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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妃 第六章 作者:林淮玉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圓意。

    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

    終日劈桃穰,人在心兒裡。

    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唐生查子牛希濟

    自恃姿容不輸人的秋水夜訪如歡殿。

    如歡殿是歷代花剌國王的寢宮,通常國王並不在此召幸美人,只有王后和受封的妃子才能留在如歡殿過夜。

    「秋水美人,沒有王的召見,您不能進去,何況您不是王妃,按體制是不能進如歡殿的。」

    說話的是榮敬懷貼身護衛納蘭春秋,剛從長白山回來,對榮敬懷是絕對的忠心。

    「讓開!」

    「您明知我不會為你破例。」他提高音量。

    「我要見王,讓我進去。」

    他橫起手臂,無論如何都不讓。

    「明天王會到西山祭祖,到時可以安排。」

    「納蘭春秋,你這個狗奴才,別有眼無珠、狗眼看人低,小心丟腦袋。」

    說時遲,那時快,一顆拇指大小的石子從天邊飛來,正巧撞傷秋水美人的螓首。

    她叫了聲,破口大吼:「何人如此放肆?」

    只見由櫻花樹上跳下來,「你何必為難一個盡忠職守的好人?」

    「你管什麼閒事,如歡殿的事你不配干預,你別忘了你的工作範圍只在羊圈馬廄。」

    上下打量她,「嘖嘖嘖,長得眉清目秀的,怎會配上這麼一張利嘴,難怪玉妃一來,你就沒戲唱了。」納蘭春秋望向,「妹子不需替我出頭,我自會處理,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我也不想管這種勞什子的閒事,可你們嗓門實在太大,吵得我不能好好睡覺。」翻了翻白眼。

    「你做賊啊?有床不睡,縮在樹上睡,是不是想偷什麼寶貝?」

    「我對金銀財寶不是很有興趣,要不是和風軒鬧鬼,我也不會選擇睡樹上。真倒霉,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事。天一亮,我就會回若雲閣去,明晚你們不會再看到我,可以放心大吵一架。」

    本來想今晚就去若雲閣的,怕擾人清夢只得委屈在樹上睡。

    「鬧鬼?」秋水嚇得三魂七魄全散了。

    「不可胡亂造謠,什麼鬼?從來也沒誰瞧見過。」納蘭春秋制止她胡說。

    「是真的,我肯定是個女鬼,不信你們跟我去和風軒就能證實。」

    秋水顫著聲,雙腿發軟地道:「女鬼……你可有看……見女鬼的樣子?」

    搖搖頭。「我哪敢看啊,我和伺候我的丫鬟嚇得各自逃命去,什麼也沒看清楚。」

    「那你怎能確定是女鬼?」納蘭春秋好笑的看著。

    「她說了一句:「你們別怕,我是個可憐人。」聲音聽來是個悲慘的女人。」

    「納蘭將軍,麻煩你送我回宮。」秋水沒膽再聽下去,只想躲到安全的地方。

    **

    納蘭春秋送走秋水美人,去而復返,站在櫻花樹下嚷道:「下來,我知道你還沒睡。」

    跳下樹,打著呵欠。「又有什麼事?」

    「為什麼要危言聳聽?」他責問道。

    「我才不是危言聳聽,是真的有鬼。」

    納蘭春秋扯住她的手臂,「那帶我去捉鬼。」

    瞪著他。「你再抓著我,我就叫非禮了。」

    「你不敢,要是驚動了王,王若問起,你的命未必能保。」

    「你是誰?」

    「王的護衛,花剌國的將軍。」

    「怎麼你也是將軍,榮敬和也是將軍,你們誰歸誰管?」

    納蘭春秋看出她顧左右而言它,「少岔開話題,我不會中計的。走,帶我去捉鬼。」

    「天要亮了,鬼早走了。」

    「沒有鬼對不對?」他咄咄逼人地道。

    「真的有,你不要不信,我住在和風軒的這幾天真被嚇壞了,她不是每天來,可一來就東翻西翻的,像在找東西。」

    「也許是有人裝神弄鬼嚇唬人。」

    「我只是個小人物,誰會這麼大費周章對付我?」

    納蘭春秋大膽假設,「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說和風軒有鬼只是在唬弄我們,蓄意想找秋水美人麻煩。」有被識破的尷尬,「不是的,我和秋水美人既無冤也無仇,怎可能故意找她麻煩。」

    「你的模樣就是讓我覺得沒來由的古怪,一副不老實的模樣,說!你這麼晚躲在如歡殿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垂眼,嘟噥著:「哪有什麼企圖,只是好玩罷了。」

