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找個時間……」
蟲鳴鳥叫、溪水淙淙,某個隱蔽角落處,一對少男少女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而石屋前的兩名主子則安坐在木桌前享用早膳。
「最近那兩人挺合的,究竟在玩啥把戲?」眼尾餘光掃到角落處交頭接耳的兩人,越原邊喝著米粥、邊輕哼了聲。
抬眸往角落處的銀歡、小清子望去,任圓亦不清楚,只能輕搖螓首,前些天小清子去接她時,銀歡曾將他拖到一旁去說悄悄話,不知為何,後來兩個人感情就一日千里,融洽得像一家人似的,甚至這些天銀歡還天天隨著她來石屋,一來就和小清子躲起來說話,好似在商量什麼?
見她亦不知詳情,越原不再多問,目光落到她臉龐上,心思已轉……這女人怎麼搞的?天天藥粥伺候,臉色怎還如此死白?
擰眉橫目,心中萬分不解,黝黑大掌不由自主地探上她雪額……依然如此冰冷!
「啊!」低聲驚呼,雖然這些日子常被他這樣碰觸,任圓還是不大習慣,身子悄悄往後微仰,脫離他掌心中的溫暖。
手中冰涼消失,越原莫名頓感失落,察覺她有意迴避,一股微惱情緒悄悄滋生……她為何不喜讓他碰?雖然沒明說,可那閃躲動作已經很明顯了!
「為何冰涼的身子一直不見起色?和你的病有關係嗎?」隱藏的執拗性子又起,索性雙掌齊出,捧住蒼白、冰涼的臉龐,不讓她有機會再躲開。
「我、我天生體寒!」駭了一跳,隨意找了個借口,感受到他雙掌觸頰的溫熱。除了爹親外,任圓不曾讓男人這麼親近,而且還這麼久時間不放開,就算再如何冷然平穩的心湖,此刻也被攪亂了。「你……你放手!」顯得慌亂而不知所措,神色難得浮現羞赧。
天生體寒?有人寒到這種像死人的程度嗎?眉梢微挑,越原完全不信,不過倒是放開了她。
脫離大掌鉗制,再見他濃眉斜挑的俊朗神采,心中一震,不知何原由,白皙粉頰竟不受控制地染上一層淡淡緋色。
「你……你不能再這樣了……」她強自鎮定淡斥,不讓自己受影響。
她臉紅了嗎?越原發現自己比較愛看她紅暈淡掃,粉頰增添血色的模樣,瞧起來有生氣多了,不再那麼的病懨懨。
「怎樣?這樣嗎?」大掌再次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撫過粉頰。
「你……」來不及避開,任圓拿他沒轍,不知該如何是好?在她有限的人際關係中,從沒碰過這種故意輕薄的男人,一時之間倒不知該說什麼來罵人。
「別惱!」再次伸掌撫上她臉蛋,這回他沒縮回,掌心穩穩貼著頰畔,越原輕語低問:「我碰你讓你覺得不舒服?」
大掌的溫熱源源不絕自粉頰肌膚沁入,這回她沒閃躲,僅是以迷惑眸光對上他的。「不是不舒服,只是……」只是什麼,她也說不出來,隱隱覺得那感覺像小時爹親抱她、溫暖她那般樣,但又不完全相同,似乎還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讓她不知不覺心跳亂了序……
「不是不舒服就好!」嘴角微勾,他收回掌,心情突然間變得很不錯。
看來他是不會改掉這近一個月才養成的習慣了!暗暗歎氣,任圓清楚自己阻止不了他。
「你那把匕首鑄冶得怎樣了?」被請來一同享用早膳也將近一個月了,任圓明白唯有那把匕首鑄造完成,她才能脫離這種狀況。
「還沒動!」輕瞄她一記,越原不動聲色地道。
「為什麼?」她已經讓他瞧了好些時日了,為何尚未動手?難道說,她讓他有靈感這話兒是在誆她?
「因為我還在等。」目光在她臉龐瀏覽了許久,他才緩緩地沉聲道。
柳眉輕蹙,宛如清水般的眼眸盈滿不解。
知道她不懂,越原僅是扯著薄唇,沒有解釋。呵……因為他還無法看透她,瞭解她最深層的情感,是以腦海中以她為元神的寒玉短匕當然無法呈現出最完整的神韻特質。
所以他在等,等到能真正深入她內心的那一天……反正不急的!她不是說過嗎?時間還長得很,不急的……
「怎麼了?」被瞅得不自在,有股羞澀湧上心頭,任圓忍不住纖手撫上臉頰,以為自己哪兒不對。
「沒什麼!」收回灼灼目光,他輕笑起來。
這個人真的很古怪!淡淡瞥了一眼,將碗中藥粥喝完,她這才緩緩起身。「我得走了。」
「去哪兒?」往日她總會留到午後才回去,今天怎才用完早膳就要離開?
