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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緣巧訂 第九章 作者:芃羽
    整整二十個小時,倪澈陷入了此生第一次的憂煩交迫。先是方天艾,後是葉炯心,兩個女人相繼失綜,直把他急得差點翻遍橫濱。

    葉虛懷得知她們都不見後,也派守宮到處打聽,擔心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倪澈。然而不管怎麼找,依然沒有她們的任何訊息。

    「如何?有下落嗎?」

    傍晚五時,倪澈再一次詢問擎北,得到的答案仍然一樣。

    沒有!

    「天艾在夜裡被人帶走也就罷了,炯心竟在光天化日下失蹤在中華街,怎麼說都令人難以理解。」倪澈沉著臉,濃眉糾在一起。

    「現在緊張也沒用,我想,唐泰隆綁走兩位小姐一定是要和你談條件,我們早晚會得知訊息的。」擎北還是冷靜得像塊冰。

    「我不喜歡主動權掌握在敵人手裡。擎北,陸上找不到,往海裡找!叫所有弟兄把重心移往橫濱港與東京灣,我要此刻停泊在碼頭每一艘船的資料。」倪澈眼中冷光一閃,立刻下令。

    憑縱橫幫的能耐,竟然都找不出她們兩人的下落,可見她們不在陸上。

    「是!」

    擎北得令後轉達,幾分鐘內,縱橫幫分舵的人馬已全部從陸地移向港口,展開海面的大搜索。

    然後,就在黑夜即將來臨之前.他們終於查到了一艘名作「海龍號」的中型遊艇。

    「海龍?」它和「狂龍」有關嗎?

    「是的,那艘海龍號是私人所有,盤查之後才得知是昨晚從廉倉抵達橫濱,並未做停留打算,因此沒有進港。可是有漁船在昨晚和今天中午看見兩個女人分別被帶上去,行跡可疑。」前來報告的手下說。

    「船主是誰?」

    「一個叫櫻井鈴子的日本女人,她是櫻井建設的總栽。」

    「我要上船看看,派一艘快艇和幾個身手利落的弟兄和我一起去。」倪澈說著,拎起黑色外套走出分舵。

    他有直覺,就是那裡了。敵人故意露出破綻,就是要引他上鉤,他又怎麼忍心拒絕他們的好意?

    不久,一艘快艇已在碼頭待命,倪澈領著擎北和三名身手矯健的手下一同前往海龍號,另外縱橫幫的所有人已在港口一帶部署完畢,隨時準備支援。

    倪澈迎風破浪來到那艘銀灰色的遊艇,黑暗中,遠遠望去,它的色澤彷彿是被月光詛咒過,陰冷中泛著銀光。船身前端那兩個「海龍」漢字之後的龍形圖案在微光中栩栩如生,似乎就要隨著海浪起飛。

