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潛,要什麼條件你才願意帶我去?」她黑眸凝視著他。
「給我一萬塊美金。」明知她身無分文,他故意很無賴地說。
他要自己忽略程勁雨眼中透出來的美麗,再一次告訴自己,他不喜歡女人,這個女人是無法打動他的!
「只要你帶我去香港,我會設法籌一萬塊美金給你。」
「你會有什麼辦法?街頭賣藝?」難不成除了畫畫,她還會吞劍。跳火圈的雜技?
「我可以賣身。」
他哼了哼別過頭去,手裡簽著文件,有點火大地說:「少故意讓我有內疚感。」
「你答應了?」她似乎看到一線生機。
「說說看你的理由,也許我會考慮在我的飛機裡給你一個位子坐。」逮到這麼好的機會,他怎能不盡情拿喬哩。
「我對香港有特別的感覺。」
「呵。」鍾潛輕笑一聲,「失憶人的通病,你們失憶的人最喜歡說這句話,對哪裡都有特別的感覺。」
她直言道:「我沒騙你,那天聽你和你的朋友談起香港時,我突然感到熟悉,所以我才想到香港去看看。」
鍾潛對她的「感覺」不以為然,「何必這麼心急?醫生說你只會失億三個月,三個月之後,你就可以知道你自己是誰了,不差這一兩個月。」
程勁雨搖搖頭,微微地蹩起眉心,「鍾潛,你不是我,你不會瞭解我的痛苦和無措。」
「好啦,帶你去就帶你去,何必把你自己講得那麼可憐。」鍾潛撇撇唇,「可是你沒護照,這你總不會忘了吧?」
當他們發現她時,她的護照早已不翼而飛,雖然在警局有備案,但至今仍未找回。
「我沒有護照,你卻有一家航空公司。」這也是她一定要跟著鍾潛的理由之一,只有他可以保證她的安全,「日焰航空」總裁身邊的人,相信無人敢多言過問,她要出關入境也絕不成問題。
「你要我幫你偷渡?」他倏然提高了聲音。見鬼!她這是什麼歪理?如果開航空公司有這等好處,那他乾脆當人蛇算了。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她知道這個要求是過分了點,但她已別無他法。
「我一生也只會倒霉的碰到你一次,相信不會再有下次了。」鍾潛不滿地前咕著,「我下午三點的飛機,你的行李…·」
「我帶了,寄放在櫃檯。」她很快地接口。
鍾潛撇撇唇,「原來你早有預謀。」好奸詐的女人,她就這麼肯定他一定會帶她同行。
程勁雨含笑凝綈睇「我只是想解開失憶之謎。」
那突然綻露的笑臉太耀眼了,鍾潛不自在地把視線移回公文上,「你這麼有把握去香港就會有收穫?」
她微扯嘴角,「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他不悅地皺起眉,她那是什麼形容詞,好像他把她囚禁在黑牢裡似的。
至於她對香港的直覺,他是半信半疑啦,也不認為到那裡就一定會發現她的身世之謎,但他還是會遵守諾言把她帶去。不過若她再惹出什麼麻煩,就恕他要與她撇清關係了,他的時間不是用來照顧一個女人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經過長時間的飛行,鍾潛與程勁雨終於抵達香港了。在混亂又狹隘的啟德機場取到行李後,他們登上機場外的大型巴土,直驅半島酒店。
他們之所以會和大部分的觀光客一樣搭乘巴士,那是因為鍾潛個人認為,既然他們是來砸「程幫」招牌。給俄國人痛擊的,那麼這趟出門就不該講究什麼排場,以免太快被人識穿他的身份。
對於這點,程勁雨無異議地配合,用什麼交通工具和住什麼地方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她只想快點知道自己是誰。
在酒店的櫃檯,鍾潛向訂房小姐要了兩間單人房。
「對不起,因為您沒有事先預訂,本酒店今晚都客滿了,只剩一間雙人房。」服務人員很客氣地說。
「喂,程勁雨,只有一間房間,你介意嗎?」鍾潛轉頭問道。基本上他對這種事沒太大感覺,同住一間房就同住一間房,男子漢大丈夫要不拘小節才對。