「採藥。」這陣子拜他所賜,又從溪中撈了好幾名傷患起來,藥草用得極快。
採藥?這些天他確實是踹了不少人進溪裡去,甚至有好幾個還是當著她眼前踢下去的。
「也好,我陪你去!」反正閒得發悶,去晃晃也不錯。搓著下巴,越原嘴角泛起了笑痕。
我沒要你陪!很想這麼告訴他。但想起他不容人拒絕的性子,說了也是白說,任圓懶得白費唇舌。
反正他愛跟便跟,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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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浮萍、龍麟草、雪風籐……」
長滿各式藥用植物的林子內,單薄纖瘦的身影每念一種藥名就彎下身採摘,才一會兒工夫,跟隨在她身後的高大男人所背的竹簍子便已有了八分滿。
「回陽草、鳳尾花、白茅根……」
女子未曾停歇地忙採摘,男人卻仰起剛毅臉龐,透過林葉觀看天色,繼而低首在女子耳畔道:「圓兒,該回去了!」已是午餐時刻,她身子夠瘦弱了,若再少用一餐,豈不風一吹便給刮走?
「啊!」只覺耳邊一陣熱氣酥麻,任圓霍地捂耳轉身,卻剛好撞入他緊隨在後的懷裡。
「投懷送抱?」雙臂一攬穩住她,越原懶洋洋地泛笑。
「胡、胡說什麼?」耳根泛熱,忙不迭地推開他,力持冷靜糾正。「不許你叫我圓兒!」今兒個他是怎麼回事?從以往的任姑娘改口成圓兒?圓兒這稱呼向來只有爹爹喚過,他這一改口,頓顯得兩人有多親密似的。
沒想到光一個稱呼就引起她這麼大的反應,越原甚覺玩味。「我不介意你喚我原。」說得好似條件交換般,擺明此事底定。其實他是真不想再叫她任姑娘,總覺生疏。
她從沒想要叫他原!睇看一眼,任圓真不懂他心思在轉些什麼?
「越公子,你叫我何事?」轉移話題,同時還馬上拋出「越公子」這三個字,表明自己立場。
「喚我原。」眉頭一皺,意念一起,便很想聽聽由她那張無血色的小嘴叫喚他名兒,不知是何種滋味感受?
哪知任圓根本不想理會他,緊閉唇瓣就是不開口。她總有種感覺,覺得只要喚了一聲他名兒,兩人之間將會糾纏不清了。
這女人還挺倔的!凝視她抿得死緊的唇瓣,越原不禁笑意頓生……他有法子讓她開口的!
咦?他為何突然笑得如此詭異?任圓方才感到古怪,忽覺眼前一黑,緊接著就聽到「啵」地一聲,而且唇瓣還一陣溫軟濕潤……
溫軟濕潤?雙眼瞠大,她驀地連退好幾步,撫著因驚愕而微張的唇瓣,瞪向那一臉笑痕的男人,蒼白粉頰泛起淡淡嫣紅,後知後覺地警覺到自己被人給輕薄、佔了便宜。
「你……」腦中一片空白,頓時不知該說什麼?
瞧!這不開口了嗎?噙著笑,越原濃眉飛揚。「我怎麼?」
「你不是君子。」強裝冷凝,酡頰卻洩了底。
「江湖上何時曾傳言我越原是君子了?」絲毫不以為杵,眸底閃著熾亮精芒,瞬間欺身向前,將她鎖在自己懷裡。「喚我一聲原,快!」最好她繼續堅持不肯,好讓他有機會偷香威脅。
「啊!」嬌聲驚呼,想脫身已不可能,抬眸對上他侵略感十足的雙眼,瞧出未道出口的威脅之意,任圓簡直想歎氣。
「快說!」
斷不可能讓自己再讓他輕薄,又掙不開他的鉗制,她只能屈服了。
「原……」低喚的同時夾雜著幾不可聞的歎息,讓這名兒出自她口顯得有種獨特而迷人的腔調。
沒想到自己之名經由她一喚,竟如此惑人,越原聽聞的瞬間,只覺心下微顫,有股不知名情潮悄悄蔓延……
「可以放開我了嗎?」如他所願,可以放人了吧?
