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室裡只有昏黃的小燈,耿青雲赤裸著上身,面無表情地盯著小小的水族箱發愣。
「沒什麼。」他起身走到窗戶前,悶悶地找出煙,卻沒有點上。
這是莊心倫租來的小套房,離她的學校很近。有一個小小的起居室,也有廚房、衛浴,還有一扇視野滿好的窗,但是,厚重的窗簾卻是一直拉上的。
秦楚宜病故的那段日子,莊心倫常來耿家走動,為乾媽處理後事,因此和耿青雲多出了許多獨處的時間。她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所以,當耿青雲想逃離一切時,莊心倫便自然挺身而出,為他找了這個地方,更幫他隱瞞了一切。
耿青雲在這安身之後,也認識了莊心倫的一些朋友,偶爾他會去做一些瘋狂的事,跟著他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人,大膽地去做一些他從來沒有做過的事……
莊心倫瞭解他,知道他只是暫時地放縱自己,他還是他,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所以,白天她還是到學校上學,就留他自己沉淪在自己的世界裡,到了夜晚,她偶爾會留在這裡過夜。
他們從小就玩在一起,她對他是有相當的瞭解。經歷了這一些事,她願意幫他——幫他逃避現實。雖然,明知道自己只能在他心門外守候,但是,莊心倫感到非常的滿足。
「一直沒想到要和你多說些什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實話,你真的喜歡這樣子的生活嗎?」他站在在窗前淡淡地說著,冷不防拉開了窗簾,一道陽光倏地照進房間,莊心倫嫌惡地別開臉。
「這是我選擇的生活方式,我會不喜歡嗎?幹嘛?才幾個月的時間,你又變心,想回到光明的世界裡嗎?」她冷冷地看著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可樂,賭氣似的打開拉環。
「我不會回去什麼地方,我也不屬於任何地方。」他邊說邊穿上運動背心。
這半年來,耿青雲是哀莫大於心死,也沒有多餘的情緒,淡漠可能是他唯一的表情。
「青雲,如果秦姨不死該有多好?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幽幽地走近他,突然苦笑了起來。「可是,如果不是發生這樣的事,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其實你大可以不必管我的。」他歎了一口氣,不得不回想到所有的事。
「我說過我不要你的感激,我只是想抓回以前的感覺。」她的一雙大眼睛像是黑夜裡的星辰,閃著晶瑩的光。
「不要這樣,我不是也和你說過了嗎?我是我,你是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好好地過日子,不要陪著我哭喪著一張臉。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聰明和快樂的。」他看著她的側臉,只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好像前一分鐘他們還是童年時的玩伴,一轉眼兩人卻已是滿懷心事的滄桑少年了。
「我在你的心目中就只是這樣?我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還是,我身邊的人從來就沒有用心對待過我?連你也沒有察覺到我真正的想法。我真氣我自己,我好沒用……」她眼中的星光墜落了,淚水在耿青雲的面前潸潸滴落。
「小倫?」他看著她的淚雨,不解也不捨。
「姊姊從小就是人見人愛的小公主,氣質出眾高貴,不但成績好,在學校裡的表現樣樣也都強過我;而我呢?我是在我老爸搞外遇時出生的,生不逢時,我媽看見我就像見了瘟神一樣,既恨又怕。我一直都沒有得到家庭的溫暖,我也從不曾感受到家人之間真正的關懷。」她終於說出了心事。
「是你多心了,我不覺得你少了什麼關懷?你還有很多的朋友啊。」他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自從家裡發現了姊姊的病之後,我就更像是一個透明人了。不管我做了什麼,他們也不會注意到我,而我的交遊廣闊在他們的眼裡卻是交友不慎,還把小小年紀的我丟到國外。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我什麼都不知道,卻要那麼寂寞地獨自生活。」她的淚像是壓抑了多年,如今汩汩而出。
「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你們不是全家團聚了嗎?心雨姊對你的好你應該可以體會。你這一次回來,不也是她極力為你爭取的嗎?」他拍拍她的肩。
「可是,我失去的東西卻沒有辦法再拾回了。」她望著他的表情,無力地把可樂瓶丟向牆角,自顧自地苦笑了起來。
「青雲,我在陌生國度裡,最無助時,」她靜靜地看著他,彷彿是鼓起所有的勇氣,說:「我一直依賴著一個人,就是小時候幫我寫作業的你,玩耍跌破皮幫我包紮傷口的你……你是唯一真心對待我的人。我一直記得那種溫暖的感覺,那分感覺成為我生活全部的力量。金髮碧眼的男孩向我示愛,我卻嚇得半死,我知道我沒有辦法接受別人的感情。我只能一直在等待,等待回台灣的日子,等待能夠和你重逢的一天;可是,好不容易我回來了,你卻已經愛上了梁斐然。姊姊是家裡的公主,她搶走了父母該給我的親情;梁斐然也是一個公主,她也搶走了屬於我的王子。現在的我,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她平靜地說著,好像那是別人的故事。她似笑非笑又萬般無奈的神情,像劍一般刺著他,讓他的心痛了起來。
