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不是我的錯覺,你在計算我沒跟你說的問題?」他狐疑的瞧著她取下西裝。安子該不會真的……
「不是錯覺,我在等你跟我坦白。」她一臉不在意的模樣,「你還沒把我當成重要的人,沒關係,我可以等——」嘴角一挑,她拉緊他的外套,「不過我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
「沒有人可以威脅我。」他有點無奈。就是對安子耍不了狠。
「嘖嘖!」韋薇安挑了挑眉,食指搖了好幾下。全世界就她可以,OK?
鬼塚英雄扯了扯嘴角。他的確沒有回答過疤痕與母親的事情,因為那不是需要對外人提起的私事,也是他人生中最重大的轉變與秘密。可是安子很想知道,她總是不屈不撓地問他,不逼他回答,但也不放棄提問。
她是他重要的人,而且越來越重要,幾乎已經重要到變成一個弱點。
「好了,車子在等了,快點出門吧!」她隨手紮了髮束,「晚上我直接去料亭會合嗎?」
今天晚上有個重要場合,到場的幾乎都是鬼塚盟的長老們及所有堂口的堂主,為了慶祝某位長老的九十大壽。這種宴席通常不會有任何女人到場,除非是盟主的妻子。
韋薇安還不知道這場合代表的意義,以及鬼塚英雄領她出現代表的意義。
「坐車子去,記得換上好一點的和服。」
「我知道,我會穿黑色二號出門。」鬼塚盟的正式衣服,幾乎都是黑色的。
「不必刻意穿黑色,我上星期幫你訂做的那件穿起來很不錯。」
鬼塚英雄為她訂做相當多的和服,他知道她厭惡黑色,也知道當初她曾把鬼字給剪掉,所以他差人量身訂做的手工和服,都是彩色的,鬼塚盟的記號不能去,但是縮小許多。
安子成為侍妾中最出色的人,因為她有粉色櫻花的高雅和服,也有紅色千代紙紋的和服,每件要價三百六十萬日幣以上,而她,擁有二十件。
「今天晚上不是很正式的場合嗎?」她討厭黑色,但是在禮儀上她從不會失了鬼塚英雄的面子。
「我希望你在合理的範圍內做你自己。」他不信長老們敢說什麼!「你不喜歡黑色,就不要穿。」
韋薇安難掩喜悅的泛出嬌羞的笑容,雙手捧著他的臉頰,深情的給了他一個吻。
在這場愛情中,她只會越陷越深。
但是她不會後悔。她跟母親不一樣,母親無法忘懷生父,但那是帶著恨與憤怒,即使備受寵愛,還是無法釋然的面對黑道生活。
而她喜歡這裡,甚至得到了幸福。
幸福本來就是各自認定的,她真心喜歡鬼塚盟,真心愛著鬼塚英雄這個人人聞之喪膽的男人,喜歡他的一切。
「我會穿黑色去的,為了你穿上它們,我心甘情願。」她揚起睿智笑容,送他離開,「你還是快點出門,料理幫務大事吧!」
「嗯,我很希望速戰速決,但是紅鬼堂沒有犯過任何過失,走私槍械也只是風聲,沒有抓到什麼證據。」即使是黑道,也必須講道理。「真要做什麼,也師出無名。」
「那就安個名吧。」韋薇安挑高眉,不覺得需要理由。
在這個噬人的世界需要步步為營、如履薄冰,一個閃神就會被除掉!既然如此,得在別人拔槍出來前,就先砍掉敵人的頭顱!
鬼塚英雄並不訝異,眼前這嬌小的女子,她身上,果然流著黑道的血!
前頭許多侍妾一一行禮,送他出門,韋薇安自在的跟他道別,那份親暱看在其他侍妾眼裡,不由得妒火中燒。
「晚上是很重要的場合,你別遲到,我會先在偏廳等你。」他低聲交代著。
「知道。」她點頭。長老壽辰嘛,這在鬼塚盟裡是件嚴肅的大事,因為那些長老們對鬼塚盟都有功勞。「你先進去不要緊,別讓他們覺得你在等侍妾。」
就算她知道鬼塚英雄對她的心意,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情人,但是在這個世界裡,她還是保有那個討人厭的名字:侍妾。
鬼塚英雄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今晚的場合是女人止步的。」
「咦?」她有些錯愕。女人止步的話,要她去幹麼?「你要我穿得很難走路的和服,待在偏廳等你吃飽嗎?」她只差「休想」兩個字沒說出來。
「除非是盟主的妻子,鬼塚盟的大嫂,才有資格坐在那裡。」他一字字的附耳說著,然後輕拍她的肩頭,旋身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盟主的妻子,也就是整個鬼塚盟的嫂子,才可以坐進那「女人禁入」的正式場合?