「再喚一次!」呢喃要求,他喜歡聽她喚他的名兒的獨特嗓音。
「原……」如喚似歎,疑惑的美眸直凝視他臉龐。
心神一蕩,越原真被她的低喚給蠱惑了,禁不住再次低頭啄吻她一下。「我喜歡聽你這麼喚我,以後就這般叫吧!不許再稱呼我什麼越公子了!」
「你——」又被偷香輕薄,任圓想斥責卻想不出詞兒來,只能瞠眼嗔瞪,從方才就不曾消褪的緋櫻色澤不禁又加深了一層。
「我要回去了!」免得繼續被他佔便宜。雖然他的吻有種刺麻的奇異感,老實說並不讓人討厭,甚至……甚至覺得溫潤而美妙……啊,不能再想了!多羞人啊!
這平日冷凝、淡漠的女人,臉紅的模樣真的很迷人哪!嘴角勾笑,眼眸不自覺漾著柔光,越原放開了她,右臂卻攬上了纖腰。
「是該回去了!」本就是要送她回去用午膳的。
眸光低垂,睞上了腰間的黝黑大掌,很想出聲要他收回,卻又怕引起他蠻性,再被奪吻,只好暗自歎息,當作沒看見,任由他攬了。
但見一嬌小瘦弱、一高壯矯健的身影相傍,悠然漫步在林間。忽地,一道詭奇卻細微的枝幹折斷聲乍響,讓敏銳的男子攬在女子腰際的大掌驀地一緊。
「嗯?」不解腰際的力道為何加重了,任圓抬頭迎上他剛好低垂的目光。
「沒事!」淡淡應了聲,摟著她繼續前行,視線卻不著痕跡地掃向發出聲響的某棵枝葉濃密的大樹。
是誰躲在這兒鬼鬼祟祟?輕功這般爛,發出震天價響的聲音,還想要窺探監視人?真是不知死活!越原冷笑,因還不知來人有何企圖,倒也懶得理會,反正只要別犯到他,他也沒那種閒工夫去插手。
逕自前行,當作不知情,哪知才走沒幾步路,一道細小的暗器破空聲自背後迅速逼近,越原連瞧也沒瞧,大掌驀然放開她腰際,右臂一甩,但見凌空而來的暗器竟硬聲被原路逼退回去,其速快過先前好幾倍,直射入濃密的林葉裡。
「噗」地一道沉沉暗響傳出,聲音不大,卻也足夠讓任圓察覺。
「什麼聲音?」直覺想回頭。
「有嗎?我沒聽見!」大掌再次攬回她腰際,根本不讓她回頭地直催促。「午膳時間早過了,肚子餓得很……」那暗器是直衝任圓來的!她生活一向單純,會和什麼人結下非置之於死地的深仇大恨?
「啊!抱歉,我沒注意……」以為自己聽錯,又聽他喊餓,轉眼間便將方纔那道聲響給忘了。
低沉一笑,越原攬抱著她,足下運勁,朝林外電射離去,轉眼間,兩人便消失了蹤影,獨留一林子的蟲鳴鳥叫。
許久過後,忽聽「砰」地一聲響,大樹濃密葉叢間掉下了一名蒙面黑衣人,咽喉被自己所發的暗器給貫穿而斃命,連死前的最後一聲慘叫都無法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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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自己小心點……
他是什麼意思?將竹簍子內的藥草鋪攤在地上曝曬,任圓腦中思緒百轉,想不通越原送她回來後,要離去前所叮囑的那句話是何用意?
唉……這男人性子古古怪怪的,連說話也讓人摸不著頭緒!然而最叫人猜不透的是,他為何要輕薄她呢?而且還連著兩次偷香,一點愧疚也沒有!
回想到先前兩唇相觸的心顫,任圓無意識地纖指撫唇,蒼白粉頰再次染上淡淡醉紅……
「任姑娘?」驀地,一道高碩黑影立在她跟前。
聞聲抬頭,卻見是那沒受啥傷、僅被越原打暈,誰知醒來後,卻不肯離開的沈聿。
「沈公子,有事嗎?」緩緩起身,她收拾著竹簍子,問得淡然。
「任姑娘,那件事……」
「抱歉!我真的無法幫你。」不等他把話說完,任圓便冷淡地截斷。
事實上,這個沈聿已經煩她許久了!自從他昏迷醒來,發現竹屋的主人——她就是坐在溪畔大石上的那位姑娘,心中便認定她和越原有著極深的交情,於是糾纏不清地央求她代為向越原求劍。
真是可笑!她只不過比他早幾日認識越原罷了,能有多深的交情來央求人家贈劍?再說,她亦無義務幫他!
「任姑娘……」沈聿不死心,只因這些日子來,越原天天讓人接她去用膳,若要說兩人沒啥交情,以他那種孤傲之人,怎麼可能待她態度特別不同?是以央她代為求劍,成功機率應該會更大才是!
