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的說道:「我已經看很久了,你還躲什麼?」
悅紅訕訕的勾著頭,像蝦米般的蜷縮著,雖說她對自己的缺陷已釋懷很多,但仍無法很快適應這樣毫無掩飾的和他相處。
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然後溫柔的說道:
「我愛你。」
「我也是。」她滿心的感動,拉下他的頭回給他一個熱烈的吻及擁抱。
他的熱情立刻被引燃,開始挑逗愛撫她身上的敏感地帶,她沒有拒絕,反而全力配合,兩人很快的結合成一體,再度同遊人間仙境。
他們一起進浴室淋浴,朱利文笑著對悅紅道:
「我們快洗好出去吃早餐,我肚子好餓,早晨的性愛有助增進食慾。」
悅紅好笑的望著他,「你經常有這種習慣嗎?」
「什麼習慣?」他裝傻的反問。
「一早起來做愛啊!」
朱利文用誇張的委屈神情說道:「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的純情?」
悅紅皺了皺鼻子,瞅著他問道:
「我就不信在我們沒認識以前,你都沒有別的女人?」
「當然是有,我的初戀,不過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朱利文嘻皮笑臉的回道。
「有多久?」
「十幾年了。」
「哈!」悅紅譏笑道:「我就不信你這個純情的男人在這漫長的十幾年裡面,會沒有半點生理需求?」
朱利文乾笑著沒有回答。
悅紅挑釁道:「怎麼樣?沒有話說了吧?」
朱利文只好尷尬的回道:「沒有你以前,我自然有解決之道,現在我只要你,任何女人都吸引不了我。」
悅紅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卻故意裝出凶悍的模樣對他道:
「我希望你能有原則一點,雖然男人沒有貞操可言,不過為了我們彼此的安全著想,你最好還是能有從一而終的觀念,不要再去外頭搞七捻三的,知道嗎?」
朱利文大聲的應道:「是的,愛人同志,我再也不敢了。」
蘭芝坐在客廳裡等悅紅,她昨夜幾乎徹夜難眠,那種被遺棄的感覺使她更加孤單,更加覺得自己境況堪憐。
老天對她實在太不公平,她用自己一生的青春來為良心贖罪,如今卻反落得女兒對她的怨恨,除了丈夫遺留給她的財富之外,她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她不甘心。
等悅紅回來,她非要和她說清楚不可,她沒有理由如此恨她。
朱利文送悅紅回家,見到蘭芝,他恭敬的說道:
「伯母,我送悅紅回來了。」
「謝謝,請坐吧!」蘭芝禮貌的招呼道。
朱利文推辭道:「不了,我還得到公司去,改天再來看伯母。」
他知道她們母女一定有話要談,便迴避的離開。
悅紅回到自己的房間,蘭芝立刻尾隨而至。
「悅紅,我有話想和你談。」
「談什麼?」悅紅一臉平靜的面對母親。
「談我和你爸爸的事。」
「我爸爸已經死了,沒什麼好談的。」悅紅的語氣仍有些冷淡。
「是你親生的爸爸,他和你死去的父親有關,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過去。」
「我都已經知道了。」
「那天你聽的並不完全,我希望你能全盤瞭解,再下定論也不遲。」
悅紅沉默了一下,才緩緩的回道:
「你說吧!」
蘭芝開始娓娓述說那段往事,她的語調合著一種悲抑的情緒,透著對命運捉弄的深沉無奈。
「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雖然不是人人都能幸運的終成眷屬,只要深深愛過,此生便無悔了。」蘭芝為他們當年的那一段際遇下結論。
悅紅從頭至尾沒有說過半句話,只是怔怔愣愣的聽著。
「悅紅,我請你相信我,我們並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父親的事,即使他在生前曾經要求過我們要復合,我們都沒有答應。」蘭芝將焦點轉移到現在,想解開悅紅對她和至剛的誤會。
「你說爸曾求過你們復合?」悅紅有些驚異的問。
蘭芝點點頭,把後來的經過說給悅紅聽。
「我以為爸是因為發現你們的私情,所以才會意志消沉的只求一死。」悅紅神情黯然的道。
「他真的是因為厭世的思想,才會瞞著我放棄醫療,又怕我在情感上沒依靠,便一再的想撮合我和至剛復合,只是他沒有考慮到一些現實的問題,倒弄得我很難堪。」蘭芝充滿惆悵的說道。
悅紅遲疑的問:「你不願跟姜伯伯在一起嗎?」
她在提到姜伯伯的時候,語氣僵硬不自然,他是她的生父,卻又無法以父女相認。
「怎麼在一起?」蘭芝苦笑的反問,神情有些淒涼。「當初我們雖然相愛,如今人事已非,他有自己完整幸福的家庭,我能把他們拆散嗎?」
悅紅對母親產生一股深深的同情,對比之下,她和朱利文的戀情是多麼幸運而美好。
「姜伯伯怎麼說呢?我看他對你還是很有感情的。」
「那又怎麼樣?人世間有太多的無奈,尤其是感情的事,總會有遺憾。」
看著母親眼神裡儘是孤寂,悅紅好不忍心,前些時候她怎麼會如此殘酷的仇恨她?還說了那麼多刺傷她的話,那種行為如今回想起來,是多麼愚蠢啊!
