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歎口氣,韓振剛不經意地將眸子轉向窗外烏雲掩月的夜空。
就在這當兒,一道黑影自不遠處的樹梢快速飛竄而過。
「什麼人?」這不尋常的狀況令韓振剛猛地一凜,心知有異,旋即跳窗追趕而去。
一路上,對方十分狡猾,敏捷的身影忽隱忽現,像是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卻又不讓自己在他眼前失去蹤跡,其目的已經相當明顯,是為引誘他至某處。
不久,那道黑影在一座宅第外失去蹤跡,這令韓振剛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仰頭注視門上的區額好半響,他臉上明顯寫著猶豫與深深的不解。
柳家莊?這是怎麼一回事?
才剛想著,莊內忽然傳來一聲驚呼,聲音的來源,正是幾天前他才拜訪過的院落。
那是錦兒居住的地方,怎麼……
強烈的恐懼感頓時像利刃般劃過他的背脊,令他不再遲疑,旋即運氣一滕身,躍入柳家莊,筆直地往柳錦兒所居住的院落疾奔而去。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當他飛奔至院落,先前所追趕的那位黑衣人也恰巧自院落中疾步而出,兩人的目光短暫的交會。
「來者何人?」
他沉聲一喝,然而並沒有把對方嚇得魂飛魄散,非但如此,對方回應的語氣顯得傲慢極了。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吧?」
「你是女子?」
「不像嗎?」就算渾身包裹得密不透風,她這妖嬈曼妙的身子也能迷倒眾生才是。
迅速打量那雙晶亮中透出傲氣的眼眸,韓振剛卻無法從中尋找到一般女子會有的柔媚,而當那雙水眸與他的視線交會時,亦只呈現出一片冰寒。
「夜闖柳家莊,你意yu何為?」他冷冷地問,臉上漸漸浮現肅殺之氣。
只見女子巧笑倩兮地回道:「與你一樣呀!」
「什麼?」
女子不再多作解釋,僅是朝他淺淺的一笑,再度施展驚人的輕功,輕輕鬆鬆的自他面前飛竄而去。
韓振剛正想上前追趕,一道熟悉的柔嗓驟然在他身後不遠處揚起。
「韓師傅何以深夜來此?」
這時候,他才赫然想起屋內伊人的安危,急急回過身,見柳錦兒安然無恙,他才鬆了一口氣。
「那人沒傷著你吧?」他伸手yu觸碰她,但被她躲開了。
「這不該是韓師傅該擔憂的問題吧?」柳錦兒挑釁地盯著他,語氣裡含著嘲弄,「三更半夜,韓師傅不好生待在自己的房裡歇著,擅闖柳家莊有何用意?」
對於她的指責,韓振剛聽而不聞,僅感到此刻心中種種的擔憂與恐懼就像火焰般焚燒著他,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忘情地將她擁入懷中,並讓她緊緊埋靠在他心跳如擂鼓的胸膛上。
「我擔心你。」他解釋道,「我見那人闖入柳家莊,闖入你的院落,聽見你呼喊聲之後,我就……」就慌了神,亂了心,哪裡還顧及什麼禮教,就算被扣上擅闖民宅的罪,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的聲音擁抱著她、輕撫著她,其中有著困惑,也有更多的痛苦,彷彿他不希望感受那股力量,卻又不願否認它的存在。
「別說了。」
柳錦兒輕輕推開了他,無法忍受他任何柔情的言詞,她已經為他傷過太多次心了,她不想再為他傷神,為他感到困惑。
「放開我。」她冷冰冰的說:「您逾矩了,韓師傅。」
「我管不了那麼多!」韓振剛以粗魯且帶著煩躁的語氣道:「如果在這節骨眼上,我還管什麼狗屁禮節,那我就是真的瘋了!」慍怒的斥畢,他低下頭來,以吻封緘,吻去她所有的訝異,蠻橫地在她唇上點燃一簇又一簇的情yu火焰。
他的吻崩解了兩人心中的束縛,同時也讓彼此心中的渴望漸漸甦醒,她頓時忘卻了一切,只感覺一股熱力消融著她,瓦解了她的抗拒,令她再也無法漠視這一吻。
