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一開始,是一名高大黝黑,全身牛仔行頭的男子甩出繩索後,將另一名俊美高挑的白淨西裝紳士男捆住,拉到鏡頭中間。
「您被套牢了嗎?」牛仔露出潔白美牙道。
紳士在一陣魔術師愛用的乾冰煙霧噴出後,巧妙地脫繩而出,說:「別擔心,我們有最周全的計劃,能讓您從困境中解脫。」
「我是侯育軒。」牛仔男微笑。
「我是翟要。」紳士男眨眼。
「我們是『侯翟犀利房屋中介公司』的業務專員。」
牛仔男一手勾住紳士男的肩膀,哥倆好地齊聲說道:「好宅(ㄏˇㄡㄞˊㄓ),要犀利!犀利地買、犀利地賣!好犀利、好宅,請找『侯翟犀利房屋中介』。包管您買到好宅、賣到犀利好價錢!我們將以最大的熱誠與最專業的態度,為您服務。請來電:03-954XXXX!」
廣告中那些聳擱有力加無厘頭諧音的台詞,夠令人爆笑之外,兩位截然不同典型的帥哥也是話題焦點之一。豪邁、爽朗的牛仔,博得男性的認同與好感;溫柔、軟派的紳士男,則深受女性青睞。
附帶的,還有小孩子們。
愛追流行、愛耍次文化的小孩們,馬上捉住這台詞發揮點子。於是乎「好宅要犀利」變身成許多有趣的流行語,在校園中廣泛流傳,走到哪裡都可以聽到「◎◎要犀利」、「你很不犀利」、「你今天犀利了嗎?」之類的話語。
事情都有正反兩面,也有些不樂見此一風潮的人,那就是——深受這支廣告打擊的同業。
特別是鎮上最大的連鎖房仲業者(翟要曾待的那間),甚至在開正式會議時,由經理點頭批判,眼紅又妒忌地嘲笑說:「簡直像是男公關在賣房子,賣笑還是賣屋都搞不清楚了!」、「那兩個人根本不該當什麼中介業務,直接開牛郎店算了!」等等。
不管是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批評,翟要與侯育軒都樂於照單全收。因為這只證明了一件事——他們倆合夥的「侯翟犀利」,毫無疑問地靠著這支廣告,大大地打響了知名度。
「喔呵呵呵~~」
高八度的笑聲,從新近裝潢好的二樓會客室中傳出,連坐鎮在樓下的女助理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女助理連忙將桌上的杯子穩住,以免受到強力音波的攻擊而破裂。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要幫我找到合適的房子唷!」
笑聲出自會客室內珠光寶氣打扮的貴婦人,她十根指頭就有十根戴著各色寶石戒指,其中最大的一枚還是閃到人眼睛都會刺痛的十克拉大鑽戒。
「其實我老早就對原本的那位女業務員不滿了。那個狐狸精,動不動就打電話給我家那口子!拜託喔,我家那口子懂什麼?他投資的東西沒一樣可靠,全是我這老婆幫忙打點的!真不知她安的是什麼心!」
微笑、頷首、再微笑。「您放心,我絕不會勾引您老公的。」
「呵呵呵,你講話真幽默呢!改天我們再一塊兒出去喝茶吧!」貴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摸了他的胸口一把,然後起身遞出名片,說:「我等你的電話。」
「好。我一定到。」
同時間,另一間會客室內,氣氛也是一片「融洽」。
「哈哈哈,就是說啊!女人家動不動就懷疑東、懷疑西的,我和人家講個電話,她也要追根究底地問問問,煩都快給煩死了!算了、算了,我乾脆自己再找個業務員,做我自己的投資,這樣那婆子總沒話說了吧!」
豪邁笑聲、聲如洪鐘的中廣身材男子,從頭到腳的闊老闆派頭,直眩得人頭昏眼花。數百萬價值的純金勞力士、數十萬的翡翠綠扳指,彰顯出他大戶的地位。
「非常感謝您給我的機會,我會盡全力為您服務的。」
「不用那麼客氣。我很欣賞你的廣告,年輕人,這年頭想賺錢就是得有創意。
我也是白手起家的人,知道創業不容易,但是看你這麼有衝勁、有點子,讓人忍不住要給你一次機會。好好幹,你會有前途的!」闊老闆拎起他的腋下小包,起身,朝他伸出手。
「謝謝。」育軒與對方握完手,道:「我送您到車上。」
雙雙步出會客室的兩組人馬,在寬敞的奢華造型手扶梯上不期而遇。闊老闆與貴婦人打照面的同時,不約而同地驚呼——
