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出征?」不會又是和越國交戰吧?
怎麼選在這緊要的關頭上戰場呢?季仇對這不是時候的戰事頗有微詞,他好不容易才搞定這事兒,怎麼又出現變數了?
「是啊!這回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停戰。」管事輕歎了口氣,對於將軍出征雖是家常便飯,可也挺讓人不放心的。
「那你們將軍有留話給某人嗎?」要是讓季詡知道一定又要胡思亂想了,他可得想想法子。
「某人?」管事不解地搔搔頭,「季王爺指的是……」
「將軍有沒有說過……唉!算了!」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謝謝你了。」季仇禮貌地告退。
真沒想到會有這種陰錯陽差的巧事,好不容易那邊搞定,偏偏這一頭卻來這麼回事,真是讓人頭痛。
他撫著額頭頗為無奈地回府。
一見到季仇進門,所有期待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投注,「怎麼這麼快便講妥了?」季夫人還以為一切都在預期中。
「將軍應該很高興能將美嬌娘給娶回去吧?」季志也替妹妹感到高興。
「怎麼了?」只有莊羋發現丈夫的不對勁。
「是不是將軍變了卦?他不想娶詡兒了?」老王爺一聽到媳婦的問法,第一個就往最壞的方面想。
「大哥!」季詡臉色慘白地望著他,希望他能給個說法,不要讓她一味地胡亂猜想。
「是我沒遇上乜夏。」季仇艱難地吐出一句。
他實在不想看到妹妹失望的神情,可是不能任憑她亂猜測,只得將實情告訴大家。
「將軍上哪兒去了?你怎麼不在將軍府等他呢?」季夫人可急了,事情這麼僵著可不好。
「王一大早下了道急詔,命令他出征越國去了。」季仇只得將陸費乜夏的行蹤交代一遍。
「是這樣啊!」老王爺撫鬚輕點著頭。
「那表示還有希望。」季夫人展露笑顏。
「娘,我恐怕等不及了。」季詡捂著口,臉色不佳地說。
「怎麼了?」莊羋立刻察覺出她的不對勁。
「我好像有了。」這幾天她身體不適的情況就像當初大嫂懷孕時一般,季詡猜想自己應該快當母親了。
「天啊!」季母叫了聲便昏了過去。
沒想到婚事都還沒有完滿地解決,卻又蹦出這麼件麻煩來,這下子季詡的名聲想不糟都難了。
婚前失貞還得以否認,反正是隨人家說,沒人能真的拿出證據來。
可未婚產子可就不一樣了,這不就印證了他人的猜測,將自己往死胡同裡推去?
「先拿掉吧!」老王爺為了顧全顏面,也只好這麼要求。
「不!」季詡搖著頭,一臉的捍衛神情。
「爹這也是為你著想,若是他到頭來不要你,你還留這孩子幹嘛?」老王爺苦口婆心地勸道。
「不會的,他不會的。」這時候她也只能相信陸費乜夏不會負她。
「若是你們真有緣分在一起,以後要想生幾個都有,也不差這一個。」他這麼說都是為了女兒的名節著想。
一旦讓人知道季詡未婚懷孕可不得了,即使她嫁給孩子的親爹,可外人仍是會有疑慮,這對她並不好。
「我要他。」早知道爹的反應會是這樣,她就不多話了,季詡萬分懊悔地想咬掉自已的舌頭。
「季詡留下孩子又怎麼樣?我當初不也一樣?」莊羋站出來替同為女人的她說話。
「那不一樣。」老王爺搖搖頭,「你是仇兒下了聘要娶進門的,可詡兒就只有人家一句話罷了。」
「我相信陸費將軍對季詡是真心誠意的,他的許諾對季詡而言就等於下過聘了。」莊羋認真地同公公說理。
「可他今天不是遠遊這麼簡單,而是帶兵打仗。」其實這才是他所考量的重點,「若他能平安歸來娶了詡兒,管外頭什麼難聽的閒話我都可以作罷。」老王爺語重心長地說,「倘若他這一戰沒能安好,你要季詡拿什麼面目見人?無媒無妁的,總不能挺個大肚子說孩子是陸費將軍的,誰信呀?」
「這……」公公會這麼想也著實是為季詡的未來設想,不能怪他一個當人親爹的會這麼打算。
「爹曾經說過,我除了嫁給孩子的爹外,只有常伴青燈古佛。」季詡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當然這也是條路,但你挺個肚子沒有佛堂會收你。」雖然他不樂見女兒出家,但起碼可以避開流言對她的傷害。
「有。」她知道一個絕對會收留她的地方。
「哪裡?」大家都好奇有這麼間庵堂嗎?
