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得寸進尺,永遠打蛇上棍,永遠你退一尺他進一丈。
很明顯的,麗雪灼就是這種人。
三天,整整三天,麗雪灼硬是沒讓紀悟言回偏院。
撒嬌、哭泣、打滾、耍賴、大鬧、上吊、喝藥、溺水……總之是讓你想不到,見不到,連聽都沒聽過的招數,全都使了出來。不過到底是讓紀悟言留了三天,也讓紀悟言的頭大了起來。
他真的是萬萬也沒想到,這個麗雪灼竟然如此難纏。
不知道滌塵現在怎麼樣了。
每天早上都是自己幫他穿戴衣衫。他注意晚上加衣物了嗎?
每天都是自己做菜服侍他用下。他可吃得慣其他人做的飯菜?
每天晚上自己都要去看看他蓋好了被子沒有。他晚上是否會著涼?
心緒更加散亂。
「悟言,悟言,快過來幫我研磨!」高興的叫著,麗雪灼坐在書桌後,大力的揮著手招呼紀悟言過去。
又微微的歎息,紀悟言移步走過去,還帶著無奈的笑容。
見他過來,麗雪灼忙站起身,讓他站在自己身旁,故意把畫的東西亮給紀悟言看個明白。
一看之下,紀悟言確是愣了片刻。
那是一幅他的畫像。
雖談不上什麼技巧,不過對神韻的把握卻十分準確。而且旁邊還有一行讓人啼笑皆非的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這是……」扭頭要說話,紀悟言看到的卻是--
麗雪灼的唇瓣湊了上來。
急忙退步要躲,麗雪灼卻事先抓住了紀悟言的手臂,讓他無法後退。再加之他本身武功並不及家族嫡傳的麗雪灼,眼看就要被吻上面頰。
一道破窗而入的劍氣及時的隔開了兩人。
這劍勢真是又快又準,竟從兩人差不到半寸的距離間隔空打了過來,而且並未傷害到他們。除了麗雪灼頭髮掉了幾根……
紀悟言衝到門口,卻一個人也沒有。
不過他自然知道是誰,正要追出去,卻聽麗雪灼叫道,「站住!」
「表少爺還有什麼事情吩咐?」紀悟言依言停了下來,讓麗雪灼略感意外。
「我的人……不許離開我!」麗雪灼望著他,微微仰起了下巴。
紀悟言也看他,卻不說話,只是笑容依舊。
「悟言,你是聰明人,日子雖不長,也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想要的,一定會拿到手。」
聞言,紀悟言的笑容加深,眼神卻逐漸冰冷,「表少爺……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
「一個新喪了父母,慘遭滅門的少俠,現下想的……似乎不該是這些事;還是說……表少爺你表達悲傷的方式與旁人不同呢?」紀悟言慢慢抬起頭,目光射出稜芒。
麗雪灼這才明白他沒有追出去的目的,是要和自己攤牌。
兩人對視半晌,終於還是麗雪灼先移開了視線。
「表少爺放心,只要沒什麼大事,悟言不是個愛多嘴的人。那……悟言先告退了。」還是低下頭,收起眼底的光彩,紀悟言後退出房門,轉身離去。
挫敗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跌坐回椅子,麗雪灼平生首次真正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紀悟言,你究竟是什麼人?
會是……我要找的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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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講到這裡,各位看官應該知道紀悟言去了哪裡吧。
否則……你也實在是太笨了吧……咳咳……請大家原諒我這個心直口快的美人,我們繼續往下說。
沒錯,紀悟言當然去了偏院。
可當他到的時候,偏院裡卻沒有人;那麼慕容滌塵呢?
他現在……嗯……其實……嗯……就是……在做要長針眼的事……
表問我什麼是要長針眼的事,那不就是……在偷看人家那個那個嘛……
當然,這並不是慕容滌塵的本意,而是他由於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心口實在酸得厲害,情緒過於混亂,亂衝之下竟然到了一個偏僻的院子,而且很不巧的聽見了怪異的聲音。
好奇心的結果就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而且人也都是熟悉的,一個是自己的大哥慕容清塵,一個是他的伴讀冷夕霏。
兩個人渾身都赤裸著,以奇怪的姿勢抱在一起。
在下面的冷夕霏不斷的在哭,也一直在求饒;可大哥卻絲毫也沒有退讓的意思,即使汗流滿面。
奇怪,平常大哥不是一直都很疼夕霏的嗎?怎麼……
可仔細看去,好像夕霏臉上的表情又似乎很快樂很滿足,大哥也都在不斷的親吻安慰他……
慕容滌塵的臉莫名其妙的紅了。
而且,朦朧的視線中,夕霏變成悟言,大哥,變成了自己。
這是……這是……
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慕容滌塵被自己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並不知道慕容清塵和冷夕霏在做什麼,一切只是直覺的反應;可他仍然反射性的紅了臉,而且一想到紀悟言,臉上更是幾乎要沸騰起來。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虧得慕容滌塵定力夠,還能施展身法悄悄的退了出來,飛奔回了偏院。
另一邊的紀悟言卻已經是心急如焚。
他不在偏院還會去哪裡?