    當他們一行人一接近海龍號,整艘原本沉睡中的遊艇忽然亮了起來,甲板上燈光齊亮,映得遊艇四周如白晝一般。

    從船側的梯子爬上遊艇,倪澈首先就看見康泰隆那肥碩的身材和得意的笑臉;他身後站了一排手持槍械的人牆聲勢頗為浩大。

    「沒想到倪總船主真的找來了,真是厲害。」

    倪澈冷冷瞥過他,環顧四週一眼,才道:「不錯嘛,唐泰隆,你有這麼有財有勢的靠山,難怪你膽子也養大了。」

    「是啊,我運氣好。」唐泰隆走向他,嘴裡叼著雪茄。

    「可惜你的好運已經用完了。」倪激揚起嘴角。

    「不,我的好運才剛開始。瞧,現在連你堂堂縱橫幫的總舵主也拿我莫可奈何。」唐泰隆仰天大笑。

    「是嗎?」倪澈穩穩地立在原地,雙手環胸,任他猖狂地笑個夠。

    「不然你敢現在殺了我,拿那兩個女人的性命開玩笑嗎?你忙了二十個鐘頭,不就是為了找她們?」唐泰隆一副已然勝券在握的模樣。

    「她們人呢?」倪澈直接問,懶得與他瞎扯。

    「她們正在艙房裡接受我的款待。」

    「說,你要怎樣才肯放人?」倪澈直視著他。

    「我要你那塊象徵總舵主身份的金色令牌!」唐泰隆語出驚人。

    「放肆!」擎北怒斥。

    「你要金牌?」倪澈反而顯得鎮定。

    「沒錯。」

    「交出令牌你就會放入?」

    「那得看情況。一個令牌只能換一個,你想換誰?」唐泰隆存心刁難。

    倪澈忽然笑了,他慢慢脫掉外套,身上僅著一件無袖黑色背心,那塊金色令牌正在他胸口閃著淡淡金輝。

    「你猜我想換哪一個?」他把問題丟回去。

    「這……」唐泰隆怔住了。

    「我的答案你可能猜不到。告訴你,我這塊金牌想換的人是……你!」他露出平常難得一見的狡猾笑容。

    「我?」唐泰隆驚道。

    「是的,我願意拿金牌和你背後那個躲著偷看的『狂龍換你的命!」倪澈雙手叉腰,目光射向甲板後方那抹陰影。

    「什麼?」唐泰隆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心連續抖了好幾下。要倪澈交出令牌是老大的意思,對老大而言,今牌似乎比任何東西還貴重。現在倪澈這麼一提,老大會心動嗎?

    他忍不住也望向陰影。

    「如何?想知道你的命值錢,還是我的令牌值錢?」倪澈瞇起眼,笑容不減。

    唐泰隆衡量著情勢,忽然沒什麼安全感。方天艾和葉炯心說過的話在他腦中打轉,他極有可能到頭來什麼也沒得到就被犧牲掉了。

    「把那兩個女的給我帶出來!」現下只有拿出手中的王牌了。

    葉炯心和方天艾被帶到甲板,當她們看見倪澈時,葉炯心立刻驚喜地大喊:「阿澈!」

    「你們沒事吧?」看見她們安然無恙,倪澈暗地吁了一口氣。

    「沒事,只是天艾差點被那死肥豬欺負……」葉炯心忍不住先告狀。

    「哦?」倪澈雙眼掃過唐泰隆,眉毛高高挑起。

    「怎樣?你有本事就將她們救走,否則她們只有任憑我宰割。」唐泰隆被他那凌厲的目光嚇得後退一步,嘴上兀自逞強。

    「我是要帶走她們;至於你……我也不放過!」倪澈說著,毫無前兆地動手,身形趕到唐泰隆面前,迅速兩個耳光打得他摔跌在地。

    整個情勢已有所改變,倪澈在對方尚未舉槍之前,就已射出三把飛刀,並掏槍射擊,一眨眼的工夫,唐泰隆的人已去了大半,剩下的則和他帶來的三名手下大打出手。

    葉炯心一見倪澈行動,就跟著踢開她身邊的大漢,邊保護著方天艾邊擊退上前攻擊她們的人。

    唐泰隆被這場混亂嚇傻了,這情況完全不在他們原先的計劃中啊!

    倪澈衝到葉炯心身邊,一拳撞倒她的對手,攏攏她的肩說:「嘿,不讓鬚眉嘛!」

    「早跟你說過我不是軟腳蝦!」葉炯心皺皺鼻子輕笑。

    「天艾,你呢?還好嗎?」他反而比較擔心文弱的她。

    「我沒事。」方天艾笑了笑,仍是鎮靜從容。

    這時,唐泰隆氣不過,又衝了過來;倪澈將她們兩個推到一旁,如電光的飛刀從他手中射出,削去唐泰隆左鬢的頭髮,嚇得他撲倒在地,驚魂未定。

    眼看著倪澈這方就要獲勝,突然,三發子彈從陰影中發射而出,倪澈的三名手下應聲倒地,局面整個改觀!

    「你……」倪澈瞪著躲在陰影中的人,首次發怒。

    「再打下去沒意思。」那人低沉地說。

    「的確,我也沒興趣再和你玩下去!』倪澈說著,匆忙牽起葉炯心和方天艾的手,奔向下船的階梯。

    「你以為你走得了嗎?」那聲音飽含威脅。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倪澈回頭冷笑,腳步沒停。

    康泰隆見倪澈背對著他,心想機不可失,於是舉槍瞄準他的後腦,準備轟掉他的腦袋。

    擎北在這時也出手了,只不過,他攻擊的對象不是唐泰隆,而是倪澈!