「天目嶺上有間古剎,那兒清靜得很,最重要的是,那邊只有香火沒有外來的香客。」因為那是自成一方的佛家淨地。
「我想,季詡也未必一定得伴古佛。」莊羋這才想到還有個天目嶺可以罩著她。
「哦?」很快地,大家又將目光移往莊羋身上。
「讓季詡上天目嶺去,照她所說,那天目嶺的人必定會關照她,就讓她到那邊待產吧!」莊羋提議道。
「好主意。」季仇立刻和妻子站在同一陣線,「一方面可以避開閒言,等乜夏回來一切也都能圓滿解決;若他一時半刻回不來,他那個兄弟也會好生照顧季詡直到生產。」
「到時候就拿個名目將孩子帶回來便是,不管季詡嫁人與否都不成問題了。」季志也點頭附和。
「就這麼辦吧!」兒女們的抉擇,他也沒啥好多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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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闞大哥。」季詡一見到闞亍進門,便想起身迎接。
「不忙,你躺著就好。」闞亍扶著季詡坐正身子靠在枕上,「今天身子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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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季詡來到天目嶺後,也許是因為心情不佳,連帶影響到身體健康,終日病懨懨地躺著。
「有沒有陸費的消息?」季詡最關心的便是戰事是否平息,她每天總要問上個一、兩回。
闞亍搖了搖頭,「你別擔心,應該就快結束了。」他轉移話題問道:「今天怎麼沒見那兩個小鬼來著你?」
「有。」說到闞澤和菟裘如那兩個搗蛋鬼,季詡臉上浮現一抹無奈的微笑,「這會兒說是要摘花替我佈置房間呢!」
「不會吧!」闞亍看了看極其男性化的松濤院,這要是讓那兩個小鬼胡搞一通,等陸費乜夏回來他不被炮轟才怪。
「這兒可是老大的地盤,你怎麼可以准他們胡鬧呢?」闞亍對季詡的放心不能理解。
「不要緊的,他們頂多把這兒搞髒罷了,婍洄說晚點會來幫我打掃的。」季詡好笑地看著頗為不悅的闞亍。
「那怎麼行?!」他一聽,立刻反對。
「怎麼不行?」婍洄領著兩個渾身泥土的髒小孩進門,第一句便是反駁他的話。
「你現在是天目嶺的當家夫人,怎麼可以做打掃這種工作?」他又不是沒請人專司這類雜役。
「幫小姐做點事又沒什麼,我以前也常做呀!」婍洄不以為意地說。
「以前你是丫環,現在你是我的婆娘。」闞亍提醒著她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同以往了。
就在兩人互相瞪視、誰都不肯退讓時,闞澤和菟裘如將手上抱著的一大把花往季詡的身上擱。
「不准放那兒。」闞亍眼尖地看到這一幕,立刻加以阻止。
害得兩人趕緊收回手,「大鬼,不然你要我們放哪兒呀?」
「放哪兒?」菟裘如也跟著闞澤的話尾問。
「放……就放在那個角落。」闞亍隨意指了一個牆角,命令他們將帶著泥土的花兒放在那兒。
「小姐,你今天身子有沒有好點?」婍洄將端來的雞湯拿到季詡的面前,「趁這雞湯還溫著,趕緊喝了吧!」
「謝謝。」季詡就著她送來的舀杓喝了一小口。
「小姐,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婍洄又舀了一杓吹涼後餵她,「倒是將軍,怎麼可以丟下你一句話也沒交代就走了?」
「老大一定是時間上來不及,要你多事在這兒嚼舌根。」闞亍馬上站出來替陸費乜夏說話。
「我替我家小姐抱屈不行嗎?」婍洄和闞亍對峙了起來。
「你們兩個不要為我們傷了和氣。」季詡急忙勸道。
「這是他們的生活情趣,你就別忙著勸架了。」闞澤拍掉身上的泥塵,邊對季詡如是說道。
「誰跟他有生活情趣了?」婍洄馬上白了多嘴的闞澤一眼。
「沒有?敢情是我讓你太好過了?」闞亍挑著眉頭瞅著婍洄。
「好過?我什麼時候好過了?」婍洄死都不承認在這兒的日子過得是舒適又快意。
「就是嘛!老鬼每晚都打得你哀哀叫,這有哪點稱得上是好過呢?」闞澤一席話說得兩人面紅耳赤。
「閉上你的鳥嘴!」闞亍難得臉紅地斥多事的弟弟。
「不信你問她。」闞澤指著婍洄對季詡告狀。
「闞大哥沒欺負你吧?」季詡尚不懂兩人的尷尬,只是關心著婍洄在這兒有沒有受到欺負。
「他敢?!」婍洄惡狠狠地瞪著闞亍。
「可闞澤說他打你?」季詡不解地問。
「哎呀!小姐,你別聽小孩子亂說話嘛!」婍洄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我才沒胡說,對不對?小如。」闞澤馬上尋求救援。