唉……他身為問劍山莊的少主,自小到大所見過的名劍何嘗少了?可偏偏有回爹親好友來山莊拜訪,身上所佩帶之寶劍便是越原所贈,當時爹親好友高興地讓在場眾人欣賞。而他有幸觀賞,這才覺得以前看過、收藏的好劍根本無法相比擬。自此而後,他便一直希望能擁有越原所鑄之劍,因而才會前來求劍。
「抱歉!我真的沒辦法。」再次冷淡拒絕,收拾完一切事物後,任圓拍掉手中髒污,婉轉卻冷漠暗示。「沈公子,你身子並無大礙,隨時可以去處理要事了。」言下之意就是——你身子沒傷沒病,不用再賴在這兒了!
聞言,沈聿深覺奇怪地看著她,心中一直有著疑惑,這些日子,他注意到她並不會特別趕其他一些已經傷好的病患,可卻偏偏遇上他,就會有意無意地暗示他應該離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似乎很不受她歡迎哪!不過……他自己倒還滿喜歡她的,總覺和她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警覺他的凝睇,任圓心中一凜,不願和他糾纏下去,當下便想走人,哪知都還沒邁出步伐,前方的「酒肉和尚」已經喳呼叫喊著她,一路奔跑而來。
「看來你還有事忙,我不打擾了!」沈聿很識相,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任丫頭,和尚我找你許久了,原來你在這兒啊!」眨眼間竄到她眼前,恰巧目送沈聿離去背影,「酒肉和尚」摸著大光頭疑惑道:「和尚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談話了?」
「沒有。」螓首輕搖,她一臉安然。「你找我啥事?」
「哎呀!」拍了一下圓肚子,「酒肉和尚」想起找她的目的,不禁神色一正。「任丫頭,這陣子你得當心點,出去採藥最好找人陪,知不知道?」
「為何這麼說?」怎麼回事?已經連續有兩個人都要她小心了!任圓萬分不解地柳眉一蹙。
「不就昨兒個嘛,和尚我酒癮發作,便溜到山腳下小村落的客棧去貪了幾杯,誰知卻讓我給聽見有群陌生人正在向店掌櫃的打聽你的事。我瞧他們形跡詭異,本來昨兒個就想來告訴你……」說到這兒,他尷尬地笑了下。「可我一時貪杯,醉倒在客棧,直到現下才找你說。」
一群形跡詭異的陌生客?像似想到什麼。任圓原本蒼白面容此刻更加死白……是「她」嗎?是「她」尋來了嗎?
以為她擔憂才會這般模樣,「酒肉和尚」安慰地直笑。「任丫頭,你放心!我想他們大概是想請你這女神醫去醫病,才會尋到這兒打探消息,應該不會對你不利。」
「外頭的人怎會知道我?」她向來隱居於此,別人怎會知道她這個人?
「哈哈……任丫頭,你自己怎不算算你救了多少被姓越的打傷的江湖人?」「酒肉和尚」有趣地哈哈大笑。「你自己也數不清,對不對?救了這麼多人,江湖上人人口耳相傳這兒住了名姓任的女神醫,這一、兩年,你在江湖上可有不小的名聲呢!」
聞言,任圓心中更是倉皇……人人口耳相傳姓任的女神醫?她一直隱於此山野間,從來不知自己在江湖上竟也出了名!這不是讓「她」更有線索尋來嗎?莫非……莫非那群打探她的人便是「她」派來的?看來她告別此地的時間差不多也到了!
幽幽環視這住了五年的居所,任圓心中滿是不捨,畢竟……畢竟這兒有著她與爹親臨死前的最後一段相處回憶啊……
不察她突兀的沉默,「酒肉和尚」還喳喳呼呼地說著話兒大笑,而她卻僅是勾起了一抹悲涼淒笑,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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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不見了!
護送任圓回去後,越原迅速重返林內,本欲從暗殺者的屍體上找出一點蛛絲馬跡,查清何人想加害一名生活單純的纖弱女子。沒想到只發現大樹下一片凌亂,似有人行動過的痕跡。
難道暗殺者沒死,自行負傷脫逃?不!不可能!早在樹上發出詭異聲響時,他已暗中瞧清隱藏在濃密枝葉間的人形方位,非常確定自己反手擊回的暗器,一定回到它原先主人身上,直接封喉致命,讓暗殺者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這麼說來,屍體會不見,肯定是有同夥來收屍了!看來不是單槍匹馬,而是有組織的一批人哪!
究竟是何方人馬想取任圓性命?看來她背後隱藏著一團謎雲哪!呵……真有趣不是?值得他靜待發展,慢慢挖掘出真相。不過……驀地,他眼神一冷,寒冽異常。
想要她的一條小命,也得問他越原給不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