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管家說,她出嫁第二天,府內的僕人、奴婢幾乎全被楚老爺遣散了。楚老爺還吩咐眾人不許再提起楚紫煙三個字,說只當沒生過這個女兒。她詫異的問老管家這是怎麼回事,可老管家只無奈的搖搖頭,不願再多說。
她來到後院,推開沉重精緻的雕花房門,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她一人站在屋裡沉思。想到不久之前,和姊姊兩人在這房裡吃飯聊天的事,感覺竟似恍如隔世。
桌上擱著幾本閒書和姊姊留下的筆墨紙硯,她隨手翻翻幾冊書,又找了一些姊姊可能留下蛛絲馬跡的地方,可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姊姊竟然連隻字片語都沒留就走了。」原本她還期望能翻著一些姊姊留給她的書信,或是交代去處之類的東西。
「寄悠小姐,您回來了。」楚紫煙的丫鬟銀紅進門。
「銀紅,姊姊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聽楚寄悠這麼一問,銀紅紅了眼眶,忍不住嗚咽起來。
「妳別光只是哭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姊姊不見的這幾天家裡難道都沒有派人出去找?」
「嗚嗚……寄悠小姐……妳救救銀紅吧!」銀紅哇啦哇啦的哭著,噗通一聲跪倒在楚寄悠跟前。
「妳不說清楚要我怎麼救妳?真是急死人了!」她拉起銀紅。
「老爺他……他遣散了所有的僕人和婢女,原本連奴婢也要趕出去,可是我跪在老爺面前拚命磕頭,求老爺讓奴婢留下,等大小姐回來好伺候大小姐。可老爺一聽到大小姐三個字,立刻就變了臉色,不但拿水煙桿打奴婢,還說從此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大小姐,嗚嗚……看老爺那樣,就沒人敢提派人尋找大小姐的事了,嗚嗚……」
「爹怎麼會變成這樣……雖然爹有時的確貪財了些,可他並不是個狠心的人啊,就算姊姊逃婚,也不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為何爹會絕情到這種地步?」楚寄悠就是想不懂。
「其實……其實老爺會遣散所有奴僕……是有原因的……」銀紅擦擦眼淚,吞吞吐吐的說。
「什麼原因?」
「這……」銀紅猶豫著該不該如實告訴楚寄悠。
「都什麼時候了妳還在那裡這啊那的!」
「寄悠小姐您別發火,這件事情說起來有那麼些……不名譽,所以銀紅才會猶豫著要不要如實告訴您。」
「不名譽?」她的心臟漏跳一拍,湧上一陣不祥的感覺。
「其實源家來迎娶大小姐那天,府裡頭不見的……不光是大小姐一個人……」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皺眉。
「其實……西席裡的何先生也……也不見了。」銀紅的臉泛著灰白。
「何先生?」楚寄悠訝然。
在她印象裡的何先生長得並不特別起眼,一雙眼睛細細長長的,說起話來輕聲細語、不疾不徐,脾氣很好,就算知道她逃課,也不特別生氣;不過何先生教了她們那麼久,她還是沒弄清楚何先生到底叫什麼名字、幾歲、家住哪兒等等。
「可是這……這並不代表什麼,或許何先生只是剛好回家鄉去了,畢竟……畢竟姊姊要嫁人了,我又不愛畫畫兒,他留在這兒也沒有用處啊。」楚寄悠覺得自己越說越沒說服力。
「原本老管家也是這樣勸老爺的,可是老爺一查,大小姐的細軟首飾全數帶走了,因此才推測……」銀紅不敢再往下說。
「這怎……怎麼可能?」楚寄悠臉色發白的坐了下來。這一切清清楚楚顯示姊姊是和一個教畫先生私奔……
「所以爹才會這麼生氣……」她頹喪的喃喃自語。她和姊姊朝夕相處,怎麼就從沒發現姊姊和何先生之間有任何曖昧情愫產生?
