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猛將裝有紫色瓊漿的酒杯遞給她,迎面而來的濃郁酒氣讓她不禁皺眉。
「這是什麼酒?」
「這酒的名子叫……催情。」
「催、催情……」怔愣對上他的眼,不會吧?連酒名都和這色魔的意圖相互呼應?
「來,敬我們。」
「好辣!」蜜雅喝了小小一口,連忙摀住嘴。
「這酒是烈了點,但是此時喝正合適,它能舒緩你緊繃的神經。」他笑著又飲下一杯。
她扁扁嘴,斜睨了他一眼。這還不都拜你所賜!蜜雅用表情抗議,在心裡暗暗偷罵。
焰猛故意忽略她抱怨的表情,笑著又飲下一杯。
看著他一杯一杯喝下肚,神情愈來愈熾熱迷濛,她不禁暗自竊喜。嘿嘿!如果焰猛喝醉了,她不就得救了。想到此,蜜雅連忙陪笑幫忙添酒。
「猛,你多喝點兒。我呢,就小小品嚐即可。我們兩人啊,只要有一人保持清醒,幫忙看著這九龍窟就可以了,有什麼事情我會……」
一個欺身,焰猛堵住了她滔滔不絕的嘴,辛辣的口感隨著濃醇的酒香直灌入喉。
「嗚……嗚……猛……」蜜雅忙推拒著。才被喂完一杯,醇酒又伴著他的吻長驅直入,暈眩瞬間襲向她的感官,酒意侵蝕著她的意識。
焰猛情難自已地啄吻著她的唇,嘎聲輕笑。「蜜兒,你說得對極了,我們兩人中,只要我保持清醒就好。你呢,就好好放鬆享受即可。」
焰猛艷美的臉孔在眼前飄浮,蜜雅努力調整焦距,奇怪地數著。「猛,我看到兩個你?」
他聞言笑了,放開了鉗制她的手,輕吻上她的唇。
「嗯,每個我都是你的。」
蜜雅點頭,用力抱緊他,纖指滑過身側的酒瓶。
「猛,為何這酒叫做催情?」
「這釀酒的果實除了有鎮定心神的功用,另外……果實本身也含有催人情慾成分……蜜雅,感覺如何?不會再那麼緊張了對吧?」焰猛對著她的耳廓喃喃解釋。
「蜜雅!」突然入耳的細微鼾聲讓他抬頭,怔愕地看著身下帶著笑意沉沉睡去的佳人,滿腔慾火被瞬間澆熄,他忘了,這丫頭是一杯就睡的酒量。焰猛苦笑搖頭,無奈地攬她入懷。
刺眼的陽光扎得她睜不開眼。納悶地環顧四周。她在野營嗎?哪時睡到這洞窟裡來了?順著拉回的目光,發現身旁睡著的天使,蜜雅猛然倒吸口氣。
緊擁著她的焰猛仍酣然睡著,昨夜的情景一點一滴回到她仍在發脹的腦袋,她記得那頓晚餐……那是她這輩子用過最久的餐點了,從不曾吃過那麼多食物,飽脹的胃到現在還折磨著她,然後……她就被灌了一堆的酒……然後——
迅速拉開薄被,她驚悚地看著自己凌亂不整的衣衫,困難地嚥了口口水,猶疑的目光緩慢移向那副裸露的精壯胸膛。不會吧?再次拉開被褥確認,嗚……連胸衣都解開了。小手悄悄地摸向底褲,呼!好險還在,那麼昨夜到底是?