    「擎北?」方天艾震掠地回頭。

    「什麼?」葉炯心也詫異地瞪大眼睛。

    一發子彈加上擎北的掌風,倪澈不得不推開兩個女人,轉身對付。他一個翻飛閃開唐泰隆的子彈,以右掌擋開擎北的雙拳。

    一陣急打,兩人各退一步,倪澈冷冷地盯著跟了他四年的貼身保縹,「你終於出手了。」

    「我身不由已。」擎北面無表情地道。

    就在這一轉眼的時間,唐泰隆的槍已抵住葉炯心的後腦,而方天艾則被人拖向陰影。

    「哈哈哈!吃驚吧?倪澈,沒想得到離你最近的人就是你的敵人嗎?」唐泰隆大笑。

    「我想起來了,在中華飯店砍昏我的人就是你……擎北!」葉炯心想起昏倒前聽到的那個聲音。

    「擎北不只使計抓你,他還是放我逃脫的人。快把槍丟掉。」唐泰隆洋洋得意,對倪澈喝令。

    「你這個叛徒!你怎麼能做這種事?」葉炯心氣得大罵擎北。

    「別生氣,炯心,擎北不是叛徒,他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忠於原主而已。是不是?哥!」倪澈丟掉手裡的槍,看向陰影處。

    黑暗中,慢慢出現兩個人影。一個美艷的女人手推著一張輪椅,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半長的頭髮整齊地向後流成馬尾,左耳戴著一隻銀環,冷峻如刀的臉孔上鑲著一雙奪人心魂的利眸及一張堅毅的唇。即使下半身不能行動,但那份狂傲的意態仍然強有力地從他身上輻射出來。

    他正是倪澈那位理應在瑞士養病的哥哥倪湛。

    聽見倪澈的稱呼,所有人都嚇壞了,連唐泰隆也驚得差點被口水噎著。搞了半天,他的靠山竟是倪澈的哥哥,也是上一任的總舵主!

    這下子他還能有命嗎?

    葉炯心和方天艾更是瞳目無語,倪澈追查了許久的「狂龍」竟然是他的親哥哥,事情突然複雜得非外人所能理解。

    「你早就知道了,對吧?」倪湛走出黑暗,唇邊哨著興味的微笑。

    「只是懷疑。」倪澈盯著自己小時候最崇拜的哥哥,心中五味雜陳。

    「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倪湛輕擊了一下手指,他身後的女人主動替他點上了煙。

    「從阿浩告訴我在瑞士那家醫院中復健的人不是你開始。」倪澈最不想得到這個答案。雖然他早已揣度出這一切都是倪湛搞的鬼,可是他還是無法冷靜地面對兄弟反目的事實。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倪湛總是不能接受他?

    就因為他是個私生子?

    「我的本事都是向你學的,哥。」」倪澈正色道

    「是嗎?那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恭喜你,今天這一關是我對你測試的最後一關,只要打倒我,你就贏了。」倪湛吐了一口煙,將煙蒂拋向大海。

    「我從來就不想贏過你——」倪澈苦澀地說。

    「但是我想!」倪湛打斷他,語調轉硬,「或許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我看著爸爸帶著一個七歲的小鬼進門,還要我媽和我照顧你這個野種,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激起多大的憤怒嗎?我媽能容你,我卻不能不恨你,你破壞了倪家原有的和樂,還無恥地接著倪姓,公然在縱橫幫裡出入,用一張虛假的臉贏得了每個人對你的喜愛,包括爸爸……大家對你的器重只有讓我更加肯定,我早晚要和你一決勝負!」

    「原來你一直這麼恨我……」倪澈覺得這一刻,他已經被擊敗了。這些話從他最敬重的大哥口中說出來,每個字都是尖刀,刺進他的心口。

    「我照爸爸的意思,把一切都教給你。我懂的,你也懂,我會的,你也會。你是個好學生,但你不是個好弟弟,從一開始你的能力就威脅到我,讓我一直有芒刺在背的感覺,發生以外後,我被迫交出總舵主職位,你自然成了我的眼中釘,不緊不快,倪湛充滿恨意的聲音讓人背脊發涼,他積了十多年的怨終於爆發出來。

    「我從沒有要取代你的想法,哥,你想要總舵主的位子,我可以還給你,你要我離開縱橫幫,我也可以走,如果拋開一切能換回當你弟弟的權利,我寧願一無所有!」倪澈痛苦地說。

    「哦,這話很動聽嘛,只是,我永遠都不會當你是我弟弟,懂嗎?」倪湛冷笑。

    葉炯心聽不下去了,連她這麼鈍的人都看得出來倪澈對倪湛的手足之情,為什麼倪湛卻感覺不出來?

