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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中光 第三十六章 作者:珍·安·克蘭茲
    邦妮沈入冒著泡泡的水療池,臉上是一臉歉意的表情。「我要為昨天的驚喜道歉,傑夫和席奧從學校回來,就鬧著要給你們弄個結婚派對。好像是他們的同學上個星期去當了花童,到學校就拚命吹噓結婚典禮之後的婚宴有多麼好玩。」

    「別說了,讓我猜一猜,」喬依說。「傑夫和席奧突然玩起比較的遊戲,說他們家的會更好玩,對不對?」

    「差不多,所以他們就一直想要給你和艾森一個驚喜。不幸的是,他們偏偏先跟辛格去說,才讓我知道。等辛格一插手,我這少數只好服從多數了。」

    「你也別放在心上了,」喬依說。她已經決定採用成熟的、大人的、哲學家的思考方式,來看待這整件事情了。「他們是一片好意。就當它是人生難免要碰上的尷尬時刻吧!」

    「不過就我個人來說,」在水療池另一端的莉雅喃喃地說。「我玩得很愉快,那蛋糕好吃極了。」

    邦妮輕聲笑了起來。「用紅色糖霜寫了喬依和艾森名字的巧克力蛋糕,大概沒有任何美食專家會這樣惡搞。」

    「既誇張又戲劇化,」喬依說。「不是平常的結婚蛋糕。」

    邦妮覺得很有趣。「說得也是。」

    喬依往後靠,雙手伸到水下的長椅上,搭在身體的兩邊以維持平衡。翻滾的水帶來令人舒暢的感覺,她這才發現自己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原來是那麼緊張。

    邀她們下午到她常去的健身俱樂部聚會,是莉雅的主意。邦妮立刻答應、並且馬上安排兩個孩子跟艾森去「夜風樓」。喬依覺得自己需要跟女性同胞相處,所以也來了。最近跟男性人類生活,似乎變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個佈置高雅而寬敞的水療房間,鋪有美麗的瓷磚,給人非常愉悅、奢華的感覺。健身俱樂部本身很重視水療,備有冷熱、溫度、水流和大小都不同的各種水池,角落還有瀑布和噴泉。鬆軟的白色毛巾放在每個方便取用的地方。

    裸身或穿泳衣的女人躺在水中,或坐臥在池邊鋪有軟墊的按摩椅上,縱容自己享受身體鬆懈的美妙感覺。

    「坦白說,」邦妮承認。「我真的沒有很認真去阻止他們籌劃這個派對。」

    「沒關係的,」喬依把頭向後仰。哲學修養出現了,她想。「我知道你們都喜歡看到艾森再次結婚。」

    「我希望的是,你和艾森應該給這個婚姻一個機會。」邦妮認真起來。「我是說,戀情已經發生了,而你們又有證書在手上。何不就讓它進行一陣子,看看事情會有什麼發展。」

    「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你知道,」莉雅說。「離婚是很昂貴的,即使沒有財產相爭的情況。你和艾森都沒有必要把錢浪費在律師身上。」

    「等我把柯氏實業公司的股份換成現金,就有很多錢付給兩個人的律師。」喬依平靜地說。「我當然不能讓艾森付錢。」

    「艾森一定會堅持要付自己的分,」邦妮說。「我敢保證,事關他的榮譽。」

    「這跟榮譽沒有關係,這是生意。」

    邦妮的雙腿在水下前後踢著。「也許艾森並不想從這次的婚姻被拯救出去,你跟他談過嗎?」

    「他當然想要出去。」不管這水多麼具有安撫作用,喬依仍然覺得肩膀之間緊了起來。不只如此,她還越來越煩躁,已經無法用哲學家的眼光來看事情了。「他有什麼理由想被困在這樁婚姻裡面?」

    「因為對他很方便?」莉雅揚起白金色的眉毛。「畢竟你們已經睡在一起了。保持結婚直到你們想分開的時候,有什麼嚴重的?」

    「請你相信我,那真的很嚴重。」喬依回道。

    「為什麼?」莉雅問。

    喬依抬起膝蓋,抱在胸前。「事實就是如此,婚姻從來就是很嚴重的事。」

    「我不認為艾森想再次離婚,」邦妮說。「說到這一類的事情,艾森其實很守舊的。」

    「守舊?艾森?」喬依詫異地問。「那個男人結了四次婚。」

    「可能是一連串的運氣不佳,」莉雅說。「嘿,這種事不是沒有。」

    「四次婚姻都歸罪於運氣不佳?」喬依開始感覺自己似乎受到了圍攻。「那個霉運也拖得太長了吧?」

    「前三次我都跟你解釋過了,不是嗎?」邦妮提醒她。「而第四次的情況你最清楚不過,這一次絕對不是艾森的錯。」

    「什麼意思?」喬依反擊道。「從頭到尾都是他的主意。」

    邦妮沒理她。「身為他的弟媳,以及這個水療池中最瞭解他的人,我認為再次離婚將對他造成非常不好的壓力,尤其是現在。」

    「不用擔心,」喬依嘟囔道。「艾森是最擅長應付壓力的人。」

    「我可不敢確定,他現在很脆弱。」

    「艾森?脆弱?」喬依扮個鬼臉。「饒了我吧!」

    「目前真的是一個困難的時期,」邦妮仍然堅持。「創業永遠是困難的,這你很清楚。他要擔心雷尼爾這個強大的對手,他也必須在警方和地方上建立關係。何況,他還必須想辦法吸引會付錢的客戶。」