以楚老爺那麼愛面子的個性,掌上明珠在成親前竟然和一個卑微的畫匠跑了,這是多麼丟臉、又是多麼大逆不道的事,因此他才會遣散所有知情的僕人,完全當作沒這回事發生。
「寄悠小姐,您要幫忙找找大小姐啊,大小姐她金枝玉葉的身子,怎能在外頭吃苦呢,嗚嗚……」銀紅的嗚咽聲喚回失神許久的楚寄悠。
「我會的,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妳先下去吧。」她面色凝重的說。
「是。」
「唉,姊姊怎麼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呢。」楚寄悠覺得這件事情衝擊太大,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受。
「寄悠小姐,外頭有個人說要找您……」原本走出房門的銀紅轉回來稟報。
「找我?沒人知道我在這兒啊。」楚寄悠狐疑地問,一轉頭,卻瞧見源蒼龍走了進來。
「源蒼龍,是你!」楚寄悠大吃一驚。
「啊!這位公子原來是寄悠小姐的夫婿?!銀紅拜見姑爺。」銀紅仔細打量著源蒼龍。她怎麼看怎麼覺得眼前這位相貌堂堂的男人比那位瘦巴巴的何先生強上十倍,因此更加無法理解為何大小姐要捨棄這麼一段好姻緣。
「起來吧。」衝著那聲姑爺,源蒼龍好心情的賞了銀紅一錠銀子。
「謝姑爺。」得了賞的銀紅笑得嫵媚。
「銀紅,妳先下去吧。」忽然間,楚寄悠發覺自己開始討厭其他女人打量他的模樣。
「遵命。」銀紅有些訕訕的退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剛才她們的對話他不會全聽見了吧?楚寄悠原本就蒼白的小臉此時顯得更加難看。
「奶娘派人來和我說的。」源蒼龍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奶娘?奶娘為何要派人和妳說我回娘家的事?」怎麼她覺得源府裡好像處處藏著耳報神。
「因為妳回娘家應該跟我說一聲才是。」他溫和的對她說。
「為……為什麼?難道我不能回娘家嗎?就算嫁了人也有自由吧。」她偏偏要嘴硬的回他。
「妳想做什麼我都不會攔著妳,不過在做之前,妳得先想想妳現在的身份地位。現在妳的身份是源府的少夫人,也是我的妻子,就算早上我們有些不開心,但今天是妳第一次回門,按理我們該一起回來的不是?」
「我以為……以為你生氣以後便不想理我了,所以才一個人回來……」楚寄悠狡辯。事實上她根本一點兒已成親的自覺都沒有,自然不會想到事情該怎樣處理才恰當。
「別傻了,我怎麼可能不理妳。」他摸摸楚寄悠的頭,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拉過她,將她安置在腿上,解釋說:「可是今天早上那種情況根本不適合再說下去,梅香和竹影都進門了,若是和妳繼續討論下去,天曉得會被有心人傳成什麼樣子。」
「我……」楚寄悠難過的低下頭。她知道自己做事向來欠考慮,只是沒想到現在竟會變成一個致命的缺陷。方纔他說奶娘派人和他說她一個人回娘家的事,她還誤以為奶娘多管閒事。想到自己的不識大體,她覺得好羞愧。
「我沒有訓妳的意思,只是源府人多口雜,我怕有時候保護不了妳,畢竟人心難測,人言可畏,妳說是不是?」見她想明白了,他稍微放下了心。
「嗯。」她無奈的點點頭,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
「我知道妳不願意,也不習慣處處受到拘束,但有時候還是得多想一想,別衝動行事,知道嗎?」
「我知道了啦。」楚寄悠在心裡抱怨,可嘴上還是答應了。
看他臉色稍霽,她大著膽子問:「那你還……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嗎?」
想到早上他的冷淡,她還是覺得好委屈。雖是她錯在先,不該將這麼大的事情瞞著他,也知道他有充分的理由生氣,可她就是不想他對她冷炎。