悅紅走到母親跟前,低垂著頭懺悔道:
「媽,請你原諒我。」
蘭芝的眼裡浮著淚光,臉上流露出母性恆久的慈愛。
「傻孩子,媽不會怪你的,你能想通就好了。」蘭芝拉著女兒的手,喜極而泣的笑著。
秉輝過世以來上,這是她頭一次有歡笑。
「是利文他讓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情,他讓我想通許多事。」
蘭芝由衷的稱讚,「利文是個好男人,你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悅紅神情有些羞澀的向母親坦白:
「他很愛我,毫不在乎我天生的缺陷,我和他在一起很自在。」
蘭芝高興的道:「那就早點結婚啊!我好等著抱孫子。」
悅紅笑道:「不急嘛!爸才過世不久,等明年再說好了。」
「至剛,我和悅紅談過了,她不再誤會我們了。」
至剛才來看她,蘭芝立刻迫不及待的告訴他這件事。
「真的嗎?她都想通了?」至剛有些意外。
蘭芝把詳情大致說了一遍,仍掩不住一臉的歡喜。
「是利文的愛感動了她,加上我把誤會解釋清楚,她已經能夠接受事實。」
至剛欣慰的道:「那就好,我也希望能有機會和她談談。」
「你想和她談什麼?」蘭芝帶著一絲不安的問。
「我們畢竟是父女,我總要瞭解她有什麼想法。」
「你想正式和她相認嗎?」蘭芝面露難色。
「你不願意?」
「不,我希望順其自然就好,悅紅好不容易才接受這一切,我不想再讓她受到刺激。」
「你想她會不肯認我嗎?」至剛的語調帶著幾許落寞。
「我不知道,我沒和她談到這些,你也瞭解她和秉輝父女情深,認不認你我實在不敢預料,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大家再度鬧得不愉快。」蘭芝為難的說著。
至剛神情黯然的道:「好吧!我懂你的意恩。」
「至剛,對不起……」蘭芝歉然的說道,她對他難免覺得有些愧疚。
「你用不著道歉,不能怪你。」
「只能怪命運吧!」蘭芝發出一聲喟歎。
佳華下班後和同事一起去看電影,回到家已是十點多了,她一入門立刻留意到坐在沙發裡的母親忙著偷偷拭淚,是不想讓她知道她的傷心,一股不平的憤怒隨即在胸腔擴散。
「爸又出去找那個女人了?」她忿忿的在母親身旁坐下。
玉蓉沉默不語。
佳華不滿的提高聲調對母親道:「他們這樣欺負你,你還要護著他們?」
玉蓉眨著流過淚後泛紅的眼睛,掩飾的說道:
「沒有誰欺負我,你不要亂想。」
「還說沒有?不然你哭什麼?」
「我是在看連續劇,被劇情感動的。」玉蓉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她胡來是在看連續劇,可是看到後來她根本就不知道劇情在演什麼,至剛出門之後,她就被一股悲憐的情緒包裹著,終於忍不住的黯然垂淚。
佳華看了一眼劇情,淡然的回道:
「劇情根本沒什麼,是你自己觸景生情在傷心吧?」
「我沒什麼好傷心的。」玉蓉還想否認心。
佳華語氣尖銳的道:「爸的心全在那女人身上了,你會不傷心才怪。」
「佳華,我不希望你干涉我們大人的事,有些事不是你能懂的。」玉蓉再次叮囑道。
「媽,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一直表現得像個小媳婦的模樣?這樣爸爸就會可憐你嗎?還是你希望爸爸會主動良心發現,懸崖勒馬?」佳華的語氣充滿激憤與嘲諷。
玉蓉不願多說的站起來道:「總之你別管大人的事就對了,明天你還要上班,早點睡。」
玉蓉關掉電視,走到電燈的開關處準備熄燈,佳華只好不情不願的回房間去。
她替母親深感委屈與不平,像母親這麼好的女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冷落,她真不明白父親怎麼像鬼迷心竅一樣,罔顧母親對這個家的所有貢獻與犧牲,竟一心一意想去和他的舊情人重修舊好,這對母親而言,是一件多麼令她難堪的事。
她知道母親是個不輕易把心事表達出來的女人,她不願讓子女為大人的事擔心,可是她都已經成年了,不該為母親承擔一些痛苦嗎?
雖然母親一直將心裡隱藏得很好,但她並沒有忽略母親近日來的憔悴,即使母親已事先警告她不能管大人的事,她也不能坐視父親的執迷不悟,她得想出一個辦法來挽救這個家庭危機才行。
佳華進浴室洗澡出來,躺在床輾轉反惻,她一直在想究竟該怎麼辦才能喚醒父親回頭?直接找他談判嗎?照目前來看,恐怕得到的效果有限,而且很可能使父親惱羞成怒,這樣並沒有好處。
也許她該用個釜底抽薪的方法,看能不能將這件事徹底解決,就算是她這個做女兒的,為自己的母親所盡的一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