程勁雨搖搖頭,她信得過鍾潛。
於是他們住進了那間可以看到維多利亞港的雙人房。
半島酒店不愧是香港最豪華的飯店之一,建築物獨樹一格,高雅的氣質和風格宛若貴婦,服務品質也都在水準之上,昂貴的房價相當值得。
「你先洗吧!」長途飛行兩個人都累了,不過鍾潛還是頗有風度地把使用浴室的機會先讓給程勁雨。
「謝謝。」她也不客氣,拿了簡便的衣物就進了浴間。
沒錯!這就是香港了。剛才一步出機場,她就隱隱感覺到每一樣建築都很熟悉,甚至這家酒店,她也覺得自己曾經入宿過。初來乍到,雖然現在千頭萬緒無從著手,不過至少確定這塊土地是她熟悉的,她的內心篤定許多。
程勁雨步出浴間,看到鍾潛正大刺刺地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在看電視。
「對不起,我用太久了,換你洗。」她朝床上的鍾潛笑了笑。
「算了,你們女人呀……」他沒繼續說下去,不過那意思很明顯,意指女人都是喜歡蘑菇的動物,尤其是梳妝、沐浴這回事,時間用得更是離譜。
於是鍾潛拿了換洗衣物,進浴室盥洗去了。
程勁雨開始整理衣物,她東西不多,其實這些衣服都是到鍾宅後,鍾潛叫管家去買來給她的,嚴格說起來,她唯一自己的物件也只有失憶那天身上所穿的衣服罷了。究竟是誰想置她於如此落魄的境地?連一塊錢。一件行李都不留給她,就這樣孤孤單單地把她給扔在開往陌生國界的飛機上…··。
浴間的門打開了,鍾潛著一條休閒棉褲走了出來,白色浴巾搭在他古銅色結實的肩膀上,另有一股勃發的肌肉之美。
「餓死了。」他咕噸一句,拿起電話就要叫客房服務。
程勁雨連忙按掉通話鍵,「別叫客房服務,我們出去逛逛。」困在飯店裡是找不出線索的,她必須走出這裡才能發掘更多。
鍾潛聳聳肩,不置可否地道:「也好。」出去就出去,反正他也要探探「程幫」的虛實。再說,來到這塊明媚的東方之珠,就這樣在房裡消磨也太遜了。
兩人步出半島酒店,在路上看到一家高級西餐廳,鍾潛二話不說就要進去,程勁雨拉住他,朝他微微一笑。
「我帶你去吃好東西。」
「你?」他懷疑地瞪著她。
程勁雨邁開步伐往彌敦道走,她走得很快,左拐右拐的,沒多久鍾潛看到「格蘭酒店」的招牌,他以為他們要進去那裡吃,但卻不是。只見程勁雨往左手邊走去,帶他到一家名叫『大三元」的店。
「這裡?」他揚揚眉梢,奇貌不揚嘛。
「你找位子坐。」說完程勁雨逕自與夥計攀談,那一口標準的廣東話聽得鍾潛一愣一愣的。
店裡的動作很快,沒多久點的東西就端來了。
「這是撈面,才十七塊,不過很好吃。」她把免洗筷遞給他,指著另一盤道,「這是油面,配上蠔油叉燒肉,滋味一流。這一碗是店裡自製魚蛋面的場頭,保證你喝了會上癮。」
鍾潛壓根兒不認為這些不起眼的東西會有多好吃,尤其都是面,這怎麼吃得飽?他可是個大男人耶。然而很快的,鍾潛的叨念都隨著一口又一口的麵食下肚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是太好吃了。」他立即覺得過去幾年來鍾宅廚子煮給他吃的食物簡直是垃圾。
步出「大三元」,晚風陣陣吹拂,他們隨意散步著。驀地,綠意盎然的柏麗購物大道令程勁雨停下了腳步。
「幹麼?想買衣服?」鍾潛也隨她停下腳步,香港是女人的購物天堂,她會被花枝招展的櫥窗給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程勁雨迷惘地看著這一大排的名牌專售店,「我……好像來過這裡。」就在其中的某一家,她覺得自己曾在裡頭一件又一件地試穿衣物,身邊還跟著類似僕人或司機的人,而她則刷卡刷得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麼說來,她極有可能在未失憶之前過著很富裕的生活?
