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能怎麼辦?
也許真被池夜汐給說中了,他就是個俗斃了的一根筋的男人。別的女人——就是不行。
他吐了口氣,「抱歉。我送你回家吧。」
「要你送?我隨便打一通電話,搶著要載我的男人不要太多哦!」池夜汐憤然推開車門,長腿跨了出去;跑出沒幾步,又折了回來,將自己手裡的一個什麼東西用力砸進魏言輕懷裡。
「喏,你的手機!我不玩了,無聊!」
魏言輕雙手接住,望著她的眼神帶上一絲無奈。怪不得自己剛才找手機半天都找不到,原來是被她偷偷拿走了。
這女孩兒還真任性。他搖了搖頭。
「我好心告訴你——」夜汐的聲音在車窗外斷斷續續的,被過往的汽車喇叭聲掩蓋,「剛才我不小心刪掉了一個我姐發給你的短信。她約你晚上九點在一個什麼月的地方見面,名字我忘了,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吧?再見!」一股腦兒地吼完,池夜汐將鐵鏈坤包朝肩膀上一甩,踩著細高跟鞋大跨步而去。
魏言輕連忙低頭檢視手機:池夜汐這死丫頭,哪裡是不小心?竟然把他的收件箱都給清空了。
晚上九點是吧?夜汐口中那個什麼月的地方……他搖頭苦笑:還能有什麼地方?池月樂那個沒創意且念舊的笨女人,還能去什麼地方等他?
他瞄了一眼腕上表盤:現在才七點半,時間過得真慢。
胸口,有什麼正在蠢蠢欲動。
「BestRegards,YoursSincerely……」在Word文檔中鍵入公司的全名,月樂終於鬆了一口氣。瞥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糟,已經快八點了,瞧她這龜爬一般的速度。
現在馬上往「月之砂」趕還來得及。她站起身,對身後坐著翻看雜誌的束芳菲道:「束經理,我翻譯好了,接下來你只要發給對方就行了。」
「感恩!」束芳菲笑著將自己案頭的壽司簡裝盒捧到她面前,「月樂,沒有你我今天可就死定了啊。來,先吃塊壽司墊墊肚子,待會兒我請你吃晚飯!」
見她笑容真誠不似作偽,月樂也彎起了唇角,「不用了,我晚上還有事。同事之間幫個小忙而已,不用客氣的。」她拎起皮包,急著走。
「去約會?」束芳菲取笑道,「老實交待,是不是和方總啊?」
「怎麼會呢?不是不是……」月樂相當無奈。最近這幾天公司裡關於她和方總之間的流言是越演越烈,更有危言聳聽者把她肚子裡的孩子也計在方總頭上;幸虧她神經粗大,不然早就效仿阮玲玉寫下「人言可畏」四個大字再順便死一死了。
「好吧,我不耽誤你約會了。走,陪我上趟廁所去。洗手間的燈壞了,晚上我一個人去還真有點兒怕呢。」束芳菲無比自然地挽起月樂的手臂,就拖著她往洗手間走去。
月樂不好再推辭,再加上自己似乎也有點「內急」,便順從了束芳菲的意思。
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跨入暗幽幽的女洗手間。三盞照明燈壞了兩盞,剩下的那一盞在窗邊忽明忽暗地閃爍著,還發出辟啪辟啪的輕響,猶如幽冥鬼火一般。
唔,還別說,真的挺嚇人的。甚少有加班經驗的月樂不禁嚇得抖了抖肩膀。
兩女各自跨入相鄰的隔間。月樂才坐到馬桶上,就聽得束芳菲在隔壁問道:「月樂,我要是說錯了你可別生氣,你是不是喜歡魏言輕啊?」
汗,上一次束經理不是指著她的鼻子當眾大吼說她喜歡魏言輕嗎?怎麼今天又換成如此客套的詢問了呢?月樂癟癟嘴,猶豫著是否該對這個一向對她不是特別友好的女經理交心。
還是……不要了吧?她搖了搖頭,還嫌自己緋聞不夠多嗎?
