,希望能喚醒昏迷的他。
由於他經過時白紫蘭已向蘇銅鈴發動攻擊,所以並沒有聽見先前兩人的對話,因此並不知道他懷裡的文弱小廝是一位碧玉佳人。
「不行,你左臂還在流血,一定要先找個地方幫你止血。」他自言自語的說著,好像他已經醒轉聽得見似的。
古文軒再度抱起他,策馬而去。他記得剛剛曾經過一家小客棧,或許可以在那休息一下,順便看看這位小兄弟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