「嗯!被打,好痛的。」菟裘如用力一點頭,附和著她崇拜的澤哥哥。
「闞大哥?」季詡難以置信地望向闞亍。
「你們這兩個小鬼……出去!」闞亍一副想好好修理他們的兇惡模樣,將兩人趕了出去。
「走就走嘛!」闞澤牽著菟裘如的手往外走,同時也不甘心地朝他扮了個鬼臉。
闞亍一回頭就看到季詡那張不能苟同的臉,「婍洄,闞大哥他對你不好是不是?」
「沒有啦!」婍洄紅著臉應道。
「我沒被她欺負就好了,還想欺負她。」闞亍不以為然地對季詡說。
「你說什麼?」婍洄用飽含警告的眼睨他。
「你看吧!我有說錯嗎?」闞亍攤攤手顯示他所言不假。
「那闞澤怎麼說你打她?」季詡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因為這婆娘欠教訓。」闞亍故意不解釋清楚。
「你才欠扁。」婍洄雙手叉腰一副母老虎的模樣,「不要在小姐面前亂說話。」
「我什麼都還沒說。」闞亍一臉無辜的表情。
「究竟是怎麼回事!」季詡被兩人搞得迷迷糊糊的。
「問他。」
「問她。」
兩人都指著對方要另一個人回答。
「小姐,你就別問這麼多啦!」這麼令人尷尬的問題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做答?
「是我答應讓你留在這兒的,要是你過得不好,我於心有愧。」季詡一臉的自責。
「沒的事。」她搖搖頭表示。
「那事又怎麼說?」過得好會被打得哀哀叫嗎?
「要人家怎麼說嘛!」婍洄羞紅了臉,不知所以地跺了下腳。
「就叫你不要叫得那麼大聲嘛!生娃兒的事也昭告天下。」闞亍的話雖然是責難,可那不言而喻的情感卻騙不了人。
「啊!」原來如此。季詡明白後也尷尬地羞紅臉,沒想到她居然一再追問人家夫妻間的私密事。
「好了,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闞亍打破尷尬的氣氛說道,隨即逃之天天。
「看來,你們過得很幸福。」整天打情罵俏的,應該不錯才是。
「小姐,你也會很幸福的,等將軍凱旋回來,你們一家就團圓了。」婍洄衷心地替她期盼。
「希望了。」季詡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她何嘗不是這般冀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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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了,贏了,咱們打贏了!」街道上充斥著歡樂的慶祝氣氛,對於凱旋歸來的軍隊給予熱烈的歡迎。
陸費乜夏不待回府,便興匆匆地離隊伍往季王爺而去。
「將軍!」季府的門房一見到身著戰袍的陸費乜夏不由得感到驚訝。
「你家小姐呢?」打那日送她回府後,他原以為兩人的婚事有底了;沒想到他的求親仍被拒於門外。
「小姐不在府上。」門房盡責地告知他。
「不在?!」難道……
陸費乜夏頓了下,季詡不會已經嫁給笪大夫了吧?那日季夫人不就很明白的告訴過他,笪淵不嫌棄季詡仍打算迎娶她。
要不是他已接獲出征的預告,趁著密詔未下先行整頓軍隊,老早就前往笪府去同笪淵說個清楚了,今兒個也不會……
「唉!」悠悠地歎了口氣,陸費乜夏正打算離開;沒想到迎面卻碰上了剛回府的季志。
「陸費將軍!你怎麼在這兒?」季志一眼就認他來。
「我正要走。」陸費乜夏勉強自己笑著打招呼。
「走?你才班師回來,怎麼沒先進宮去?」季志接著又說:「王和一干大臣都在朝堂候著你呢!」
「我正要進宮。」他當然知道應該先進宮才是,只是他急切地想見到季詡,在外這此日子,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她。
「快去吧!王老早就已經擬好賞賜在等著你呢!」季志故作神秘地用肘撞了他一下,「你一定會喜歡的。」
「哦?」他對金銀財寶、官祿爵位並沒多大興趣。
「一個公主——包你滿意。」季志一臉的揶揄訕笑。
「公主?」陸費乜夏皺著眉頭問。
「王打算賞你個公主當妻子,招你為駙馬爺。」季志點頭笑著重複這件好消息。
「這怎麼行?!」陸費乜夏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朝王宮而去,也不管後頭故意說得語焉不詳的季志。
「真猴急。」季志搖著頭看著他急奔的背影。
「請王收回成命,微臣——」陸費乜夏斷然地拒絕掉這場荒謬的賜婚戲碼。
「什麼成命?」吳王高高在上地睥睨四方。
「微臣聽說,王屬意將公主許給我當賞賜,難道是空穴來風?」那他是被季志給騙了嗎?