平常的二少爺是從來不會去別處的。
礙於自己在慕容家敏感的身份,慕容滌塵一般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凡事都由紀悟言打點。
在旁人看來,慕容二少爺這些年是更絕更冷了。
可紀悟言明白,他只是把自己的傷痛埋得更深,越來越學會了用堅強的外衣偽裝自己。
其實,在堅硬的殼下面,他仍是自己當年遇見的那個,有些彆扭有些善良又渴望親情疼愛的小孩。
而且,更敏感,更容易受傷,對世事也更加不確定,更害怕失去如今保有的東西--比如自己。
自己是喜歡慕容滌塵的。
在兩年前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後,紀悟言心中並沒有經歷過所謂的道義上的掙扎。唯一的想法是留在他身邊,盡自己所能的一切愛他、照顧他。
也從未有過需要他回應自己心意的念頭。
這對紀悟言來說,太過遙不可及。
目前的狀況對他來說已經是滿足了。他是在意自己的。
有這就足夠了。
不過,真不知道他氣成了什麼樣子。再怎麼氣也罷,自己一定要看看他、確定他沒事才好。
又輕歎一聲,重新倚在門邊張望,此時紀悟言幾乎凝固的視線裡,卻現出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二少爺,」紀悟言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忙迎出門,奔過去道,「你去哪裡了,悟言好擔心。」
慕容滌塵卻彷彿沒聽見,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低頭直接進了房間。
微微一怔,紀悟言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可還是趕忙跟了上去,接過他解下來的披風,又奉上一杯剛泡好的熱茶。慕容滌塵接過來喝了幾口,再交給紀悟言讓他端下去,卻還是怎麼也不肯看他。
紀悟言心中越發的急了,想觀慕容滌塵神色,他卻總是別開臉不讓自己看見。
就算冰雪聰明如紀悟言,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得慌亂的站在原地,小心道,「二少爺,悟言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有什麼罰,悟言都受著,就是……別要不理我。」
話說到後面輕輕的,已經有了些哽咽的味道。
慕容滌塵心中一驚,連忙抬頭急道,「我哪有不理你,只是……」
這一抬首便見紀悟言傾國的美顏,慕容滌塵又急忙轉過頭。
紀悟言這才發現他臉紅得厲害,也發覺才三天不見他就瘦了好多,更擔心他病了,便急得顧不了許多伸手去探他額頭。
「別碰我!」
被慕容滌塵一把推開,紀悟言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這下可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可憐他哪裡知道,他的二少爺是因為動了綺念才怕他觸碰,不是在生他的氣,更不是討厭他。
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不信的望著自己的紀悟言,慕容滌塵心中可不是一句「後悔」就可以形容。
眼瞧著紀悟言臉色越來越白,神情也漸漸悲楚,自己心裡也愈來愈急,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難道和他說剛剛看到的東西?和他說自己被他一碰身體就彷彿要燒起來?這種丟臉的話怎麼也沒辦法說出口的,再加上他本就不善言辭,此時就連編個謊話都不會了。
紀悟言強自壓了壓翻騰的情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慘然道,「…………二少爺累了先休息吧,悟言下去……」
話還沒說完,一晃眼慕容滌塵已經到了眼前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怒道,「你要去哪裡?麗雪灼那兒?」
「不……我……」
後半截話,紀悟言沒辦法說也忘了說。
原因……當然是被某人給吻住了。
而這個人……除了我們的慕容二少爺還有誰?