「當然還在生氣。」
「啊?」她還以為他們已經言歸於好了呢。
「不過也有些開心。」
「開心什麼?」她好奇的側頭。
「開心妳稍微習慣了我的觸碰,不會再把我推開,叫我大色狼。」他笑嘻嘻的收緊手臂,將她圈得更緊。
「啊?天呀!我忘了。」經他這麼一提醒,楚寄悠才意識到自己正坐在他腿上,她慌忙跳了下來。她怎會沒發覺自己竟然坐在他腿上!難不成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她已習慣了他的觸碰?她皺著眉頭苦思。
「現在別為這個問題傷腦筋了,我帶妳去個地方。」見她又在自尋煩惱,他拉著她走出門。
「什麼地方?」
「去了妳就知道。」源蒼龍賣關子。
他要讓她更加習慣他的觸碰和擁抱,讓她心甘情願的在他懷裡歇憩。妳跑不掉的,小傢伙!源蒼龍好心情的揚起嘴角。
「小狗子他們人呢?」見楚家大門口只拴著一黑一花兩匹馬,她詫異的問。
「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呃,可是我不會騎馬呀。」望著門口拴著的兩匹高大駿馬,她嚥了嚥口水,見那頭黑馬還朝她噴氣,她更是嚇得連連後退。
「花的那頭馬是洪福的,我們騎野火。」源蒼龍拉著她走向野火腹側。
「什麼?我們兩人共騎一匹馬?」她腦海中飄過兩人共騎一駒的畫面,她左思右想,左瞧右看,無論怎麼想怎麼看就只有曖昧兩個字可以形容。
「別擔心,野火很溫馴的。」
「呃……我不是擔心這個啦,呵呵……」她拖拖拉拉,無論如何就是不願上馬和他共乘一駒。而源蒼龍朝洪福使個眼色,暗示他退下。
「龍少爺,少夫人,洪福還有事待辦,先回府裡去了。」洪福瞧見源蒼龍的暗示,適時告退。
「好,你先回去吧。」
「是。」洪福俐落的上馬絕塵而去。
「洪福,你讓府裡差輛車子來,我……」見洪福火速離開,她仍不死心的扯開嗓門喊。
「洪福走了,聽不見。」他憋笑著。
「呃……你不是很忙?不回去處理事情沒關係嗎?」她好心的提醒他。
「沒什麼事比陪妳散心更重要。」
「呵呵……我心情很好,不用不用。」她一顆小腦袋搖得似博浪鼓般。
「是嗎?聽了銀紅的那些話後,妳的心情還是很好?」他質問。
「呃……剛才我們說的話你……」
「全都聽見了。」他直截了當的回答她。所謂隔牆有耳,這小傢伙一點戒心也沒有,真教人傷腦筋。
噢,完了!楚寄悠垂下小腦袋,一臉的慚愧。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她還懂,更何況她是這個家醜的幫兇之一。
「難怪方纔你說你還在生氣……」她囁嚅。
「若不想我生氣,眼前有個法子可以彌補。」他不介意她小小的誤解。
「什麼法子?」她雙眼一燦。若有方法可彌補,她很願意去做。
「上馬。」源蒼龍攬著她的腰,快速將她抱上馬,自己也俐落的翻身上馬。
「咦!並沒有我想像中的恐怖嘛。」楚寄悠興奮的嚷著說:「我們園子裡有棵老樁樹,平時沒事我最喜歡爬上那兒看夕陽了!那老榕樹可比這馬高多了。」
「爬樹?」他瞇起眼,想像她坐在樹上的野模樣。嗯,應該還不賴。
「是啊!搞不好騎馬就和爬樹一樣呢,我看乾脆把馬想成會跑的樹不就得了。」這麼一想,好像比較不害怕了。
「野火很乖,沒讓牠動,牠一下也不會動,的確和樹差不多。」他被她天馬行空的想像給逗笑了。
「快點出發吧,我想知道馬兒跑起來是什麼感覺。」她雀躍著。
「抓緊了。」他將她的手安放在腰問。
「嗯。」楚寄悠興奮的點頭。
「駕!」他雙腿一夾,野火馬上像陣風似的揚蹄,如牠的名字一般燎原而去,直奔城外。
風捲起她的髮絲,猛然的晃動讓她驚得將他的腰抱得更緊。她從他懷裡探出頭,只見眼前的景物從她眼前快速移動,根本來不及細看,剎那便被拋到遠處。
「這和跑起來的樹差太多了啦!好晃喔!」楚寄悠扯著嗓子對他抱怨。
「妳坐過會跑的樹嗎?」源蒼龍大笑。