「查某!你那A來遮?」
「死鬼!這句話是我要問的!」
翟要與育軒互瞄一眼後,極有默契地將兩人隔開來,各自安撫。好不容易在十分鐘後,他們終於將怒火沖天的一對夫妻勸到恩恩愛愛地各自開車離開。
「真是的!差點被你的客戶害得我少掉一個大戶,姓翟的!」
育軒先聲奪人地抱怨著,邊以手扇風,邊轉頭吩咐坐在接待櫃後方的青梅竹馬女助理道:「橘橘,我要喝麥茶,要冰的!」
「想大呼受不了的人,是我。」冷冷地瞥他一眼,翟要點起一根煙,大吸一口,吐出來,說:「我整整在那間會客室中,和她磨了三小時,結果差點就毀在那短短的幾秒鐘內。下次你要注意一點兒,別再發生這種強碰的意外了。」
「這跟先來後到有什麼關係?養家活口的是男人,當然是我的客戶重要,他才是那個家裡的大金庫、大財神!」
「哈!你沒聽過嗎?聽某嘴、大富貴。他們會發達可是老婆的功勞,丈夫是金庫,老婆就是那把唯一能開啟金庫的鑰匙,所以要拍當然得拍老婆的馬屁。」
「才怪,老公的錢包比較重要!」
「笑話,老婆講話比較有份量。」
「好了啦!你們別鬥嘴鼓了!有時間,不會拿來賺錢啊?你們以為自己是名嘴,鬥鬥嘴,錢就會滾滾而來嗎?」
被育軒暱稱為橘橘的吳橘芳,小育軒兩歲,但卻很有大姊頭的架勢。她一叱,馬上讓兩個大男人乖乖住嘴。
「真不知道你們兩個怎會湊在一起合夥!每天至少三大吵、五小吵,外頭炒一盤賺四九(塊錢),我看你們吵一盤還欠人家罵一句三八!」橘橘端來冰涼的麥茶,邊罵邊擺在翟要面前。
見狀,育軒馬上哀怨地說:「啊,我的茶咧?」
「喏,不就在這兒呀!」橘橘慢吞吞地放在他面前。
「為什麼先給他?明明是我先——」
「唉,大男人小氣巴拉什麼?我先給他,當然是因為今天他的業績比較好。人家已經成功賣出一棟房子,佣金也賺到手了。你今天還沒開紅盤,有茶給你喝,就很偷笑了好不好?再囉唆,自己掏腰包去買!」
她完全將育軒壓落底,看得一旁的翟要忍不住抖動著肩膀偷笑。等橘橘跑回櫃檯去接電話後,翟要立即毫不客氣地大笑給育軒看,並說:「你這助理真不得了,我覺得國稅局應該聘請她做顧問,包管沒有人敢欠稅不還。」
「我被她吃得死死的,你樂個什麼勁兒?無聊!」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句古早話——『在外一條龍,在家一條蟲』。怪不得你在外頭,口口聲聲都是男子漢大丈夫,原來是因為身邊早有個虎霸母,在家耍不了威風,所以只好出外逞英雄。」
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翟要勾著育軒的脖子,咬耳朵說:「你要想吃點外頭的葷菜,最好在婚前就吃一吃,別到了婚後才偷吃,我怕你可能會在街頭被一路追殺喔!」
「呿!」拍掉他的手,育軒啐他一句:「至少我還有結婚的可能!哪像你,已經注定要絕子絕孫了!」
一語刺中要害,翟要雖不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話,可是殺傷力還是很強。體質無法接受女性,但他仍希望有自己的子嗣,那是一種無法抹煞的本能。不過只要人類無法無性繁殖,這個願望永遠也沒法實現。
「你說得沒錯。」面無表情地回答。
「……款,我是跟你說笑的!」育軒有些慌張地補充。
「我知道。」
問題不在侯育軒,而是他自己太在乎了。侯育軒只是陳述出事實罷了,是他無法將它當成笑話看的。翟要將杯中的茶一口喝乾,再拿著水杯到廚房中沖洗,然後歸回原位。
休息時間結束了。
「橘橘,我要出去拜訪一個客戶。有什麼事,請直接Call我手機。」
「OK,你慢走。」
在櫃檯內揮揮手,吳橘芳等翟要開著車離開前院的停車場後,臉上訓練有素的親切笑容面具,立刻換為殺氣騰騰的夜叉臉孔。
一路衝到育軒面前,手下不留情地往他腦門上一拍,怒道:「你是豬啊!講話要經過大腦,要我講多少次?能夠結婚生子,你就很了不起嗎?告訴你,你再繼續當一頭豬下去,保證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會笨到嫁給你!信不信?