困擾地抬頭,不小心對上那雙仍充滿情慾的雙眸,尷尬地將薄被拉到下頷,蜜雅擠出笑容。
「早……猛。」
「早。」他若有所思地瞟了心神不寧的蜜雅一眼,朝她露出慵懶曖昧的笑。
「嗯……身體還好嗎?」
「身體!身體?」倏睜大眼,她反射性地僵直上身。
「是啊!昨晚吃那麼多,有不舒服嗎?」焰猛手指輕撫上她紼紅的臉頰。
「……還好。』蜜雅鬆了口氣,原來他是問這個。
「是嗎?那就好,那……」美目緩緩掃過她全身。「身體……會覺得酸痛嗎?」
「你說什麼?」蜜雅驚喘後屏息望向他。
「嗯……你的身體會覺得酸、痛嗎?」以為她沒聽清楚,焰猛好心地、緩慢地一字字重複。
蜜雅再次僵住!忍不住動動雙腿,怯怯地問:「為何我會覺得……酸痛?」
他像只優雅螯伏的獵豹,瞬間撲上她,將她鎖在身下—蜜雅全身被他用力鉗緊,動彈不得。
「猛?」
「昨天夜裡,你體內的酒力發作,直喊熱,還不斷地想扒掉自己的衣服……」
「我?!一直想脫掉自己的衣服?」
「嗯。雖然你醉得神智不清,但要抗拒半裸又秀色可餐的你,簡直要耗費掉我畢生的功力。本想順了自己的心意,又怕你醒來時難過,所以隱忍下半身的慾念。但你固執地要脫掉衣服,我只好像這樣……用力擁緊你,以免你做出後悔的事情。當然在你努力掙扎的過程中,難免用力過猛……」
終於放下心中大石,原來他們並沒有……蜜雅迎向他的臉,感激地環上他頸項。這樣的焰猛,和從前的他一樣,總是以她作為優先考慮,莫非……焰猛已經戰勝了邪暗?漂亮的水翦閃過一絲狂喜。
「猛,你是不是……」
「是不是還想要你嗎?」他邪魅地吻上她的眉心,沙啞的嗓音透著濃濃的慾望。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有你這樣嬌憨地躺在我身下,真是讓我心癢難耐。最重要的是……你是清醒著,現在要了你,也不會造成任何遺憾,這畢竟是你的第一次……我也不希望你糊里糊塗的沒了記憶,以後老怨我。」
好不容易才消化完他的話,光采迅速自她眸中退去,看來他還是沒恢復正常。
蜜雅忙想爬起身,但覆在身上的他執意不肯移動半分,雙手開始忙碌解著她的衣扣。
「焰猛……焰猛,等一下,我想……現在不宜……」
焰猛吻上她的唇,不讓她有任何開口的機會。
「現在的我沒辦法再接受任何拒絕,乖乖的,蜜兒。」
「猛,別……焰猛……」
理智在和情感交戰著,他的氣息讓她迷失,彷彿他在她身上施了咒、點了火,讓她幾乎無力抗拒。抓住他肩膀的手不知道是要將他拉近或是推開,此刻她好想拋開一切,只順應著心中的悸動和他一塊沉淪。
咬著唇,蜜雅努力保持清醒。他們兩人若在這樣的狀況下發生關係,即便是兩情相悅,但待日後焰猛清醒,他一定會認為是自己強迫了她,她不要他一輩子帶著愧疚。蜜雅企圖用僅存的理智喚醒他。
「猛……這是不對的,我們……日後會後悔的。」蜜雅幾乎是在哀求了。
他用雙手捧住她的臉,隱忍的情慾讓他的聲音變得極度沙啞。
「蜜兒,我只知道現在……現在我要你。」
不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焰猛結結實實地吻上她,被慾念燃燒的兩人,隱約聽見迴盪在洞窟內的焦急男性回音。
「參見殿下,蜜雅小姐。」通道的盡頭不斷傳來一陣陣中氣十足的覲見聲。身上的男人警覺地瞇起寒眸,轉頭向外望去,蜜雅趁機推開他,翻身下床。
「王上,請問臣下可以進去嗎?」
「該死的,給朕滾進來!」
焰猛如一頭被激怒的猛獅,一手將剛進來的外交大臣多馮給釘到了巖壁上。
「王……上。」
「你最好有十足的理由解釋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王上,請您先放……下微臣……」多馮呼吸困難地懇求著。
焰猛鬆開手,冷酷地看著多馮如爛泥般滑落下地。
「王上,臣下前來,是要向您呈上這……這份降書。」
清冷的面容上頓時揚起滿意的微笑。「喔!比我想像中還快嘛!看來,這些人還不笨。」
「是。我國人界本來就是效忠殿下,這是無庸置疑的;至於其它三界,在仔細評估情勢後,都已決定投降。這降書內明確記載了各國朝臣的人事佈局、財產和領地。」
焰猛接過降書,走向他的臨時辦公桌。
聽到各界投降的消息,蜜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人這麼快就放棄了?不會吧?景攸呢?難道沒想到任何辦法?呆愣地站著,久久都難以平復紊亂的思緒。
正在煩惱的她,忽然發現身旁的多馮原本秀氣的五官此刻很不正常地扭在一塊,正小心翼翼地對著她擠眉弄眼。蜜雅原本以為他是被焰猛驚嚇到臉部抽筋,但很快地就發現他抽搐的嘴角不斷地努向外頭,她試探地向外走出一步,多馮立即面露狂喜地舉步跟上,兩人靜悄悄地退到外頭。
「蜜雅小姐,這請您收下。」
她不解地接過多馮遞來約一條鑲著巨大紅寶石的項練。
