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什麼?」可惡!她用力擰他的手臂,但他的肉硬到捏不下去,反而差點讓她的手指扭傷。
「原來你在吃醋啊!」齊瓦不痛不癢地任他捏,笑得好樂。「而且,還是吃一個不存在的女人的醋,你真是可愛耶,哈哈……」
「……」她在吃醋?原來胸口又酸又澀的這種感覺就叫做「吃醋」?嗯……滋味果然跟喝到醋時的反應很像。
「雖然我很高興你為我吃醋,因為那表示你開始在意我了,但是你根本沒必要吃醋的。」齊瓦親吻他的發心,輕柔但堅決地說:「我不是說過了嗎,不管你是男是女,我要的就只有一個你。所以就算你不是女人,就算你不會做菜,我也只要你一個人。」
「……我沒你想的那麼好,我擔心你以後會後悔。」而她,承受不了他的後悔。
如果從來沒有享受過他的溫柔和呵護,她會選擇一個人孤獨到老死。但現在,她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要怎麼過?
天啊!認識他還不到一個月,他就已經佔領她的心,無形中改變了她的思想和行為,讓她再也不像她了。
「傻瓜,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人呢?你怎麼會看不出自己的價值呢?」他嘴裡雖然說著罵人的話,但語氣卻非常溫柔,充滿了憐惜。「你不僅外表長得美,工作能力又強,雖然個性彆扭了點,但我最愛你的彆扭了。我真不懂,你怎麼會看不出自己的好,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呢?」
「……」她靜默無語地窩在他懷裡,反覆咀嚼他的話。
從小在父親的否決之下成長,她的自信心早就被摧毀殆盡了,因此雖然他的話很動聽,但也不可能簡單幾句話就讓自己重建自信心。
「就算你對自己沒信心,起碼要對我的眼光有點信心嘛!」見他沒反應,齊瓦繼續接著說:「你可是我活了三十幾個年頭來,第一個看上眼的人耶!如果你不是人間珍寶,我幹麼死纏著你不放啊?」
「人間珍寶?」她失笑。這個人說話未免太誇張了。
「當然!能讓我看上的人,當然是屬於國寶級的人物嘍!」
她沒好氣地抬起頭,賞他一個白眼。「你的意思是說我很老嘍?」還國寶級咧,他乾脆說她是人瑞算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僅稀有,而且對我來說,你還是無價之寶。」他輕輕吻著丁若男的頭頂,鄭重地說出心聲。
「你……」她大受感動,但口拙又內斂的她,無法像他一樣將心裡的感受說出口。「看不出來你挺會甜言蜜語的嘛!」
他的外表看起來大剌剌的,但接觸過後才知道,他的心思細膩溫柔,有如一道清緩的溫泉,能洗滌心靈,溫暖她的心。
她很清楚,他在自己心中的份量越來越重了。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最不會說話的人——」
「這點我可以作證!」一個宏亮的男聲突然加入。
「嗯?」齊瓦飛快地轉頭,看清來者身份後,警戒的表情立刻換上輕鬆的大大笑臉。「阿郎,原來是你呀!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聽到陌生人的聲音,丁若男尷尬地飛離齊瓦的懷抱,一張俏臉羞紅,看起來十分嬌艷動人。
「還說咧,你不是說今天要下山,要我來喂……狗……」阿郎大步跨進光禿禿的大庭院,在看到齊瓦身邊的陌生人時,停下腳步,有神的雙眼上下打量她,滿是興味地問:「喔∼∼就是這位小姐嗎?有眼光喔!」
阿郎大約四十歲,比齊瓦矮半個頭,但是身材很壯碩,頂著大光頭和一臉落腮鬍,兩隻手佈滿刺青,看起來有些嚇人。
丁若男詫異地看著這名叫做阿郎的人,他的眼神犀利,彷彿能看透所有的事情,所有人在他面前都無從遁形似的。
她超過二十年的「角色扮演」功力非常深厚,他為什麼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真實性別?這是不可能的事啊!
「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哈哈哈……」齊瓦哈哈大笑,親暱地摟著丁若男的肩頭。「他雖然長得很美,但他是男的,不是小姐,你看走眼啦!哈哈哈哈……」
「男的?」阿郎鷹般的厲眼上下掃過丁若男的冰肌嫩膚和如花嬌顏後,好笑地看著齊瓦得意的模樣。「你說……她是男的?」
「沒錯!」齊瓦用力點頭,接著轉頭向丁若男介紹來人。「若男,他是林武郎,叫他阿郎就行。別看他外表粗壯,他可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藝術家喔,專門畫裸女的。」
裸女?!丁若男表情怪異地看著阿郎,不自覺地將他冠上「色情畫家」的稱號。
「哈……放心啦,他不是什麼色情畫家,只是偏好畫女性裸體而已,因為他說女性的身體曲線最美,還自稱自己是女人專家咧!」齊瓦故意糗著阿郎。「可笑的是,他竟然把你看成女人,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你儘管笑,沒關係。」阿郎一點也不惱,臉上還掛著詭異的笑。「因為最後會被取笑的人不會是我。」
身為藝術家,他看的不只是表面,還要看透人的本質,他自認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偽裝,眼前這個穿著男裝的麗人,分明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她精巧的偽裝瞞不過他的眼。
她若是男的,他阿郎就是女的!