鍾潛瞟了她一眼,根本不信,「你來過這裡?」這女人的「感覺」症似乎又發作了。
鍾潛拉走她,如果不快拉她走,不知道這位大小姐會站在那裡發呆發多久哩。
回到飯店才十點多,香港的天氣悶熱,鍾潛又洗了個澡。洗完後也不避諱程勁雨,直接就穿了條短褲出來,他把床的位置用棉被疊著分成兩半。
「你睡左邊,我睡右邊。」鍾潛把燈光關掉,只留一盞壁燈,而且還很乾脆地躺下去。
沒有拉上窗簾的窗外繁星點點,躺在床上,程勁雨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她一直想著香港的大街小巷,她穿梭自如,這裡就像是她的家一樣,但她卻無從得知她對香港的印象究竟是怎麼來的。
「喂,小姐,你一直動來動去,我怎麼睡呀?」躺著躺著,鍾潛終於忍不住揚聲抗議了。
「抱歉,我睡不著。」她無意打擾他的睡眠,但叫一個睡不著的人不動是不可能的事,那樣肌肉肯定會麻痺。
鍾潛翻了個白眼,「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責任好不好。」無聊耶,睡不著不會吃安眠藥呀,像條蟲似的扭來扭去幹麼。
「我」
「我知道你失去記憶很可憐,不過世界上可憐的人不只你一個。」他突然截斷她未出口的話,忿然不平地說,「你還有機會找到你的親人,而我呢?我卻是個道道地地的孤兒!」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火氣突然很大,忍不住訓了她幾句。
她怔了怔,「你是孤兒?」孤兒不都是自卑謙遜的嗎?可是他卻很盛氣凌人呵。
「不行嗎?」他隔著疊起的棉被旺她,「不止我,楚克和維巖也都是孤兒!」
於是不知道怎麼搞的,他把屬於十方烈焰童年時那段殘酷的記憶一古腦兒地全告訴了她——那場森林大火,那永喚不回的親人,以及那位好心收養他們的葛羅素博士。
「明白了吧!」他口氣很差,「不幸的事天天都在發生,你已經夠幸運的了,被人丟在飛機裡,至少還有我收留你。」,
他的故事竟令生性淡漠的她微微感傷起來,「你——想念你的親人嗎?」
原來那天程勁雨在他書房中看到的照片是他的親人——他的爸爸、他的媽媽,還有他的雙胞胎弟弟。命運原來是這麼殘酷的事,可以讓骨肉在一瞬間分離,也讓他們永遠無法再敘天倫之樂。
「廢話!」他罵道。這傢伙怎麼搞的,淨問些無聊的話。
「就這樣你們長大成人之後,分別離開葛羅素博士,選擇各行各業去發展。那麼,你為什麼選擇航空呢?」她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自由呀。」他答得理所當然。
「你為何討厭女人?」她有點好奇,世上恐怕沒有女人人得了他的眼。
「因為女人就像你一樣麻煩!」他很樂地答道。為自己給她的答案拍案叫絕。
一問一答,直到深夜他們才沉沉睡去,這一晚兩人之間似乎靠近了一點,不再那麼生疏了。而鍾潛也有點覺得,女人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抽著雪茄,何孟人仔細聆聽著屬下的報告,不時給予提點,他雖然是「程幫」的副幫主,不過現在完全是一派幫主的架式。
「大上海夜總會的事就這麼定案,有誰不服,讓他來找我。」何孟人微微撇唇,現在是他當家作主,沒有他決定不了的事情。
「是!副幫主。」
何益人沉吟了會兒,又道:「下個月日本山口組的高級頭子來港,我們『程幫』一定要設法接到他們,別讓別的幫派捷足先登了去。」
屬下接口道:「山口組的高級頭子來港,許多幫派都虎視眈眈,不過副幫主放心,沒有哪個不要命的小幫敢來搗咱們的黃龍……」
「爸!」一名斯文乾淨的年輕男子大踏步走了進來,他雙眼發光,神情異常興奮。
「何少爺。」屬下恭敬地問候。
察覺到兒子的不尋常,何孟人對屬下揮揮手,「你先退下。」這孩子很少這麼興奮,該不會是……
等那名屬下告退之後,何昕立即走向前去,語音激動地說:「爸,有人在啟德機場看到勁雨,她回來了。」
「哦?」何益人暗自訝異在心中。臉上不動聲色,他故作驚喜地問:「確定是勁雨嗎?這兩年來她都很少在香港露面,會不會是看錯了?」
該死!老蕭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說讓程勁雨喝了失憶藥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香港?