「是沒有啦,不過和想像中不一樣嘛!我們家的老樁樹少說也有百來歲了,它跑起來的話應該比野火慢得多吧。」至少慢慢的跑不會這麼顛簸吧,她想。
「哈哈哈……妳實在太有趣了!」源蒼龍摟緊了懷中的小人兒,像保護珍寶似的,用披風將她包裹得緊緊的。
「坐穩了,前面半里處有條小河,過了小河,約莫再過一個多時辰就到了,妳覺得累的話可以閉眼小憩一下。」他體貼的告知她行程。
「嗯。」楚寄悠將小臉埋回他懷裡,偷偷深吸一口他的氣息。此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天邊浮雲朵朵,飛鳥掠過林梢。
野火踏著輕巧的碎步,嚏嚏踏過鋪著黃絨墊般的落葉。城外的秋,比城內來得早,此時山坡上淨是一大片一大片金黃色澤,偶爾點綴著幾棵火紅的楓樹,和結滿澄黃果子的樹木。
源蒼龍在一座鮮少人煙的宅第前勒馬,宅子旁有片偌大的竹林,花木扶疏,處處透著雅致寧靜的氣氛。
「寄悠,醒醒。」他輕拍她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蛋。
「唔……別吵嘛。」睡得正甜的她無意識地在他胸膛上磨蹭,眼皮黏得死緊,就是不願從好夢裡醒來。
「真拿妳沒辦法。」他像哄小孩般在她耳邊說:「我們到嘍,妳不想張開眼看看這兒是哪裡嗎?」
「咦,到了嗎?」聞言,她揉揉眼睛,從他披風下探出頭。
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大宅院,宅子上覆著淺灰色的屋瓦,屋牆粉刷得雪白。門前一株老松,將宅子襯得更古雅,房子和老松樹都可看出受到良好照顧的樣子,可是大門卻緊閉著,一副沒人居住的樣子。
源蒼龍先下了馬,再朝她伸出手臂,她則毫不猶豫的躍下,紫紗裙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度,而身子則像輕盈的精靈般跌入他懷裡。
「這是哪?」楚寄悠好奇的打量眼前的精緻宅邸,很難想像京城外竟有這麼雅致隱密的地方。
「這是我幾年前置下的別莊,府裡除了洪福和奶娘外,沒人曉得這個地方。」
「哦?」金屋藏嬌處嗎?她淘氣的上下打量他。
「我從沒讓人來過這兒。所以,妳是我的第一個貴賓,以後也是這兒的半個主人。」知道她心裡的疑問,他笑著解答。
「我……我可沒說你金屋藏嬌哦,況且你帶過誰來也沒必要向我報備吧。」她紅著臉解釋,臉上有心事被揭穿的赧然。
他只是笑而不答,不去揭穿她根本藏不住心事、一下小心就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卻仍然沒發覺的事實。
「陳伯,陳伯!」源蒼龍在門外喊了幾聲,過了一會,深鎖的大門內才有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人家走出來應門。
「唉呀,是龍少爺!老夫不曉得您要來,真是失禮失禮。」老人家慌忙迎接他。
「陳伯這一向可好?還有陳嫂呢?她可好?」源蒼龍一見到老人家,便熱絡的寒睛一著。
「呵呵,托龍少爺的福,咱們一切都好,就是想您想得緊。」陳伯笑咪咪的回答,然後見到源蒼龍身後躲著一位清麗的少女,好奇的問:「龍少爺,這位姑娘是?」
「這位是寄悠,我的妻子。」他將她拉至身前,驕傲的對陳伯說。
「唉呀,龍少爺您終於成家了,而且還娶了個這麼漂亮的姑娘,陳伯真為龍少爺感到高興。」陳伯欣慰的笑著。
「陳伯好,我叫楚寄悠。」她甜甜的向老人家招呼問好。
「好好。龍少爺真是好福氣好福氣。咱們別淨站在這兒說話,快進來快進來。」
「陳伯,我和寄悠大概會在這兒多住幾天,麻煩你和陳嫂說一聲。」
「好好,太好了!幾天前老太婆還念著說龍少爺好久沒過來了,我們兩個老夫妻光守著這座大宅子不做事,數著日子干領薪實在對不住龍少爺。怎知念著念著,您今天果真來了!噯,我得快點和妳陳嫂說去,讓她宰只山雞,我等會到後頭溪裡抓幾條鮮魚,讓龍少爺和少夫人嘗嘗鮮。喲!老太婆——老太婆!妳快出來呀!龍少爺來啦!還帶著個天仙似的老婆來了哩!」陳伯一路興奮的嚷嚷著。
