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那座秀麗的山峰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縈繞著氤氳的白霧,寒晶流沏,宛如冰玉鑄成。在漫天風雪中,像是一位高傲聖潔的女神,俯視眾生。
洛晨打了個哆嗦。
東御司華解下自己的外衣,細心地為洛晨披上,溫聲道:「是不是覺得很冷?我們已經出了玄武的邊境,再往北走,前面那座山便是黎羽族的居所,傳說中天地間最寒冷的地方。「
「那就是珈洛山啊。「洛晨眺望著雪峰,悠悠神往:」我聽人說,山上有一種花喚作『紫茱』,嬌艷無比,卻轉瞬即謝,你有沒有見過?「
「紫茱只在一年中最寒冷的那個日子裡盛開,我來過珈洛山兩次,都沒有見到。」
「那我們上去看著,好不好?今年看不到梅花,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看到紫茱。」
「好。」東御司華寵溺地微笑著:「運氣好的話,也許著兩天花就要開了。」
*****
珈洛山上的寒氣更重,雪連天,風連空,慘白的顏色覆住了天,也覆住了地。冷得似乎連人類的靈魂都凍結住了。洛晨卻不覺得難耐,想來是因為他的月魄之體能夠與此地的陰寒之氣相適應。
地勢平坦的坡地上,零星分佈著幾間石殿,簡樸而素淡。居中的一間最為高大,隱隱透著一絲幽冥飄渺的氣息。
「你又來做什麼?」黎羽晴風指著東御司華不悅地道,「東御司華,你知不知道,這裡是黎羽族的禁地,沒有經過族長的允許,即使是日神之主也不能擅自闖入。」
東御司華滿不在乎地拍掉黎羽晴風差點指到他鼻子上的手:「反正我已經來了,你又能怎樣?」
「去,去,快點下山去。」黎羽晴風使勁揮著手。
東御司華冷哼了一聲,剛想發作,洛晨適時攔住了他。
「我們是為了看紫茱而來,實在是不知貴族的禁忌。即如此,不便打擾,我們馬上就走。」洛晨對著黎羽晴風淡然道。
洛晨拉著東御司華方想離去,黎羽晴風又叫住了他們:「哎,等一下。」
「什麼事?」
黎羽晴風搔了搔頭,「嘿嘿」地訕笑了兩聲:「其實族長早就知道你們要來,是他吩咐我出來招待你們的。」他卻沒敢說他之所以故意刁難,是因為記著上回東御司華對他的惡劣態度。
「臭小子。」東御司華狠狠地瞪了黎羽晴風一眼。
「司華,你不要對人如此無禮。」洛晨輕聲安撫東御司華。
黎羽晴風縮了縮脖子,轉身引路:「好了,好了,跟我來吧。珈洛山上陰氣太重,外人是不適合久留的。」
黎羽晴風安頓好東御司華和洛晨,回到主殿。
黎羽桑靜靜地立在窗邊,空洞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感情,冷風吹亂了他的長髮。雪花從窗口飄入,不時地落在他身上。
「族長,族長,」黎羽睛風進來,急忙將黎羽桑從窗邊拉開,"我給您說過幾遍了,別站在窗戶旁邊,會看涼的。"
「他們來了嗎?」
「是的,我已照您的吩咐安頓他們住下了。」
黎羽桑圭到水鏡前,指尖劃過水面,引起絲絲漣漪:「他們來得很巧,明天晚上紫茱就要開了。」
「那最好,花開過之後就快點打發他們走。我實在不喜歡那個東御司華。」黎羽晴風嘟著嘴。
黎羽桑的嘴角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美麗的紫茱是死之花,花謝之時,人有一個人要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
朱雀祭壇上的火焰狂亂地跳動著,現出了詭異的青色。冬夜的寒氣瀰漫在神殿之內。
「我不相信你真心想置東御司華於死地。」南昊炎雷懷疑地看著黎羽宓蘭。
黎羽宓蘭塗著丹蔻的指甲掐住自己的手心,恨恨地道:「我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他如此待我!我對他一片真情,冒著性命危險之虞救了他,他卻對我視若無物,反而跟著一個男人四處逍遙,如此負心負義之人,留他何用?」
「你真的那麼恨他嗎?」
「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黎羽宓蘭美麗嬌艷的面龐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得有幾分扭曲。
「你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不正合你意嗎?」
「呵呵,不錯。」南昊炎雷輕笑,「說吧,我們該怎麼做?」
「撤消契約。以你朱雀之子的身份,撤消朱雀神與東御司華立下的契約,終結他不老不死的生命。」黎羽宓蘭用冰泛的語氣道。
「這樣真的可以嗎?」
「可以。只要你能招喚出朱雀之神。」
「召喚神靈需要血祭,用誰的血呢?」南昊炎雷瞇起了眼。