這時束芳菲又追加了一句:「喂,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哦!」
哪能這樣啊?月樂鬱悶地咬住下唇不說話。
「你好慢噢!」笑笑的嬌柔女嗓,倏忽移動到月樂如廁的隔間門口。
月樂只聽到門上的插銷處傳來一陣碎響,當即暗覺不妙,伸手一推門:該死,從外面反鎖上了!
「束經理!」她連忙提起褲子,握拳用力敲門,「束經理你幹什麼?別鬧了,快放我出去!」
沒有人回答她。
高跟鞋的滴篤聲漸行漸遠,束芳菲身上的香水味兒逐漸消散。
可惡!被這女人耍了!月樂氣得揮起拳頭重擂門板,下一秒鐘,卻疼得險些飆出眼淚。
現在該怎麼辦?她的皮包和手機,可都在辦公室裡啊!
更重要的是——和魏言輕的約會,還能趕得上嗎?
第八章拯救我的你(1)
九點半了。
「月之砂」小酒館裡燈光幽暗,坐在角落方桌的男子,臉色卻比燈光更為陰沉。
是他的手錶出了問題嗎?還是池夜汐根本就在耍他?
當他得知池月樂要找他約談的時候,他竟然是一絲遲疑也沒有地飛速飆車趕到「月之砂」,還因為在單行道上轉U形彎而被交警開了罰單。
然而諷刺的是,當他坐在這裡——坐在屬於他與她兩個人的老位子上,從八點鐘一直等到九點半,片刻也不敢走開地靜靜佇候了這麼久——她卻該死的沒有出現!
池月樂……她不打算赴約了嗎?
魏言輕垂眸望著桌面上已然見了底的啤酒杯。不知不覺中,他還真喝了不少呢。
他朝吧檯的方向打了個響指。
酒保捧著大麥桶,走上前來為他添酒,一面問著這位熟客:「心情不好?」
魏言輕抿了抿唇,覺得這問題不回答也罷。傻子都看得出他臉色多沉了。
「經常和你一塊兒來的那個妞兒呢?」酒保又問。
「妞兒?」魏言輕對這樣的用詞不免覺得好笑。他指的是池月樂嗎?
「我覺得你們倆還挺配的咧。」見客人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酒保膽子大了,繼續說道,「你挺喜歡她的吧?上次你一晚上給我打了三個電話,非逼著我叫計程車送她回家。」
魏言輕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角:對,當時是他犯賤,被池月樂氣得奪門而出之後,飆車回到家裡,卻怎麼也放心不下她的安危。又拉不下臉回來接她,唯有拜託相熟的酒保幫忙招車。
「怎麼,和她吵架啦?」酒保同情地望著他。
「誰稀罕和她吵。」那種笨女人!魏言輕有些不自然地別開了臉。
酒保聳了聳肩,一臉悻色,「那——被放鴿子啦?」
從客人突然僵硬的身形上,他知道自己猜中了八九分。眉一挑,追加一句建議:「大男人別跟女人計較,主動打個電話給她唄。」
魏言輕似被啤酒的美味迷住,捧著杯子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著,完全不理睬酒保的逆耳忠言。
好吧,言盡於此。酒保捧著麥桶鑽回吧檯後頭。不出一分鐘,便發現自己的建議得到了採納。那個方纔還很高姿態的男人,此刻已然掏出了手機開始撥號。
不過,魏言輕卻並不是打給池月樂。
「喂喂?」電話接通,彼端傳來池夜汐脆生生的聲音。
「你是不是在耍我?」魏言輕問得直截了當。
「我耍你?我耍你幹什麼?」那邊愣了一下,終於弄懂了他的意思,「噢……你現在是在等我姐?」
「她沒來。」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可是她也沒在家啊!會不會是路上堵車給耽誤了?」夜汐亂說一通,「或者有可能……啊!臨時被昨天晚上那個挺帥的男人給約走了——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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