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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有約 第5章(1) 作者:如意
    是晚,東瀚兄妹回了自己家中。

    得知事由,方思遠什麼都沒說,只是整晚都沒出書房。

    百合向祖母哭訴委屈,方夫人自是疼惜不已,連聲勸慰,並許諾一定會為孫女報仇。

    如若不知百合對東瀚的心意,方陳曉楠定然會把女兒狠狠責備。可是現在……她不忍心苛責,只因為,女兒的渴望及無奈,欲避還休的掙扎,她都深有體會。

    可是,對方是伊人啊!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嬌嬌女,如何受得這等委屈?

    太害怕傑人的一巴掌打掉那好不容易才爭取的機會,方陳曉楠懇求兒子,無論如何都要把東瀚兄妹再請回來。

    不必繼母懇請,傑人已自覺去做了。

    他三番五次登門,誠意終於打動東瀚,願意見他,兩人在書房長談。

    一小時後,東瀚送走傑人,然後去找伊人,告訴她自己的決定。

    「真的要回那邊麼?」聽完他的話,伊人歎氣,問。

    「伊人,小傑向我保證了,那天的事決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經過剛才的交談,東瀚才明白,原來傑人對百合的感情並不單純。他想保護百合的心,與自己想保護伊人的心,同出一轍。

    將心比心,傑人也算情有可原。

    人常道血濃於水,但親情又往往不及愛情重要。如東瀚自己,心頭份量最重要的何嘗不是伊人?而傑人也不能例外,他只是個凡人。

    東瀚因此原諒了傑人。

    伊人是非常信任哥哥的,相信他能作的決定必是經過仔細考慮。

    「那好吧。可是哥哥,我不能保證!如果俞小姐再那樣叫你,我還是會打她!」

    「那你想讓她怎樣稱呼我?」

    「我才不管她,」伊人蠻不講理的。「反正不許叫你,東瀚,瀚哥,就是了!」

    從小到大,她一直叫他「哥哥」,此時忽然聽見她說自己的名字,東瀚感到非常新奇,要求她再叫一次。

    「好啊!」伊人爽快答應:「你先把眼睛閉上。」

    「你真麻煩!」東瀚抱怨著,依言閉上眼睛。下一秒,他即被震得差點耳聾。

    「東瀚、東瀚!」伊人好玩的對住他的耳朵大叫,臉上洋溢著惡作劇得逞的開心笑容。

    「你——太可惡了,」對被捉弄,東瀚完全生不起氣,「要受罰。」

    把她緊緊摟住,他狂猛的吞噬了她的紅唇,帶著一絲懲罰的意味,狠狠蹂躪。

    「我愛你。」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東瀚才放開懷中的佳人,眼光掠過她濕潤微腫的唇瓣,嬌媚暈紅的雙頰,與她波光瀲灩的美眸相對,那如黑水晶般的瞳仁中,清晰的浮現著他的影子,那樣迷醉、嬌怯的神情,彷彿能攝走他的靈魂!

    「我也愛你,哥哥,我覺得好幸福!不知——」

    她倏地住口,小臉蒙上一層灰黯。

    「怎麼了?」東瀚忙呵護著,把她摟入懷中。

    「我想起親媽媽。不知道她生前是不是也像我這麼快樂。」

    「伊人!」

    這麼多年過去,東瀚對方慕凌的記憶只剩下她那驚人的美貌。雖然她是伊人的生母,但伊人對他而言是如此重要,他不希望任何人給她的生活帶來陰影。或許之前他沒有意識到,但現在他明白了,方慕凌才是真正影響伊人至深的人!伊人的悲傷、憤怒,歸根結底都是因她生母而起。雖然他亦足以對伊人產生深遠影響,但他能要求她忘記生母嗎?

    「伊人……」思忖片刻,他柔聲道:「你媽咪非常的美麗,媽咪常說,處在幸福中的女人才是最美麗的。我有理由相信嬸嬸曾經非常的幸福快樂。但伊人,無論如何,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未來,你明白嗎?」