「虧你當初還主動將翟要是GAY的事告知我,要我有心理準備,但是我看,真正沒神經、需要再教育的是你自己!」
被罵是活該。育軒看到翟要變了臉色時,想將話收回也來不及了。不過……
「隔那麼遠你也聽得見喔?真是好耳力!」
橘芳先是一微笑,接著伸出兩指一夾,扭住育軒的耳朵,痛得他哀哀叫。
「你幹麼這麼凶啦?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嘛!」
可惡!要不是好男不與女鬥,他早就和橘橘上演全、武、行了!
因為自小家訓就是男人不可對女人動粗,所以他們倆向來只有橘橘踹他、踢他、海扁他的分,根本沒有讓育軒還以顏色的餘地。他們的關係沒有「公平」,只有一出生就倒向橘橘的天秤。
「誰叫你嘴賤欠教訓!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如果表現得沒教養,會使我很沒面子耶!」
「啊?為什麼?」
橘芳一瞪眼。「你不懂?」
無辜地搖搖頭。他如果沒教養,人家要罵也是罵他家的長輩沒教好,怎麼會牽拖到橘橘的身上?
「你、你……你去死啦!豬腦袋!」隨手捉起桌上的公事夾,往育軒的頭頂上重重地敲下去。
我……是招誰惹誰了呀?育軒摸著頭頂,望著橘橘氣呼呼地奔回櫃檯內。唉,他遲遲不敢跟橘橘提起婚事,個中理由就是他根本無法摸清楚女人的脾氣。不知道什麼時機提出婚事,橘橘才不會生氣?
本來想多修練個幾年,等自己更成熟一點、更瞭解女人心一點再提的。可是……看今天橘橘氣成那樣子,而他只有一頭霧水的感受,他不禁長長地歎了口氣。
或許,自己還得再等八百年,才能談婚事了。
※※※
隔天怒火還未消的橘芳,漠視育軒漠視了一整個早上,以為他起碼會過來向她道個歉之類的,這樣她還可以有台階下,勉強原諒他。不料那個膽小鬼竟夾著尾巴,借口說要去客戶那兒,一溜煙地就出門了。
厚!就算你現在跟我道歉,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了!笨育軒!
拿起X潔,因為沒客戶上門,辦公室除了自己也沒別人,窮極無聊的她只好一邊擦窗洩憤,一邊碎碎念。
連那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通,橘芳懷疑那傢伙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不是他其實根本不愛她,只是因為一種習慣成自然的默契,覺得他們倆應該在一起,所以才和她交往?
原本,他們的交往過程就和其它情侶不一樣。
雙方家庭的家長們是死忠兼換帖的哥兒們,使得他們還在母親肚子裡時,似乎就注定了一輩子脫離不了關係,再加上父母親也有意無意地要將他們送做堆,因此在到了一定的年齡後,他們倆就自然而然地走上交往之路了。
不像外面的情侶,曾經歷過臉紅心跳、猜心、甜甜蜜蜜的階段,橘芳和育軒一開始的相處模式,說是情侶,倒不如說是夫妻。她知道育軒不是不在乎她,可是偶爾她會懷疑他的在乎是「親人」間的在乎,而非「愛人」間的在意。
擦擦、擦擦……橘芳嘀咕道:「如果我喜歡的人,在外面表現得沒教養,我就會很沒面子啊!因為人家會說我沒眼光嘛!真笨,笨死了!這也想不出來,還要我教你,那我是否還得教你怎麼追我?」
啊、啊,真不該和青梅竹馬交往的!一點刺激都沒有,只有一肚子的怨氣。
她呀,早就看破了育軒。那個不懂浪漫的傢伙,是不可能帶給她如夢似幻、心跳加速、快要暈倒般的美麗熱戀的!