多馮緊張地朝內看了看,用幾乎是耳語的音量說著:「這顆紅寶石內的藥品,請您無論如何要讓殿下喝下。」
「這是什麼?」她擔憂地搖頭。「我是絕對不會傷害焰猛的。」
「請您放心,這是天魔神留下來的靈藥,可以幫助王上去除邪暗惡氣。」
蜜雅仔細瞧著,果然看到紅寶石中透著一絲赭紅。
「這是經過上父和魔界王子確認過的可行靈藥,請蜜雅小姐放心。」
握緊手中的練墜,蜜雅這才放下心中疑慮。
「既然如此,我會想辦法讓焰猛吃下去。」
「謝謝蜜雅小姐,還有請您——」
話還沒說完,兩人就被突來的一股強大力量給一前一後拉進了石窟內。蜜雅穩穩當當地落進了焰猛懷中,而可憐的多馮則是呈拋物線狀被拋了進來,碰一聲的摔到地上,狼狽地滾了好幾圈後呈大字形趴在地上。
「好大膽!敢在我眼前竊竊私語?」
「請王上恕罪,臣下是將四界送給蜜雅小姐的禮物轉呈給她。」
焰猛狐疑地轉頭確認,蜜雅忙高高拿起紅寶石項練,證明多馮的話不假。
「哼!俗不可耐。這種艷紅色根本不適合你。」焰猛說完,就想拿走她手中的項練。
蜜雅連忙戴上。「猛,我好喜歡這個呢!這是大家的心意,也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珠寶,我要留著。」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捨,輕攏過她的髮絲,柔聲說:「既然喜歡,就留著吧!以後四界裡所有的奇珍異寶都是你的。」
回眸看著仍匍匐在地等候的多馮,焰猛朗聲開口:「將我的旨意帶回去。明天中午我會回宮,要四界一級以上的官員到坎貝拉宮候傳。」
「是,王上。」多馮吞了吞口水,焦急地望著蜜雅。
注意到多馮的異樣,焰猛沉下臉色。「還有什麼事情?」
「是……王上,那個……」
「別吞吞吐吐的。」
聽見他趨冷的聲調,多馮嚇得臉色發白,眼看就快要休克了。
蜜雅忙推推身旁擺著臭臉的他。「你嚇到他了。他好像還有事情要說。」
焰猛不屑地躺進椅內,冷瞧著哆嗦如鵪鶉的多馮。
「蜜雅小姐,這個……這個……」多馮抖著手拿出一束煙花。
「這是……天界白令兒公主要給您解悶的。」
知道這也是大夥計畫中的一部分,蜜雅忙走向他。
「這……這每種顏色都有不同的意思,黃……黃色代表健康,紫色是……是不健康。」
「那是什麼鬼?!又是健康又是不健康,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原本就已經說得結結巴巴的多馮,在聽見主子不耐的聲音後,舌頭直接狂打起擺子,蜜雅真擔心他會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責難地瞅了焰猛一眼,知道她的心思,焰猛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不再發言。
她再度柔聲問道:「就這些嗎?」
「是,是。」多馮點頭如搗蒜地呈上煙花。
「我會玩的,代我謝謝白令兒公主。你趕快回去吧。」她朝多馮點頭。
「多謝……謝蜜雅小姐。謝謝王上,臣下告退。」
看著多馮連滾帶爬狂奔而去的身影,蜜雅心中湧上一片酸楚。不過才幾天光景,人們對焰猛的態度已由尊敬與擁載轉為對死亡的畏懼。握緊項練,她希望這藥真能讓他恢復清醒。
九龍窟中靜得只剩下焰猛翻閱文件的聲音,蜜雅一邊泡茶一邊看著他;雖然他現在性情變了,但他對國事仍是一點也不荒廢,自上午收到那份降書後,就開始逐條審閱,厚厚的一本降書上密密麻麻地劃滿了記號。
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焰猛的臉色隨著時間流逝而愈發陰沉,就在幾分鐘前,他索性丟下筆,盯著降書發愣。破綻被發現了嗎?
以焰猛的精明,若降書作的不夠真切,是很容易被發現破綻的,真令人擔心呀。
蜜雅故作輕鬆地問:「這降書有問題嗎?」
焰猛臉上揚起一抹極淡卻弔詭的微笑。「它很完美。」
她鬆了口氣,笑著走向前,遞上熱茶。
「完美不好嗎?」
「不,我的意思是這份降書似乎是太過完美了。」幽長的嗓音彷彿帶著極度惋惜,又有著恨意。
「太……太過完美也不好嗎?」她暗驚,上父他們會不會矯枉過正了?大概是認為太過草率的降書根本過不了焰猛這關,所以才弄了份完美版的,想不到還是引起了他的懷疑。眼前的男人是成精了嗎?怎麼樣都瞞不過他,那她剛剛做的……蜜雅害怕地吞了口口水。
她抱著托盤站在他身旁,臉上雖堆滿笑意,但實際上卻緊張到手心冒汗。
焰猛順手拿起瓷杯,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資料。
隨著他一口一口地喝下,蜜雅的心口也跟著一寸寸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