    「好玩?」他可不相信。

    「如歡殿戒備森嚴,我想試試自己的本事,想知道自己可以躲多久才被發現。」

    他並不相信她的話,可也不急著戳破,他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

    「你不能待在如歡殿周圍,立刻離開,若是不從,別怪我動手趕人!」

    當然知道他是認真的,吐了吐舌頭,旋即閃人。

    **

    玉允兒手捧著剛摘下的藍色星形小花放在琉璃碟裡,平靜無波的心湖因為藍星小花而起了絲絲漣漪。

    「娘娘,好美的小花,您在哪裡摘的?」小雀湊過來嗅著碟中小花。

    「一早隨處逛逛,無意間在若雲閣後邊小徑發現的。」

    「在小徑發現了什麼?」低沉的男音驀地揚起。

    「王——」小雀大受驚嚇,幾乎快要站不穩。

    「下去忙吧!」玉允兒扶了小雀一把。

    小雀幾乎是用跑的離開花廳。

    「你嚇著小雀了。」她略帶指責的道。

    「她少見多怪,以後常常見到我就不會這麼慌張了。」他說得理所當然。

    常常?什麼意思?是否代表著他會頻繁的進出若雲閣?

    「你不會不明白我的心意吧?」他撿起一朵小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我明白。」她說,心跳加快。

    「沒忘記你的承諾吧?」他故意逗她。

    「想忘也忘不了。」

    「很好,我可不想一天到晚浪費口舌說服女人,大好的光陰應該用在其他地方,而不是用在哄女人上頭。」

    他放回小花,扳起她的下顎注視著她,他的眸似兩泓深不可測的潭水,浮現莫名所以的情潮。

    突地,他掠奪她小巧柔美的櫻唇。

    她低呼出聲:「不——」

    但她太柔弱了,哪裡敵得過他的粗壯野蠻?立刻在他的猛烈狂吻下失去了理智。

    他又輕薄她了,她告訴自己她是被強迫的,她是不願意的,可她敵不過他的氣力啊!

    她覺得呼吸困難,快昏倒了,小手不自覺地攀著他的肩頭,癱軟在他面前。

    許久,他的唇舌才離開。

    咬了咬下唇,她的唇被他吻痛了。

    「你好甜!」

    他可不想為他的孟浪道歉,她是他的女人,他想怎樣就怎樣。

    她說要慢慢適應他,他也答應了,但是不能連個吻都不給他吧?

    「你不能再這樣待我了。」她微喘著氣。

    他不悅的反駁。「你要習慣。」

    「我永遠也無法習慣。」

    她難為情極了,親嘴的行為是多麼羞人的事啊,要她習慣恐怕要花一輩子的時間。

    「是嗎?」他邪笑。「那就天天來上幾回,做多了你自然就習慣了。」

    她一驚,脫口而出:「你下流!」

    「下流?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華冀萊沒和你親嘴嗎?他在你身上做了什麼事,怎麼沒見你唾棄他一句?」

    她咬了咬下唇,「你胡說什麼?」

    「胡說什麼!你已非完璧,可咱倆尚未圓房,只是親親嘴,你卻說我下流?」

    他有些火大。

    「天下女子何其多,你我本可以不要有交集的……」

    「住口!」他打斷她的話。

    他低吟了聲,隨即摟住她柔弱的身子,攫住她的菱唇,探入她的嘴裡,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他感覺自己已完全失控,被她迷惑。

    這是屬於他的權利,她是他的妃、他的妻,卻口口聲聲說不要與他有任何交集,妄想離開他,這是他所不容許的。

    「王。」她掙扎著。

    許久之後,他說:「叫我敬懷。」

    「敬懷?」

    「我知道你一向不屑稱我為王,既然如此不如直呼我的名諱。」

    「我沒有資格……」她抬眼望著他。「連王后都沒有的資格,我……」

    他不羈地大笑。

    「你的靈魂裡根本沒有體制階級之分。」

    「我不是存心的,自小,我的父母教導我要棄愛絕情,一個無情無愛的人是不能成親的。」

    「為什麼?」

    「姻緣情愛只會害人,而我不想害人,就像現在,你不就為了我的無情無愛而懊惱嗎?」

    他完全無法理解。

    「情愛是苦、是孽,有情世界的愛恨別離都是苦和孽造成的,我不想作繭自縛。」她頭一回將心思向他剖白。

    聞言,他不禁楞住,兩人間出現短暫的沉默。

    「誰教你這些奇怪的想法?」

    「父母的耳提面命是啟蒙,然後很自然的,就有了這樣的思想。」

    「你父母真自私,他們只准自己恩愛幸福,卻不許女兒恩愛幸福。」

    「不是的,他們有難言之隱。」

    「什麼難言之隱?分明是莫名其妙,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忘掉過去的古怪念頭,建立新的、正常的生活態度,別再提什麼棄愛絕情的。」