    「嘿,等一下,我會付錢的。」喬依打斷她。「至少很快就付得起了。」

    「或許,可是在這期間,你必須承認這個案子沒有多大的利潤。事實上,他還自掏腰包,貼了不少錢。」

    「而逼他自己負擔離婚的費用,更是現在最不需要的。」莉雅說。

    「啊,」喬依瞪著她的夥伴。「我無法相信我竟然聽到這些話。我今天是被你們設計了,對不對?這根本是一個陰謀,我以為自己是來放鬆的,誰知道卻是中了埋伏。」

    「嘿,別緊張,」莉雅說。「我跟邦妮想要說的只有一個重點,那就是不要急急忙忙地去做任何事情。讓事情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對你有什麼損失呢?」

    「我們談的是婚姻、」喬依說。「這是一個嚴肅的東西。對一個結婚四次的人或許不然,但對我來說卻是很嚴肅的。」

    「艾森對待他的每一次也都很認真,」邦妮反駁道。「事實上,我認為你必須是採取結束行動的一個。我很懷疑他會主動。」

    喬依吞嚥了一下。「那我會先採取行動。」

    莉雅抬起一隻腳,檢查擦著白金色趾甲油的大拇指。「你那麼想出去?」

    喬依猶豫了。「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把他關在籠子裡。」

    邦妮大笑。「艾森如果不想被關在籠子裡,他會讓你知道的,相信我吧!」

    喬依放棄了,她想改變話題,因而看向莉雅。「我的事說夠了,我們來談談你吧!」

    「我有什麼好談的?」

    「紐奧良好玩嗎?」

    莉雅慢慢放下她的腳,豐滿的嘴唇掛上奇特的微笑。

    「紐奧良好玩得很。」

    ◇◇◇

    他們坐在陽台的陰涼之處,看著傑夫和席奧跳進泳池裡,濺起大澎的水花。

    施哈利趴在躺椅上,辛格佔據了一張籐椅,艾森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半身前傾、雙肘置於膝上,兩手握著一灌汽水,看著兩個男孩在水裡大玩特玩。

    早先,他已拿出一大盆的馬鈴薯片和蝴蝶結餅,還有一小冰箱的飲料。他知道邦妮不會喜歡他準備的放學後點心,不過照兩個男孩這種運動量,晚餐還是會吃很多才是。他想他應該有交代他們要擦上足夠的防曬油。

    「不懂你幹麼急著離婚,」施哈利靠在粉紅色的椅墊上說。「我看你們兩個相處得很好啊。何況,離婚很花錢的。很久以前我幹過一次,到現在都還記得開支票給律師的那種痛苦。」

    「這話有點道理,」辛格探身拿些馬鈴薯片。「你負擔不起任何額外的開銷了,創業需要多準備一些周轉金,你應該把現金保留起來。」

    「不是錢的問題,」艾森說。「事情複雜多了。」

    「真的?」哈利顯然比較具有批判性。「喬依有告訴你,她想離婚嗎?」

    「還沒有,」艾森說。「但我相信她會在董事會之後提出。」

    「你很想離這個婚?」辛格滿嘴的馬鈴薯片。

    「當然不,經歷過三次之後誰會想?不管任何人說什麼,離婚永遠是一團的混亂。」

    「對,」哈利喝下一大口汽水。「那你幹麼急著去辦?就如辛格說的,你和喬依現在很好啊,等你們不好了,要鬧離婚再來鬧嘛。」

    「我不認為事情會這麼容易。」艾森說。

    「莉雅說,喬依答應幫這個房子做一些重新裝潢的事。」哈利想道。

    「是啊!」艾森也吃一些薯片。「那是我們的協議之一。怎樣?」

    「你最好別在她裝潢這裡的時候提出離婚,」哈利說。「她也許會分心,那是很危險的。」

    「危險?」艾森揚起一道眉毛。「怎麼會?」

    「哈利說的沒錯,」辛格點著頭。「等喬依把這裡裝修好,再談離婚。離婚期間的人容易情緒化,他們會變得有些怪異和不可預測。」

    艾森想著他的三次離婚,怪異和不可預測之處豈止一些,而它們還是人們所公認的所謂的友好的離婚呢!

    「你千萬不要干擾她的工程,」哈利說。「你這一大片粉紅色,真的必須想辦法改一改。」

    「是啊!誰受得了這麼多粉紅色,」辛格說。「短時間還可以,長時間下來是很不健康的。」

    「久了也就習慣了。」艾森說。

    哈利和辛格轉向對方,太陽眼鏡後面的眼睛交換了一個眼色。

    「天啊!他居然習慣了。」辛格像在發表噩耗。

    「哎呀,兄弟,」哈利沈重地歎一口氣。「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他的時間快沒了,腦子開始腐爛了。」

    辛格轉回去看著艾森。「算了,我們暫時不管這粉紅色的問題。我認為你可能只是把事情弄得比真相更複雜。我們看看事實,你和喬依都沒有那麼想翻出圍牆去看一看,對吧?」

    「自從來到輕語泉,我忙到哪裡都沒有時間看。部分是忙喬依的事。我們都沒有機會去發展正常的社交關係。」

    辛格轉動著手上的汽水,眼中充滿智慧。「什麼是正常的社交關係啊?」

    「哈,」哈利顯然很信服。「你說得對,我就從來沒有過。」

    艾森看他一眼。「紐奧良怎麼說?」

    「那不一樣。」哈利藏在太陽眼鏡後面的眼睛深不可測。

    「正常嗎?」艾森追問。

    「不懂你所謂的正常是什麼。」哈利的嘴扭成一個可能是微笑的奇特角度。「但是,紐奧良真的很好。」

    「這樣吧!」辛格說。「讓喬依先提再說。這個方法可以讓你知道喬依是否真的想要離婚。」

    「我會想一想。」艾森說。

    不過,他不認為自己受得了這種不確定的狀態。以他的經驗,婚姻是一種奇怪的現象。有點像懷孕,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他從來就不大會處理這種晦暗不明的灰色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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