單就一件事情來說,這顯然是一個很失敗的例子。跟紀悟言與慕容滌塵上佳的資質,絕對百分百的不匹配。
不過如果就一個吻來說的話,這卻顯然是一個更加失敗的嘗試。
無所謂技巧,更無所謂享受,兩個人唯一的感覺是疼得厲害。
這時的慕容滌塵還不知道什麼是「吻」。
他不像凡事嬉笑的大哥慕容清塵,朋友多應酬多,很久以前就開了葷嘗盡箇中滋味;與他相比,慕容滌塵的生活空間顯然封閉得多,也單純得多。
他拉過紀悟言一口咬下去,純粹只是想要咬下去;換句話說,就是本能。
雖然也的確是受了慕容清塵和冷夕霏那件事的影響,可他真的是不知道要怎麼做。於是,紀悟言形狀美好的唇瓣慢慢的紅了,慢慢的腫了,慢慢的滲出了血痕……
若說慕容滌塵好歹還是有「想」的感覺,那麼紀悟言就純粹是被動的接受了。
由於天天和慕容二公子在一起的關係,雖然那樣的愛著慕容滌塵,可對於這方面的事情,紀悟言也接觸得很少很少,實在是知之甚少。
所以對於麗雪灼的誘惑,他才能那樣的冷靜坦然。麗雪灼不是自己渴望的人固然是一個方面,完全不懂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因此當慕容滌塵生澀得近乎粗暴的「啃」著他的時候,他完全把這個動作當成了懲罰。
只是形式特別了點……
其實,如果這時的紀悟言就懂了這個現在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動作的含義,那麼也許今後的兩人就不會有那些驚天動地的波折,武林說不定也會免去許多死傷。
不過,這也不過是後來人的感慨罷了,看著這不開竅的兩人乾著急而已。
讓慕容滌塵從這個行為中醒悟過來的,是紀悟言口中的血腥味。
稍稍的移開一點距離,他看清了紀悟言眼中的悲傷。
一點點空茫,一點點混亂,還有一點點破碎的痕跡。
於是慕容滌塵也誤會了,他把紀悟言的眼神當成了不情願和勉強。以為他和自己抱有的,並不是同樣的感覺。
是什麼樣的感覺,慕容滌塵自己也說不清楚。
愛情來得太過自然也太過順利,以至於已經開出了花朵,而澆灌他們的人卻仍然不明白它的名字。
只知道那是一個願望。
希望他能永遠陪在自己身邊,希望他能在自己懷裡開心的笑,希望他能給自己幸福,而自己,也能給他幸福。
其實呢,紀悟言不過是還以為二少爺還生他的氣,傷心罷了。見他停了動作正要開口和他解釋,卻看見慕容滌塵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強拉過紀悟言坐下,慕容滌塵翻出藥箱開始給他上藥。
唇上有被咬破的傷口,傷口周圍還有些深色的齒印,顏色看起來也有些充血。
在心底暗罵自己幾句,慕容滌塵真是心疼的厲害,一股氣憑空的就湧了上來,又看紀悟言已經恢復了平常含笑神色的雙眸,慕容二公子實在是按捺不住吼了出來。
疼你怎麼也不知道說一聲?!
聲音大得讓紀悟言一怔,不過馬上笑得更加開心了。
還好,他還在擔心自己。
而且這樣子,看來是不生氣了。
這樣想著面上更是笑意盈盈,寶光一片直看得叫人發呆。
慕容滌塵看他這樣子,自是恨極,真恨不得把他揪起來狠狠打上幾下才好。可做起來……卻別說打了,連上藥的手稍微重一點,讓他疼都捨不得,都不肯;罵也更不用提了,剛剛看他哽咽的說「就是……別要不理我」,自己眼中也是濕氣一沉。
這樣恨不起來,打不下去,罵又捨不得的人,真叫自己怎麼辦才好?
想要永遠在他身邊。可方纔已經知道了他不願意啊。
手下仔細的上著藥,慕容滌塵的心思卻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轉。
最後藥上完了,結果差不多也得出來了。現在不願意,日後願意不也一樣?總之悟言是自己的,誰敢來搶……見神殺神見佛殺佛!