    她怏怏不樂地仰起臉,「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很不懂事?」

    這樣問,表示她對之前所認定的事實產生了懷疑。

    「不是的,伊人。你有一雙如此明淨的眼睛,一定可以辨清是非,而且我愛你,會永遠在你身邊,幫助你、保護你。」

    他的真摯話語,全然是發息肺腑,伊人感動至極,不由哭了。

    「哥哥……你為什麼這樣好?我好怕配不上你!」

    「傻孩子!」他吻去她的淚水,「千萬別這麼說,回家吧,不要再把那裡當作我們暫住的飯店,伊人,那也是你的家。」

    再次回到方宅的伊人,斂去了不少嬌稚的任性與跋扈。每天,她都跟著東瀚上下班;或者,去江宅陪外婆。

    那天的事,當然不能當作沒發生過。傑人向胞妹道了歉,東瀚則代表伊人向百合說了對不起。表面上,大家算是相安無事,彼此都不計較了。

    幾天下來,伊人和傭人們倒處得很好了。

    傭人們原以為她是位驕傲狂妄的千金小姐,連當家的少奶奶都怕她,他們底下人更是敬而遠之了。可是伊人不曾在意,反而主動去接近他們。她喜歡幫花匠打理花木,最樂意在傍晚時分用噴水管澆灌草地;也喜歡在廚房幫忙打下手,或者學著做菜……沒幾天,傭人們就都改變了對她的看法。幾名在方家工作了近二十年的老傭人,好幾回都把她忙碌的身影誤認為是方慕凌。伊人也從她們口中瞭解到自己生母的點點滴滴,一張小臉,差不多總是笑逐顏開的。

    這樣的情形,方思遠始料不及。雖然伊人幾乎每天都出去,但早上和晚上的時段,他還是可以見著女兒。伊人開朗活潑的一面,令他欣慰。

    而伊人,雖聽從東瀚的勸告,試著想在這裡找到「家」的感覺,但是好難,她總是無法與胞兄的家人融洽相處,而寧可面對那些無生命的事物。

    她最喜歡花園和鞦韆,每日清晨都要去玩一回。

    東瀚對這兒時的玩耍之處也極有感情,非常樂意陪妹子在這裡度過每日的清晨時光。

    綴滿綠籐與鮮花的銀色鞦韆,原是方思遠為亡妻訂造的。

    它曾被冷落許久,方思遠沒想到在妻子去世多年後,當年的歡樂情景會重現。

    只是,主角已換了人。

    慕凌,他的美麗的妻!與她朝拂楊柳、夕拾落花的幸福日子已經逝去多久了呢?無心細數歲月的腳步,沒有了妻子,生活於他,只是一張張沒有意義的日曆。甚至,他期盼生命終止的那一天,期待與亡妻在地下相會。

    今天,吃早餐時,東瀚請方陳曉楠交代傭人為伊人煎藥。

    「伊人身體不好啊?為什麼要吃藥?」方夫人關心地問。

    方思遠夫婦也都注視著東瀚。

    他笑笑:「沒什麼,只是虛了點。這副藥是補氣益神的——伊人,一會我去上班,你可不能偷倒了它。」

    今天伊人要跟二表哥去海洋公園玩,東瀚過一會就要去公司,管不到她了。

    「我不會的,哥哥!」

    百合看見父母臉上關切的神情,害怕伊人已奪去本屬於她的關愛,心慌的失手打翻了面前的杯盤,清脆的碰擊聲,領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到她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慌張的連聲道歉,百合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站在她身後的傭人立刻上前收拾。

    「有沒有傷到手?」東瀚關切地詢問,目光快速的把她全身逡巡一遍。

    「沒有……對不起。」

    傑人笑了,「你怎麼老是道歉?」

    「百合!」憂心忡忡的方陳曉楠,只當失魂落魄的女兒把心放在了別處!

    方思遠猛然悟到這些日子因為女兒回家,而對繼女有所忽視,不由歉意驟生。

    「百合,你下個月過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慈父的親切微笑,讓百合再度掉淚。「爸爸……我不要禮物,只要您永遠是我的爸爸!」

    「傻孩子,」方夫人輕快的笑道:「爸爸當然是你的。不要禮物,你就吃虧了。」

    「祖母!」百合低喊,心頭熱起來:祖母是真心疼愛她的!「我——」

    「祖母也會送你一份大禮的。」方夫人意有所指地說,滿意地看見孫女含淚而笑。

    「百合……」方陳曉楠不知說什麼才好:「你這麼大了,還哭著討禮物,羞不羞?」

    傑人感動地發現,自己的家也可以溫馨,和樂若此,更發覺幸福其實很簡單、很平凡,只要父親願意,它甚至是件隨手可拾的小東西。

    可惜,父親卻非要把這一切拒於心門之外,而執著於一份再也回不來的感情。如果這就是忠貞,那傑人就覺得愛情太殘酷了。

    最苦是繼母,或許,執著的人是她?