他以無盡的纏綿與柔情證明他對深濃的情感,一吻即畢,在他溫柔的命令下,她終於緩緩睜開淚眸,看到一雙充滿激情的眼。
「你不用擔心我會再次推開你,因為從今以後……」望著她哭紅的雙眼還有些腫脹,令韓振剛眉頭蹙得更緊,不禁伸指輕撫著那破壞完美的痕跡,輕輕地道:「就由我來守護你。」
如果幾天前,他對她說出這句話,她會認為自己將是世上最幸福的姑娘,偏偏這一切……都太晚了。
「你又如何能守護得了我?」她刻意澆他一盆冷水,「別說錦兒與韓師傅從無瓜葛,或許下一回咱們再見面,您也得喊我一聲易少夫人了。」眸子一冷,她寒著臉,冷冷地下逐客令,「今日之事,錦兒就當沒發生過,韓師傅請回吧……」
「我不走。」韓振剛低沉的聲音有著霸道。「除非你也跟我走,否則我不會離開。」此刻他的聲音就跟臉上的表情一樣嚴肅,目光則彷彿要將人催眠般專注,「我要你,要定你了……」
「你瘋了嗎?我就快要出嫁了!」
他凝視著她,聽出她聲音中的錯愕與驚慌,忍不住低下頭來想吻去她唇上的顫抖。她想閃避,但臉已被他捧住,無處可躲。
他俘虜了她濕軟的嘴唇,再度輕刷著她的唇瓣。
「不能這樣,我、我將是別人的妻子。」柳錦兒掙扎著在他唇間喃喃低語,不住喘息。
「等你成為我的人,就不是了。」韓振剛將壓著她唇吻得更深、更重。
隨著心跳越來越強烈,縱然身子已經背叛了自己,她的腦子裡仍強烈地警告著她,這是極為危險的禁忌,「我們不能這麼做。」
「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
他將手伸過來,拇指輕輕刷著她的下唇。雖然它輕如飄羽,但她感覺它已貫穿了她的全身。
「我已經有婚約了。」柳錦兒提醒他。
聞言,韓振剛只是以指勾起她的下顎,攫住她的視線,霸道的說:「那也是跟我。」他可沒忘記,之前她已然向世人宣告丈夫的人選是他。
「可是……」
「沒有可是。」他再次托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直視他堅定的目光,毅然決然地對她說:「今晚,我就會讓你永遠成為我的人。」
第9章(1)
經過那醉人的一夜,韓振剛再度從睡夢中醒來,已經是許久之後的事。
他撫著還有些昏眩的頭,望著週遭熟悉的一切,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究竟是怎麼回到芙蓉坊的?
當手支額,淺靠於椅背上,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一向精神抖擻的他,這會兒竟感到渾身上下像被一股沉重的疲憊感重重包圍,整個人不對勁極了。
這時,任秋兒打開房門,乍見昏睡許久的韓振剛終於清醒過來,連忙踏入房內,一張小臉上滿是喜色。
「韓大哥,你醒了?」舒展了這幾日始終緊皺的眉頭,她露出一個足以將人融化的笑顏。
「嗯。」韓振剛發出沙啞的低喃,感覺頭還有些疼,隨口問道:「今天……是初幾了?」
「都初六了。」
「初六?」這不可能呀!他記得昨夜才……
尚不及道出心中的疑惑,只見任秋兒嘟著一張小嘴,顯得有些吃味。
「前天夜裡,是柳家大小姐派人將你送回來的,說你不知怎麼突然昏厥在柳家莊裡,還特地請了位大夫來為您看病呢!
大夫開了幾帖藥,還千叮嚀、萬叮嚀要我按時餵你服下,說你會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就不礙事了,誰知道你這一睡,竟睡了足足三天。」說到這兒,她又關切地問:「韓大哥,你連睡了這麼久,身子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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