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還能給他做幾次飯,十幾天前靈星舞有一個感覺,她離開的時間快到了,她真希望這次的感覺是錯的,可是那種感覺卻越來越濃烈,如今她只想幫趙煌言做一點事,只是一點點,可以在他的心裡佔據一塊小小的角落。
笑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也開心得不得了,何時她開始以他的笑而笑,以他的愁而愁?
「舞兒,你怎麼不吃?」趙煌言發現只有他在動筷,靈星舞卻一口也沒動。
「啊?」
「回魂嘍。」他的手還在她的眼前揮舞。
她打開他的手,「我是在想晚上做什麼?」
「不用想那麼遠吧,還有,雖然我很喜歡你做的飯,可我不希望你太累,還是交給下人好了。」
「你的衣服我做好了,放在櫃子裡。」像是沒聽見趙煌言的話,靈星舞道。
「啊?啊!」趙煌言明顯地感到這幾天靈星舞的心不在焉,等會兒他一定要好好問問她。
才吃完飯,還沒等趙煌言開口,吳子昂就來了,打個招呼就神神秘秘地拉著趙煌言往書房跑。靈星舞想二人可能有公事要談,只叫人別去打擾,她逕自回松院去。
一陣噁心感湧來,她撫著胸口乾嘔了幾聲。
「小姐,你是不是病了,我去找大夫。」瞳兒也看到靈星舞的不對勁,她急得想去找大夫。
「沒事,瞳兒,這幾天天熱老覺著難受,不想吃東西,你去給我拿點酸梅湯來解解暑就好。」
「哦,小姐,瞳兒先送小姐回房,然後就去。」她還是不放心。
「我沒事的,瞳兒,屋裡也悶得慌,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快去。」又一陣噁心感上來,她盡力地忍住。
「那小姐你小心。」說著就一溜煙兒地往廚房跑去。
她才走靈星舞就不停地乾嘔起來,再這樣是瞞不住的,到底是不是她多心,還是真有其事,那個女子在哪兒?趙煌言房中那幅畫會不會真的是她,這幾天都是她在庸人自擾。如果真有那麼一個女子,為何府裡從來沒人提起過,這不可能啊,看來只有他才能給自己答案。那個女子在哪裡,是生是死,還是早已為人婦,她一定要弄清楚,只要有一點可能她都會留在這裡,她不想放棄,逃跑不是她靈星舞會做的事情。
看來她只能去問趙煌言,才想到這兒,她就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你東拉西扯的到底想說什麼?」趙煌言不耐煩地盯著吳子昂看,剛才說有急事找他,可一進書房全在那兒說廢話,他後悔相信他,他現在應該是去看星舞怎麼了,他老覺得她這幾天有什麼心事。
「別那麼急嘛。」呵呵,逗他可真好玩,這人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吳子昂悶笑道。
「很好,本王不急。」說著一拳就要往吳子昂臉上打去,這個該死的娘娘腔。
想毀了他如花似玉的臉蛋,那可不行,接著兩人在書房裡就動起手來。
靈星舞人還沒到,就聽到書房裡的打鬥聲,還以為來了什麼刺客,急忙跑過去。從窗子外往裡看,原來是趙煌言和吳子昂兩個人在對打,哇,真是太好看了,比街上的雜耍要好看得多。去勸架?開玩笑,她好不容易可以看到趙煌言出手,不看可惜,還有吳子昂,那個比霓羽還美的男人原來身手也這麼好,真是賞心悅目,錯過的人不是呆就是傻。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沒有零食助興,還有就是不能賣票收錢,可惜可惜!靈星舞可是萬分痛心啊,這王爺府不是誰都能進得來的,下次再打讓他們到大街上打,一個帥男和一個「美女」對打,太吸引人了。
在趙煌言一拳將要揍上避無可避的吳子昂的臉上的時候,吳子昂一笑,笑得那真是傾城傾國啊,誰還忍心打得下手,連外邊的靈星舞都不忍在看了。不過早已看慣吳子昂笑容的趙煌言卻一點也沒有被迷惑,依舊不減力地準備用拳頭親吻吳子昂的臉。
「拂舞還活著。」吳子昂趁著趙煌言呆愣之際,一拳打在趙煌言的腹部。
沒有還手,趙煌言只是定定地看著吳子昂,「你說什麼?」
聽到沒有打鬥聲,靈星舞看到趙煌言呆呆地站著,她有些奇怪,正想敲門,卻聽見趙煌言的問話,下意識地她停下腳步。
「我說拂舞沒死,她還活著。」吳子昂再次說道,同時他也觀察著趙煌言的神情。
等這句話確實進入腦海後,趙煌言雙手扯過吳子昂,咬牙道:「這個玩笑不好笑。」他應該知道什麼都可以拿來開玩笑,就是拂舞不能。