虧這個呆子還是讓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吉娃娃」哩,眼力竟然差到這種地步,真是丟人哪!
「阿郎,嫂子的午飯煮好了嗎?」齊瓦不理會他的放話,一臉嘴饞地猛吞口水,肚子也配合地咕嚕大叫。
「喂!」丁若男尷尬地以右手肘用力頂他的肚子。哪有人這樣討吃的,又不是餓死鬼投胎,臉都被丟光了!
「痛痛痛……很痛耶!你幹麼送我拐子啊?」他的臉皺得像包子似的,雙手抱住肚子,彎著腰哀哀叫。
丁若男連應都懶得應,不屑回答這種沒有大腦的問題。
「跟這個『眼拙』的二楞子在一起,很累吧?」阿郎丟給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家都說我的忍功練得還不錯。」丁若男知道他已識破自己的性別,因此朝他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哈……辛苦你了!」這個女人他喜歡,不矯揉造作,很適合齊瓦這個傻大個兒。
「喂——」齊瓦立刻伸出雙手,搭上丁若男的肩,用力扳過他的身子,跟他面對面,表情十分哀怨,滿不是滋味地抱怨。「你還沒對我笑過耶!為什麼對這個大光頭笑?他長得沒我帥,頭髮也都禿光了,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丁若男很少笑,正因為如此,他的每一個笑容都彌足珍貴,值得收藏。
但現在,他少得可憐的笑容竟然是給另一個男人,讓他看了心酸又心痛啊!
「因為……」她好笑地勾起唇角,眼底藏有一抹促狹的笑意。「他家有現成的午餐。」
「午餐?」對厚!怎麼忘了這件重要的大事?齊瓦的臉上馬上掛了一個噁心又諂媚的笑,雙手放開丁若男,改親熱地伸手環著阿郎的肩膀。「嘿嘿∼∼阿郎老大,走,我們去你家吃飯吧!」
「你剛剛說……我沒你帥是吧?」阿郎定住不動,雙手抱胸,涼涼地質問。
「哪有?天地良心啊!」齊瓦面不改色又毫不知恥地大聲喊冤,只差沒舉手發誓。「我說你是大帥哥,比我帥多了!」
「好像還有人說我……頭髮都禿光了?」
「是誰?是哪個王八蛋說的?我替你扁他!」
「不就是你這個小王八蛋!」說著,還往齊瓦的額頭附上一個超響亮的爆栗。
「痛痛痛∼∼老大,你誤會了啦!」為了吃到美食,齊瓦完全不在意地自打嘴巴。「你的禿頭是世上最有型的髮型,涼爽又好整理,連我都想剃光咧!」
「你還敢說我禿頭?」阿郎掄起拳頭扁人。
「老大,我說錯了,你那不是禿頭,叫做自然光頭——唉唷……別打了,會痛耶!救命啊∼∼」齊瓦被阿郎打得抱頭鼠竄,邊叫邊逃,最後還不要臉地躲在丁若男背後挑釁。「嘿嘿……打不到∼∼」
「齊瓦,你有種就不要躲在女人背後,丟人!」
「就跟你說過了,若男不是女人,所以我是躲在男人背後,依然有種!」齊瓦不厭其煩地糾正阿郎,還不忘顧到自己的肚皮。「老大,我們現在可以去你家吃飯了嗎?」
「你喔……我看你乾脆改名叫做『沙皮狗』算了!」臉皮厚到都可以垂到地上了。
齊瓦一個大跨步走到阿郎的身邊,再度搭著他的肩。「我好想嫂子煮的菜,我們趕快去吃吧,別讓嫂子久等了。」
「我有說要請你吃飯嗎?」
「嘿嘿……別這麼說嘛,憑我們兩兄弟的交情,還分什麼你我?」齊瓦一手環著阿郎,另一手沒忘拉著丁若男。「走,吃飯去!」
「呵∼∼」見識到齊瓦「要吃不要臉」的厚臉皮功力,丁若男不但甘拜下風,還忍不住笑出聲。
天啊,他真是一個活寶!
「耶?笑了笑了!哈哈,你終於對我大笑了!耶∼∼」聽到丁若男的笑聲,齊瓦如獲至寶,忘情地抱起他轉圈圈。
「別轉……放手,放我下來……」
「好不容易才抓住你,我不放,絕不放手!」齊瓦停下腳步,不再轉圈圈,但雙手仍緊抱著丁若男不放。
「你……」他眼底的深情,緊緊揪疼她的心。
活了二十七個年頭,她身邊沒出現過像他這樣的怪咖!
強勢。霸道。
這兩項特質她並不陌生,因為她父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齊瓦的不按牌理出牌、越挫越勇的精神和耐性,卻是父親身上所欠缺的。
還有,他讓她心情愉悅。有他在身邊,想不開心都難。
最重要的是——他讓她覺得安心。
他的溫柔關懷和突如其來的動人情話,填補了她心中的空虛和缺憾。多年來被父親消磨殆盡的信心,也慢慢地回復了。
他是一個怪咖,一個拯救她脆弱的心的大怪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