「這陳伯還真有趣耶,才和他相處一下子,就讓人有心情放鬆、俗憂盡忘的感覺。」楚寄悠覺得陳伯的性情裡充滿了莊稼人質樸純真的個性,她很少接觸到這樣的老人家,不過一經接觸,她便喜歡上有著爽朗個性的陳伯。
「是啊,我喜歡來這兒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因為陳伯和陳嫂的關係。和他們相處起來,總覺得心情輕鬆自在,什麼煩人的事情全都忘了。」見她喜歡,源蒼龍也高興的說。
「我也這麼覺得耶。」楚寄悠開心的拍手認同道:「如果能一直住在這裡,那一定每天都開心極了。」這裡讓她覺得像回到家般無拘無束。
「是嗎?如果妳願意,那我們就在這兒住到開心為止。」
「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騙我的?」她開心的在他周圍跳跳嚷嚷。能夠暫時避開大宅裡的成群僕婢,避開勾心鬥角的生活,她覺得簡直就像在作夢一般。
「真的。只要妳開心就好。」他寵溺的拍拍她的頭。他原本就覺得源府是個人多口雜的多事之處,不適合個性單純的她,現在瞧她喜歡這裡,他不介意多縱容她一些。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明知道她做了不少錯事,卻仍真心誠意的待她,讓她既感動又慚愧。
「我不對妳好要對誰好呢?」源蒼龍反問。
「嗯,那你只能對我好喔。」她貪心的伸出小指頭。
「沒問題。」他和她勾勾手,算是許了承諾。
「來吧,我帶妳參觀一下這座宅子,這裡的花園小巧精緻,我猜妳會喜歡。還有後頭有條小溪,夏天午後在那裡泡水最舒服了!我還在後院裡造了座草堂,冬暖夏涼,妳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在裡面下棋、談天……」他拉著她的手,像個現寶的孩子般,對她絮絮說著這別莊的好。
楚寄悠望著他,赫然發現原來這個大男人也有童稚的一面。
「喂,源蒼龍——」她扯扯他的袖子,又拉著他的手,不住地晃啊晃。
「怎麼,累了?還是我先帶妳回臥房補個眠,等陳嫂弄好晚餐我再叫妳起來用膳。」源蒼龍責怪自己的疏忽。
「不是啦。」楚寄悠軟軟甜甜的對他說:「我覺得……覺得能嫁給你真的好幸福喔。」
「是嗎,那以後不說要換了?」他打趣的指著先前她說要尋回姊姊、然後再交換回來的傻事。
「唉呀!原來你是在生氣這件事!」她終於弄明白了他生氣的真正原因。
「現在才懂啊?後知後覺的小傻瓜。」
「呵呵,我現在才知道你對我的好呀,知道以後啊,誰來我都不換嘍。」她霸道的攬著他的手臂,一副死不讓步的模樣。
「寄悠。」源蒼龍的聲音忽然變得深沉起來。
「嗯?」她抬起臉,不解他為何忽然這樣輕喚著她。
源蒼龍忽然俯身,充滿獨佔欲地覆上她的櫻唇,手臂也在不知不覺間圈上她的纖背,將她摟至寬闊的胸膛。
「源蒼龍,你……」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壞了的楚寄悠,下意識的躲開。
「不許躲。」他纖長的手指溫和的扶住她纖巧的下顎,語氣間卻充滿不容她閃躲的霸氣。
「你……別這樣……我、害怕……」她的心狂跳,眼睫不覺浮上一層水霧。
「多練習幾次就不怕了。」他輕柔的哄著她,舌尖調皮地在她唇上流連徘徊,不停的挑逗著她。她閉上眼,抵禦不住心中的顫抖。見她稍微適應,他更加無顧己心的探入她的唇,蠻橫的撬開她的貝齒,執意探尋她口中的幽香。
她柔弱的抗議抵擋不住他的堅持,她櫻唇微啟,他霸道的吻則趁勢席捲她,讓她剎那間感到一陣暈眩;她慌忙攀上他的腰,以求穩住虛弱的身子,而她的柔弱舉動在他看來卻像是在請求。於是,再也按捺不住的他,喉問傳來一陣模糊的低吼,打橫抱起佳人,朝臥房大步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