紀悟言看慕容滌塵臉色陰晴不定的給自己塗著藥,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更不知道慕容二公子已經做了如此武斷又霸道的決定,只怕他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卻又不敢問,只得小心翼翼的看他。
直到差不多上完了藥,慕容滌塵臉色也緩和下來,紀悟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正要說話,卻聽窗外傳來麗雪灼的聲音,「二表哥,悟言,伯父要我們一同上前廳一趟,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這聲音仿若晴天霹靂,直震得屋內的兩人俱是一震,突然從曖昧不明的氣氛中同時清醒過來,這也才覺得自己剛剛心跳得有多麼快。
麗雪灼不是一個客氣的人,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話音未落,人已經踢開房門闖了進來,來回幾眼就把大概情形看了個八九不離十。慕容滌塵與紀悟言神色怪異,臉色酡紅,再加上悟言唇上的傷痕,就憑著麗雪灼久經風月的經驗,哪裡有看不出來的道理。
不過他剛剛在紀悟言那裡吃了虧,這次到也乖乖的什麼都沒有說,只正經的說明剛剛慕容興德要他們一起到大廳去。
看他神色鄭重,又加上方纔的事,慕容滌塵暫時也忘了找他算帳的事,只攜紀悟言同麗雪灼一起去了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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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時候,人已經差不多齊了。
慕容興德和衛流霜坐在首位,臉色十分不善,慕容泠然坐在他們身邊,只差了慕容大公子與冷夕霏。
見他們到了,衛流霜先是歎了一口氣,又搖搖頭望向自己的丈夫,希望由他來說。慕容興德則示意他們先坐下,等到所有都坐定後又沉默了一陣,再看看慕容滌塵,這才開了口。
「今日叫你們過來,並不是為了什麼光彩的事情,」慕容興德四下環顧,聲音雖還宏亮,可神色仍看得出十分黯然,「俗語說,家醜不可外揚,可這事你們遲早也會知道,現下說來也不過是為了有個準備而已,到時候若出了什麼事,慕容家要有個交代時,好歹你們心裡也有個底。」
眾人聽了這話俱是一怔,這話真是恁的詭異。
慕容滌塵與紀悟言互看一眼,儼然是默契十足;麗雪灼端過桌上的茶喝了幾口沒說話;慕容泠然也默默無語,卻似乎是心中有所思掛。
慕容興德頓了一頓,這才又接下去,卻握緊了雙拳,「從即日起,慕容世家大公子慕容清塵被逐出家門,從此再不是我慕容家的子孫;明日我也將發出盟主令,向全武林告知這件事。」
「爹你這是……」慕容泠然顯然十分意外,忙使眼色向慕容滌塵看過去,卻發現他面上泰然,卻不知道,她的二哥在桌子低下緊緊的捉緊了紀悟言的手。
慕容泠然一陣寒心,只當作是兄弟相煎奈何太急,正要再說話,卻聽一人道,「伯父,這究竟是怎麼了,為何對大表哥如此?」
說話的人正是麗雪灼。
聽了這話慕容興德卻不作聲,連衛流霜也只長歎一聲並不作答。
半晌,慕容興德卻緊盯著慕容滌塵說了這麼一段話,「今日午後,我巧見一人從僻靜院落用上乘輕功退出來,心中疑惑,便進去看了個明白,誰知……卻撞見慕容清塵與冷夕霏的苟且之事。我當下便要他們發誓以後不可來往,要慕容滌塵答應近日娶妻。他卻說願意放棄慕容家的一切帶冷夕霏離開,從此再不是慕容家的人。」
他一口一個「慕容清塵」,再不像平日一樣的親匿的喚自己的兒子「清兒」,顯然是不再把他當作了慕容家的人。
而紀悟言此時最擔心驚訝的卻已經不是這個。
老爺在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二少爺啊,難道那個讓老爺發現夕霏他們的人,就是二少爺;難道老爺以為,是二少爺故意引他發現夕霏和大少爺的?
其實紀悟言所料不差,慕容興德就是如此作想。
他看到的那個人,正是當時驚惶失措的慕容滌塵。在下決心把一個兒子逐出家門的同時,他也同時感到了對另一個兒子的失望。滌塵這麼做是為了什麼?看來看去也不過是為了這將來武林盟主的位置。的確,沒有哥哥,他的機會就大了很多。
而且不僅僅是慕容興德,連衛流霜和慕容泠然也是相似的想法。
只有紀悟言一個人暗暗在心中著急。
可慕容滌塵這時想的卻是滿心的懊惱和自責。
看來是自己害了哥哥和夕霏,該怎麼辦才好?
想來想去,方法均是不妥,卻渾然不覺親人們對自己隔膜已生。
暗中看了慕容滌塵一會,慕容興德自然看出了他的懊悔,也更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算了算了,這下也只剩他了。慕容興德在心底如此說,他既然這麼想要給他也無妨。
「滌塵,以後就靠你了。」慕容興德頗俱深意道。
只可惜慕容滌塵沒在意。
而麗雪灼,始終在旁邊喝著茶,靜靜的把一切看在眼裡。可當他在心底偷笑之際,卻不知道,他的一切,也已經落在了一雙異常美麗的眼眸中。
就這樣,在眾多人不同的心思中,慕容清塵不再是慕容家的繼承人,這也意味著他從此與武林盟主無緣。
而慕容滌塵,在暗潮洶湧裡,成為了未來白道的盟主,執掌一半武林命運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