「我沒開玩笑,她的的確確沒死。你以為我為什麼益州的事解決之後還沒趕回來喝你的喜酒,就是因為這件事。」那次趙煌言忙著要娶靈星舞,把他扔在益州處理那兩個反賊的事,他順籐摸瓜地找到了那股反宋的勢力,也就幾十個人,一舉剿滅之後,為了追拿其中一個趁機逃脫的成員,他竟無意間看見已經死了的拂舞。讓手下人把犯人帶回後,他又一個人去查探那名女子。可是等他再去的時候那名女子已經不在了,因此他又在那附近找尋,卻一直沒有進展,無奈之下只好返回京城,但他還是不死心地讓人去查,直到二十天前,居然查到那名女子就在離京城不遠的澶州,他去見了那女子,一點沒錯果然就是拂舞,猶豫再三他還是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趙煌言。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拂舞對趙煌言的重要以及趙煌言對她的死的內疚,如果不是趙煌言有事在身沒有與拂舞同行,那拂舞可能就不會有事,這一直都是趙煌言的心結。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在他看見趙煌言和靈星舞恩愛的樣子,他是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
「真的沒死,拂舞沒有死,」趙煌言在那自言自語,瞬間又問道:「她在哪兒,我要去接她,對了她還活著為什麼不回來?」他怒瞪著吳子昂。
又不是他不讓她回來的,瞪他幹嗎?「她受了傷,並且還失去了記憶。」
「她傷得怎麼樣?」趙煌言目前擔心的只有這個。
「很重。」還有一點吳子昂沒有說出來,就是拂舞的臉已經面目全非了,她能保住命已算不錯,那場大雨引起的山洪可是死了好多人,連那幾個侍衛婢女都死了,只有她還活下來。算是幸還是不幸呢?看到拂舞的那個樣子連他都心疼,他真不知道趙煌言看到了會怎麼樣,他連想都不敢想。
趙煌言一陣難受,「她現在在哪兒,我要去接她。」他現在就想見到拂舞,她到底受了多少的罪,都怪他,是他沒有照顧好她,都怪他。
「那星舞怎麼辦?」吳子昂不得不說出來,畢竟靈星舞現在是王妃。
「她不是問題。」趙煌言沉聲道,他腦子裡一片混亂,除了拂舞還是拂舞,其他的人他管不了那麼多。
「什麼叫不是問題,她是你的妻子,你的王妃,如果她知道你娶她是因為她長得和另一個女人一模一樣,你讓她怎麼辦,而且那個女人還是當年皇上賜婚的王妃。」
「這不用你操心。」不知為何他一想到沒有笑容的靈星舞時心頭會一陣刺痛。
站在外面的靈星舞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裡邊的對話,真的有另一個舞兒,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舞兒,還是他真正的王妃!那麼她呢,她是什麼,一個贗品而已?如今正品要回來了,她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吧。可是,可是她真的好想再看看趙煌言,想看看那個叫拂舞的女子。
在趙煌言和吳子昂出來之前,她轉身往松院的方向走去,一時之間,就像做了一場噩夢。
「小姐,小姐,你跑到哪兒去了,讓瞳兒都快急死了。」瞳兒因為端著酸梅湯回來沒看見靈星舞,還以為她先回房去了,但她回到房裡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真怕小姐出什麼事。
擠出一個笑,靈星舞不想瞳兒擔心,「我沒事,就想到處走走。走,咱們回去吧。」說著就往松院走,她怕忍不住會哭出來,多少年她都沒有哭過了。
看著趙煌言騎馬飛奔而去,靈星舞像被宣判死刑一樣呆站著,直到再也看不到趙煌言為止。從今起,趙煌言將不再是她的夫,她現在就是靈星舞,不再是趙煌言的妻,現在所做的就是回報趙煌言讓她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女人,為愛而長大的女人。
她命人去叫陳媽,她等著,並讓人寄回一封信到益州,不日歸家!很快她就可以回家了,那才是她真正的家。
「夫人,小的是陳媽。」陳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吧。」
「不知夫人叫老奴來有何吩咐?」陳媽看著這張臉,想到的卻是另一個人,那個人才是真正的王妃,這個女人只是一個替代品。
「陳媽,你怎麼從來不稱呼我為王妃?」靈星舞直接切入主題。
「這是老奴的習慣,還望夫人見諒。」
「你還在做那些點心嗎?」
「什麼點心?」陳媽一時沒明白過來靈星舞問的是什麼?