「洛夜。」黎羽宓蘭的足尖踢了踢臥在她腳邊昏迷不醒的洛夜,「趁南昊緋雪那個死丫頭不知道,殺了洛夜,用他體內的月魄之血來祭神,是最合適不過的。」
「哦,好極,好極。」南昊炎雷慢慢踱近黎羽宓蘭。
黎羽宓蘭一抹髮鬢,對南昊炎雷嫵媚地笑了笑:「那就動手吧。」
「好!」南昊炎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出手。
「咯」,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
黎羽宓蘭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南昊炎雷,血絲從她紅艷的唇邊流下:「為……為什麼……」
南昊炎雷掐在黎羽宓蘭脖子上的手越發收緊,他冷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洛夜死了的話,洛晨也活不了。我怎麼能讓你加害我的悠呢?」
南昊炎雷鬆開了手,黎羽宓蘭像一攤軟泥般倒下。
「說到血祭的話,用黎羽族人血也不錯啊。」
南昊炎雷的臉上呈現出複雜的表情,盯著死去的黎羽宓蘭看了一會兒,俯身從地上托起她。
「黎羽宓蘭,其實我們是同樣的人,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不希望別人得到。可是,有一點我和你是不一樣的。」"南昊炎雷的語氣柔和得像是在對情人傾訴著什麼,可他的手指卻割開了黎羽宓蘭的咽喉,還未冷透的血液湧流而出,「我絕不會讓別人傷害到我所愛的人。」
南昊炎雷托著黎羽宓蘭的屍身,一步一步地踏上朱雀祭壇。
腥紅色的血從黎羽宓蘭身上流下,流到燃燒的火焰中,發出"嘶嘶"的聲響。
「這個身體已經容納不下我的靈魂了,我知道期限到了,可是,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起碼我還能做一件事情,東御司華,我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獄。」
火焰漸漸地染上了血的顏色,那不是紅色,是更濃,更艷的赤朱,彷彿血在燃燒,在跳動。
「南昊氏的祖先啊,守護我們的朱雀神啊,我獻上血的祭祀,以朱雀之子的名義召喚您,睜開您的法眼吧,降臨於三界之中,降臨吧……」南昊炎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朱雀神殿中迴響著。
血的火焰倏然騰空而起,火光染紅了整個神殿,轟然的雷鳴聲震耳欲聾,一隻金色的鳳凰在火中張開了雙翼……
*****
守了一整天,卻還未見到紫茱花開。天黑了,月亮升起來了。
洛晨有些倦了,掩著嘴,打了個呵欠。
「是不是困了。」東御司華關心地道,「你先去睡吧,到時候我叫你。」
「不要了。」洛晨揉了揉眼睛,調整了一下身體的姿勢,靠住東御司華的肩膀,「我稍微打個盹就好。」
「好好休息一下吧。」東御司華扶住洛晨身子。
今夜似乎特別冷,也許是這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吧。可是東御司華的懷抱還是很溫暖的。洛晨在朦朧的睡意中,無意識地將臉貼到東御司華的胸口,傾聽著那強有力的心跳聲,嘴角邊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笑容。
……
「晨……晨,醒醒。」
迷迷糊糊中,洛晨覺得東御司華在搖他,他懶懶地睜開眼晴:「唔……怎麼了?」
東御司華指著窗外,帶著幾分驚喜道:「你快看。」
洛晨定睛望去,原本蒼茫一片的雪野,不知何時生出了一株株紫色的小花。含苞待放,布了漫山遍地,像是在白雪的地毯上綴滿了紫色的珍珠。
洛晨一下子睡意全無,拉著東御司華急步出了石殿。
今夜無雪。清霜白露流轉於渺渺夜空,為素月披上一襲紗衣,隱隱約約地漏下柔和的月光,長空似鏡,鏡中那一輪玉璧含風斂雲,孤傲絕塵。
瑩白的雪層中,碧玉般嫩透的莖托著花蕾,羞澀地顫抖著,楚楚惹人憐。
洛晨蹲下身,輕輕觸摸了一下花蕾,冰清玉潤的感覺從指尖傳來,那株紫茱瞬間蔫了,軟軟地垂下。
「呀,怎麼會這樣。」洛晨一驚,忙不急迭地縮手起身,惋惜地道,「沒想到它連碰都不能碰。」
「越美麗東西就越是脆弱。「東御司華有意無意道。
夜風拂過,彷彿一隻纖纖柔荑,挑動了紫茱的心事。紫茱從夢中醒來,緩緩地綻開了美麗的花瓣,一片、兩片……
薄絹似的嫩萼,在風中搖曳生姿,似是伏翼的浮蝶,振翅欲飛,卻又嬌弱無力。淡紫的光影凝成了玉骨冰肌的花朵,純詰得一絲無瑕,沾著初溶的雪珠,籠著冷冷的月光,柔情似水,恍如微泣的閨中娥媚,點點淚光,盈盈嬌息。
紫色的綺羅掩過了雪的素白,煙霞湮湮,撫綿幕而虛涼。暗芳冷香涓涓而流,斷斷續續地纏繞在月夜長空,時有,時無。