「不會錯的!」何昕笑容滿面地說:「我有一個學妹是勁雨的高中同學,她昨天告訴我,她去機場接朋友時與勁雨擦身而過,由於當時人太多,她來不及叫勁雨,勁雨也沒看到她。」
何昕目前就讀港大,是個優異的高材生,平時甚少理會幫中之事,何孟人對他的期望也不在黑幫,他希望兒子將來能打入上流社會,到時橫跨政商兩界,更可以呼風喚雨。
「這樣呀……」何孟人微攏起雙眉。
疏忽,太疏忽了!居然會給一個防都防不到的人發現程勁雨的行蹤,還去告訴他的寶貝兒子。
兒子從小就喜歡程勁雨,他心知肚明,他也並非要反對他們,只是現在時機尚未成熟,等他就任幫主之位時,就算兒子想娶那丫頭,他也不會反對,到時變成一家人,怎麼樣都好說話。嘿,讓他們下一代去自由發展,屆時他這位准公公篡謀幫主之位一事,就可以一筆勾消,那丫頭總不能殺了自己的公公報仇吧。
「爸,您不是說蕭伯伯去意大利接勁雨時,和她走散了嗎?」何昕心急地催促道,「現在既然勁雨回來了,您快派人去找她,程伯伯過兩天就要出殯了,如果勁雨不在身邊,那會是他們父女倆最大的遺憾!」
「我知道,我會派人去找的,你不用擔心。」何孟人頓了頓,不痛不癢地又說:「不過,阿昕,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依我看,你朋友在機場遇到的那個人,是勁雨的機會不大。」
「爸,您為什麼這麼說?」何昕蹙起眉心。
何孟人揚起嘴角,「你想想看,如果勁雨真的回來香港了,她怎麼不回來『程幫』?難道她認不得回家的路嗎?這太奇怪了。」
何昕並沒反駁父親的話,「這點我也想過,不過,或者有意外或是其他的原因。總之,爸,您先派人去找找再說,『程幫』人多勢眾,香港不大,要找一個人並不困難。」
「嗯,你先出去吧,我還有幫務要處理。」他要快點派人去調查,連護照都沒有的人,又怎麼能入境呢?
何昕關心地道:「爸,您要保重身體,程伯伯過世之後,您一直都沒休息,我擔心您的身體撐不住。」
何孟人朗朗一笑,「放心吧,老爸的身體還很健康,有兒子的關心,我就更有活力了,為你程伯伯辛苦一點,算不了什麼。」
何昕眼中流露出滿滿的欽佩來,「爸,我以您為榮!」
何孟人用慈愛的笑容目送兒子挺拔的背影離去。驀地,奚落的掌聲斷斷續續地響起。
「好孝順的寶貝兒子!你說,如果他知道他敬愛的爸爸的真面目,不知會做何感想?」
何孟人斂起笑容,掃了一眼走出來的女人,「溫芙,你又偷聽我談話了,這不是個好習慣。」
她妖嬈地走過去,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當然要防著點,否則哪天你把我賣了,還幫你數鈔票呢。」
何孟人看著她,他得當心這個女人了。
「怎麼?這樣瞪我,我說錯了嗎?」溫芙嬌嗔地問。
何孟人緩緩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在她絕艷的紅唇一點,笑道:「我捨得嗎?」
「你當然捨得。」溫芙板起俏臉,「昨天你和誰共度春宵?美麗華大酒家的蘇麗玲對不對?」
「那只是逢場作戲。」何孟人忽然把舌頭竄入她口中,火熱地吻了她一記,「我愛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溫芙媚眼含笑地睨著他,「別在這裡油嘴滑舌,還是想想怎麼找到那丫頭吧,你的寶貝兒子急都快急死了嘍。」
「程昆泉兩天後就要出殯,絕不能讓勁雨在這時候出現。」他陰側側地說,「只要三個月,我的篡幫大計就能成功,任何人都破壞不了我的好事。」
「別忘了你想做幫主,還得勁雨簽文件呢。」溫芙提醒他。
「等三個月後,我大權在握,幫裡都是我的人。木已成舟,她不乖乖簽文件都不行。」何孟人勝券在握地笑了笑,「更何況勁雨一向很聽我的話,她才二十歲,既不可能管理整個幫派,又怎麼會不聽我這個世伯的話呢?她絕不會懷疑我就是謀奪『程幫』的主謀。」
「如意算盤打得可真精。」溫芙摟住他頸子,笑得極其嫵媚,「如果程昆泉在世,你和俄羅斯政府合作對付十萬烈焰這件事,說什麼他也不會答應的。」
何孟人冷然地笑,「那老頭子就是腦筋太死,俄羅斯政府早和他談過,他偏偏說黃種人不該殘害黃種人,真是迂腐的想法。哼,『程幫』如果繼續在他帶領之下,遲早會瓦解的。」
「對呀,只有像你這麼有商業頭腦的人才有資格帶領『程幫』。」溫芙不介意給情夫再戴一頂高帽。
「我早就看老頭子的作風不順眼了,什麼重情重義,黑道哪來的義理可言?」何孟人狠話不知不覺地撂下,「這次和俄羅斯政府合作的利益很大,只有傻瓜才會拒絕,十方烈焰是黃種人又如何?沒有什麼是金錢取代不了的。」
溫芙吻著他的脖子,喃喃道:「五年前我嫁給程昆泉時,就看出你有雄心壯志,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何孟人開始摸索著她美好的胸線,衝動勃然而起,「原來你那時候就對我有意思了,怪不得兩年前會勾引我上床。」
語畢,免不了又是一場男歡女愛的交戰,無邊春色染上「程幫」大堂,他們肆無忌憚地呻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