「小倫,感情是沒有辦法勉強的。我喜歡你,但那和你想像中是有一段差距的。」他輕輕地抱住她,試圖讓她露出真心的笑容。
「我知道,我不會給你壓力的,現在這樣就很好了,即使是短暫的,但對我而言是非常幸福了。」她開心許多了,安心地靠在他的胸前,兩人的心都暖暖的。
「對不起。」他說。
「沒關係,我們得相互體諒,」她展開歡顏地說:「我們都是被家人遺棄的透明人,現在相守在一起,該是緣分使然。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我不會回去的,我只是不想再這樣生活下去。」他懊惱地說著,現在的他對自己有說不出的厭惡感。
「我聽人家說,老鷹很喜歡你,你是不是還不能接受自己成為幫派份子的事實?還是因為那天在馬路上被倪正儀看見我們,你怕了;或者是,你沒辦法忘記你原來的生活?」她張大了眼睛問著。
「我原來的生活已經完全被我自己毀滅了,我早已不是我自己,但是,我總得找到我該去的地方。」
「我們到更遠的地方去吧,到南部或東部去,就不會再遇上熟人了。沒有人會知道我們的過去,我們可以擺個小攤子過日子,就像是真的一家人,苦樂都不分離。」她開口提議,心情也像小女生一樣的雀躍。
「你不唸書了?再過兩、三個月就要畢業了。」他淡淡地說。
「那一點兒也不重要。其實,我根本就不是塊讀書的料,早點投入社會我反而比較會用心。」
「你是認真的?難道你不怕吃苦嗎?」
「當然不怕,因為我不是公主,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子,我願意用所有的心力支持你,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我認為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了。」
「我得想想。」他沉靜了下來,她無邪而真誠的一番告白就好像是突然觸摸到他的心,讓他心裡有著一陣悸動。
「錢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她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地說:「你可以寫一封信,我幫你轉交給倪正儀或是梁斐然,事情總要弄清楚的嘛,這樣我們才能夠有一個全新的、真正的開始。」
「我倒是想回家再見我父親一面。」
「哦?是嗎?」
「你不用費心了,這個我自己去辦就行了。謝謝你。」
「打個商量好嗎?對我,你永遠都不要說謝謝或是對不起,因為,你所有的心情我都可以直接感受到。」她自信滿滿地笑說著。
耿青雲看著懷裡的她,有點詫異自己為什麼會帶給她這麼多的不安和委屈,而這麼多年來竟然也沒有察覺?
莊心倫穿著一件粉藍色細肩帶的棉質連身裙,亮麗的神情、健康的膚色,原本削短的頭髮已經留長了,像是很單純的一個女孩子,帶著慧黠又可親的笑容,讓耿青雲的心不由得暖了起來。
互相擁抱的時候,她把雙臂圈住他的脖子,伸著手指在他裸露的肩上玩弄著頸骨凹陷的地方,他忍不住低頭親吻了她。原本只是一個淺淺的吻和一點點孤獨的愛憐,但是,當莊心倫的肩帶不小心滑落時,兩人彼此的熱情已經無法停止下來。
莊心倫的身體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活力,溫軟的膚觸,香甜的小麥色的女體,讓耿青雲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在她甜蜜的柔情裡,他感受到這麼多年來她的成長與改變。他一直把她當作小男孩,住在這裡的半年來從沒有越雷池一步,殊不知她擁有這麼完美的胴體、這麼纖細的感情;而且,她竟然還是處女?!耿青雲心裡有著震驚,一整條被單上殷紅的血跡令他險些窒息,一直到激情結束,他的心情還忐忑不安地在胸口翻攪著……
莊心倫的作風一向大膽、豪爽,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她看似對愛情滿不在乎的外表下,內心竟是如此的堅持。看著她滿足的神情,他不得不好好地思考眼前這一切,原本不能預期的激情卻讓他展延了內心無限空洞的罪惡。
「和你的朋友們再見一次面吧?」莊心倫像是經過了掙扎和考慮,她半坐在床沿開口說著:「尤其是梁斐然,至少,得一次把話說清楚,不然我們怎麼開始全新的生活呢?」
「你真的能夠放心讓我和小斐見面,你不怕我回到她身邊?」他笑說。
「之前也許會,但現在不會了,我很肯定。」她萬般愛嬌地坐在他身邊,像是個沉浸在無邊幸福的小女人。
梁斐然和江世F兩人窩在江世F的房間裡吹著冷氣、聊著近況。
「什麼?阿正真的有青雲的消息?」
「嗯,只要他還好,我就放心了。」梁斐然歎口氣,淡淡地把倪正儀和耿青雲不久之前在街頭偶遇的事情大概說了一次。
「你真能放心?你的腦袋是悶壞了,他和莊心倫在一起你還能放心?」江世F說話的口吻和她的動作一樣的誇張。
「老實說,知道青雲與莊心倫在一起的事,我是覺得很沮喪啊。但是,總是需要時間的,我相信時間可以治療他心裡的傷口。」梁斐然無奈地說。現在的她,除了等待又能如何?