什麼?韋薇安倒抽一口氣,瞠目結舌地望著已經消失的人影。他剛剛說什麼?他今天晚上要她去參加那個宴席的意思是……
他在求婚嗎?等等,哪有這種求婚方式!好爛喔!
現在是如果她願意,晚上就出席嗎?少來了,她晚上要是沒出席,他派人把她架也會架過去。
妻子,正妻,盟主的老婆……韋薇安紅透了雙頰,羞赧地捧住自己的臉。好燙喔,她竟然會因為這種事難為情成這樣。
「安子,」有人抓住她的衣服,「你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撞到牆了。」
咦?韋薇安忽地回神,發現自己的眼前是根大柱子,只差不到五公分的距離……她轉過頭,拉住她的人是律子。
「怎麼了?失魂落魄的。」律子嫻雅的笑著。她好不容易才有跟她攀談的機會。
「喔,律子!」韋薇安按住心口,那兒正怦怦的跳著。「英雄……我是說盟主,他要我晚上去參加長老的壽宴!」
律子瞬間白了臉色。
「噢!你知道,看你的臉色我就知道了!」韋薇安拚命調節呼吸,「女人不能進入,除非我是……」
「盟主的妻子。」她幽幽的接話。
韋薇安瞅著她,露出欣喜若狂的眼神。她好想跳起來喊萬歲,鬼塚英雄要娶她,他希望一輩子跟她在一起!
「我得去打理了!」她難掩笑顏,「我先走了。」
鑽進通往蒼鬼閣的走廊,她簡直是用快跑的,這樣才可以快點回房尖叫。
律子緊緊抓著和服裙擺,簡直不敢相信剛剛親耳所聞——安子要出席晚上的壽宴?
那種場合,是女人止步的,除了盟主的妻子、整個鬼塚盟的嫂子!
鬼塚英雄帶安子出席……意思太明顯了,她已經擁有正妻的地位,她即將嫁給鬼塚英雄,成為這個鬼塚盟的女主人。
怎麼可以!這對律子是莫大的打擊。她早該知道,跟這裡格格不入的安子,這樣特別的女人,遲早會引起鬼塚的注意。
一開始她天真的以為,安子的個性會害死她自己,誰知卻變成鬼塚眼裡特別的人;好不容易完美的陷害她,看著她漂亮的肌膚皮開肉綻,她可是費了很大的工夫才沒笑出聲,沒想到,盟主不但放了她,還收她進蒼鬼閣!
一向殘忍而邪佞的鬼塚,怎麼會對安子這個女人特別呢?
是她表現得還不夠嗎?明明被寵愛有加的她,瞬間就被冷落了。自從花瓶事件之後,鬼塚根本不讓她出現在眼界範圍之內。
他知道是她嫁禍給安子的,所以再也不看她。
不!她必須扭轉這個情勢,她不能坐以待斃!好不容易這一年來才得到鬼塚英雄的喜愛與信任,她原來以為有機會住進蒼鬼閣的會是自己,她只差一步——就可以暗殺鬼塚英雄的!
每個陪睡的侍妾都會經過嚴格的搜身,但是住進蒼鬼閣裡就等於是寵妾,就有許多機會可以暗藏利器……在安子來之前,他跟她提過,她有機會能住進蒼鬼閣。
她埋伏了兩年,心裡愛著另一個男人,為了那男人來接近他的眼中釘;光是讓鬼塚英雄注意到她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受寵愛也是一段艱辛歷程,眼看成功在即,卻輕易的被一個不受限制的外人奪走!
這樣下去……她怎麼跟伊武堂主交代?她當初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能為他除掉鬼塚英雄!
可現在的鬼塚英雄,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不行!安子必須消失!
律子深吸一口氣,可以用的棋子還很多,這個宅院裡,上上下下多少由妒生恨的女人,全部會為了愛與地位,做出瘋狂的決定。
她們需要的,只是煽風,火就會燎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