    他不相信和他相處不能改變她出世的思想,他將她視為一種挑戰,只許勝,不許敗,沒有退路的挑戰。

    「如果,我做不到呢?」

    「你不可能做不到,除非你沒有心,只有沒有心的人才做不到。」

    「我是沒有心,因為我用不著。一個像我一樣不用心的人,是不配談情說愛的。」她望向他,以一種祈求被瞭解的誠懇眼神凝視他。

    他嗤笑道:「很好,至少你不是過分平淡的女人,平淡的女人只會百依百順、沒有主見,和你生活將會有趣多了,幾十年下來也不至於苦悶無聊。你想挑戰我是嗎?我奉陪,而且,我一定會贏。」

    聞言,她呆住了。

    她不想挑戰誰,更不想開啟彼此的戰端,她要的是寧靜的生活,人生的輸和贏並不在她追求的目標。

    「你瘋了!」

    他大笑,「你的說法很有趣,下戰帖的人是你,我只不過是順著你的意,陪你玩上一回。」

    「何必白費力氣呢?」她試著打消他的念頭。

    「我還輪不到你說教!」

    然後他放開她,轉身離去。

    **

    若雲閣新來了十二名丫鬟,個個伶俐可愛,彼此分工合作,將若雲閣打掃得窗明几淨、一塵不染。

    「唉,我和小雀的事全讓她們給做完了。」小鶯忍不住抱怨。

    「這不是很好嗎?」托腮嗑著瓜子。

    「沒事可做,就覺得日子過得好慢。」

    搖搖頭。「你們真是勞碌命。」

    「姑娘不悶嗎?」小雀問。

    「悶時就到馬廄走走,或去看看我的羊孩子,怎會悶?倒是你們家娘娘……」

    看向手裡忙著繡佛經的玉允兒。「她才是真正會悶的人。」

    「小姐一直都是這樣。」小鶯說。

    「我是不會繡這繡那的啦,可我知道別的女人嫁人後,繡的不是丈夫的衣裳就是孩子的衣裳,哪像玉妃娘娘,專門繡菩薩、佛陀的畫像送人結緣,這樣如何能討丈夫的歡心?」

    嗑了一桌子的瓜子殼,自從和風軒鬧鬼之事傳開後,她便離開和風軒,而風軒再也無人敢靠近。

    「這樣的小姐很特別,也許王就喜歡小姐不同於一般人,不像那些美人一樣爭風吃醋。」

    撇了撇嘴,看來並不苟同小雀的話。「我比你們瞭解男人,男人不是蠢蛋,男人不會喜歡死板的女人。就拿你們來說好了,整天待在若雲閣會有誰知道你們?不如到外頭尋找如意郎君。」

    兩人羞紅了臉,不知如何答腔。

    玉允兒微笑點了點頭,「說得有理,你們也到嫁人的年紀了,該替你們找個婚配的對象。」

    小雀、小鶯心裡高興,嘴上卻大方不起來。

    「娘娘又尋咱們開心了。」

    小鶯點頭如搗蒜地道:「是啊,是啊,我們才不嫁人呢,我們要伺候娘娘一生一世。」

    噗哧一笑。「一聽就知道是謊話。」

    **

    同日夜裡,正要上床睡下。

    突地,一名不速之客將她從床上拉起,氣不過地朝他大吼:「納蘭春秋,你這無賴,本姑娘累癱了正要睡覺,你擅闖我的閨房是什麼意思?」

    「咱們捉鬼去!」他微笑。

    「捉鬼?」她打了一陣哆嗦。「我才不去呢,要去你自己去,別拖我下水。」

    「如風軒鬧鬼之事可是你說出來的,也只有你一人見過鬼,你不同我去,怎能確定是否是你那日見到的鬼?」納蘭春秋壓根兒不信和風軒鬧鬼,要不住在皇宮十年的他怎麼未曾耳聞,直至近日。

    穿回外衣跳下床,橫了他一眼,「你懂不懂禮節啊,三更半夜大剌剌的走進來,你以為我不會喊人嗎?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他指了指大開的窗。「你沒有關窗的習慣,要進來不費吹灰之力。」

    「天氣熱誰會關窗?你不是君子。」她下結論。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你別一副好像吃了什麼大虧的模樣。走!去捉鬼。」