「哎,你說的是沒錯啦。空間和時間是可以讓他沉澱某些傷痛,可是你不怕他也一起把你淡忘了嗎?」
「你是指莊心倫?」梁斐然不由得搖著頭。「我相信青雲對我的愛不會改變,我只是懊惱在他人生最低潮、最孤單的時候,我竟然還能悠閒地在這裡喝果汁。」她說著說著,竟覺得心裡酸了起來。
「小斐,別這樣自嘲自己啦。與其盲目地等待青雲傷痛的復元,還不如採取一些更積極的行動?」
「阿正說他要幫我去打聽。」她用小小的聲音說著,手裡不斷地搖晃著果汁杯裡的吸管。
「他怎麼都沒告訴我?他的動作會不會太慢了啊?不如我們自己去找莊心倫問個清楚?」
「我實在有點兒怕她。」梁斐然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不瞭解莊心倫這個人。她看過在江世F家咄咄逼人的她,也看過她在秦楚宜加護病房外含淚真心靜待的模樣。
「怕她幹嘛?你該怕的是她搶走了青雲。」
「青雲是一個人,他並不是可以隨意讓與的物品,他有他的思想,也有絕對的自由,我也不能勉強他……」她的聲音愈來愈小。「F,難道這就是所謂愛情的考驗嗎?明明說過永遠不分離的,卻仍然不能安心。」
「世事難料啊,哪有什麼永遠不變的事。」江世F不得不這麼說。
「可是,我必須相信青雲,我相信他不會忘記曾對我說過的話;而且,他始終要面對現實的。不管秦姨和廖家姊妹有著什麼樣恩怨情仇的過去,他的父親始終仍是耿磊,這是不會改變的。總有一天,他還是要回家的。」
「也許吧,他又不是傻瓜,等他想通了自然會回來的。」江世F突然作了結論。
雖然口頭上對好朋友梁斐然這麼說,其實江世F心裡有的是另一個打算。
接下來的幾天,她開始很有技巧地在江世傑那兒找到莊心雨的一些個人資料,也不動聲色地跟蹤了莊心雨好幾天。她的目標當然不是她未來的嫂嫂莊心雨,只不過,要找到作息時間超級不正常的莊心倫,不得不用這種笨方法。
江世F發現莊心倫在學校附近租了兩個地方,當然,耿青雲一定就藏身在其中一處。經過了好幾天的等待和埋伏之後,江世F才看到了耿青雲,也發現耿青雲和莊心倫兩人和幫派份子過往甚密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江世F的膽子大了起來,她不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梁斐然,更在心底打了個主意。
在一個深夜裡,她獨自來到耿青雲的住處的暗巷,想和他單獨見一面。
當她一走進巷子就覺得有一點不對勁,正想放慢腳步,一回頭卻突然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竟出現了幾個外型凶神惡煞的男子。江世F看到眼前三、四個不良少年正朝著她走近……
「哇!月黑風高的,打哪兒冒出來個這麼正的妞啊?這麼孤單的身影,是不是少了一個人陪伴啊?」有一個矮胖、穿著花襯衫的男子開口,其他的同伴馬上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要來找耿青雲的啊?」換了另一個個子較高的男子開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世F知道苗頭不對,但她想走卻走不了了,因為她已經被其中的兩個小混混分別抓住了左右手。「放開我!」
「我知道了,她就是姓耿那小子的馬子,不然她怎麼會半夜在這裡徘徊?挺有野味的嘛,那小子真有口福,左摟右抱的好不開心哪!」高個子又說,他更靠近了江世F一些,讓她不得不嫌惡地別開臉。
「不過,我聽莊心倫說過,她和姓耿那小子只是青梅竹馬,他的女朋友是另有其人。」
幾個流氓一邊說著,一邊對著江世F做出萬般猥褻的動作。
江世F愈聽心情愈是緊張,她自己不但面臨了困境,而這些人看來也是要找耿青雲麻煩的樣子。
「這妞兒看來和莊心倫是同個調調的,那小子的口味不會這麼純的。」
「管他的!只要她和姓耿的有關,我們就開心地玩一玩,讓他難看。」
此時,四下無人,江世F即使喊破了喉嚨也不可能有人來搭救。有一個個頭較高的已經伸出手扯掉她的襯衫,看著她只穿著一件貼身背心的玲瓏身段,幾個流氓更是肆無忌憚地叫囂著、玩弄著她……江世F雖然不斷用力地掙扎著,但她畢竟只是個女孩子,怎麼抵抗得了眼前的三、四名不良少年?!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讓一切出現了曙光。