「不,確有此事。」吳王點了點頭表示肯定,「你這麼急匆匆的進宮就為了這個?」
「是的,微臣已經有婚約在身,萬萬不能委屈了公主。」陸費乜夏擺明了就是為了退婚而來。
「婚約?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吳王微微皺起眉頭,看著跪在殿前的陸費乜夏。
「是在此番戰前剛訂下的,還來不及告知親友。」陸費乜夏誠惶誠恐地稟報他的難處。
「無妨,既然還未公開,讓她進門做小便是,相信公主不會介意的。」吳王不以為意的說。
「可我介意啊!」陸費乜夏也不怕得罪皇家,很直覺地就脫口而出,「微臣答應過她,不會納妾的。」
「公主不是妾。」堂堂一個吳國的公主,怎麼能委身為妾呢?
「公主既然沒當妾的打算,就更加不能許配給微臣。」陸費乜夏接著說:「微臣並不打算委屈了她。」
「究竟是誰這麼有魅力,讓你才班師也不曉得要先上朝?」
「請王降罪。」只要王不想遷怒,要怎麼懲罰他都成。
「降罪?」吳王好笑地看著他,「你可是我們吳國的大將,又是此役戰勝的功臣,我怎麼可能降罪於你?」
「王?」難道他想拿季詡開刀?
「乜夏,你別窮緊張,王兄不是這個意思。」季仇實在看不下去,只好跳出來說話。
季仇是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季王爺,你確定真要舉薦他來當駙馬爺嗎?」瞧這小子傻不隆咚的,讓他實在想笑。
「是你搞的把戲?」季仇這麼不希望妹妹嫁給他嗎?
「是我。」他承認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我得罪過你嗎?」陸費乜夏一副很想殺了他的神情。
「沒有。」相反的還幫了他不小的忙,他這不就是來報恩的嗎?「你不先問問那位幸運的公主是誰嗎?」季仇地笑道。
「我並不想娶她。」既然不娶又何必多問?
「真的不想娶?」季仇問道。
「真的。」陸費乜夏肯定的點頭。
「肯定不娶?」季仇又問。
「肯定。」他當然不娶,除了季詡,就算公主他也不想要。
「可那位公主是季詡耶!」真的被他給打敗了。
「這可麻煩了,我那個小堂妹肯定是嫁不出去了。」吳王也跟著季仇一搭一唱了起來。
「等等——」他們兩個剛剛說的是哪國話?「你們的公主……」
「安勳公主——季詡,本王剛給小堂妹的封號。」吳王很故意的將全銜清楚明白的告訴他。
「是你自己說不娶的。」季仇壞心地堵他。
「我要啊!我要娶!」是季詡,他怎麼會笨到錯過她不娶呢?
「可是,你剛剛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季仇促狹地捉弄著他。
「我剛說不娶公主,可沒說不娶季詡呀!」陸費乜夏哪裡肯讓步,「況且她就是和我有婚約的人兒。」
「婚約?我看是私定終身吧?」吳王毫不給面子戳破他。
「直到不久前,我所聽到的都是笪季兩府的親事,怎麼沒聽人提起過陸費家和季府有婚約?」季仇也不忘揶揄他。
「季仇,我記得你就那麼一個妹子,什麼時候女子可以一人事二夫這般驚世駭俗了?」吳王故作訝異地問。
「這要問他呀!」季仇指著陸費乜夏對王說。
陸費乜夏自知不敵他們的嘲弄,只好隨他們笑話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