    「不去!」

    「你說謊對不對?你為了某個不可告人的理由扯謊,刻意混進花剌國,正在進行什麼計劃,說!你到底是誰?若不說,那只有對不住了,必須請王定奪。」他嚇唬她。

    「我沒有騙人,什麼計劃?你別胡亂栽贓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和風軒鬧鬼之事也不是我亂編的,不信你可以去找找看是不是真有鬼!」

    「所以我要你一塊兒去捉鬼。」

    「我膽子小,你別拖我下水。」

    「你不去,無法證明你的清白。」

    「你捉到了鬼就能證明我的清白,何必非要我去?」嘟著小嘴,委屈極了。

    「我需要證人,光只有我不足以證明有鬼,你可知皇宮鬧鬼是大事,要是不解決,可能要弄得遷都。」

    「這麼嚴重?」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他點點頭。

    她掙扎著,可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好嘛!我跟你去就是了,可我先聲明,今晚那鬼未必會出來,你不能只憑一夜就斷定我說謊。」

    「知道了,你怎麼這樣小心眼?」

    兩人施展輕功,幾個起落,離開了若雲閣。

    「奇了,我聽榮將軍說你不諳武功的,怎麼輕功還不弱啊?」納蘭春秋看了她一眼。

    「我只會輕功,其他什麼也不會,我爹只願意教我輕功,他說學太多功夫會害了我。」

    「怎會?有功夫能防身、能助人,好處多多。」

    「爹太瞭解我的性子了,知道我好管閒事,有了一身功夫將來不是殺人就是讓人殺,所以他說只要我將輕功練好,足以保身就夠了。」

    「你爹真是看法獨到。」

    兩人站在和風軒外頭,房舍外觀一如往昔,看不出異樣,一輪明月照下,感受不到一絲陰氣。

    「這和風軒原來住著先王一位寵妃,那妃子因為喜歡和風軒這一大排桃花樹,所以非住這兒不可,先王不忍違背她的心意,就讓她從若雲閣搬到這裡。」

    「那妃子也住過若雲閣?」

    「本來先王提議也在若雲閣前種上一排桃花樹,可那妃子偏偏喜歡這處風景,哪裡再種桃花樹都比不過這裡。」

    「後來那妃子呢?」

    「瘋了。」

    她聞言一顫。「瘋了?好好的怎會瘋了?」

    「先王另外一個寵妃弄死了她才生下三天的兒子,難以承受喪子之痛的她再也走不出悲傷,就瘋了。」

    「好狠的女人!」後宮裡的女人真可怕。

    「王和榮將軍是先王尚未即位時由指腹為婚的妻子所生下,先王即位之時,兩位王子都已十來歲,雖然宮裡的嬪妃美人多到連先王都未必個個有印象,可卻再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替先王留下孩子。」

    他們緩緩走進和風軒,點上火把。

    「怎麼會這樣?」她繼續問道。

    「全讓那個妒心重的妃子用各種方法害死了。」

    「沒人治得了她嗎?」

    「先王那段時日都在外頭打天下,等他發現時,早已釀成許多悲劇。」

    「那個害人精呢?」她不懂,這女人為何能這麼冷血。

    「被先王打入冷宮。」

    「死了嗎?」

    「還活著,她現在仍住在露妍別苑。」

    張嘴欲言,嚥了口口水才道:「我也在露妍別苑住過一陣子,怎麼沒發現?」

    「露妍別苑有兩處,一處較小,一處較大,只要被打入冷宮的妃子都會搬去那裡住。」

    「難怪,我和玉妃娘娘住的該是較小的那一處,早知道應該往另一處探看,也許能和那名妃子聊上幾句話。」

    「可她不一定會理你啊。」他潑她冷水,然後把他所知道的說出:「先王崩殂後,因為那些後宮美人全未替先王留下一兒半女,所以全讓她們領一筆錢,給些值錢的東西打發她們回鄉去。」

    「為什麼那個壞妃子沒走?」

    「她說死都要死在這塊土地上,而且要與先王葬在同穴,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那個發瘋的妃子後來呢?」她關心的問。

    「死了,和先王葬在一起。」

    歎了一口氣。「後宮是非多,這都要怪你們男人。」

    「我們男人怎麼了?」

    「要不是你們男人喜歡三妻四妾,也不會有這麼多女人為了佔有男人全心的愛而互相殘殺。」

    他無言。雖然他亦身為男子,可不能否認,自小所見的宮廷鬥爭,許多事由確是因男人的貪婪而起。

    只見她呵欠連連,四周除了蟲鳴就是蛙叫,再無其他。

    「你怎麼都不會累呀?」

    他看向她,握劍的手和另一隻手交握於胸前,沒好氣的道:「誰說我不累?好啦,今晚就到此為止,改日再來。」

    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回房睡覺了,「真多虧菩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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