「那個……小姐,請問一下,有個叫翟要的傢伙,是在這兒工作吧?」
橘芳聽到背後有人以清亮悅耳的聲音問話,馬上掛起招牌的親切微笑,邊回頭邊說:「是的,他——」
噢,我的天啊!
橘芳愣住,捧著自己撲通撲通地激動跳躍的胸口。好、好可愛的美少年唷!他讓她想起了以前最著迷的少女漫畫中,那種有點冷、有點酷、有點壞和俊到心坎兒裡的漫畫男主角!
「他在嗎?我可以進去找他吧?」美少年歪著頭,似乎對她雙眼發直的反應頗感有趣地問。
工作中的職業道德,令橘芳迅速回過神來。「翟專員現在外出辦事,他有交代會在用過午餐後返回公司,所以他應該快回來了。你要不要進去裡面,吹冷氣等他?」
「我可以嗎?」少年美麗的大眼眨巴眨巴的。
哎呀,怎麼會有這樣如天使般養眼的男孩子呢?橋芳不自覺地以陶醉的雙眼,笑看著說:「當然可以!我泡茶給你喝,還有蛋糕當點心。」
「謝謝。」給她一抹最上乘的頂級微笑,然後,少年不知死活地說:「你真是親切的歐、巴、桑!」
橘芳的笑容,僵在臉上。
※※※
翟要一腳跨進辦公室裡,少年旋即飛身上前擁抱。「哈妮,你回來啦!人家好想你喔!」
「阿藍?」任由少年在自己臉頰上左親右吻,翟要鬆鬆地攬著他的細腰,瞇眼笑說:「你不是拋棄我,和別的男人跑了,一個月都不見人影,現在還來找我幹麼?」
「因為我要出院的時候,遇到一個帥哥醫生,說要帶我去日本泡溫泉。我想也沒啥不可以,就跟他去啦!」聳聳肩,阿藍揮揮手說:「雖然溫泉不錯泡,可是那傢伙的技巧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又喜歡管東管西的,我受不了,所以就回來啦!」
「泡溫泉泡一個月?」
「對啊,從日本最北端的北海道一路泡到沖繩。你知道沖繩也有溫泉嗎?」阿藍勾著他的脖子,胸口貼胸口、腿貼腿地扭動身子,撒嬌。
「現在知道了。」將他的手拉扯下來,翟要板起臉說:「如今這兒可不是像以前一樣,只有你、我和侯育軒在。這邊已經成為辦公場所了,你要是想親熱,等我們回到樓上我的房間裡,再說。」
講到這個,阿藍像個好奇寶寶般,睜大眼,猛點頭說:「對啊、對啊,我站在
門口的時候,看到什麼『侯翟犀利』的招牌,還嚇了一大跳呢!為什麼這間老鬼屋會變成你們的辦公室呢?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說來話長,你先讓我休息一下再說。」翟要走回辦公桌,朝橘芳打了個招呼,然後轉頭指著阿藍道:「這小子沒給你惹麻煩吧?如果他在這邊礙事,下次不要客氣,趕他上樓或攆他出去都行。」
橘芳擠出抽搐的笑容。「沒有,他什麼麻煩都沒有惹。」
翟要放心了點。「他是阿藍。阿藍,你有沒有好好地跟人家打招呼?」
「有啊!我有謝謝她端茶、端蛋糕給我吃。她起初是很親切,後來就一直擺臉色給我看,眼神好凶吶!」阿藍縮在翟要身後,探頭探腦地看著橘芳,小聲說:
「你們請這麼凶的歐巴桑顧門,客人不是會被嚇跑嗎?」
翟要苦笑,對橘芳致歉地一點頭。「他喊你歐巴桑是在鬧你的。這小子一天不惹人生氣,是不會甘心的。別理他,橘橘。」
哼地,橘芳回道:「我早已修正了對他的第一印象。這小鬼是貨真價實的惡魔,我和一個惡魔生什麼氣?」
「歐巴桑,一直皺眉,小心臉上的皺紋變多喔!」賊兮兮地笑著,逗她。
橘芳嚇得用手一摸臉頰,旋即瞇起眼,緩緩地從櫃檯後方站起來。「給你三分顏色,你倒開起染坊,太囂張了!你祖媽我不好好地教訓你一下,就有愧我吳鐵砂掌的綽號!過來,我要打得你屁股開花!」
「哇!要哥,快救我!」
「別跑!」
看他們玩著貓捉老鼠、老鼠戲貓的幼稚遊戲,翟要心想:這間老宅真是一天比一天更熱鬧啊!不知道哪天屋頂會因此而被掀了呢!