    東瀚也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從頭到尾,方思遠都沒與太太說過一句話!連眼神的交流也不曾有!綜合這幾天的觀察,他已肯定方氏夫婦的關係其實非常生疏客氣,與其說是「相敬如賓」,還不如說他們根本就不像是夫妻!

    真奇怪,他們不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嗎?為什麼他一點都感覺不到他們有感情呢?

    不像他的父母,結縭二十餘載,夫妻間濃情蜜意,教他與伊人這一對,歆羨得要命。

    方氏夫婦之間,委實有些古怪……

    直到到了公司,東瀚還是不能專心做事,思緒總是不受控制的繞著他所發現的幾處怪異打轉,又無緣無故的擔心起伊人。打電話回去證實她已服藥並被蒳立帶走後,心情更是煩躁不安。或許,是因為伊人不在身邊的緣故?

    天!為何他是這般的愛她!感情深刻得連他都害怕!他在看資料,可為什麼目光觸處,全是已所熟悉鍾愛的容顏;他批閱報告,為何隨著筆尖移動的,全是深深銘刻在心的嬌俏人影?

    如此瘋狂的想念啊,前所未有!竟似走火入魔!

    要按下亟欲見她一面的衝動,須用上他每一分的自制!小丫頭一定不會想他的,他有點嫉妒、有點惱怒地想,她還只是一個稚澀貪玩的小女生,根本就不明白他的心!她能捨得下他,他為什麼不可以少思念她一分鐘?

    看看表:距離下班實在太遙遠了!

    他度秒如年,那邊廂正陪著伊人的江蒳立亦不比他好到哪去。

    一向知道伊人的體質差,不過,東瀚估不到她弱到說病就病。

    早上去接她時,她還好好的,見了他,又笑又跳,與平日並無二致。但到了海洋公園不久,她就嚷說胸悶、想嘔吐,忍了片刻,不但面青唇白,且伴著陣陣腹痛……

    蒳立嚇死了,即刻帶她前往醫院。

    經診斷,是一時的腸胃不適。去藥房拿藥時,蒳立忍不住說她:「知不知道剛吃過飯是不能馬上服藥的?而你竟灌了一大碗烏漆抹黑的玩意兒下去!」

    「那個又不算是藥……」伊人剛剛才吐過,又腹瀉,看起來有點委靡不振:「不喝的話,哥知道了會罵我!二表哥,它好難喝啊,跟我在家喝的不是一個味道!」

    蒳立被打敗,「藥就是藥,哪有可能在你家就會變得好吃?別說廢話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表哥!」伊人想起哥哥知道此事後會有的反應,央求蒳立不要把她看醫生的事告訴東瀚。

    「不好。」蒳立擔心她得不到妥善的照顧,一口拒絕,「走,我們回你家。」

    下午四點半,東瀚接到了蒳立的電話,一聽伊人生病,他拋下電話就衝了出去,駕車狂飆回家。

    進入伊人的睡房時,他猶喘著氣,在床邊坐下,俯身抱住了尚在酣眠的她,心才安定。

    伊人立時被噴在臉上的熱氣弄醒。

    「哥哥?」

    「是我。你怎麼樣?好點沒有?」

    「我覺得有點冷。」伊人剛醒,腦子還有點昏昏沉沉,但仍能感覺那股困擾她夢境的寒氣,此刻又在體內散發開來。

    「冷?」東瀚注意到冷氣未開,詫異地俯首以唇輕碰她雪白的額,觸感冰涼,不禁憂慮的以手再次測試,又摸摸她的身子——好燙!

    他吃了驚,反手抓起床旁的電話,請家庭醫生馬上過來。

    知是這位嬌貴大小姐偶染微恙,身為父執輩的醫生一點都不敢輕忽,以最快速度趕到傅宅,為伊人診治。

    「發低燒。」放下聽診器,醫生笑呵呵道:「不要緊,打一針就會好的。」

    一聽要打針,伊人馬上躲到東瀚身後。

    「不打好不好,哥哥?」

    「打針好得快。妹子最乖了,快出來。」東瀚輕身想把她扯出來。

    她躲著:「不要嘛,哥哥!」

    「別任性!」東瀚不容她胡鬧,一把捉住她抱到自己大腿上坐好,對醫生說:「可以了嗎,世伯?」

    醫生取出注射器及消毒棉球,笑對東瀚道:「世侄女稚氣未脫,賢侄未免要多擔待些了。」

    「應該的。」看心愛的她撒嬌,乃是東瀚人生一大樂趣!