「放開她!你們這些人渣!」一聲緊急的煞車聲,讓這幾個不良少年馬上一哄而散。
「世F?你怎麼會在這裡?」
「青雲,真的是你?!我以為我會死掉,我……真的好害怕。」
「先披上衣服,我扶你先上樓吧。」
耿青雲的話,仿如讓她吃了顆定心丸般,在他的房間裡的江世F雖是驚魂剛定,但她看著自己幾近半裸的身體時,還是不由得蜷縮在耿青雲的懷裡。
「差一點你就被壞人欺負了。」他隨手找出一件白色的T恤要她套上。
「你現在也算壞人嗎?這一陣子你就這樣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江世F一邊四下打量著房間,一邊問著他。
「那不關你的事。幫我一次,別告訴小斐。」他有點答非所問。
「她早就聽說了,不過她不知道我今天來找你。」她用力地吸口氣,又說:「我想先來看看你……」
「答應我。」他淡漠地打斷她的話和她的感情。
「可是你該清楚你是在傷她的心。」她不得不這麼說,因為耿青雲的不告而別,單純的梁斐然最是傷心莫名。
「我只是要她對我徹底死心。」
「為什麼要這樣?小斐她真的很認真,她一心一意等待你回心轉意。」
「我現在不想談這件事。」他說,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你和莊心倫是假戲真做,只為了讓小斐死心嗎?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愈是這樣愈是傷她,事情也沒完沒了。」
「難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當然有更好的方法,就是和我在一起。」她語氣清楚而堅定地說著,用最冷靜的表情看著他的一臉錯愕。
這是很具震撼力的一句話,當江世F一說出口,兩個人都似乎是嚇了一跳,但是沉寂的空氣中卻無法察覺到彼此真正的想法。
他們的話題沒有結論,耿青雲捻熄了煙,並決定在天亮之前把江世F送回家。
原以為這樣可以稍稍緩和一些多餘的情緒;卻意外地看到倪正儀竟在江家等門。
倪正儀這一陣子早就發現江世F的行蹤怪異,當他看著耿青雲半夜送江世F回家,心裡也大概有了譜。
「有人可以解釋現在的狀況嗎?」倪正儀看著他們兩人。
「不關青雲的事,是我自己去找他的。」江世F說。
「我希望他能自己回答。」倪正儀看著耿青雲冷冷地問。
「倪正儀,你可不可以別找麻煩?你自己還不是背著我替小斐打探青雲的消息?你對小斐又存著什麼樣的心?」
「看來你們需要好好地解決自己的問題,我先走了。」耿青雲說。
「青雲,別再逃避我們,也不要再逃避自己了。一定有更好的方式來解決存在於你心中的疑慮,只要你願意留下來的話。」倪正儀幾乎是懇求地說著。
「我不會再和斐然見面了,我會真正地在你們的生活圈裡消失,這是最好的方式。」他似乎是同時對江世F和倪正儀宣判著:「我已經和莊心倫在一起,就如同你們看到的一樣。」
「那小斐呢?你到底打算怎麼樣?她是最無辜的,你怎麼忍心讓她繼續這樣苦苦等待?」倪正儀看著耿青雲的雙眼問道。
耿青雲沒有回答,轉頭便揚長而去。
翌日,梁斐然知道他們三人的深夜會面後,心裡有說不盡的沉重。她知道,耿青雲除了揭開身世導致秦楚宜過世的痛苦外,一定還有其它的原因,才會在面對江世F和倪正儀時,表現得這麼冷淡和無情。
知道江世F偷偷去找耿青雲,並沒有讓梁斐然感到氣憤,她只是想到很久很久以前,曾經看到江世F在信紙上寫滿了耿青雲的名字……現在回想起來,江世F是真的喜歡耿青雲的吧。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但是,日夜背負著重大壓力的梁斐然終於病倒了。原本不以為意的小感冒竟讓她好些天只能倒臥在床,無法動彈。
好幾次,梁斐然夢到她和耿青雲見了面,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滋味,那也同時印證了她對耿青雲深深的思念。夢中的她不斷瘋狂地尋找著他……夢醒時分,她才知道自己以前從未向耿青雲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