「真美啊!」洛晨陶醉於眼前的美景中,讚賞地道。
「造物之神奇,上有星辰銀漢,下有瓊花瑤草,無一不是天工鬼斧所鑄就。」
「那我們呢?」洛晨回過頭看著東御司華。
「我們也是。」東御司華微笑著,「造物者把一塊石頭剖開,一半雕成了我,一半雕成了你,放在兩個不同的地方,讓我終極一生,去尋找身體的另一半。」
「找到以後又能怎樣?」
東御司華拾起洛晨的,攏在自己的掌心,緊緊握住:「找到以後,把兩塊石頭拼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洛晨自然地將頭靠在東御司華的肩膀上,望著天上的月亮,幽幽地道:「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剛剛相遇,一起在雁澤看梅花。今年的這個時候,我們一起在珈珞山上看紫茱。同樣是月色花景,這其間又隔了多少世事變化,想起來,真像是做了一場夢。」
「讓我們一起把這個美麗的夢繼續下去,好麼?如果你要看梅花,我會為你種,如果你要看紫茱,我會帶你來。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一直到永遠。」
「會有永遠嗎?」洛晨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憂鬱的色彩,「梅花已經謝了,紫茱再美,片刻之後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會有什麼東西是永遠呢?」
「"我對你的愛是永遠。」東御司華將洛晨的手貼到自己的胸口,用炙熱的目光凝視著洛晨,「感覺到了嗎?這顆心在為你而跳動。只要我還在呼吸,我對你的愛就會存在,就算這個身體化成了灰,每一粒灰上也會刻著你的名字。」
火一樣的溫暖從東御司華的胸口傳出,通過洛晨的手臂傳到心脈,心跳得更緊了,緊得發痛。洛晨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我有什麼好?值得你為我如此癡迷。」
「從我意識到愛上你的那一剎那開始,我也在反覆地問自己同樣的問題。可是,我至今沒有找到答案。我就是毫無理由地愛你,你微笑的樣子,哭泣的樣子,所有的一切,都讓我心動不已。」
洛晨屏住了呼吸,緩緩地問:「是否有什麼力量可以讓你不愛我呢?」
「死亡。」東御司華用清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道,「只有死亡才能停止我對你的愛。」
「可你……永遠不會死的,對嗎?」
「對。永遠不會。」
狂風驟起,迷濛的雲霧遮住了月的清輝,天地為之暗淡。
紫茱花謝。紛飛的落英隨風而舞,漫天殘萼杳杳,如紫色的香雪從天幕而降下,掠過髮梢,拂過唇際,冰冷沁心。
瀰散的紫雪中,視野也有些模糊了,東御司華高大的身形變得虛幻不可捉摸,像是要掩滅於這無邊的花葬中。
「司華。」洛晨不知為何心頭有一種恐懼的感覺,他下意識地抓緊了東御司華。
東御司華握住了洛晨的手:「你的手很冷。」
「是……有點冷。」洛晨發現,冷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東御司華的手。
東御司華笑了笑,方想開口,卻驚異地察覺喉嚨冷得發冰,似乎凍結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握住洛晨的手也漸漸地麻痺了,幾乎要感覺不到洛晨的存在了。
「司華。」洛晨驚叫,翻腕扯住了東御司華逐漸鬆開的手。
東御司華的臉色慘白得嚇人,比雪還白。他搖晃了兩下,慢慢地倒下。
「不!」洛晨撲到東御司華的身上,抱住他。
東御司華無神的目光還癡癡地望向洛晨,他的嘴唇微動著,也許還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不要!司華你別嚇我,你快點告訴我你沒事,你說話呀!」洛晨惶恐地叫著。
東御司華沒有回答洛晨,而是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洛晨用呆滯的目光看著僵臥不動的東御司華,喃喃地自語,「你說過你不會死的,不會!」
洛晨突然一咬牙,從地上架起東御司華,拖著他向遠處的主石殿走去。
東御司華的身體很沉、很重,快要把洛晨全身的骨架壓散了,可洛晨仍然堅持著,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力量,支撐他拚命向前挪動著步子。
深深淺淺的積雪,深深淺淺的花瓣在腳下被碾碎,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花已經落盡了,路卻還未走完。
很長。為什麼這麼長?