    打過針後,醫生又詳細交代了注意事項,並保證伊人很快就會好起來。

    但他走後不久,伊人便開始嘔吐,今天所吃的東西,一點不剩全吐了出來。

    東瀚看得心驚,等她吐畢,忙拿水給她漱口,又拿毛巾替她拭淨臉,而後抱出了浴室。

    「喝點水?」

    「嗯。」伊人虛軟得不想說話,只點點頭。

    於是東瀚去倒了一杯開水,讓她就著他手中的杯慢慢飲。

    「好點沒有?」一杯水喂完,他即急切的問,以為她喝下的是仙藥。

    伊人不願他擔心,可是想起剛才被他迫著打了針,心裡又覺委屈,賭氣別過臉道:「不好!」

    「那怎麼辦?」東瀚眉頭緊鎖,「伊人,你想我現在改學醫還來不來得及?」

    伊人嗤的笑出聲,嗔道:「你逗我笑,肚子會痛的!」

    「我是說真的,」東瀚說著,把她抱到膝上,伸手揉揉她臀上被扎針的部位,「我不願意再讓別人看到你這裡。」

    伊人驀然羞紅臉,「我又不樂意!是你逼我的。」

    她看起來有一點精神了,東瀚欣慰道:「在家休息好了,我們不回那邊。」

    「真的嗎?」伊人好開心,右頰閃現一個深深的梨渦。

    他忍不住親吻那朵笑花,「當然了。不過,要跟他們說一聲。」

    「不,不要告訴他們我生病了!」伊人立刻反應激烈。

    東瀚不解:「為什麼?」

    「他們會幸災樂禍的,哥哥!」

    「胡說。」他輕斥:「他們哪有那麼壞。」

    「就是有。」伊人固執己見:「反正你不要告訴他們!」

    「傑人呢?也不要告訴他嗎?」

    「不要!」伊人斷然回答。嬌縱的個性使然,她根本不把胞兄當一回事,而且他還打過她!

    「好吧,我不說。」東瀚讓步了,他一向寵她慣了,實在要他違背她的心意行事,說句良心話,的確也太為難他了。

    「哥哥真好!」她重綻笑容,開心不已。

    東瀚不禁笑了,點頭在她略失朱色的唇上輕輕吻著,那樣小心翼翼的呵憐和疼惜,就好像這承受他滿腔愛意的女子,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她,是他心之所在!

    遲遲等不到他們回家,傑人在繼母的催促下,撥通了東瀚的手提電話。

    簡短交談數句,雙方收線。

    「他們說要在家住幾天,」傑人告訴繼母,「不用等了,媽,開飯吧。」

    方陳曉楠不安,「是我們做錯什麼了嗎?為何他們——」

    「沒事。您知道伊人的,她就那樣任性。」

    「你還是去看看吧,不然,我放不下心。」

    傑人對繼母之命,無有不從,應允道:「好的,我會過去。」

    第二天,伊人還是不能吃東西,一吃就會吐。她哪裡受過這種折磨,煩得直髮脾氣。

    知道胞兄到來,她更惱了,以為他是來看她笑話。

    而傑人沒想到,才一天未見,她竟蒼白若斯,柔潤的雙頰明顯消瘦,好像生了病似的。

    「伊人,你不舒服嗎?」

    她愛理不理的,靠在東瀚身上,翻閱著畫冊。

    東瀚撫撫她的面頰,苦笑道:「她生病。」

    「怎麼不回家?」傑人脫口道:「讓我媽咪照顧你。」

    伊人抬頭瞪了胞兄一眼。「這就是我家!你還想要我去哪裡?」

    「對不起,是我說錯了。」

    伊人哼了一聲,視線重又回到畫冊上。

    「在家裡伊人覺得習慣些,」東瀚說:「等她好了,我們再過去。」

    「沒關係,你們多住幾天吧。」

    伊人拋下畫冊,蠻橫地發起小姐脾氣:「哥哥你聽,他詛咒我!」

    「你又胡說。我怎麼沒聽到?」

    「你說等我好了就過去,他卻叫我多住幾天,那不是咒我多生幾天病嗎?」

    一片好心被曲解成惡意,傑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東瀚捏捏伊人的鼻尖,笑道:「他不敢的,也沒這個本事。」

    「他怎麼沒有?哥哥,連你都沒打過我,他就敢!」

    「傻瓜,你怎麼還記恨。」東瀚點點她翹嘟嘟的唇,寵愛溢於言表。

    傑人感慨,真想知道緣份是如何注定的,為何這一對男女可以累積起一份如此深厚牢固的感情?若非親見,他實在很難相信從前那精靈活潑的小男生,長大了會是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好情人。

    看來,東瀚待伊人的這份真心,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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