    「為什麼你就不能放下恨意接受阿澈呢?他一心只想當你弟弟,根本不願當那勞什子總舵主!別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拿這位子當寶,他堅持代理四年總舵主就為了等你回來,你難道不明白?」她氣呼呼地責備倪湛。

    「啊。又是一個被你魅力迷惑的人。阿澈,你的吸引力還是那麼強,在每個人眼裡,我成了壞人,而你永遠是好人,你的這份特質還真教人嫉妒。」倪湛瞟過葉炯心,接著若有所思地問:「這位葉炯心是你的情人吧?」

    「你想做什麼?」倪澈警覺地盯著他。兄弟倆相處了十多年,他摸熟了倪湛的一些小動作。當他沉吟時,通常就會有人遭殃。

    「葉炯心是你的情人,方天艾是你的未婚妻,我一直在想個有趣的遊戲……」倪湛忽然笑了,但笑得讓船上的每個人都覺得心頭一窒。

    「不!」倪澈臉色揪變。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我的念頭一動你就懂了。」倪湛的眸子迷離難測,深沉得一如此刻的海水。

    多諷刺!世間最懂他的,竟是他最恨的弟弟!

    「別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倪澈喝道。

    「我喜歡考驗人性……」倪湛笑著一揮手,朝他的手下道:「把這兩個女人帶過來。」

    葉炯心和方天艾立刻就被帶到倪湛左右,兩人頭上都有把槍抵著腦門,葉炯心被擎北押著,方天艾身後的則是唐泰隆。

    這時在場的人才知道倪湛的計劃,也相對的對倪澈早一步猜中他的心思而駭異。

    這對兄弟的默契詭異得令人驚訝。

    「如果這兩個女人同時會死,你會救誰?」倪湛出題了。

    葉炯心和方天艾聞言都心驚地瞪大眼睛,這分明是在整人!

    倪澈吸了一口氣,握緊雙拳。倪湛絕非兒戲,他是來真的。兩個女人只能有一個活,他要用這道二選一的難題折磨他的良心。

    那麼,他該怎麼辦、?

    救了炯心,他會對方天艾愧疚一輩子;而救了方天艾,他則會在失去炯心後心痛至死。

    「我這是有時間限制的,給你三十秒!」倪湛以荼毒他的心靈為樂。

    三十秒!

    倪澈的手心冒汗了,要救誰?

    「救天艾!阿澈!救她,否則我活著也不會快樂!」葉炯心毫不猶豫地大喊。她不要倪澈受這種痛苦的折磨,更怕他選擇她,然後她得眼睜睜看著方天艾被殺。

    她的個性不容許自己犧牲別人而存活。

    方天艾被她的話感動了,這女人,絕對配得上倪澈!

    「別管我,倪澈,先救炯心!快!」她也高聲說。

    「真精采哪!還剩十五秒。』倪湛一手托著左腮,優閒地計時。

    倪澈雙手握緊了薄刀,已有了對策。

    「還等什麼?倪澈,你哥哥是個自卑的可憐蟲,他殘了,心也跟著壞了,這種人沒資格當你哥哥,縱橫幫也不會要個瘸腿的總舵主……」方天艾又急又快地說出一串話,存心挑起危機。