洛晨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他死死咬住了下唇。沉甸甸的重量壓在身上,壓在心上,悶得他喘不過氣來,卻又推著他向前走。
到了,到了……
洛晨腳一軟,跪倒在雪地上,東御司華軟綿綿地倒在他身邊。
洛晨向前爬了幾步,到了殿門前,握緊拳頭,使勁敲打著厚實的橡木門:「開門!開門!」
門內毫無動靜。
「砰!砰!砰」
「開門!」洛晨發了瘋似的敲著門,血從手中流下,在淺褐色的木門上染出了刺目的鮮紅。
「吱呀」一聲,木門緩緩打開,黎羽晴風出現在門口。
「救救他!」洛晨像是溺水的人發現了浮木,跪在黎羽晴風面前,拽住了黎羽晴風的衣襟下擺,仰起頭,淒聲叫道,「求求你,救救他!」
「呃……」黎羽晴風想後退,無奈被洛晨抓住不放,他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族長讓我告訴你,東御司華與朱雀神所立下的契約已經撤消了,他的生命到此為止結束了。」
「不!不會的!」洛晨狂亂地搖著頭,「我不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我求你了!」
「沒辦法,他已經死了,任何人都沒辦法救他的。」黎羽晴風無奈,硬起心腸,推開洛晨。慌慌張張地退回去。
木門在洛晨的眼前重重地關上,隔絕了他最後一線希望。
洛晨的手按在門上,想要再敲,卻已是無力。他木然地轉過身,看著平躺在地上的東御司華。
陰陰的月光照在東御司華的臉上,似是蒙上了一層昏暗的青氣。
洛晨俯下身,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東御司華的臉,那是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英鋌而俊逸,記憶中,總是對著自己溫柔而深情地笑著,為什麼現在這樣毫無生氣?是不是睡著了?
「你剛剛說過的,會陪著我看梅花,陪著我看紫茱,陪著我一直到永遠,你明明親口說過的,是不是?」
淚水滴在洛晨的手上,滴在東御司華的臉上。
開始下雪了,飄零的雪無聲無息地落下,覆蓋了殘月,覆蓋了落花。
「你撒謊!」洛晨一把抓住東御司華的肩頭,用力地搖晃著,淒厲地哭叫,「為什麼要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
東御司華沒有任何反應。
「你不想愛我了嗎?所以用死亡來結束我們之間的一切,對嗎?」洛晨虛脫般的鬆開了手,「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雪從眼前飄過,眼中是一片蒼白的世界,蒼白的月、蒼白的夜。
「不要離開我,司華,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一個人。」洛晨如夢囈般地低聲念道。
帶著恍惚的神情,洛晨輕輕地捧起東御司華的臉,和自己的臉貼在一起,濕漉漉的,不知是自己的淚,還是東御司華的淚。也許,只是融化的雪吧,因為,冷得徹骨。
淚,會比雪還冷嗎?
「……愛你,司華,我……愛你,你聽見了嗎?睜開眼睛……再看我一眼吧。司華,我已經……說了我愛你,為什麼你還不醒來?」
當愛離開時,才發現愛的存在,是不是很可笑?
總是歎東御司華太傻,其實,自己才是最傻的人。一直以為不會失去東御司華,一直以為還有無盡的時間可以等待,所以逃避,所以猶豫,固執地欺騙自己。
一切都崩潰了,崩潰得這麼快,快得他無法再逃避,無法再猶豫。
這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種叫作「後悔」的東西,如果有的話,此刻,這種東西一定正在侵蝕著他的心,把心掏空了,所以,找不到任何痛的感覺。
「不許離開我。」洛晨淒迷地輕笑著,「這回換我來陪你,我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
雪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狂。雪在風中凝成了冰,冰的溫度不知不覺地從指間滲透進來,溶入了血液,流到了心臟。心,沒有痛,只有冰,究竟是哪一種感覺更難以承受呢?已經不願意再去分辨了。
想起來了,今天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節,只是,東御司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抱著他,為他帶來溫暖了,所以,特別冷。
沒有東御司華的世界,原來,是這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