「就是你們家小姐愛吃的那種。」
「老奴還在做,不過夫人,」她冷笑,「那是拿老奴自己的月錢買的材料,並未用府內的。」想找她的麻煩,沒那麼容易。
「你還真是忠心,我聽王爺說那個小姐是一個遠房親戚,早已回家去了,可聽你的口氣,好像你是那位小姐家的人,為何會留在王府沒有跟著你的主子一起走呢?」
「我家小姐就住在王府。」
「她叫什麼名字?」靈星舞想再確定一遍。
陳媽不解地看著靈星舞,這女人想做什麼?不過她還是回答道:「拂舞。」
「府裡沒有人見過她嗎?」這是靈星舞唯一還沒弄明白的事。
「這裡的人全是從各個別苑調來的,沒見過小姐。」陳媽不知道靈星舞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來。在王爺成親前,他把所在原來府裡的人全調去別苑,把別苑的人都調來府裡,她因為要訓練婢女,所以她是唯一一個原來王府裡的老人,當她第一眼看見靈星舞時,她就知道王爺為什麼會這樣做了,這個王妃原來和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王爺是怕下人嚼舌根,才那麼做的。
原來如此,「原來她住在哪兒?」
「梅院。」那是離松院最近的院落,只有一牆之隔,而且還有一道被打通的門,方便進出。
「那你叫幾個丫頭去打掃一下,添置些東西,挑你們家小姐喜歡的,這幾天把她喜歡吃的東西都備下。」靈星舞交待著,「銀子到賬房去支,我已經告訴總管了,你只管去拿就是。」
「請問夫人這是……」陳媽等著靈星舞的解釋。
「你們家小姐呢?」靈星舞並不理陳媽,只管問她想問的問題。
「大雨使洪水暴漲,馬車翻下山崖,侍衛丫環都死了,但沒找到小姐的屍體,我相信她沒有死,沒有死。」說著說著陳媽已經淚流滿面。
「她還活著。」靈星舞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
「你說什麼?小姐真的還活著?」陳媽激動得忘記了尊卑之分,直接抓著靈星舞的手。
「如果你所說的小姐是叫拂舞,而且和我長得一樣的話,」靈星舞停了一下,「那麼我告訴你,她還活著。」
「活著,活著,小姐還活著,她還活著。」
「她很快就要回來了,你去準備準備吧。」
陳媽坐在地上又哭又笑,靈星舞看了她一眼,就離開了,她只想在這府裡再走走。
趙煌言激動不已地走向拂舞,這個情景不知他已經幻想過多少遍了,如今近在眼前,他卻有些膽怯。
「舞兒。」他有些試探性地叫道,可是那個坐在亭子裡的人卻沒有答應,他又叫了一聲,「舞兒。」
那名背對著他的女子回過頭,笑笑地看著他,「你在叫我嗎?你是誰?」
趙煌言看到拂舞的臉一邊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邊卻是疤痕交錯。
吳子昂走到趙煌言的面前,「那邊臉是被石頭劃傷的,她的頭受到撞擊,根本就不記得你是誰。」
趙煌言的臉上不知怎麼的有一股涼意,他走上前去,「我是你的言啊,舞兒,你記不得我了嗎?」拂舞只是不停地躲,她不明白一個陌生人為什麼離她那麼近。
「我不認識你。」拂舞的一句話把趙煌言打入谷底,他上前去抱住拂舞,「我是趙煌言,趙煌言,你的言啊。」
拂舞不停地掙扎,還大哭起來,吳子昂忙去把趙煌言給拉開,「言,不要這樣,你嚇到她了,為什麼,為什麼?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會這樣?」他使勁地揪著自己的頭髮,眼淚也不停地流下來。
拂舞雖然還有些害怕,但她還是把手帕遞給趙煌言,「男孩子是不能哭聲的。」
趙煌言接過手帕,卻沒有擦,只是拿著手帕看,拂舞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記得那時母后剛把她賜給自己為妃,他並不高興,他知道母后只是想要控制他,他母后永遠不明白,他從來就不想要做皇帝,他的叛逆他的冷酷皆是因為沒有自由,都是因為他陷在這個搶奪帝位的漩渦裡,沒有人相信他不想做皇帝。除了拂舞和當今的皇帝,沒有人會相信的,包括他的親生母親。
是拂舞化解了他全身的戾氣,化解了他的怨恨,如果沒有拂舞,他恐怕早就死了。
「我要接她回去。」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你想好了?」吳子昂知道再勸他也沒用。
「是,那本來就是她的家。」他不會放拂舞一個人在外面的,「這幾天我會留在這兒,好好地跟她熟悉,然後再帶她回去。」「我知道了。」
「是誰救了她?」他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是、是一個採藥人。」吳子昂說道,他真是不知要怎麼說,幸好趙煌言的心全在拂舞身上沒聽出他話裡的問題。
退出來,把時間留給兩個人,他還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