    倪湛的瞳仁在瞬間結冰。

    「殺了她!」他怒極地下令。

    就在這一刻,方天艾出其不意地撞開唐泰隆,撲向倪湛,手裡捏著一根隨身攜帶的針灸細針扎向倪湛的眼睛。倪湛身形微偏,那棍細外險險劃過他的右眉,拉出一道血痕。

    倪澈和擎北同時行動了,倪澈右手迅雷般射出飛刀,擎北似是早有防範,微一偏身,舉槍擊中他的右腕,要他再也不能發刀,然後緊接著轉身對付葉炯心。

    倪澈不顧右手的疼痛,左手快捷地連發兩刀,一刀射中唐泰隆的大腿,另一刀則命中擎北的背部。

    「左手……」擎北瞪大眼,踉蹌幾步跌倒,吃驚地回頭。

    「我哥沒告訴你,我是個左撇子嗎?」倪澈喘著氣,冷冷地瞪他。

    此時,倪湛一手扯住方天艾的頭髮,手裡旋出一把銀製小型彎刀,以足以將人凍斃的聲音對著她恨恨地道:「你很大膽嘛,竟敢傷了我!」

    方天艾仰著臉,美麗逼人的五官燃著怒焰。

    「放開她!」葉炯心衝過去想救方天艾,那名推著倪湛的女人倏地擋住她,兩人大打出手;她們拳腳都不弱,一時難分軒輕。

    「別打了,鈴子,有這女人在我手裡,他們不能亂來了。」倪湛抹掉右肩的血跡,冷冷一笑。

    櫻井鈴子跳回他身邊,不屑地瞪著葉炯心。

    「放開天艾!」倪澈被惹火了。

    「這女人得罪了我,她必須死。」倪湛更加扯緊她的頭髮。

    方天艾痛得咬住下唇,免得痛喊出聲。

    「別再鬧了,哥,遊戲該結束了。」倪澈沉著臉道。

    「哦?你的救兵來了嗎?」倪湛看著海上一大群逐漸向海龍號圍攏過來的大小船隻,淡淡一笑。

    「救兵?」唐泰隆爬到欄杆一瞧,嚇得差點屁滾尿流。

    那如星的燈光正足以說明來者之眾,他不用猜也知道那是縱橫幫在橫濱的所有船隻。

    「你早就通知耿衝他們了,對不對?不,我該這麼說,你這一次來橫濱,根本就是故意跳進我的圈套。你知道我用唐泰隆當餌,引你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來你,你接受了這個挑戰,是不是?」倪湛看穿他的心思,冷笑道。

    唐泰隆一聽自己從頭到尾只是個餌,心立刻涼了半截。他果真被利用了!當初押錯了寶,下場可能會很慘,或許現在還有補救的機會…

    「我只想面對面和你解決問題。」倪澈眉間有重重憂慮。

    「好,那就解決吧!」倪湛倏地推開方天艾,站了起來。

    「你的腳……」倪澈震驚地瞪著他。

    「驚訝嗎?我也是。努力了四年,我只能走三步,但這三步,已足夠讓我殺了你!」他森寒地笑著,拔出槍,向前笨拙地跨了一步,指著倪澈。

    倪澈還處在失神狀態,看見哥哥能走,他只想大聲向老天致謝,壓恨忘了倪湛手裡那把槍正要索取他的命。

    「阿澈!」葉炯心慌張地朝他奔去。

    「小心!」方天艾也大聲提醒。

    然而倪湛手裡的槍還沒響,唐泰隆卻先開槍了,子彈兇猛無情地朝倪湛射擊——

    一個人影衝到倪湛面前,替他擋下那致命的一擊。

    「擎北!」倪湛驚呼。

    擎北什麼也沒說就斷了氣,他沒有違誓,完成了為主子而死的使命。

    「我先宰了你,將功贖罪!」唐泰隆猙獰地又朝倪湛開了一槍。

    倪澈不假思索地撲向倪湛,左手飛刀回射而出,正中唐泰隆的眉心,唐泰隆就此驚駭地瞠目倒下。

    然而倪澈只來得及殺了唐泰隆,卻來不及替倪湛擋下那一槍;子彈擦過他的腰側,擊中了倪湛的胸口,血如急流般從倪湛胸口湧出。

    三個女人全被這幾秒內的變局嚇壞了。

    「哥!」倪澈大吼一聲,滿臉驚慌。

    「你……」倪湛瞪大眼,看著近在遲尺的他,受到不小的衝擊。他剛剛竟然要救他?他最恨的人竟不顧一切地想用身體替他擋下子彈……

    這恨字,怎麼寫?

    「別說話,我送你去醫院……」倪澈急得冒汗,心臟狂跳。

    櫻井鈴子一把推開他,哭喊:「你別碰他!」

    但倪湛的手卻緊緊地抓住倪澈的衣服,他急促地喘著氣,臉上有著複雜而難懂的微笑:「你……你贏了……弟弟。」

    倪澈還未回神,倪湛就驀地放開他,縱身往大海一躍。欄杆旁的方天艾自然地出手要抓他,可也只來得及看見他狂傲冷酷的眼神往下墜落,漸漸沉入幽深漆暗的海裡。

    「哥!」倪澈衝過去,瘋狂地大喊。

    「阿澈,你受傷了,別下去!下去你也會死啊!」葉炯心死命地抱住他大哭。

    櫻井鈴子什麼話也沒說,轉身也跟著跳入海中,身形美得像一道瞬間消逝的長虹。

    當耿沖和上官兄弟登上遊艇時,只見四處一片凌亂,擎北、唐泰隆與許多人的屍體倒在甲板上,空氣中瀰漫著無言的哀愁。

    「阿沖,派所有人下海找尋我哥。」倪澈強持鎮定地命令。

    「是。」耿沖皺著濃眉,指揮著手下下海找人。

    只是,倪湛好像被大海吞沒了似的,始終找不到屍體,連那位櫻井鈴子也不知去向。

    倪澈緊擁著葉炯心,盼她的體溫能消洱他心中那份不斷擴散的冰冷。

    黑夜,一場兄弟爭鬥在還上展開,也在海上落幕,縱橫幫的橫濱事件結束了,倪澈找到了最愛,卻失去最敬重的兄長,這得失,該如何衡量?

    橫濱港的風持續嗚咽了一夜,倪澈的日本之旅也在低迷的心情中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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