※※※
當晚,老宅的餐廳內,飄散著陣陣泡菜與臭豆腐的獨特氣味。
肥嫩嫩的大腸,黑亮亮的豬血、脆脆的金針,和蝦子、臭豆腐、韭菜、大白菜全都在陶鍋中相聚,咕嚕嚕地在赤色的泡菜辣湯底中,完美和諧地共鳴著。管他外頭氣溫幾度,冷氣給它開下去,就可以太快朵頤著又香、又辣、又夠勁的大腸泡菜臭臭鍋了。
呼呼地吹著碗中的臭豆腐,阿藍咬下一口。「好燙!……啊,吼吼吃……」
「為什麼這傢伙也跟我們一起吃『員工餐』啊?」育軒不滿地瞄他一眼,問著身旁的橘橘。
與翟要合夥,從兩人公司變成了三人公司後,橘芳便提議午、晚都由「公司」供餐。反正公司的經費也是他們三個人的經費,她又不放心兩個大男人天天吃外頭的便當,覺得這樣不營養,久了也會吃膩,於是自告奮勇地擔當起大家的助理兼廚娘,由她來張羅他們每天的飯菜。
兩個大老闆們當然欣然同意,橘芳的手藝可不輸外頭的大廚師。
「我是家屬咩!」阿藍指指一旁的翟要,道。
「這是哪門子的家屬?」翻翻白眼,育軒手快口快地嗑掉一碗,馬上再舀第二碗。「我以為你們分手了。」
「要哥這麼棒,我幹麼跟他分手?啊!那是我的豬血!」
育軒搶先將它撈到碗裡。「錯!這是豬的血,不是你的血。你的血如果是豬血,那你就是豬嘍!」
撅撅嘴,阿藍淚眼汪汪地含著筷子,不捨地盯著育軒嚼動的嘴巴說:「人家的豬血被吃掉掉了……」
「真是的,要豬血,冰箱裡還有一大盤,你們不必搶啦!」橘芳見狀,主動將自己碗裡還沒動筷的豬血分到阿藍的碗裡,說:「這給你,別哭了。」
「靠!橘橘,你對這小子太好了吧?」
「人家我可愛咩!而且……」阿藍朝橘芳甜笑著。「橘橘姊姊說,只要我不再喊她歐『嗶』桑,她會好心地原諒我捏!」
育軒以抖動的筷子指著橘芳的鼻尖。「你!就為了姊姊兩字,出賣自己的靈魂給惡魔啊!」
橘芳紅了紅臉,哼地撇開臉不看他。
真不知道誰才是她的「老公」,這吃裡扒外的女人!育軒忿忿地將目標對準身旁的翟要,道:「你咧?他都紅杏出牆一個月了,你為什麼不教訓他?把他趕出去啊!」
「我家的牆比較矮,他想爬出去就爬出去,有什麼關係?」
他與阿藍之間本來就不是約束彼此要天長地久的關係,況且翟要自己也曾對阿藍以外的人三心二意、心猿意馬過。雖然翟要很快就放棄了,但他覺得自己一樣沒資格怪阿藍劈腿。
「你們這些人!」育軒大甩筷子,霍地起身。「老子不吃了,我氣都氣飽了!」說走就走,他頭也不回地衝門而出。
「育軒!」橘芳真不懂他何必耍小孩子脾氣。
「我去看看他吧。」翟要主動說。
「可是……」
阿藍一手搭在橘芳的肩膀上,阻止她道:「讓要哥去吧!有些時候,男人的悶氣,只有男人才解得開。」
是……這樣嗎?橘芳默默地看著手中的碗,長歎一口氣。即使相處再久,自己也無法突破育軒心中的某些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